第五卷 皇子的決心 第一章 红色新娘装

这里是“诸王的会议室”。在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毯上,众神的故事被金丝线绣出的稻穗围绕。天花板垂下木质的大吊灯,地毯上是古雅美丽又坚实的槲树桌子。用同一种木材造成的椅子上到处都刻着装饰,椅背上的镂空雕刻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这个房间中聚集着谥号“骑士王”的初代索鲁维尔国国王克里斯汀的转生的人的意识,第一公主蕾蒂丝雅以睡梦的形式出入这个房间。特别在年幼时期对自己的存在感到不安时,出入更是频繁。

“……我,无法成为王。”

能够出入这个房间的,只有骑士王的转生——背负上作为王的命运的人。即使蕾蒂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王,她却无法接受。

“因为有弗莱德海姆哥哥大人,和古多哥哥大人嘛。还有雷恩。我成为王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当然是哥哥大人他们比较合适。”

蕾蒂对话的对象,是过去中的索鲁维尔国的国王。对蕾蒂来说是历史书中登场的人物。

“即使这样你还是会成为王。能进入这里就是证据。”

“不会成为。……我才不想当。”

“谁管你的希望哟。用脑袋想想看吧。明明有适合为王的王子们,为什么你会成为王?”

“……那是……”

拥有像鬃毛般美丽金发的王,喉咙深处发笑。

“命运有两种。要不是你压制兄长展示出作为王的器量,要不……那些家伙全死掉,陷入你不得不为王的状态。"

“不对!……我,不是飞鸟也没关系,是花就好了。作为公主的我只要是从地面仰望天空的花就好了,苏菲雅王妃和罗莎琳德王妃,都是这样说的!”

所谓王是飞到最高处的飞鸟,蕾蒂深爱的义母们都是这样说的。所有人都仰视、以此为印记、跟随其行走。她们说,那就是王。

然后她们也说了,公主不能不是花。美丽地绽放,仰望天空。为了一睹那姿态,众多的男人会特意走来。她们让她成为这种花。

想成为这样子,这个时候的蕾蒂仍是这样想的。

◆ ◆ ◆

从窗外看见的天空中,有鸟飞过。

蕾蒂因此而回想起从前的事,放任思绪奔驰于一去不返的过去的日子中。

蕾蒂有两名优秀的异母兄长。所以她觉得自己不会成为王,而且为了索鲁维尔这样子就好。但她有一天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肤浅了。

过于优秀的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和第二王子古多,正因过于优秀所以一直在争夺下任王座,发展成被暗中低语道被不管哪一边成为王都必定会发生内乱的局面。

——结果,蕾蒂低喃。

(作为回避内乱的秘策,我被决定要成为王。)

作为现任国王的父亲,在她的十七岁生日中,宣布下任国王既不是弗莱德海姆,也不是古多,而是第一公主蕾蒂丝雅。

蕾蒂从被誉为是美丽、楚楚可怜又温柔善良的公主的范本,一转为拾起从王子们身上遗落的王位的公主,得到“遗落的公主”这个不光荣的称号。但她已经不能继续当遗落的公主了。

“唔——,凌皇国的公主大人吗。特地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因弟弟的声音,蕾蒂的意识被扯回现实中。

站在蕾蒂身旁、歪着头的,是同母弟弟的第三王子,雷恩哈路德。

他是唯一由第一王妃所生的王子,过去被说是最接近王位的人,但现在献身给学问,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甚至被人说是怪人的代名词。

平时致力于历史学的研究中、该是不出现在表面舞台中的雷恩哈路德,作为迎宾的其中一人而出现,这是有原因的。

“希望那位公主大人是不惜特意渡海也想要见识各国的奇异之人吧。……十日前接到从公主处传来的通知。没有足够的时间找懂凌皇国语的人呢。要是凌皇国一行中没有任何人能理解索鲁维尔语,那就要拜托你当翻译员一阵子了。”

今天凌皇国的公主到访王宫。蕾蒂作为索鲁维尔国的代表,一直在等待公主到达。

公主来访的事,是十天前左右才接到的消息。即是说,公主是渡了海、到达位于西大陆东边的奥尔撒古国的港口,在那里才托人传达“从现在起过来”的信。

跳过本应有的“请问能到访贵国吗”、“没关系哦”的过程,对这突如其来的到访,蕾蒂无奈地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他国的贵妇人要来,这边明明也有必要作出相应的准备的说。”

“女性很辛苦呢。但王姐一直都很漂亮喔。”

“你,和阿斯翠德说了一样的话呢。”

蕾蒂在一个月前,才刚从邻国诺兹尔斯公国回来。

诺兹尔斯公国在三个月前,被从伊尔斯托国吹去的炎热干燥的风——“热浪”所袭,受到大型的山火所害。山火波及索鲁威尔国、诺兹尔斯公国及基尔夫帝国,甚至烧到了三个国家主张为其领土的格兰山上,结果蕾蒂作为索鲁威尔国的全权大使,被对此事的对应问题所催赶。

由于在残留着热浪的影响的土地中,渐渐减少吃睡,致力做现在能做的事,过着这种让人忙昏头的日子,所以她的头发失去光泽,怠慢了保养的手指变粗糙,因干燥肌肤的紧致度也……陷入对公主来说非常不满意的状态中。

昨天,对低喃说这一个月中总算是成功回复正常的蕾蒂,她的骑士们各自说出感想。

首席杜克·巴尔黑德说出了“虽然我知道有不同,但完全搞不清楚是哪里不同了”,这种不知道他是明白还是不明白的暧昧不清的话。

第二席库雷格·巴德说:“原本就十分美丽了,但现在益发动人了”,比杜克更巧妙地回避了直接说清楚事实。

然后成为第三席的阿斯翠德·加尔说出了“公主大人一直都很漂亮!”,这种让人想说“不是在说这个”的话。

(即使让男人陪在身边,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得认真找懂得说话的侍女了……)

蕾蒂投向寻找侍女的意识,被敲门的声音扯回来。

“凌皇国一行到了。”

两名王宫护卫兵作为先导,带领着一行人进入了为与客人见面而设置的房间里。他们身后是盖着头纱、体格纤细的公主、和面无表情的青年侍从。

当公主在蕾蒂身前停下脚步时,侍从便恭敬地揭开那头纱。

出现的是拥有比黑玛瑙更深色的美丽长黑发,及同色大眼瞳的、十四岁的可爱少女。

不输给那富有光泽的黑色,红色的上衣的袖子和衣襟等色泽鲜艳,上面以金线绣着飞鸟和蝴蝶等刺绣。黑发间隙中叮当作响的耳饰,是花状的金饰和石榴石组成的。以金打造而成的步摇上绽放着翡翠之花。

公主露出了不符她年龄的,优雅又艳丽的微笑。

“我是来自凌皇国的第八公主,雪苒·红绫·夙。仓促到訪仍获接纳,真是非常感谢。很荣幸能与您结交。”

从榭岚口中说出的是索鲁威尔语。那流利的发音代表她有学习到一定程度。那么就不需要翻译了,蕾蒂向前走出一步。

“我是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很庆幸索鲁威尔国能迎来像您这样的贵客。”

(插图页)

“谢谢。这是凌皇国皇帝陛下的亲笔信。请您接过。”

蕾蒂接过由公主递出的亲笔信,交给待在一旁的文官。

“蕾蒂丝雅公主,贵国的人好像很难念我的名字,所以请叫我‘榭岚’。如果其他的各位也能这样叫我会很高兴的。”

凌皇国的语言中,即使是相同的声音,但音调不同时意思也会完全改变。

蕾蒂她们以不习惯的发音说“雪苒·红绫·夙”,也只会无法念出正确发音,变成不同的意思吧。与其如此,倒不如希望以爱称来叫她,榭岚让人感激地先提了出来。

“那如果您也能叫我蕾蒂,我会很高兴的。”

从非常非常遥远的异国前来的,凌皇国的公主。蕾蒂之前在担心她会是怎样的怪人,但仅看她打招呼、思虑、举止,榭岚是“完美的公主殿下”。

(说不定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是和索鲁威尔国打个招呼路过呢。……只以担忧了事真是太好了。)

但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安静地看着她们互动的雷恩哈路德低喃:“新妻?”的声音,传到了蕾蒂的耳中。虽然想问那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没办法。

之后,蕾蒂和榭岚客套了两、三句,会面就和平地完结了。蕾蒂向待在一旁的女官使眼色,让人带路至为宾客准备的房间。

“您的侍女在哪?我让人带她至您房间去。”

“不,我的侍从只有他。这是护卫希枣。他有幸能和您结交。"

榭岚向侧面踏了一步,让在她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护卫希枣对上蕾蒂。黑发黑瞳、面无表情的青年,深深地低下头。

“……一位、护卫?中途是否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凌皇国的公主,也不可能只带上一名护卫出门。如果是在海上被海贼所袭、在陆上

被盗贼所袭,或是有别的隐情而来到这里……

蕾蒂想到各种可能性,但榭岚对她明确地表示了否定。

“从一开始随从就只有希枣一人。比起这件事,蕾蒂,觐见国王陛下是理所当然的,但请也容我拜见将成为索鲁威尔国下任国王的大人。”

最初心想“难道”的是见识广博的雷恩哈路德。因为他知道在凌皇国中,红色上衣上绣着金线凤凰所代表的意思。正因如此才会会说出“新妻”两个字。

其后心想“难道”的是蕾蒂。不是特定的某人,而是想见“下任国王”,她注意到榭岚抱着明确的目的。

“我听说下任王是第一王子殿下或是第二王子殿下……”

只有每年一度大海不狂暴的期间内,才能前往东大陆。换句话说,不同大陆的情报更新频率,是每年一次。

去年中大概是“索鲁威尔国的下任国王是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或是第二王子古多。不管决定是哪一边成为王都必定会发生内乱”吧。可是索鲁威尔国的形势在这一年中发生了剧变。

“……索鲁威尔国的下任国王,决定是我,第一公主蕾蒂丝雅了。当我成为女王之时,我希望能和凌皇国进一步加深交流。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一直在微笑的榭岚“咦?”了一声,表情初次转暗。

“那……蕾蒂是、下任、王吗?”

“嗯。我想现在这件事也该传到凌皇国中了。”

和来这里的榭岚交替而过,索鲁威尔国的下任国王是第一公主蕾蒂丝雅这情报大概也传到凌皇国去了吧。

从蕾蒂口中听说了新情报的榭岚,怔了一阵子,低喃着:“不是吧……”。从那手中,掉下了施有纤巧细工的扇子。

“我,听说是王子……所以我……怎么会”

然后,不是公主该发出的尖叫响了起来。

“下任是女王————!?”

张大口大叫的行为,不符公主的身份。但即使如此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就是蕾蒂的义务。

“长途旅程大概疲乏了,所以请慢慢休息至晚上吧。”

蕾蒂不是对仍然张着口无法作声的榭岚,而是对护卫希枣这样劝告道。因这句话而回过神来的希枣深深低下头,环过仍然怔着的榭岚的肩头,说:“走吧。”

由着女官带路,摇晃脚步蹒跚地走出去的榭岚,以及扶着她的希枣。沉默地目送这光景的蕾蒂,在关上门、房间中的人除了自己只剩下雷恩哈路德和杜克时,她开口说。

“……真可怜。可能好一阵子都不能从打击中回复过来吧。”

见面前还在想她是多么奇异的公主。

看着她打招呼的样子,以为她是完美的公主。

然后看着她尖叫的样子……看来会变成麻烦的事了,蕾蒂头疼起来。

“榭岚公主,对下任王是女王有什么问题吗?”

对独自理解情况的蕾蒂,杜克说他不是很明白。从榭岚的样子看来,虽然能想象出她大概是抱着什么隐情而来到索鲁威尔国,但他不明白进一步的情况。

“我只是凭直觉察觉的。雷恩,你一看见榭岚时就抱着疑问地说‘新妻?’,说说看你的见解吧。”

雷恩哈路德和蕾蒂使用的看法不同,他的推测大概最接近真相吧。

“东大陆凌皇国中的婚礼礼服就是使用那种红色的。绣上的刺绣是永恒的爱的象征比翼鸟。各处都是喜庆的金色。另外还有在嫁进夫家时表示‘一切皆顺从于您’的意志,不带上和夫家不同的侍女这一习俗。”

红色婚礼礼服。誓言永恒的比翼鸟金线刺绣。带来的只有护卫一人。

然后,榭岚想见的,是索鲁威尔国下任王。

“听了你的话我确信了。即是说榭岚是想成为索鲁威尔国的王妃,特地来的吧。可是持有的情报有点过时。不知道下任王将是女王,满心打算硬塞过来当妻子而来……”

了解到自己绝对无法成为王妃,就变成那种状态了。

“即使如此明确知道了榭岚的目的,也完全无法窥见她行为的理由呢。”

王族的结婚是有含义的。和平之时是为了不发生战争,加强国与国之间的联系。战争时期是为了得到名为妻子的人质,使自国不会被背叛。即是说,结婚和“战争”息息相关。

但是东大陆和西大陆距离过于遥远,首先就不可能会横过大海发生战争。除此以外,即使收到通知与邻国发生战争或是内乱,仅是要去援助就已经要花上一年。这种距离过于遥远的国家之间即使通婚,也没什么意义。

“以防万一,先和弗莱德海姆殿下和古多殿下说要留神周遭吧。要是发生什么事就太迟了。……雷恩,你也是哦。”

“好的好~的。王姐也请多留神啊。要是榭岚公主把心一横说要当王姐的王妃的话,就会变成愉快……哦不,是麻烦的事了。"

以“女性”为武器而前来的榭岚。以那年幼程度来说,蕾蒂的两名兄长大概甚至都不会对她起心思,但不知道和她年龄相近的雷恩哈路德会怎样。

“殿下也要留神比较好。也有可能她把心一横的方向是‘把公主暗杀掉,谁也没关系了总之要让王子成为下任王’。”

“这方向还比较有可能呢。在这意义上,只有一名护卫前来真是得救了。只要警戒一个人就行了。”

蕾蒂说:“现在先观察情况呢”。要结束话题的瞬间,远处传来悲鸣。

“呀呀呀呀呀呀呀!”

对年幼的榭岚的叫声,蕾蒂以骤看之下优雅、却是和奔跑没多少分别的速度走了过去。在问出“怎么了”前,红色婚礼礼服变得凌乱的榭岚飞奔了出来。追在她身后的希枣也出来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请、请别碰我!”

榭岚拒绝了杜克问着“没事吗”而伸出的手。

对完全无法理解状况的蕾蒂她们,希枣低头说万分抱歉。

“索鲁威尔国准备的侍女阁下想帮忙为榭岚大人更衣……。但我国身份高贵的人,即使是侍女也没让他人看见其肌肤的习惯……因此受惊了。”

希枣的手快速地整理起榭岚凌乱的衣服。那手势流畅得让人想他比起护卫不是更像是负责照料的人吗。

“是这样吗。……那真是失礼了呢。”

根据国家不同,习惯也不同。大陆不同的话差异大概更大吧。

“侍女就由我来和她再交代一次,让她按凌皇国形式来伺候。要是有什么不便就别客气,和我说吧。”

“非常感谢。……但是,榭岚大人说了要按照贵国的风俗生活。”

因希枣的话,榭岚眼中突然恢复神采。

“啊,对,对的。对不起,蕾蒂。我有点吓了一跳。我会努力尽快适应这里的。”

榭岚连忙摆出一副很抱歉的表情。

蕾蒂一边微笑说“您能这样说我很高兴”,一边理解到榭岚和希枣话中隐藏的含义,心想:“这该怎么办呢。”

(……尽快适应……即是说,榭岚大概仍打算作为王妃住在这里。)

但情况有所改变。榭岚是女性,无法成为同是女性的蕾蒂的妃子。

“之后要一起观赏秋天的玫瑰吗?现在正是盛放的时候,请务必一看。”

“非常感谢,蕾蒂。拜托您了。”

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榭岚,再次恢复了原来的完美公主殿下的样子。

过了一阵子,蕾蒂和杜克一起到榭岚的房间来迎接她。

榭岚并非身穿红色新娘装,而是披着柔和的淡红色外衣。让人意识到结婚的大而华丽的步摇和耳饰等,都换作为让人平静的可爱首饰。

这是“感谢您的迁就,我很放松”的表现,但看了榭岚那动摇的样子,就知道这大概只是社交上的客套表现吧。

(今后榭岚会怎么办呢。成为“下任国王的妃子”这一目的已经无法达成。是会老实地回去,还是选择采取别的行动呢。)

榭岚刚刚才知道她们硬塞过来当妻子的计划失败了。说不定还没商量好有关今后的事。现在比起打探,还是打好关系缩短距离比较好吧。

“榭岚,有看过玫瑰吗?”

“凌皇国中也有培育玫瑰的人,我也曾看过一次。但遍地玫瑰的光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榭岚像是很期待地微笑,蕾蒂为她带路至王宫北边的庭园。

向上强而有力地生张的大朵玫瑰、添上许多小花的玫瑰、攀着墙壁像是在俯视般悬挂着绽放的玫瑰、花瓣在中间变色的罕有玫瑰等等。

庭园中各种品种的玫瑰遍地盛放,不仅是色彩,也可以享受散发出浓厚的高贵香气。

“真漂亮啊。如果能描绘下这副景色拿回国中,妹妹一定……啊、妹妹是……那个”

榭岚刚说起妹妹,突然就慌张了起来。

虽然蕾蒂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总之先露出了微笑。

“请再和令妹一起来索鲁威尔国吧。我听说您有比您年少两岁、和年少三岁的可爱公主。”

“是、是这样的!……如果有

机会……和妹妹一起。”

索鲁威尔国和凌皇国距离太远,仅是概括地掌握王族成员和有权势的贵族的名字就已是极限了。情报是每年更新一次。

蕾蒂作为知识掌握的,是榭岚现在十四岁,算上异母和同胞手足,共有八名兄长、七名姐姐、一名弟弟、两名妹妹。榭岚说出想要让那两名妹妹看,没什么奇怪。

(……啊啊对呢,无意中说出‘想要回国’所以慌了呢。因为榭岚的目的是要成为这里的王妃。)

如果成为了王妃就不能再回国。明明是这样,榭岚却说出眷恋国家的话,慌忙地警戒自己不够觉悟吧。

从这样子来看,榭岚看来只是一个率直老实的公主。但她所做的事很大胆。和第一印象奇怪地不符合的原因是……

(在背后操纵榭岚的,是护卫希枣。虽然护卫也是他的职责,但参谋也是呢。)

心想得加强警戒,把希枣的容貌记进脑海中,蕾蒂抬起头来。

“……哎呀?”

争执的声音随风传来。而且她对这两个声音有印象。

蕾蒂对榭岚致歉说要去看看情况,带着杜克走向庭园深处。

“要是有预先让人赶人就好了呢。”

被秋玫瑰点缀的庭园是王妃们非常喜爱的地方。为了不妨碍王妃们小小的乐趣,不仅是在王宫中工作的人,连贵族也小心不出入此处。看来有人忘了这份顾虑。

“从声音听来…….是威拉德,和弗莱德海姆殿下的骑士汉尼斯大人吗。”

“哎呀,同样是弗莱德海姆派的人,这是在干什么呢。”

弗莱德海姆派的罗恩斯坦因侯爵家、古多派的奥伊兰贝尔格侯爵家、还有现在已没落的古莱恩舒密特侯爵家。本来拥有王族血统的三家,即使身在侯爵之位,亦从同为侯爵的人中受到特别看待,被称为“三大侯爵”。

当然,不同派系之间关系很差。但是威拉德和汉尼斯同属弗莱德海姆派。既然如此,这是个人之间的争执吧。

“稍微看看情况吧。”

说不定能掌握到二人的某些个人弱点。预先得到未来臣子的弱点也是作为未来的王的工作。

蕾蒂消去脚步声,隐身在玫瑰的阴影中。

“——即使你说要决斗,我也会很困扰的,我可没带着剑走路啊。”

从威拉德的话看来,争执似乎从口舌之争开始向危险的发展方向演变了。

要是让他们在这里决斗那玫瑰会……在偷听的蕾蒂皱起眉。

“剑我有预备。因为你之前可就用这种借口拒绝过。"

“咦——那很重的剑是不行的。最近我已到了连银汤匙都觉得重的年纪了。”

“我带的是护手刺剑。因为以前也让你这样说着逃掉了。”

“……啊有这种事啊。啊,等等,现在我要想想好的借口……”

威拉德耸肩说这样子逃不掉了。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朝着藏身于玫瑰藤蔓阴影中的蕾蒂和杜克露出笑脸。

“哟,好朋友杜克,来得正好。能当我的决斗代理人吗?啊啊,公主殿下您也贵安。”

威拉德完全是向杜克打招呼后顺道向她打招呼,蕾蒂没对他生气,露出身姿后优雅地微笑道:“贵安。”

对突然出现的公主的身姿,汉尼斯慌忙地低下头。

“公主殿下,在庭园中喧哗真是万分抱歉!”

“贵安,汉尼斯。你身为弗莱德海姆殿下的骑士,居然会向弗莱德海姆殿下的学友提出决斗,这是有多么复杂的内情呀?”

如果是无聊的事就换个地方吧。蕾蒂让自己的话带有他意。

是有注意到弦外之音还是没有呢,汉尼斯猛地睁大眼睛。

“请听听,公主殿下!这个男人明明是弗莱德海姆殿下的学友,却做出侮辱弗莱德海姆殿下的愚蠢行为!至今仍没谢罪、还厚着脸皮出现在王宫中……!”

把握到大致上的情况的蕾蒂和杜克,点头说原来如此。

这似乎是,前几天、自己还没回到王都前,弗莱德海姆和威拉德之间发生的,真是非常无聊的“喷水池红茶事件”的后续。

“我倒是觉得小孩子的争吵及其报复可不算是‘复杂的内情’。”

蕾蒂自觉这句话以温柔善良的公主来说有点太严厉,所以只用杜克能听见的声量低喃。

“这是所谓的,对着学友,就会不自觉中回到当年的心境吗……”

因为学友是特别的,杜克用这种理由,不自觉地袒护着弗莱德海姆和威拉德。

“我没有学友所以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心情啊。”

“……那么,想成是男人有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步的骄傲……”

“我只是因为是女人,就每天被人侮辱那份骄傲呀。小事就给我忍耐一下吧。”

公主蕾蒂丝雅是,明明不是称王的材料,却拾起从兄长的王子们之间遗落下来的王位的,“遗落的公主”。最近这种评价终于慢慢在变化。

但展现出作为王的力量后,拥着来的就是这个。“明明是女人”、“因为是女人”——蕾蒂每天都曝露在周围这种声音中。

“对了!公主殿下,我来带路游览这个玫瑰园吧。我即使这样子也是详细地知道屋邸中的培育的玫瑰品种……——”

威拉德想到了逃走的藉口,对蕾蒂这样说,但被汉尼斯打断。

“你这混蛋别逃!如果是男人就爽快地接受决斗吧!”

“汉尼斯阁下真是纠缠不休啊。……那么杜克,拜托了。”

嘭、威拉德拍了下杜克的肩头。

“威拉德!指派绝对会赢的人当代理人,你不感到羞耻吗!?”

“不羞耻呢。反正都要决斗那我比较想赢。”

要是决斗,这个国家中没人能赢过杜克·巴尔黑德,因此汉尼斯更愤怒了,让杜克当代理人太卑鄙了。

“杜克·巴尔黑德绝对会赢出决斗——真是麻烦的高评价呢。明明我打算要是被人提出决斗就全部让你当使代理人交给你。……算了。”

待在一步之遥看着的蕾蒂,踏前一步,站在威拉德和汉尼斯之间。

“我了解你们的意思了。的确,让杜克当威拉德的代理人不公平呢。”

汉尼斯认为第三方蕾蒂也站在他这一边,加重语气地说:“没错。”

威拉德对蕾蒂露出“咦咦?”的困扰表情。

——一个、人情哦。

对这样子的威拉德,蕾蒂没发出声音地动了动双唇。

“为了公平起见,我来代替杜克当代理人吧。为了防身我也懂得基本的剑术,放心吧。”

蕾蒂推荐自己,代替威拉德的杜克的代理人。

吃惊的不只是汉尼斯,威拉德和杜克也一样。

“但是,殿下……”

“裁判就交给第三方的榭岚公主。……能拜托您吗?”

不知何时来了看看情况的榭岚和希枣,突然被搭话,吃了一惊。对不曾回过身来的蕾蒂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以及被托要裁判这两件事。

“请、请等等!蕾蒂,您要决斗这种事……!”

榭岚感到混乱,看向希枣。

“……您是打算输掉吗?”

希枣与榭岚不同,像是观察蕾蒂般地看着她。

挑战绝对不会赢的比赛,意义何在。希枣想,是不是想让“汉尼斯”胜出而主动提出要当“威拉德”的代理人。

“是怎样呢。”

蕾蒂给出模糊的回答,伸出手。

“我也和威拉德一样,没带着这剑走路呢。能借我你准备的护手刺剑吗?”

“……殿下,那不管怎样说也太……”

“强过头了无法成为代理人的人别说话。……我有个想法啊。”

被靠过来的杜克劝阻,蕾蒂小声地向他传达后半句。

既然蕾蒂说“有想法”,杜克也只能让步了。

“如果像是会受伤,我会强行介入的。”

“我已经告诉过你,即使我想受伤也受不了了吧?即使受伤也会马上愈合。”

蕾蒂从诺兹尔斯公国回到王都后,对杜克说出了自己的秘密。那时也说了,如果只是被剑砍到,她是不会受伤的。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你这种自虐的想法。”

因为不会受伤、因为马上会癒合。

——以此为理由而乱来,是错的。

杜克明确地这样说,蕾蒂点头说对呢。

“刚刚的事是我不对。但放心吧,我是不进行赢不了的比赛主义者哦。”

蕾蒂从不知该怎样办的汉尼斯手中夺过护手刺剑。

“来,开始吧。榭岚,拜托了呢。”

“咦?……呃,好的……”

榭岚偷瞄希枣,因为希枣点头了,所以她即使迷惘仍接受了当裁判。

汉尼斯是下好决心了吗,表情变得严肃,和蕾蒂面对面站着。换了平时,该是绝对绝对不能以剑指着公主殿下,但汉尼斯看来是和希枣一样,判断蕾蒂打算故意输掉。

这样子放松警戒,对蕾蒂来

说正好。

(……首先用疾风之剑消去剑的重量。)

蕾蒂确认压在手上的重量,集中意识在右手上。

在蕾蒂体内,约定好要保护骑士王的十二把剑中的一把“疾风之剑”。使用那力量调整缠在手上的风的份量,让剑轻得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接着,决定要朝那里作出一击。)

一如过去中被剑术的老师所教般持起剑,蕾蒂以剑锋指着汉尼斯的颈部右边。

“……开始!”

(和声音同时间,向背部,吹起风!之后只要伸出手!)

从身后推前的强风。将感受不到护手刺剑重量的右手直直地伸出。

拿着沉重的剑向上挥,和只是快速地伸出和移动右手。蕾蒂早已知道哪一边比较快。

“……!?”

但对手是弗莱德海姆的骑士汉尼斯。剑术确实了得。

汉尼斯承认蕾蒂预料之外的速度,马上转为回避。在刚刚来得及的距离中向左避过尖锐的剑锋——把身体反过来打算反击,却、"咦"了一声、停下了动作。

“没避过!?”

大家都和希枣一样的惊讶。

汉尼斯在还差一点的距离中避过了蕾蒂的第一击。明明看上去是这样,但汉尼斯的右边衣襟漂亮地裂开了。这是蕾蒂所持的护手刺剑划过的证据。

“刚刚的是……”

打断困惑的汉尼斯,高高的声音响起。

“到此为止!”

大叫的是榭岚。她磕磕绊绊地介入蕾蒂和汉尼斯之间。

“是、是成功作出一击的蕾蒂胜出。就决定是这样子吧!再继续下去蕾蒂会受伤……!”

蕾蒂对汉尼斯施加的,只是剑锋稍微划过衣襟这种什至不能称为攻击的东西。这样子是不可能分出决斗的胜负的,但被拜托成为裁判的榭岚宣告“这样就结束了”。这句话是绝对的。

“……那么,我——威拉德这边的胜利,没怨言吧。”

蕾蒂以熟练的手势把拔出的剑收回剑鞘。中途沉重的重量压到手上,她换成双手拿着后伸给汉尼斯。

“和女性决斗输了的汉尼斯、托女性当代理人的威拉德、还有明明有着作为公主这种立场却接受当代理人的我——三人各做出不该有的行为,要是被人知道会受到大家的责怪。”

蕾蒂停下说话,看着俯视自己的玫瑰,不自觉地放松表情。

“‘玫瑰下的对话是秘密’……遵循古时的习惯,让这成为仅限在这里的事吧。这是作为胜者的我的期望哦,可以的吧。”

“……是的,万分抱歉。”

汉尼斯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低下头。

相对地,威拉德苦笑说:“这代价比预想中更高呢。”

“榭岚,您担任裁判真是帮上大忙了。向右走会有稍稍不同的玫瑰,请一同去看吧。”

蕾蒂对威拉德和汉尼斯说:“失陪”,带着榭岚走开了。

榭岚选了玫瑰,在让园丁去除荆棘。

看着这情景的蕾蒂,被希枣搭话。

“……方才一事,令在下印象深刻。也让我清楚地明白了蕾蒂丝雅公主会成为下任王的理由”

“我只是劝戒臣子的纷争哦。这是会让人印象深刻的事吗?”

对蕾蒂冷淡的声音,希枣断言说:“全部都是。”

“活用护手刺剑较轻的重量,您决定必定要在最初的一击击中。您对自己确实能办到这一点非常有自信。然后您甚至能预测到,只要能擦过一下,对决斗持否定态度的榭岚大人便会在那时终止比赛。加上为了不让臣下留下祸根,您那句说三方都输了的话。在开始前已看见一切的那双慧眼,在下认为确实适合被称为索鲁威尔国的宝物。”

对蕾蒂一连串的行为,希枣不啬惜地送上的称赞。

“居然被外国的人率先承认,这也是奇怪的事呢。我就感激地收下你这番话吧。”

说不定没有”遗落的公主”这先入为主的观念的人,才能比较坦然地接受事实。她在想从外围改变评价也是一个策略时,看见榭岚正从园丁手上接过玫瑰。

“在冷风吹起前回去吧。”

蕾蒂送榭岚至她房间前,吩咐女仆装饰起玫瑰,带着杜克走到走廊上。

“威拉德?”

等着蕾蒂出来的人,是决斗骚动中的当事人之一威拉德。

他并没有对之前的事感到尴尬的样子,而是手中拿着一朵白玫瑰,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先说好,你给我发誓不会对凌皇国的公主出手吧。”

虽然有不少想说的话,但蕾蒂认为首先应该从这里开始。

来到这里,目标肯定是看上去很年幼的榭岚吧。威拉德有着让蕾蒂难以理解的对女性的喜好。

但威拉德耸了耸肩,轻快地说不会哦。

“说是看上去年幼,但榭岚公主也有一定年纪了吧。是我的喜好范围以外。我不会做一切任何使公主殿下担心的事。”

把十四岁断言说是有一定年纪,对威拉德这的“真的年幼”的判断范围,蕾蒂只能以冰冷的声线说:“是吗……”

“为了稍微回报之前的人情,我对公主殿下有一个报告。……在此前,杜克,退后一点吧。”

威拉德的话似乎只想告诉蕾蒂。远离自称为好朋友的杜克,变成和蕾蒂单独相处。

“您能区分钻石和玻璃吗?”

“嗯,因为光辉不同。”

突然被提出没关联性的话题,蕾蒂一边思考他的意图,一边慎重地回答。

“为什么能分辨真货和假货呢?那是因为殿下的视野中只存在着美丽的钻石。看惯了真货,看到混在真货中的一粒假货,就犹如能感受到假货自己在发出声明一样,马上就能分辨出来。”

“你想说什么?不能想个办法治好你那迂回的比喻方式吗。”

“不愧是弗莱德海姆殿下的妹妹呢。居然说出相同的话。”

威拉德说:“那么开始正题吧”,却果然还是用了迂回的方法开始说话。

“殿下您知道我的喜好吧?我最爱美丽的花终于长出花蕾的时期。花朵会是怎么样的美丽颜色、会变成怎样的大小、花瓣会有多少枚……最涵含着可能性,能让人浮想联翩的那个时期。”

扼要来说,就是抱有着喜欢年幼女孩子的特殊嗜好,明明这样说就好了,威拉德却夸张地像写诗般表达。这种麻烦的男人,不属蕾蒂的喜好范围。

“所以,我能够分辨那是不是花蕾。”

“……怎么回事?”

“爱着刚长出的花蕾,并守护它。重复做着这种事的我,能够自然地知道那究竟是不是花蕾。看惯了真货,就能发现假货。”

看来回到了最初的钻石和玻璃的话题上。

“公主殿下,恐怕,榭岚公主……”

威拉德轻轻地把手中拿着的白玫瑰别在蕾蒂的耳朵上。屈下身,让在白玫瑰旁边低喃的话语,只蕾蒂一人能听见。

“……玫瑰下的对话要保密。这件事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了。”

蕾蒂思考着“榭岚公主”的事而沉默,威拉德从她身边抬起头,看向待在一点距离外看着蕾蒂,守护她的杜克。

——“  ”。

(插图页)

杜克没作声地说出两个字的过激词,威拉德对他得意地笑了。

“对你不接受当代理人的,小小报复噢。快点自觉吧。”

孩子气的吵架及其报复,在杜克和威拉德之间也发生了。

这里是在索鲁威尔国王宫中为凌皇国公主设置的房间。因为预料会有大量侍女和侍从,其中设有连续好几个宽敞的房间。

榭岚坐在放在这宽敞的大厅中的长沙发上,发现柔顺地晃动的长发上散发着玫瑰的香气。看来不知何时染上了玫瑰园的香气。

“榭岚大人,蕾蒂丝雅公主虽是女性,但看来会成为很出色的王呢。”

{“是的呢。……决斗令我吓了一跳。虽然我明知道蕾蒂考虑了各种因素、知道会赢才接受……真厉害啊,明明是女人。”

虽然口中说着厉害,但榭岚喉咙深处感到一点苦涩。自己真正想说的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对了,蕾蒂是女人。希枣,之后要怎么办?既然下任王是女人,我[注:之前榭岚的自称一直是男女皆可的"わたし",现在这段中是男孩子的"僕"。

]这副打扮的意义就……”

“事到如今就只集中在您原本该做的使命上吧。凌皇国的公主和下任索鲁威尔王结婚,只是为了能顺利达成使命的一个手段。”

“对呢……。要是,我能顺利地找出那个东西……然后得到手中,就没必要结婚了。”

榭岚站起来,拿起被送进房间中的行李的其中一件。那是被布围绕着的,又长又重的东西。解下缠着的布,其中是黑色的剑。

“我的使命……

从黑色的剑鞘中拔出剑,黑且闪耀着的刀刃便显现了出来。美丽的剑刃上,没有任何损伤。

轻轻以手指抚过剑刃,榭岚的眼神变得深沉。

“到底到哪里去了呢……黑龙……还有妹妹。”

垂下头时,和剑身同样是黑色的头发沙沙作响。

“……榭岚大人,和蕾蒂丝雅公主加深交流,如何?”

“和蕾蒂?”

“蕾蒂丝雅公主是下任王。大概持有很多权限。加深交流变得亲密应该会有助达成使命。”

加上……希枣在心中补上。

虽然身为女性,但有着作为王的器量,以自己的双脚前进的那个身姿。说不定会是对主人榭岚有好的刺激。

“只要能达成这个任务,您坐上皇帝之位一事再也不会是空想。那时候如果和索鲁威尔国王交好,应该会成为助力吧。”

对希枣所诉说的未来,榭岚静静地开口。

“……我这种人不可能会成为王啊。因为我和王兄们不同,我没有那份才华。”

话中没有渗出不甘或嫉妒。作为理所当然的事实, “我这种人”这样的话从榭岚口中吐出。

心想又是平时的那个吗,希枣叹了一口气,说:“我去准备茶”,便停下了对话。

“和蕾蒂丝雅公主亲近一事,由我来花工夫。这对使命来说是必要的,所以请达成自己的责任。”

只说了这句,希枣便从榭岚房间中走了出去。

(……听说索鲁威尔国第一王子和第二王子都很优秀。恐怕,由于国政势力的考量,所以第一公主被推举为下任王。……今后会很辛苦呢,不,应该已经在辛苦了。)

当希枣为决斗一事称赞蕾蒂时,蕾蒂说了“居然被外国的人率先承认”。拥有作为王的器量,却没被承认,她一直和这种现状战斗着。

“在一旁看着那身姿,榭岚大人也一定……”

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希枣希望会这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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