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卷 恋色缠绕的四行诗 葡萄公主的恋爱未满

网译版 转自 乙女浮世绘

翻译:遗落的汉化组

第一次是谁都会碰上的事,第二次是时而会发生的事,第三次也可以说是偶然。

那么到了第四次……就是命运了。

——第一次相遇是在大街上。有女性的钱包被偷了,于是她从小偷那里把钱包拿了回来。一切都是以那个场景被看到了为开始的。

名叫爱丽切·切尔尼的少女身上,有能成为以波澜万丈作为宣传语的故事中主人公的经历。

刚懂事的时候,爱丽切已经是一个不知道双亲的模样,也没有容身之处的外国人了。一边给捡到这样的自己的旅行艺人剧团帮忙,一边学会了演艺技能,以舞者的身份生活著。到此为止还只能成为故事中的配角吧。

而成为故事的主人公的契机,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到来了。剧团被盗贼袭击,拚命逃出来的爱丽切被名为索鲁威尔国王立骑士的人们救了。向王立骑士们询问剧团的同伴都怎样了之后,他们只是摇摇头。看来她没有了家人也没有了同伴,真正变成孤家寡人了。

很快王立骑士就把今后如何生存这一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他们给她指明的路仅有两条。

——成为将自己的少女之身奉献给神明的修女。或是进入王立骑士团的学校,以成为骑士为目标。

拥有葡萄色的头发和玫瑰红酒色的眼瞳的爱丽切,因为颜色稀少很有价值。因此普通生活著的话,会时常伴随著被诱拐的危险。是被谁保护,还是自己变得能保护自己,她必须从中选择一个。

「……那么,我要成为骑士。」'

一定要选的话,她想选择有更多自由和可能性的一方。

爱丽切这样下定决心,不是被故事的主人公保护的柔弱少女,而是选择成为处在保护别人一侧的强大主人公。

爱丽切在骑士学校努力学习知识和剑术所拿到的奖学金,真的是只能满足基本需要的最低金额。休息日必须要做骑士学校介绍的临时工作,来从其他地方获得收入。

因为到处旅行,爱丽切能说很多国家的语言。通过活用这项技能,她在旅店打杂的同时还能兼任翻译工作。

进入骑士学校半年过后,创立纪念日和通常的休息日连在了一起。本打算在两天的连休找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但是只找到了昨天的,所以「今天」就成了难得的休息日。

即便如此也是难得的休息日。一直窝在房间里实在太浪费了,这样想著爱丽切离开了宿舍走向市区。决定去找之前就想要的有可爱装饰的钢笔。

以轻快的脚步走下走惯了的坡道,在头上被高高束在一起的葡萄色的马尾像尾巴一样摇晃著。

「依旧是好多的人……!要到哪里去看呢?」

与王宫相连的这条大街上并列著的商店之间毫无缝隙。即使没有目标,到处看看慢慢逛也是很开心的。爱丽切没有直接去目标商店,而是不慌不忙地边看著充满活力的道路边前进。

但是快乐的心情在某个店前面一下子消失了。她的余光捕捉到一个行动怪异的男人。放慢脚步,尽量自然的仅用视线观察著那个男人,很快她就知道了那个人想要做些什么。

(……是小偷。他准备偷那个女人的钱包)

那个准备行窃的男人,若无其事地接近一个年轻的穿著很好的女性身后,并伸出了手。

有些烦恼要怎么办才好。虽然爱丽切也可以在这里提醒那位女性,但是稍微有点距离。在被当成目标的女性注意到被叫的是自己而回过头来的时候,偷盗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吧。既然如此——爱丽切迅速换了个位置。

「呀……」

「啊啊,对不起!」

小偷拿到女性的钱包之后,就准备迅速离开现场。这时爱丽切装作因为人群混杂,非常自然的撞到了小偷。正急著离开的小偷只在嘴上道了歉,却没有回头看发出悲鸣的爱丽切。

「既然是小偷的话,也要好好自卫啊。」

在爱丽切的手上掂著的,是一个沈重的钱包。趁著刚才撞到的时候,她把被偷走的钱包又偷回来了。这样就好了,爱丽切点点头,向被害者的女性打招呼。因为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偷,所以相信了爱丽琪「钱包掉了」的谎言。

「被未来的骑士大人捡到真是太好了。不愧是王立骑士学校的学生,真可靠啊。

被感谢了的爱丽切微笑著告诉她今后要小心。

她今天穿著的是领口袖子和短裙的裙襬上带著一根白色线条,胸前佩戴著白色缎带的藏青色的制服。只要是这个国家的人谁都知道,这是王都的王立骑士学校的制服。

爱丽切就读的王立骑士学校,为了让学生即使在休息日也不忘记保持一颗骑士之心,有一直穿著制服的义务。因而时常被王都的人们关注著言行举止的学生们从不会得意忘形,会循规守矩的走在街上。所以王都的居民对他们的好感度都很高,只要穿著这身制服行走,就会收到「加油哦」的鼓励。

因为做了像骑士的事而感到满足的爱丽切目送著被帮助了女性,突然被不认识的男人搭了话。

「不愧是未来的骑士大人,刚才的事情做的非常漂亮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并回过头去,身后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身材修长,个子很高的青年正朝著爱丽切啪啪地拍手。

(插图页)

爱丽切对于那个青年的第一印象是「真是美丽的人啊」。他无微不至地护理过的琥珀色的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青绿色的眼瞳彷佛是美丽的宝石。

虽然穿著几乎没什么装饰的黑色简朴的衣服,但是也能看出它的做工细致以及使用的是高级布料,从袖口和领子部分绣著讲究的刺绣等可以感觉到他良好的品位。

——简单说来,就是一个贵族外出私访的装扮。不仅如此,再加上带著「超」字的纤细又端正的美型外表,只是在街上闲逛也肯定能捕获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女性吧。

「……那个,我只是拾起了掉下的钱包而已。」

「咦?怎么在我眼里看来是以出色的手法把钱包偷回来了呢?」

明明是个贵族的少爷,眼神却很好啊,尽管爱丽切这样感慨著,但是这样的想法却完全不露在脸上,用笑脸说著「不是的」否定了他。

「似乎是因为跟我撞上了,所以偷的钱包掉下来了。明明是小偷却很糊涂呢。」

「哦?」

青年嘴里说著原来是这样啊表示接受了,但是脸上却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到底是出于什么意图才打来搭话的呢。要是打算之后向学校抱怨骑士学校的学生手脚不乾净就麻烦了。

「你,有妹妹吗?」

紧张地想著要怎么逃脱的爱丽切,突然被问了与小偷没有关系的问题。爱丽切一惊,不自觉地老实回答了。

「家人全都去世了。或许有亲戚,但是我不太清楚。」

「是吗,那真是辛苦啊。不过,真是少见的颜色美丽的头发啊。一开始以为是黑色实际却是葡萄色。透过阳光看上去就好像红酒一样。这种色彩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爱丽切的发色,是好像熟透了的鲜嫩葡萄果实一样的深紫。然而在阳光下却又像倒入玻璃杯中的红酒一样通透,成为了不可思议的色调。

让爱丽切看起来稍稍年幼的大眼睛是和头发一样的红酒色。只不过这边的是玫瑰红酒,与头发不同的甜美温和的色彩。

因此她在学校的绰号是「葡萄公主」。

她个人并不喜欢这个会带来麻烦事的稀少颜色。但是对带著善意的称赞也回答了非常感谢。

「在我看来你的琥珀色才更美。"

——而且也不会被人用葡萄公主这种称呼来挖苦,她这样在心里补充道。

对于爱丽切来说只是平常无奇的说出对颜色的喜好,青年却似乎理解成是对自己的称赞。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谢谢。啊,真是遗憾啊。要是五年前和你相遇就好了。」

「啊?」

「没什么。擅长顺手牵羊的未来骑士,在学校努力学习吧。」

「……非常感谢。」

尽管很想说你绝对没有为我加油的意思吧,但是爱丽切还是保持著笑容,轻轻低下头说告辞了,然后跑著离开了现场。

「刚才的,是奇怪的人……」

战战兢兢地转回头看向之前的地方,那个青年还站在那里。他的视线正向著自己这边。

(还在看我吗……!?)

感到有些不快,爱丽切快速地走在大街上。在经过大约五家店开外的位置停步,在回头确认了那个青年这次终于没有朝这边看之后,才放下心来。转换心情,打算重新开始快乐的休息日。

——第二次相遇是在教会附近。在给别人带了路之后,发现对方也做了同样的事。

爱丽切去杂货店确认了钢笔的价格。在决定再去另一家看看,并走出店时,就被一对年老的夫妇叫住了。一边回应一边露出笑容后,老夫妇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在你正忙著的时候打扰你真

是抱歉啊。能告诉我们到教会的路吗?」

「好的,到教会是吧。我来为您带路吧。」

虽然从地方到王都来的人有很多目的,但很多人都会想著哪怕一次也好,希望能在大的教会献上祈祷吧。王立骑士和王立骑士学校的学生在王都内行走的时候,常会被拜托带路到教会。

爱丽切配合这对看起来很温柔的老夫妇的步伐,尽可能多的拿著两人的行李,缓步走著。为了不让他们在回来的时候再迷路,仔细地将路上的标志物指给他们。

「教会在这个绿色的招牌的地方向右转。到王宫的正门的话沿著这条大路直行就可以了……」

机会难得就顺便把住在王都后自然而然会传入到耳朵里的事也一并告诉他们了。

例如建筑。教会或者王宫什么的,古老的建筑物的屋檐会有倾角。这是因为很久以前,风沙过后会有大雨降下这种环境的原因。积在屋檐上的沙子里要是渗入了雨水的话就会变重把房子压垮,通过做出陡坡,来让沙子和雨水一同冲走落下去之类的事。

「接下来向右拐的话……」

一边说这样说著,准备告诉他们前方就是教会了的时候,听到了孩子的大喊声。

「爷爷!奶奶!」

在路的前方等著的小小身影朝这边跑了过来。老夫妇吃了一惊,但马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抱住了大概是他们孙子的少年。

「噢噢,艾米利欧,来接我们了啊?你妈妈呢?」

「妈妈说要是见不到就麻烦了,让我在教会等著。但是我想快点见到爷爷奶奶。然后那个哥哥就说,在这里等著的话就一定能见到。」

这样说著,来迎接祖父母的少年指著个子很高的青年。那正是不久之前,被爱丽切认为是「奇怪的人」的男性。

依然是那和先前完全没有变化的带著「超」字的美丽容貌,以及完全没有变,甚至已经让人感觉讨厌的笑脸。简直想表扬一下没有惊呼的自己了,爱丽切这样想著。

「哎呀哎呀,孙子受您照顾了。骑士大人也是,谢谢你给我们带路。」

「啊,没什么!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因为老夫妇认真地低头致谢,爱丽切也低下了头。说著请小心,目送著他们离开。

映入眼中的是一家人牵著手走向教会的画面。明明是让人感到温暖的事,但是从背后感觉到让人不快的视线,令她没能沈浸到这一场景中。不知什么时候,青年换了个位置。

「呀,又见面了,骑士大人?

他爽朗地说著「真是太巧了啊」上来搭话,「我们的关系有那么好吗……」爱丽切冷淡地这样回覆他。

「……我还是学生。」

「只是省略了未来的几个字而已。不愧是王立骑士学校的学生,只是今天就让我看到了两件善行。我叫威拉德,你呢?」

「作为骑士学校的学生这是理所当然的。那么告辞了。」

即使被问了名字,爱丽切也巧妙地躲过去了。一边想著偶然真可怕一边快步走了起来,只响起了一个人的靴子敲打石路的声音。以此知道那个奇怪的青年……威拉德没有跟过来而放下心了。

但是,由于与他的第二次相遇,终于还是知道了不想知道的怪人的名字。

——第三次相遇是在广场上。作为骑士学校的学生介入吵架的仲裁时,「他」又出现了。

为了抄近路去目的地的杂货店,爱丽切选择穿过广场。她自己对自己辩解说,不是为了避开那个怪人可能在的大路。

在可以让人们小憩的广场上,有孩子们在玩耍,有看护著他们的监护人在,有恋人们在说话。在那样的场景中响起的尖叫声,令爱丽切停住了脚步。

「别开玩笑了!明明偷偷摸摸瞄准我不在的时候!」

在广场上的人们议论纷纷说著「发生什么事了」并停止了动作。

王立骑士学校的学生,是准王立骑士。因为处于这样的位置,爱丽切不能对纠纷袖手旁观。如果是无聊的感情争吵或者争论的话无视也可以,但是万一拿出了刀子,就有必要阻止了。

「卡缇娅正在和我交往!」

「只是你在缠著她吧!」

走到了能看到那两个正在争夺同一个女性的男人们的位置,一方因为带剑可以看出似乎是某个贵族雇佣的护卫。另一方穿著方便行动的普通衣服,大概是商人吧。

「你竟然敢……侮辱我……!」

听到尖锐的金属声,爱丽切没来得及考虑就飞奔了出去。这时护卫已经拔出了佩戴在腰间的剑。刺向徒手的商人。

「住手!」

爱丽切冲过去的同时把腰上带著的短剑从腰带的金属扣上连鞘一同摘下。为了保护商人模样的男人而挡在了他前面。

「……小孩子?」

因为爱丽切作为第三者介入。护卫和商人都吃了一惊。

穿著王立骑士团制服的话,即使是孩子也是准骑士身份的人。爱丽切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慎重地一边与骑士保持著适当的距离一边发出警告。

「我是王立骑士学校的学生。请先放下剑,换个地方冷静下来谈话。」

要是能因为第三者的加入使两人冷静下来就好了。之后能够顺势在别处冷静下来交谈的话,爱丽切就可以趁机去叫来王立骑士,防备发生万一的情况。

但是与爱丽切想的相反,被保护的商人说出了有煽动性的话。

「没,没错!再说他几句!看吧,我是对的,这个孩子不是也这么说吗!你这个混蛋佣兵!」

「你说什么!?"

啊啊……爱丽切好想叹气。好不容易有些变小的火势却因被毫不留情地浇上了油,使得周围充斥著的紧张感再次变强。

对之后的展开做好心理准备,无声的移动著脚的位置。

「让开!」

「请冷静!」

护卫大幅度地挥动著剑 。看到他的动作的爱丽切在脚内侧蓄力。

剑最有威力的攻击方法是从上向下斩击。剑的重量和自己的力气加在一起的威力,是单纯的横砍或从下方的斩击完全不能与之相比的。

爱丽切知道男女的腕力不同,加上是从上方的攻击,要接住它不能用一只手而是要用两手,而且必须要用没有握著剑柄的另一只手支撑住剑身。因为支撑剑身的一只手会受伤,所以她在最开始就把短剑连鞘一同从腰上解了下来。

(好重……!)

即使明白,实际上接到的从上方的攻击还是很重。尽管倾斜著短剑,从侧面泄力巧妙逃开了,但是攻击并没有到此为止。

「呀,哇,哇!」

接二连三袭来的剑击被爱丽切用短剑接住并化解,她不断向后退著。

——咚,咚,咚咚

脚步声很轻快。伴随著音乐般的节奏,使商人不小心看入迷了。

「请叫王立骑士来!」

爱丽切把视线从眼前的男人离开,向商人大叫。即使能巧妙躲开攻击,自己却不能做出能夺剑之类的反击。

「快点!」在因为著急而再次说道的同时,温和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嗯,叫来了哟。搅乱小孩子们聚集的广场的和平可不好啊。」

在理解这番话的意思之前,一个黑影飞奔到爱丽切的眼前。影子只和护卫交手了几剑,就简单地把剑夺下来了。

「……好厉害。」

被认为是黑影,是因为穿著王立骑士团的制服。帮助了爱丽切的王立骑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剑,对她说已经没事了。

「阿斯翠德前辈……」

红色的头发,绿色的眼。这个身怀任谁都会称之为「天才」的剑术的人,却只比爱丽切大两岁,还应该被叫做少年。

王立骑士阿斯翠德·加尔,是像和爱丽切前脚追著后脚一样从骑士学校毕业了的前辈。因为他留下的各种各样的传说,爱丽切单方面知道了他的名字和长相。

「有没有受伤?」

「没什么事。非常感谢您。」

「也对那个人道谢比较好。毕竟是他跑著过来告诉我的。"

那边,顺著阿斯翠德指的方向看去,说著「你好啊」,悠闲举起了一只手的怪人威拉德就站在那里。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相遇了。

「那我把这两人带到营所去了。」

「拜托您了!」

低下头后,砰地肩膀被从后面被拍了一下。不是从前边,因此不是阿斯翠德。认命的回过头,看到的是笑眯眯的美貌怪人,他看似很愉快地看著爱丽切。

「又见面了,这是第三回?」

「……是啊。谢谢你对王立骑士的通报,帮大忙了。」

「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话说,我的名字是威拉德。」

「这个我已经听过了。」

虽然不想记住,但这个名字已经听过一次被不小心记住了。爱丽切试图委婉地告诉他自我介绍就免了吧。

「啊,是吗?那你的名字呢?」

「……爱丽切。」

下次,下次就不会再见面了吧。作为帮助了自己的回礼

,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这种事也没关系吧,这样想著在相遇了三次才终于报上名字。

「爱丽切,真是好名字啊。话说你啊,明明是王立骑士学校的学生,感觉却是不同的剑术流派呢。还有其他教你剑术的老师吗?」

在养成骑士的王立骑士学校里,教的是为了在战争时期与穿著甲冑的敌人战斗的剑术。刚才爱丽切的动作怎么想对那样的对手也不会起效,是看起来让人产生在跳舞一样错觉的剑术。

「我的基础似乎是东方的流派,即使做出学过的动作也会变得奇怪……」

正如威拉德所说,爱丽切在学校学习剑术的时候,经常被教官说「太温和」或者「不够果决」之类的。爱丽切也并不想这样,但是事到如今形成的基础已经无法改变了。

「脚的动作,像跳舞一样很有趣。好想再看看啊。"

「啊,是吗。那么告辞了。」

「再怎么说也不会碰上了吧,而且也没有见的机会了」,爱丽切这样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后走开了。

这回即使没有回头,也多少知道。威拉德一定带著那讨人厌的笑容,看著爱丽切的背影。

「偶然一直持续下去,感觉……有些恐怖。」

威拉德是个好人。这点爱丽切也知道。

在第二次相遇的时候,他帮助了寻找祖父母的小少年,并且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他们平安见面。还在第三次相遇的时候,跑著去告诉王立骑士发生了打架的事件。

回头想想的话,与其说是个好人,不如说是个非常好的人。但是不知为何会感觉到讨厌,再加上接连的偶然相遇,让她怀疑这是否真的是偶然。

「……一天的最后,以好事来结束吧。」

钢笔也买了,想著差不多该回学生宿舍了的爱丽切,决定在最后去茶馆。那是在骑士学校的女生之间成为话题的店,现在似乎正在推出限时的茶。

想著喝点流行的茶来作为和大家的谈资并推开了店门,却迅速听到了店员的道歉声。

「非常抱歉。现在已经满员了……」

此时正是吃点甜品稍事休息的时间。尽管店里是满员的状态,但就在她刚想说既然已经到这儿了,就等一会儿的时候,其他的店员微笑著走了出来。

「有客人说可以拼桌,您看怎么样?」

店里的桌子最小的是两人用的,最大的是六人用的。在现在的满员状态中,她也没有一人独占一张桌子的打算,爱丽切回答拼桌也没关系。

「请这边走。」

「非常……感……谢……!?」

坐在被带到的桌子前的是已经可以断言说这不是偶然的青年。加上这次已经是今天第四次遇到威拉德了。

「啊,我看到你进来了呢。就对店员说,人很多,跟那个葡萄色的女孩拼桌也没关系哟,然后店员很开心呢。

「……是么。」

「那,要喝什么?我推荐这个有葡萄香的茶。」

「…………是么。」

带著疲惫不堪的心情,爱丽切敷衍地回答著。放弃了逃走坐在椅子上,向店员点了葡萄茶。并不是因为被推荐了这个,而是因为最初就想要这个,她对自己这样辩解说。

「算上这次今天已经是第四次了?再怎么说也感觉好厉害啊。这样的话已经不是偶然,而是命运了。」

「只是偶然而已。」

「那,难得的机会要不要听听我个人的事?」

「不用了。」

「其实我,是伯爵家的独生子呢,但是现在稍稍有点困扰。」

明明爱丽切也在场,但是威拉德却没有和爱丽切「对话」的意思,而是擅自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就连店员拿来葡萄味的茶都完全没有注意到,持续说著。

爱丽切慢慢倾斜茶杯,享受著香味含了一口。柔和地飘荡著的葡萄的香味,在舌间扩散开来的柔软的甜味和清爽的后味,这确实很美味,一边把威拉德的话当耳边风,一边嗯嗯地点头。

「然后,差不多该结婚了的话题被提了出来,但是我跟父母说稍微有些问题所以不能结婚。」

爱丽切觉察到按照这种套路进行的话,大概就是有一个出身不同的恋人,对方也迷上了自己之类的展开吧。但是下一个瞬间,她的思考一下就停止了。

「其实我,只能爱上幼小的女孩子。」

只能爱上,幼小的,女孩子。爱丽切把不得了的告白按照文节区分开,慢慢揣摩其中的意味,在理解了的瞬间差点一口把茶喷出来。好不容易,勉勉强强地忍住了。

「……那个,大概有多小呢?」

「大概十岁左右。」

对于毫不犹豫的回答,爱丽切的身体微向后退下了一些。

(变态!这个人,不只是怪人简直是变态……!)

对爱丽切的反应,威拉德微微一笑说没关系的。

「我不会做奇怪的事哦,只是注视著可爱的天使,难道是那么不被允许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是什么啊,奇怪的事情——爱丽切这样想著,但是因为害怕所以没能说出口。不,没有必要深知变态的事,「什么都不问」或许就是正解。

「……只是注视著吧,当真的!」

「嗯,当真只是注视著而已。」

虽然断言说不会有犯罪行为,但是这种变态趣味带来的冲击果然还是无法平复。爱丽切即使知道自己完全在他的狩猎范围外,也好想立刻就离开这里。想著快点喝完茶而把茶杯倾斜著。

「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是通往王宫的大路吧。那里的人很多,孩子很容易和父母走散。我想著要是有小女孩哭泣的话,就拉著她的手帮她找父母,于是在那周围闲逛。」

「……诶。」

「第二次相遇是在教会,去教会的时候一般都会穿著最好的衣服。穿著很少穿的漂亮衣服的小女孩,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很可爱啊。」

「……是么。」

「在第三次的广场上,是我确信可以看著幼小的女孩子天真无邪地玩耍的身影并自然而然露出笑容的地方。但是大人在那样的广场上吵架是不好的啊。」

「……是啊。」

「第四次的这间店,带著孩子出来的年轻的母亲们大多都在享受著茶和点心。这样的话,厌烦了大人的谈话的孩子就会放开母亲的手,开始在店内到处走。怎么了?要和哥哥一起玩吗?……这样的好机会就会送上门来。这就是我的日常课题,怎么样?」

「……真是努力啊。」

真是变态啊,把这句话整吞下去,爱丽切低著头看著桌子上的茶说。

「第一次有人夸我努力,我很开心啊。一说起这个话题,谁都只会说『变态去死'。」

虽然想说我也这么想,但是对方是伯爵家出身,对方是贵族,这样想著爱丽切拚命忍耐住。在将茶杯里的茶杯喝光后,别说会话的内容了,把连这个人的存在都从记忆里消除掉吧。

「就是这样,我无法爱同龄的女性。大家都跟我说乾脆结婚,就当只是为了生孩子,但是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嗯,因为是威拉德大人的人生啊,我觉得随您开心就好了。"

这跟我都没有关系,爱丽切得出这个结论,说了声告辞站起来。但是威拉德拉说了一句「所以说」,并抓住她的手腕留住她。

「你,要不要成为我的恋人?」'

「……啊?」

「你多大?」

对于提问爱丽切不自觉地回答了。

「十四岁。」

「嗯,我看也差不多那么大。但是你根据造型不同,有著年龄减到十二岁的脸,眼睛也很大。"

爱丽切生于东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稍稍年幼。即使如此也不是特别的童颜,如果说是十四岁的话,也只是大家都能接受幼小程度。

「十四岁的话就和我有九岁的差距,但是看起来只有十二岁。这样的话,大家也都不会怀疑,能够接受吧。」

「那个……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

「也就是说我拜托你假装我的恋人。当然也会支付相应的代价。」

「我拒绝。」

要让人做变态的恋人的工作,即使给钱也不行。虽然威拉德说了不会对小孩子做奇怪的事,但搞不好会看到什么不得了的犯罪。那太可怕了。

「也不是无期的,当然会有一个期限。」

「不,拒绝的理由不是那里。」

「十四岁的话,毕业最早也是一年半之后吧。虽然我是希望在你毕业之后跟你结婚,让你进入伯爵家,但是你却希望作为骑士工作。彼此的意见不合,分手。因为与心爱的人分手而伤心的我大概有两年的时间不用被双亲说什么了……这样就能争取到差不多三年半的时间考虑结婚了。」

「不不,请恕我发自内心的拒绝。」

「那我告辞了」这样说打算挥开手,但是威拉德说了句「等一下」。

「我真的在困扰著呢。你啊,毕业之后打算怎么办?」

「……进入王立骑士团。」

毕业之后,爱丽切的未来已经决定了。

爱丽切有拿了奖学金的恩情。而且为了要保护自己,也只能进入骑士团,成为骑士得到保护。

「你不想还清奖学金,得到更多未来的选项吗?」

当然想。只是随波逐流选择了这个作为目标而已。但是并不是对成为骑士有什么不满。看到想要成为为了这个国家和人民献出自身的王立骑士的同学,觉得这是值得骄傲的工作。

——但是,如果可能,还是希望自己选择成为骑士。

有其他的选项。但是凭藉自己的意志,选择了骑士之路,想要挺起胸膛这样说。

(用成功得到的报酬还清奖学金,即使这样也想进入王立骑士团的话……)

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是随波逐流,而是能凭自己的意志选取未来——。"

慢慢呼出一口气的爱丽切,叫住经过的店员。

「……请追加一份木莓挞。」

松脆的胚子上挤上柔软的奶油,还有满载了大粒熟透了的木莓的点心,是这里的招牌甜品。

店员说了声十分感谢很快接受了点单。目送她离开之后,爱丽切叹了口气,视线回到同桌的威拉德身上。

「恋人的话,当然会在这里为我付账吧?」

威拉德得到了同犯,露出非常满足的笑容。然后两手轻轻包裹著爱丽切的手。

「当然了,我心爱的人。」

——如此这般的四次遭遇,使爱丽切与威拉德完成了「命运的相遇」。

一、婚约期限到骑士学校毕业为止。

二、在向谁坦白之前要彼此商量。

三、绝不花心。

爱丽切与只能爱十岁以下女孩子的伯爵子嗣威拉德定下的约定,目前就只有这些。

因为之前威拉德说了下次休息日也要在这里开关于今后的作战会议,所以她向著将「偶然的相遇」升级为「命运的相逢」的那家茶馆走去。在店前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了马车走近的声音。

「哎呀,今天也很可爱呢。」

爱丽切住在王都,因此已经看惯了豪华的马车。但是像今天这样有那种马车停在自己的眼前,并且被从车里走出的贵族少爷以爽朗的笑容搭话还是第一次。虽然有一点向往的事变成现实的感觉,不过她也因此知道了这是相当让人不好意思的事。

「真是没有风的好天气啊,最适合约会了。」

今天的威拉德不是微服的贵族风格,而是实实在在穿著贵族的服装。

纯白的丝质衬衫简直让人炫目,下襬很长的青色的上衣袖口上,缝著刻有细致花纹的纯金袖扣。靴子闪到让人觉得用来走路都可惜。

如果穿著这身服装的青年还有一副端正的面容的话,简直是少女理想的王子大人。但是爱丽切没有心动。虽然也是因为不喜欢,但更是因为知道威拉德是怎样的变态。

「你之前说今天要开作战会议对吧。」

「是约会兼作战会议。来,上车吧。」

爱丽切被带领著乘上马车。软绵绵坐上去很舒服的座椅,细致而出色的装饰,这是至今为止乘过的马车里坐起来最舒服的。不愧是贵族的马车,就是不一样,不只是视觉,身体也可以感受到。

「丽切,约会要穿制服?」

「……丽切?」

「恋人之间用唯一的爱称来相互对方是很普通的哦。爱丽的话,感觉学校的朋友也会这么叫你。」

「因为有叫爱丽的孩子,所以在学校也是丽切。」

「啊,那还真是遗憾。对了,你也叫我威尔就好。」

威拉德以一点都听不出遗憾的声音要求她不用敬语。

作为平民的爱丽切,即使是假扮恋人,也不能对身为贵族且年长的男性直呼其名。

「威尔大人,骑士学校有外出也要穿著制服的义务。」

直呼其名和敬语,爱丽切决定采用折中的称呼方式,回答了被忽略的的第一个问题。

威拉德说著算了妥协了,又看了一次爱丽切的服装。

「因为会弄脏,所以今天要把制服换下来。」

弄脏?爱丽切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威拉德,「向前看看」他这样说著指向前进的方向。

「要是穿著制服的话就会看起来和你的年龄相符。能不能让你的年龄看起来更小一些呢。」

威拉德在爱丽切束得高高的葡萄色头发上系上缎带。

只有一瞬间进入爱丽切的视线中的缎带,上面有碎花花纹的白色透明蕾丝……是小女孩会憧憬的非常可爱的缎带。但是被允许戴著那个的,大概只有爱做梦的小女孩吧。

「嗯,感觉不错。」

白色的蕾丝缎带和头发一同轻晃的样子非常惹人怜爱,葡萄色的头发与白色非常衬。威拉德成功强调了恋人的幼小,满意地点头。

「……这个,有做的必要吗?」

「有啊。要让府邸的佣人们看到了就想到『又来了'。」

「那个,要问是怎样的『又来了'吗?感觉有点恐怖。」

「有兴趣吗?要问吗?」

又没听别人的话。爱丽切瞥了威拉德一眼,简直要说「真的是」一样叹了口气。

「丽切,有没有策马远游的经历?」

「没有……」

短暂地在马车中摇晃过后到达的目的地,是巨大的贵族府邸。

「马……」

「咦?骑士学校有骑马的课程吧?没有骑过吗?」

「不,有过……但是因为学校的马数量很少,所以只能分成组,轮流骑一小会儿。」

爱丽切被带到维拉德家拥有的府邸,得到了要更换的衣服。拿到手发现是骑马装,而且大小正合适。

竟然有我穿的衣服呢,这样感叹后得到了「当然是为丽切做的啦。大小看一眼就差不多知道了哦。虽然对目测丽切这样年纪的孩子没有什么自信」这样恐怖的回答。多大的孩子能看了就能测量出尺寸呢,因为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沈默著接过了衣服。

「能够驾驭马匹,不管成不成为骑士都会有用的。今天就当是为此进行练习就好。」

「的确是这样。」

爱丽切也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随著威拉德的带领来到马厩。根据威拉德所说,他们接下来要乘上这两匹马去远行。在马车里说的「衣服会弄脏」是指骑马这回事啊。

「它叫什么名字?」

「这边的青毛马叫菲欧卡,那边的栗毛马叫特拉。」

「很好的名字呢。说在前头,我真的是初学者啊。」

「没关系。我会教你的,到习惯为止慢慢走吧。」

威拉德和说的一样,仔细地教了她骑马的方法。不知道是教得好还是学得好,稍稍练习之后,爱丽切就能很好地操控著马加速了。

「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

马那强力的足音和震动,用自己的双脚即使是跑也无法看到的速度向后逝去的景色,以及全身感受到的风和草的香味。

——好开心!看著眼中闪著光辉拉著缰绳的爱丽切,「即使思考方式像大人,果然也还是孩子啊」威拉德这样想著不禁偷偷笑起来。

比起和恋人一起策马远行,能熟练地骑马更开心,初次的约会以「很开心」结束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在那边休息一下吧。」

跑了一会儿,威拉德把速度降下来,改变方向。离开街道进入安静的森林,让马慢慢散步。

得出空的爱丽切眺望起了周围。这里有著美丽的小河,和四处盛开的小花。这是对约会来说完美的地方。在想著是不是来习惯了的同时慌忙摇摇头。还是不要考虑「和谁」比较好。结论太可怕了。

在稍微宽阔的地方停住,把马的缰绳栓到树上,让它喝些小河的水并给了一块方糖。

爱丽切拍著马的脖子说辛苦了,「那么我们也……」威拉德这样说著取出了什么东西。那是系著缎带的可爱篮子,他说著「怎么样」递了出来。

「骑马远行的后续是品尝手制便当。」

「一般,应该是由我来做吧……?」

「怎么能让繁忙的学生来做呢?好了好了坐下吧,这边请,公主大人。」

威拉德把坐垫铺开,腾出可以坐的地方。马背上带著的各种各样的行李原来是为此准备的。

坐下后打开篮子盖,里面装满了精致的三明治。

纹理细致又软绵绵的白色面包,只见夹著切成薄片的熏肉,散发著令人感到饥饿的香味。一起夹著的莴苣叶十分鲜嫩,芥末酱料有些刺激的味道很好地发挥了调料的作用,真是味道和量都让人很满足的美味。不止如此,还准备了木莓做为甜点。

「不愧是伯爵家的厨师。」

每天吃著学校或者宿舍那种虽然量很足,但是味道就稍微有点……的料理的爱丽切细细品味著三明治的美味。仔细看的话,面包上还有蜂蜜画的爱心。看来是一位注意细节的厨师啊。

「不不,这是我做的。」

「真的吗!?」

「因为小孩子会高兴的说好可爱。虽然那个时候不会放芥末。」

「……对你那种努力的样子,我并不讨厌哦。」

比起无语更是佩服,爱丽切绕弯地夸了他一下。

「这种情况下更希望你不要害羞直接说『喜欢』而不是『不讨厌』啊。」

「没有害羞,而且我很难直接说出喜欢。」

如果威拉德是喜欢同龄女性,并从一般意义上喜欢小孩子的男性的话,她大概会真心的夸奖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吧。但是那全都只是「或许」。

「还会做其他什么料理吗?」

「饼乾,蛋挞,还有……」

在温暖的日子里骑马远行去野餐,然后享受美味的午餐。正因开心而变得放松的爱丽切,忽然想起了当初的目的。

「说起来,作战会议。」

「啊,是啊。那么首先要从相互了解开始。」

「啊?」

「我的情况已经在店里说了,关于嗜好也是。但是我还不太知道你的事情。把从出生到十岁左右的经历慢慢地细致地说给我听吧。」

「关于这个,我会简洁地说,简洁地。」

的确应该从互相了解开始吧。爱丽切已经接二连三的听威拉德说了他伯爵家的独生子,被双亲逼迫著差不多该结婚了,喜爱小女孩之类的事。反之则不然。威拉德只知道爱丽切的名字,年龄,已经没有家人了,正就读于骑士学校,仅此而已。

「我生于东方,懂事的时候双亲就不在了。一直在旅行艺人的剧团里,到处旅行生活。」

「诶……」

「十三岁时,剧团的马车沿著这个国家的街道赶路的时候,被强盗团袭击了。于是剧团解散。救了我的王立骑士问我『是成为骑士学校的奖学金学生,还是选择成为修女』,我选择了进入骑士学校。好了结束。」

「这些跳过了关键的部分吧。在旅行艺人剧团你是做什么的?」

被抱怨说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啊,于是爱丽切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

足尖先轻轻点了点地面。柔和地举起手腕,脚下刻画著轻快的旋律。

咚,咚咚,咚咚——……那是和持剑战斗时一样的足音。

爱丽切的手腕好像羽毛一样轻轻动著,一只脚优雅旋转。带动著威拉德的视线随她一同移向旁侧。在此期间忽然跳到其他位置,以此使旁观者产生了瞬间移动的错觉。

这里虽然没有乐器,但有名为脚的道具。在做从指尖到视线彻底被支配的动作时,故意发出脚步声,而在轻柔地著地时则选择不发出足音,以此来代替音乐。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正是通过不断认真锻炼而练就的一流舞蹈。

「好厉害,原来是舞者啊。」

只是跳了几个小节,爱丽切就停止了动作。

威拉德拍手称好,高兴地说著「真是看到了好东西啊」。

「因此才会被说剑术的基础很奇怪啊。」

「的确,以舞蹈作基础的剑术应该充满了违和感吧。」

「这样一来那时候的迷就被解开了」威拉德这样说著嗯嗯地点点头。

「……威尔大人在看到小女孩跳舞时会怎么想呢?」

「嗯?我认为非常可爱啊。一定会强行挤到最前面,结束后给她投一枚金币。要是能在我脸颊上吻一下的话,就再给一枚。」

「对不起,是我问错了。一般的男性会怎么想呢?」

「大概,会想要会心一笑?」

「确实如此吧」,爱丽切同意道。就这样朝小河的方向走去。

「比起看到小女孩跳舞,看到露出部分多的美丽的女性跳舞会令男人更高兴。所以,小女孩跳舞会加上附加价值来取悦他们。」

爱丽切踏上被横放在小河中间的圆木。虽说还算粗……但也只能放上一只脚,无法把两只脚都放上去。在上面跳了跳确认硬度,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向河中央前进。

「例如,这样。」

这次爱丽切把刚才跳过的舞蹈在只有一脚宽的圆木上跳了起来。不在意提心吊胆的威拉德,彷佛在地面上一样华丽地舞蹈。

即使用单脚转了两圈也很平稳。不管什么样的姿势都一次也没有看过脚下,而是一直看著不存在的观众。最后无声息地跳起,然后露了一手用手支撑著圆木向后翻转一周的特技。

「——怎么样?」

「好厉害!真亏你没有掉下去啊,吓了我一大跳!」

那发自内心的鼓掌,使爱丽切因为久违的感觉稍微有些害羞,说了声多谢并华丽的鞠了一躬。

「刚才的,是什么舞?难道是剑舞?我第一回看到啊。」

「真亏你看穿了啊」,这回换成爱丽切吃惊了。和威拉德想的一样,这是两手拿著剑跳的舞。仅通过持剑的手的姿势和身体的动作就注意到了的话,那还真是相当有观察力的人啊。

「这是以东方翡翠姬的故事为原型的名为『华悲恋』的舞蹈。是经常会有的故事,主角翡翠姬活用她的美貌和舞蹈作为间谍,成为了敌国国王的宠妃,但是却和一个在那里工作的男人相恋,触怒了王。」

「就是这样的舞蹈?」

「不,会立著像刚才那根圆木一样的……嗯……两根高高的柱子,我简单画一些可以吗?」

爱丽切捡起小树枝,在地上画出立著两根高高的柱子的样子。

「然后,在那两根的顶端,钉著细的圆木。」

「嗯。」

两个棒子的上面,再添上一根线。

「由于国王的命令,翡翠姬要和她的恋人的在圆木上决斗。跳舞时是在腰左右的高度,就算掉下去也就是受点伤就完了,但故事里却是『无底的深渊,落下去就无法存活』的设定。」

「相当吓人的故事啊,不过故事就是那样的吧。」

古典剧里净是鲜血满溢的话题。不只是东方,在西方的土地上也有,像是为防止逃跑而把人用铁链拴住并让他与狰狞凶猛的野兽决斗,或是在盛满鲜血的浴缸里沐浴的魔女之类的,以这样的故事为题材的戏剧和歌剧到处都是。

「那,你在哪儿学会的偷东西?」

「是剧团的原欺诈师教的。但是我并没有用在犯罪上。……旅行艺人不是什么高雅的集团,所以我也不指望你会相信。」

尽管旅行艺人听起来很华丽,但换个说法就是流浪者的集团。爱丽切所属的剧团虽然相比之下比较正规,但也有像欺诈师团体一样的剧团。那样的剧团会在公演中,偷取忘我的观众的钱包——有专门从事这种工作的团员。

「当然相信了,别看我这样对自己的观察力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是吗?」

「因为一直在观察真正的天使啊。所以能立刻分辨出假的天使。」

那自信满满地断言,使爱丽切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五官的模样昭示著自己拥有异国血统。因此尽管已经习惯了被他人当成流民并抱有警戒心,但被这样信任还是第一次。为了把这种不习惯的麻麻痒痒——这种名为开心的感觉糊弄过去,所以暗自认定是因为那个天使的比喻才会这样的。

「那么,威尔大人今后的预定呢?」

「暂时就是休息日约会吧,毕竟不了解对方就无法统一口径啊。你应该也有预定,到时候就随机应变吧。但是下个月的十号希望你空出来。」

因为休息日会做临时工度过,所以没有预定。在被邀请下周的休息日白天在上次的地方见面一起喝茶的时候便点头同意了。

「差不多该出发了,天黑了的话走路很危险。在太阳下山前回到街上吧。」

太阳还很高,威拉德就开始了回去的准备。爱丽切也帮忙收拾,摸著马菲欧卡的脖子说下回再多指教。

当街上渐渐染上橙色的时候,爱丽切坐在了威拉德的马车里。在骑马回到王都的府邸换上制服之后,威拉德提议用马车送她回去,爱丽切说著谢谢点头同意了。

爱丽切基本上不自己先开口。但如果威拉德东扯西扯跟她搭话的话就会回答,所以不算沈默。

在威拉德看来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喜欢说话的,所以看到爱丽切这么安静感到很稀奇。

「你相当冷静啊,也可以说是成熟。」

爱丽切一边从马车里眺望景色,一边半肯定地说看起来是那样的。

「因为我是一个人,所以才这样吧。」

「我觉得一个人的话会比其他人更容易感到寂寞,你怎么样?」

「小的时候,快乐的事情要向谁报告?一般不应该是双亲吗?」

被爱丽切这么一说,威拉德回想起了十年甚至更久之前的事情。

的确,像是今天和谁谁打架赢了,野猫第一次让我摸了之类的,那时为这些现在想起来没有什么意思的可爱的事情一喜一忧的自己,首先就会去向双亲报告。

「要是和能把那些事当成像自己的事情一样开心的某人在一起,那种喜悦感就会翻三倍。但是我的喜悦只有普通的三分之一,所以看起来冷淡吧。」

「别看

这样我也有开心和难过的时候哦」,爱丽切这样平静地说著。之后暂时只能听到马车行走的声音。

「说在前头,我不是不幸的的孩子。不幸的话就会被强盗杀了,被买到妓院,或是成为修女了。」

平常都会说些什么的威拉德变得安静起来。爱丽切没有打算说会然人觉得阴郁的话,故意用了开朗的语调。

「嗯,是啊。那我就成为你的那个『把那些事当成像自己的事一样开心的』的人吧。」

「啊?」

爱丽切想著,他又没有在听人说话啊。这根本就不算是对话,这个自己完结的坏习惯真希望他想点办法。

「把喜怒哀乐全都表达出来是孩子的特权,我会和丽切一起开心一起难过的,所以变成 『普通的孩子』吧。」

听到威拉德的提案,爱丽切一边疑惑一边把眼睛闭上了。想像著成为普通的孩子的自己。

——吶,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哦。

说著这种毫无特别之处的事时,如果有那种可以一同感到开心或难过,无条件地与自己共享情感的对象……那因为是孤儿所以没办法全部都舍弃的淡淡的愿望,也许会因威拉德而实现。

(……这个人渴望著恋人,而我在渴望著家人……吗?)

因为这有些令人不好意思的期待,使爱丽切的面部有些要放松了下来。但是感觉要直接说出来自觉还是稍稍有些别扭,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种,不是恋人而是父亲哦。」

「婚约者不就是将来的家人吗,是相似的东西。好了好了,过著宿舍生活的恋人很难见到面呢,为了排遣那份寂寞就让我们融入感情互相写信吧……不是很像一对普通又热情的恋人吗。」

威拉德高兴地说这是个好提案。

这或许的确不错……爱丽切这样想了一下。给见不到面的恋人写信,要是不这样的话,这场虚假的恋人关系看起来大概就不像是真的了。

「把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写成信送给我吧,我会全力给你回信的。没什么,别看这样,写诗可是我的特长呢。对自由课题写出的作品,老师可是曾经给过我『可以感觉到变态般的执著』这种最高的赞美呢。」

「这样啊……」

那个自由课题是那个吧,那个,而且不是最好的赞美而是无语吧,爱丽切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想像到。

「哎呀,有马车来了呢,就在前面停下吧。」

来到校门附近,看到载货的马车停在那里。隐约可见的木箱上写著『小麦粉』几个东方文字。

「是东方的搬运工人……似乎是用来做面包的小麦粉呢。不过学校的面包什么的,只有刚烤好的还算好吃。」

「啊啊,还没有改善啊。只有量可取,真是让人遗憾的食堂。」

「您知道吗?」

「因为我以前也在这间学校啊。那让人遗憾的午饭令我到现在也无法忘记。」

知道了威拉德是骑士学校的前辈这一事实后,爱丽切一脸无语地跟他说那是最重要的事情,要最先说啊。

「但是,威尔大人是伯爵家的嫡长子吧?有必要去读吗?」

「因为有同年纪的王子大人在,让我务必要成为他的学友,无奈之下才去的,真的是没办法。」

马车停下来后,威拉德先下了车。他向爱丽切伸出手护送她下马车。动作极其自然,所以不习惯被护送的爱丽切也理所当然似的牵住了那只手。

「今天非常开心。」

送爱丽切下来之后,再次乘上马车的威拉德微笑著。

听他说今天很开心,爱丽切回想起了今天的事。

无论是骑马远行,还是好吃的手制便当,甚至就连在那里的谈话都很快乐。今天做了很多自己一个人不能做的事。

「更加乐在其中的那个人肯定是我哦。无论是便当,还是骑马。」

「今天非常感谢您」爱丽切这样说著并柔和地微笑。那是威拉德初次看到的,介于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笑容,和知晓了恋爱的女性艳丽的微笑之间的,与她年龄相符的表情。

因为看到了意想不到的表情,威拉德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就在这时马车动了。过了一会他才嗯了一声。

「这样啊,骑马远行之外也很开心么。」

就像爱丽切自己说的一样,她看起来冷静成熟是真的。本来是尽情折腾了之后,在无奈的同时多少也会变得开心点的作战,但是看起来,再稍微悠闲些的玩乐或许也不错。

看起来略年幼,但是内心很成熟。虽然在那次命运的相逢时就看出了这些,但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观察力似乎还差得远呢。

想要更了解她,想看到她更多各种各样的表情,这样想著威拉德产生了愉快又少见的欲望。

威拉德在马车里哼著歌的时候,本应该去宿舍的爱丽切制服的裙襬翻飞,不知为何来到了校舍里没什么人的地方。

「都是因为今天跳舞跳得不畅快……」

其实从和威拉德的伪装约会途中开始,身体就在跃跃欲试。

手脚都因想要跳舞而骚动。虽然已经半年不跳了,但身体依然牢牢记得曾经的喜悦。一旦跳起舞来就会唤醒多年形成的感觉,引诱著爱丽切去跳舞。

没关系,还能跳,爱丽切踏响了脚步。

(华悲恋,鸟儿的鸣啭,海的珍珠夫人,太阳不会再次升起……)

有很多记得的演出节目,还能跳吗。身体还能像那时候一样自由活动吗。

不安和期待在胸口膨胀,促使爱丽切舞动了起来。动作果然很生硬笨拙。但是一旦动起来,手脚就会在大脑反应之前做出动作。

(没错没错,要在这里转两圈,视线向上定住。接下来要非常悲伤地闭上一次眼睛。)

被不断沸腾起来的纯粹感情吞噬。对了,跳舞是我的工作啊。我曾以此为生——……好快乐!想跳舞!

和高涨的心情一起,舞蹈的气势也增加了。华悲恋的最后,是翡翠姬在看著恋人坠落后绝望的疯狂舞蹈。为配合她的心情舞动的速度也加快了。

最后「咚!」的一声用力的踏步,缓缓呼气。使肩膀不会随呼吸而动。能这样压抑住所有痛苦,带著笑容向观众优雅鞠躬,回应声援的才是合格的舞者。

(好开心……想起了很多事呢……)

不回想过去,要向前看,只有游刃有余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爱丽切每天拚命的生活著,只能去面对前方。

不过在那个贵族还处于一时兴起状态的这段期间也许能稍稍有点空闲。偶尔这样跳跳舞也不错。

就在她沈浸在满足感中,想要再跳一曲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拍手的声音。

「谁!?」慌忙回过头的时候,看到一个穿著同样制服的少年站在那里。

「好厉害啊爱丽切!真是绝妙的舞蹈!」

「你是……吉尔伯特……」

「你在哪儿学会的啊?说起来你在华尔兹的课上也被表扬了对吧。」

看到爱丽切跳舞的,是同为五十五期学生的首席吉尔伯特。他是伯爵家的第五子,因为不会继承家业,与其在家里被当做累赘不如自力更生活下去,所以下定决心进入骑士学校……听同期的女学生们这么说。

吉尔伯特是「优等生」。与首席的称号十分相衬,他遵从教师的话,学习和剑术也很努力,会真诚地听同期倾诉,对谁都一视同仁的温柔。明明在王都有贵族用的府邸,却特地进入了宿舍,更是担任副舍长,和大家一样忍受著令人遗憾的食物,不带佣人,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怎么看都是会使周围的人怀有好感而非嫉妒或者偏见之类负面感情的人。

居然真的存在著这样彷佛存在于画中的人啊,爱丽切这样感慨,本打算一直保持距离处于围观状态,但因为和吉尔伯特之间发生了些事,或者说是纠葛,所以目前他正积极地向她靠近著。

「以前跟人学过。……把刚才的事忘掉吧。」

爱丽切是骑士学校的学生。不去练剑而是沈迷跳舞什么的,并不是件好事。「再见」,爱丽切这样说准备回到宿舍,但是吉尔伯特说了声等下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那个,爱丽切你休息日的时候会系著缎带吗?」

「缎带?」

「白色蕾丝的。」

这里,吉尔伯特说著指著自己的头后面。

爱丽切歪歪头,啊……地一下子注意到了。

「那那那个,这个不是这样的!是别人给我的,说让我系著……!」

被威拉德系上的缎带,不小心就那样带著回来了。

慌慌张张地挥开吉尔伯特的手,解开缎带。下回和威拉德见面的时候,要好好把缎带的褶皱拉直。

「爱丽切被别人说让你戴上的话就会收下缎带吗?」

「诶?……算是这样吧?」

「要是我把缎带当成礼物跟你说让你戴上,你会戴上吗?」

「……那个……」

如果说不行的话就很难圆场。反正不久之后有恋人这件事就会被传开,那从现在开始也没关系吧,这样想著爱丽切握

紧手中的白色缎带下定决心。

「这个是恋人给我的,所以才会戴著。」

对明显露出「惊讶」表情的吉尔伯特,爱丽切说了声再见就跑开了。

「啊啊真是的……明明希望他差不多该放弃了。」

爱丽切确认了这回是真的一个人了之后小声嘟囔著。

说起吉尔伯特和爱丽切的因缘,就要回溯到刚入学的时候。在最初的剑术课上,有模拟考试。教师挑选学生进行五次比试,那个时候奖学金学生爱丽切和吉尔伯特被点到了名字,组成一组。老师的想法是,作为贵族的教养已经学习了剑术的吉尔伯特,应该能在不让完全是外行的爱丽切受伤的情况下获胜吧。

任谁都确信获胜的会是吉尔伯特。但是爱丽切赢了。

爱丽切的剑术是以曲线柔和的舞蹈作为基础的。刚入学的时候没有把那种动作完全矫正过来,只和骑士团同流派的人对战过的吉尔伯特被没见过的动作搞得手足无措,输掉了。从那之后……

「这回的剑术课,能和我一组吗?」

吉尔伯特百折不挠地拜托爱丽切做剑术的对手。

但他却没意识到每次都被老师苦口婆心地提醒注意动作,终于渐渐学会了正经剑术的爱丽切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这件事。而且大家笑眯眯的视线让人发痛,积极地过来跟她搭话也让她很困扰。

「啊,明明是个好人但却很遗憾,这样的人在学校里也有啊……」

威拉德和吉尔伯特。虽然是好人,但是真是令人遗憾的人们。两边都是伯爵家的少爷,让人怀疑是不是伯爵家的这种人种有问题。

「丽切!工作结束了?」

一边想著事一边走在通往宿舍的石板路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同期女生吉泽拉的声音。工作是为了伪装成恋人去约会……该这么说吗,还是应该说是约会呢。最终还是笑著暧昧地回答她「差不多吧。」。

吉泽拉从和爱丽切相同的方向来,也就是说她同样是从校舍的方向过来的吧。吉泽拉有个同期的恋人。看她笑逐颜开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选了没有人的地方享受两个人时光。

「刚才啊,在到这儿来的途中看到了『思考者』吉尔伯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是装饰在王宫的哲学家铜像。也就是说吉泽尔是目击了处于茫然自失一动不动的铜像状态的吉尔伯特。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呢。」

「啊啊!葡萄公主真是冷淡啊!多少担心一下吉尔伯特呀。」

葡萄公主是有著透过阳光就会看起来像红酒颜色的头发,和玫瑰红酒色眼瞳的爱丽切的绰号。加上「公主」有表示亲切的意思吧。

但是这个「葡萄」却没包含什么好的意义。

用葡萄制成的酒是从南边输入的重要贸易品。意味著爱丽切和酒一样是「从外部来的」,还包含了她像是北方冬天喝的加入了胡椒的酒一样刺激又辛辣这一层意思。

结束了愉快的休息日,为学业繁忙的日常再度开始了。

因为昨天久违地想起了以前而跳了舞,使爱丽切在练习剑术的时候不小心又出现了那个坏毛病,被生气的老师不停说教,十分悲惨。

「虽然是很有趣的动作,但是这个学校可没有能让你发展那方面的老师啊。虽然在王立骑士团说不定有……」

「不,反正,我磨练剑术也没有什么意义……」

「是啊。进入骑士团的话,应该也是翻译,或者多是以女性为对象的工作啊。」

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在听到爱丽切那一口流利的索鲁威尔语后,绝对会认为她出身于这个国家,但那门语言对爱丽切本人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外语」。

除了索鲁威尔语之外还会说五个国家的语言,如果是同一语系的语言,也能到可以日常问候的水平。因为有这个特技,爱丽切早早就得到了「即使剑术不行也能派上用场」的评价。

在王都有各种数不清的语言交杂,由此而引发的事件也很多。爱丽切打算作为擅长语言的骑士为骑士团效力。

「好了,今天到此结束!」

听到老师的话大家都停止了练剑的手,开始收拾教学用的木刀。用没有刀刃的模拟刀训练要到明年才开始。穿著制服时佩戴在腰上的短剑只是为了习惯其重量,实际上不会用短剑训练。

「……好想再要一把啊。」

爱丽切擅长的表演节目华悲恋是使用双剑同恋人战斗的舞蹈。只有一把的话,左手会感觉空荡荡的不适应,有些不协调。甚至练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使用两只手。

因此,爱丽切由于在比试的时候总会感觉哪里不自在,时胜时负只得到了「普通」的剑术成绩。

「丽切!别发呆了,快换衣服去吧。」

被吉泽拉催促,爱丽切回过神来收起了手里的木刀。

剑术练习时间结束后,即使正处于年轻体力有余的年纪,但大家也还是会累趴下,变得浑身无力行动迟缓。

「今天的晚饭会是什么呢?」

「我只知道是不能抱有期待的东西。」

「能坚持到晚饭吗~~」

爱丽切很同意吉泽拉的牢骚。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在晚饭时间之前整理课题,所属于俱乐部的人去参加部内活动,要做的事有很多。爱丽切也和其他学生一样把做作业和个人的语言学习安排在了这个时间段。

在想著今天去图书馆吧的同时回到了宿舍。结果发现那里放著一个大箱子。

「什么?是行李吗?好大啊,要是点心的话要分给我们哦!」

学校收到写著学生名字的包裹的话,宿舍管理员会放到宿舍的房间前。身为贵族的吉尔伯特每周家里都会给他寄来一次包裹,其他的学生也会偶尔收到包裹。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爱丽切是孤单一人。想了一下到底是谁送来的包裹,马上就得出了答案。

爱丽切在与吉泽拉说著一会儿见互相道别后,把包裹抱进屋。

「好重……到底装了什么啊。」

没听他说过会送什么东西过来。把包裹放到桌子上,解开绳子,去掉包装,打开木箱,看到令人炫目的纯白白纸顿时无语了。另外还有看起来很贵的墨水,钢笔杆和笔尖,可爱的墨水瓶。

「啊,也就是说要给他写信对吧。」

包裹里那一沓厚厚的纸张,有著和爱丽切做作业使用的薄到几乎会渗出墨水的纸完全不同的触感。被做工精细的玻璃瓶装著的墨水一定非常顺滑,笔尖也不会划纸,能够流畅的写出字吧。

一边想著好厉害啊一边随手把箱盖翻了过来之后,看到上面贴著一封他的亲笔信。

「你好呀,我心爱的人。学校的生活怎么样?还乐在其中吗?要是能对我微小的赠礼感到开心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送东西的主犯(威拉德)寄来的信以此为开头,开始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最后以诉说爱的诗作为结尾。在修养课的时候爱丽切也作过诗,因此能看出这首情诗是非常押韵的佳作。机会难得,自己也当做作写诗的练习在结尾下点功夫吧,这样想著微妙的有了干劲。

「去借几本诗集吧。」

决定了今天晚饭前的预定是在图书馆读诗集后,她走出了房间。

爱丽切来图书馆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借学习语言的书也很常见。但是,注意到爱丽切手中拿著的那本《爱的诗集选》的学生大吃了一惊,认为怎么可能,不一会儿流言就扩散开了。到了晚饭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这个传言。

「不是吧!丽切什么时候有了恋人的!?」

到了结束一天的晚饭时间,即使累了大家依然聊得起劲。和往常一样,从食堂取了即使量很足味道也让人遗憾的食物,坐到空著的座位上,爱丽切和朋友们开始闲聊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友人之一在听到了以不得了的速度扩散的传闻后,鼓起勇气向爱丽切本人确认真相。

对于爱丽切来说只是为了学习而去借了爱的诗集,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确定有恋人的传言了。有以金钱作为契约的恋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传闻没有错。

「诶!?不是吧,不是吧!是谁是谁!?哪期的!?」

「吉尔终于出手了!?」

围在桌边的学生们正热烈地讨论著,旁边的人也不由得竖起耳朵站在那里听。在缺少娱乐的学校里,流言也是重要的娱乐之一。

「我是不会在学校里找恋人的主义。」

——所谓流言,是一定要由这边积极流传开的。顺著气氛让周围的流言高涨,微笑著无言肯定是「真实」的诀窍。

和威拉德教的一样,爱丽切没直接说有,而是采用了委婉地肯定的形式。然后周围就兴奋地认为「没有否定就是真的了!」。

「校外的人啊……。那,是年上吗?该不会是年下吧!?」

「我觉得应该是年上,而且是年龄差很大的那种。」

「啊——我懂我懂!葡萄公主似乎不会把同龄或是年下的人作为对象呢。」

朋友们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结果只知道了爱

丽切的恋人不是学校里的人。

「……汤好咸。」

「好咸啊……」

和爱丽切邻座的同期男生们,喝著汤小声嘟囔著。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吉尔伯特端著汤呆呆的僵硬了,到现在还没有复活。

吉尔伯特对爱丽切一直抱有好感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爱丽切经常躲著他也是。

「不愧是葡萄公主,真是残酷的行为……」

「明明再过不久就会有舞会呢。」

「为了邀请她做华尔兹的舞伴真的是踏实又令人感动的努力著啊。」

在王立骑士学校每年会举行一次,为习惯终有一天由于工作要踏足的「社交界」而举办的舞会。

在那时所有学生都要寻找和自己一同跳华尔兹的舞伴,但由于骑士学校的学生男女比例相差太多,所以会找来在王都的平民少女凑齐人数。而这也就成了为恋爱亦喜亦忧的王都少年少女相遇的场所,是非常值得期待的活动。

「距离舞会还有时间。我会声援吉尔伯特的,毕竟下了注呢。」

「我也是,吉尔你不认为自己应该多活用贵族大人的强势吗?」

朋友们不断发表著各自的想法来安慰吉尔伯特。反正知道他没有在听,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同一张桌子旁既有人热情高涨,也有人心情跌到了谷底。

「那个,维拉德大人……」

回忆著曾经学过的正确写信方式,爱丽切的钢笔在高级的纸上划过。墨水顺滑地延伸,编织著爱丽切的思念。

——下回大家会在与你相遇的茶馆举办「问出爱丽切的恋人聚会」。第一次在休息日和朋友出去玩,我非常期待。

收到信的威拉德会在回信里写些什么呢。一定会如同自己的事一般高兴,并写出「那真是很棒的事啊」这样充满了喜悦之情的话吧。好期待他的回信。幸福感一定会增加成三倍的。

「对了,还要写上缎带的事。」

回到宿舍的时候想要取下来,所以还戴著的话就告诉我一声。之后,要再次写上约会很开心。还有……这样想著,她所要写的事多到完全不会觉得困扰。

(琐碎的事情在见面的时候当面说吧。)

最后写上我心爱的人来做收尾。

向玻璃杯里注入玫瑰红酒。与你的眼睛颜色相似却又有些许不同。

于是注入了更多红酒。似乎有些接近你的眸色了。

但是还是不同。下次要加入什么好呢。我终于注意到,一定是名为爱的色彩不足吧。

互相写信吧,他们遵守著这个约定,信使在爱丽切和威拉德之间往复了很多次。

「真亏他能写下这种不走心的话啊……」

不愧是他,爱丽切对著威拉德送来的名为信的文面感叹道。他的这份表现力在语言学的层面还真是让自己受益匪浅。

而且,即使是无聊的话威拉德也会认真听。所以有写信的价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期待起他的回信了。

「下个月的十号,与你共度美好的夜晚……么。他打算做些什么呢。」

那天一定要把预定空出来,威拉德这样跟她再三确认道。

一边想著用来回信的诗,爱丽切一边仔细地把信折好,之后倒在了床上。

「……春天,所以花落下了……嗯,是颜色吗?亦或是……」

回味著威拉德细致的诗,爱丽切燃起了对抗心。自己也要写出让对方眼前一亮的情诗才行。配合季节,要能从文字里感觉到景色、色彩或是香味的,那样的诗。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他们是一对用热情的信互诉衷肠的恋人,但是对于爱丽切来说这却与稍微有点棘手的课题摆在眼前兴奋不已的感觉差不多。她发自内心地享受著这个恋人游戏。

舞会——那是故事里常见的场面。与白天召开的聚会不同,被邀请参加夜晚的舞会是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女性的证明。

鲜花与音乐,以美丽的古董饰物作为装饰的会场,用露出胸口的鲜艳礼服包裹住身体,被憧憬的男性引导著成为那里的主角……

贵族的女孩为了这一天在平日拚命学习舞蹈和礼仪,平民的女孩也会因故事或幻想使得胸口发热。

约定之日的上午,爱丽切在威拉德的府邸中洗了澡,并做了全面护理。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剥了鳞的鱼。之后再在皮肤上涂满了可以护肤的草药,用香油仔细梳了头发,只是准备舞会就已经让她累到烦了。

「怎么样?有被施了魔法的感觉吗?」

「……这是相反的魔法吧,相反的。」

在爱丽切读过的故事里,都是那种「因为年龄不能去舞会的少女被施了魔法长成大人,与出色的男性相识」,或是「平民女孩被施了魔法变成了穿著美丽礼服的样子」之类的,被从好的方向施了魔法。

但爱丽切从上到下打量著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认为很可爱……但也不能这样啊)

纯白丝绸质地的礼服上重叠著粉色的欧根纱,配出温和而不可思议的颜色。在裙子高腰处用宽蕾丝缎带束腰并在胸侧打上结,像蝴蝶一样飘飘的。视线顺著它向下看去,裙襬的蕾丝上带著小小的宝石,走路的时候就会反射光发出闪闪的光辉。

爱丽切葡萄色的头发被漂亮地束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在脖子上装饰的项链是银制的,缝隙间镶嵌著小小的钻石。如同收集著星星碎片的项链一样,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厌。

「嗯,虽然做了两个,果然还是这个好些啊。」

在小而美丽的银饰底端闪烁著的是粉色钻石。被说了声不要动,爱丽切忍受著耳边冰凉的触感。

「很完美吧?」

自信满满挺起胸膛的威拉德看著映在镜子里的爱丽切,满脸期待地露出一副「快来夸奖我吧」的表情。但是爱丽切短短叹息了一声,一下子转过身。

「我已经十四岁了,但现在哪怕自己看也是比实际年龄小了三岁……左右吧。」

设计成惹人怜爱风格的礼服,还有衬托它的美丽饰品。

虽然是完美的盛装,但是穿著这个会被说很合适的只有十岁左右的幼女。

不知道是不是也考虑了这方面的问题,礼服使用了十四岁的爱丽切穿起来也十分合适的,沈稳的颜色。但是对著镜子进行最终确认时,怎么看都是十一岁左右的女孩子「第一次的舞会要和父亲一起去!」的样子。

「按照一贯的主张,女性因为服装发型以及化妆可以看上去比起实际的年龄上下浮动五岁。虽然想把你打扮成九岁左右,不过那样带到舞会上去,可能会被担任警卫工作的王立骑士逮捕,所以……」

「我倒是希望能选择上浮五岁的装扮。」

为了宣扬自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淑女,会在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在社交界出道,这点已经听威拉德说明了。然而,这样子不是勉勉强强吗……爱丽切不由得担心起来了。

「没问题吗?而且我可是平民……」

「有什么不好?丽切是骑士学校的学生,也是就是未来的王立骑士大人。成了王立骑士的话姑且也是贵族的身份了。」

「姑且是啊,姑且。」

骑士爵是这个王国特有的身份,。那是仅限一代的贵族,没有世袭制度,是给予王立骑士团的骑士们的称号。

有这个身份的话就姑且算是成了贵族,能和真正的贵族结婚。回溯这个国家的历史,也有女性骑士爵成为王妃的例子。

当然也有相反的例子。平民出身的王立骑士,与没有后继者的伯爵家的女儿结婚成为入赘婿,最后变成了真正的伯爵。

「比起那个礼服怎么样?看,非常可爱吧。」

威拉德拉著爱丽切的手,像是华尔兹的引领者一样,让她做出了旋转的动作。不愧曾经是舞者,爱丽切轻巧的旋转了一圈。

配合她的动作,礼服的裙襬轻柔地展开,又恢复原状。

(这件衣服,如果能作为跳雪精灵舞蹈的演出服就太棒了。)

雪精灵无声无息地不断转圈是那个舞蹈最难的地方,那是个描绘雪飞舞落下的北方民族舞蹈。

不禁以从前的视角来观赏礼服,爱丽切连忙提醒自己她已经引退了,以此来甩开留恋。

「非常可爱哦。但是好想五年前穿。」

「现在做以前想做的事情也不坏啊。高跟鞋没问题吗?」

「因为也有要穿高跟鞋演出的节目。就算让我全力奔跑也没关系。」

威拉德好像很遗憾似的耸耸肩膀。说想看小小的女孩子第一次穿高跟鞋走路时提心吊胆惊慌失措的样子,不过被爱丽切无视了。

重新转换心情,听到一声「我们走吧」,她被引导著乘上梦的马车。

今晚要去同在王都的班费路德公爵家,虽然距离这里不远,但身为贵族还是要坐马车去。

在马车里摇晃著,爱丽切稍微迷惑了一会儿,为了确认在意的事情开了口。

「你讨厌舞会吗?」

「——诶?啊……嗯……」

爱丽切说出了隐约察觉到的

事,威拉德似乎有些困扰,给出了「不算很喜欢」这种暧昧不清的回答。

虽然这回威拉德对打扮爱丽切,以及观察她的反应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但对自己的著装却不是很讲究。系上袖扣的手法,在最后披上外套的动作,这些事情都诉说著他对此「不感兴趣」。

「啊,对了。是因为舞会上没有小女孩……」

「真了解我啊。不愧是我心爱的人。不过没关系。即使有小女孩我也不会花心的。」

随你开心就好,爱丽切这样说完瞥了威拉德一眼,将视线移到窗外。

「其实今天来了个麻烦的人。姑且算是去工作,姑且。」

「工作……么。但是威尔大人还不是伯爵,对吧?」

「虽然不是伯爵,别看这样我可是隶属于近卫骑士团的……因为是继承人。」

「啊,那个。」

「对,就是那个。」

那个被爱丽切理解,威拉德同意了的就是「近卫骑士团」。

近卫骑士团和对平民也敞开大门的王立骑士团不同,只由贵族构成。是还没有继承家业的年轻贵族为了打发时间和混脸熟,只凭身份担任的「名誉职位」。

工作内容是做王族的警卫。也就是说可以自由出入王宫,到处闲逛跟大家都混个脸熟。这个聚集著徒有其名的骑士们的近卫骑士团很有名,任谁都会挖苦的在前面加上「那个」二字。

「所谓近卫骑士团是年轻空闲的贵族子嗣们聚集在一起,去做王子殿下的茶友。不过我很忙所以不会去喝什么茶。」

「您很忙吗?」

「因为我会认真对待近卫骑士团的职务啊。在王都到处闲逛,为了守护幼小的女孩子而担任护卫。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想和那些孩子喝茶。」

「……也是啊。」

就在爱丽切说著「是啊是啊」感到无语的时候,嗯?她忽然疑惑再次确认了一下话题的走向。为什么没有兴趣。答案是……。

「麻烦的人,莫非是王子殿下吗?也就是说他今晚会来舞会。」

「对,得姑且露个脸,做出我来做警卫了哟的样子给他看。也会向他介绍丽切的。」

「那个……那有点……」

不管怎么说,那还是有点可怕。对方是王族,而且是王子殿下。身为平民的自己跟他打招呼会不会惹他生气呢,这令爱丽切感到不安起来。

「没关系啊,殿下只会用『变态去死』来作为对我的问候,之后就结束了。」

「你们,关系很好啊……」

看来王子殿下知道威拉德的兴趣。

在进行著关于今天宾客们的闲谈的这段时间,他们到达了公爵家。走下马车,将手搭在威拉德的手臂上,她注意到了周围的贵妇人和自己之间的某些不同。

「……威尔大人,您知道最近的礼服的流行款式吗?」

「知道啊。礼服上不用腰带,但是通过紧贴身体的曲线来使身体看起来纤细,脚边做成展开的形状。还有,宝石主张使用只有一件但豪华的首饰,让大颗成为主角。充分展现出成熟的魅力就是现在的流行吧。」

「我的礼服,正好相反啊。」

「嗯,因为想要看起来可爱嘛。」

被一口咬死,爱丽切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一边想著真不想在坏的方面引人注目啊,一边为了不显得偷偷摸摸而只移动视线,兴趣浓厚地观察著府邸。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高跟鞋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他们从与马车和府邸连接的石路走到了府邸内铺上了红色绒毯的地方。

「好了丽切,今晚就是你在社交界出道的时候啦。」

轻柔华丽的音乐,发出如同宝石般光芒的大吊灯,身穿各色各样美丽礼服的贵妇人——……爱丽切向著曾在剧团歌唱的故事里无数次听说过的地方,踏出了脚步。

「…………这就是……舞会。」

穿过通向大厅的门,空气的颜色和温度似乎都发生了改变。环顾四周,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就替换了曾经听歌和故事时在脑内描绘出的画面。

如同打翻了宝石箱一样,如同各色各样的花聚集了起来一样,如同在夜空中撒上彩色的星星一样,这里是就算把诗集上记载的各种各样的话语都集合起来也不足以描绘的辉煌的空间。

对著被震撼了的爱丽切,威拉德问了声「如何?」,她只能答出一句好厉害。

「首先跟主办人打个招呼吧。那里的红发年轻人就是班费路德公爵。他大概会问『这边的女性是?』这时候要行礼报上姓名。你知道贵族的行礼方法吗?」

「知道。」

「不愧是专业的前舞者。好了,走吧。」

配合爱丽切的速度,威拉德慢慢走著。

主办方的年轻公爵看到威拉德后满面笑容地向他打招呼,在看到爱丽切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在和你们打招呼之前,是不是该叫王立骑士的人来比较好?」

「不不,公爵,不必了。她今年已经十四岁,今晚是在社交界出道。」

这个时间带著小孩子到处跑的变态去死,你是不是傻——用表情这样说著的公爵,被威拉德说出口的冲击性的事实震惊到,顾不上打招呼就向爱丽切确认。

「十四岁……!?」

「是的,我叫爱丽切·切尔尼。」

到底看起来像几岁啊……这样想著,爱丽切像贵族一样行礼。

因她那优雅的可以登堂入室的行礼而一下回过神的班费路德公爵慌忙说著「感谢您的到来」对他们表示欢迎。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特意让她穿上看起来年幼的礼服。」

公爵小声地在威拉德耳边说悄悄话。

「趣味不错吧。」

「变态去死——……虽然想说这句以往的台词,但是你的确适合做她社交界出道的引导人。」

「因为习惯了陪同小女孩啊。未来轮到你女儿的时候也务必交给我吧。」

「绝对不会交给你。」

正如威拉德所说,他和班费路德公爵是朋友的关系,彼此毫不客气亲切地进行著对话。爱丽切原本以为自己会因公爵这一贵族气场袭来而感到紧张,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想著放下心来。

「然后,这是哪家的小姐?看起来似乎有东方的血统……」

「啊,她是我心爱的人。」

「……啊?」

「丽切是我的恋人,这么说明白了吧。那么先告辞了。」

下一个是王子殿下哦,威拉德向爱丽切说著悄悄话,引导她往这边走。

班费路德公爵稍微迟点回味过他的意思,想要赶紧挽留的时候,下一个客人就来打招呼了。没办法只好放弃了去追威拉德。

「……这样好吗?」

爱丽切注意到多次朝这边看来的公爵。

但是威拉德乾脆地说没关系。

「反正他之后也会过来抓我。……你现在看到的那边那个金发男性就是这个索鲁威尔国的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殿下。但是就在之前,决定了让那个人的公主妹妹成为下一任国王,所以不要触及那一点。」

「我知道了。」

被选定为下一任王的不是第一王子,而是他的妹妹公主殿下。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在深层应该有各种最近才到这个国家的爱丽切不明白的内情吧。

(弗莱德海姆殿下,么。呜哇,真正的王子大人在这里……)

在柱子旁边和美丽的女性谈笑著的是和威拉德同龄的青年。

明亮的金色头发反射著吊灯的光,如戴著王冠一般闪耀著光芒。满溢著自信的绿色眼瞳有吸引人的不可思议的魅力。

一边想著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大人呢感到紧张不已,爱丽切一边跟随威拉德走著,在还有差不多五步距离的时候,弗莱德海姆终于把视线转向了这边。

「威拉德,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能让弗莱德海姆殿下挂心我倍感荣幸」

「你明明没这么想。……这位小贵妇人是?」

那像是快要说出滚回去一样的声音,转向爱丽切的时候变得相当柔和。

「她是我的恋人爱丽切·切尔尼。」

「——不愧是变态的玩笑,实在难以理解。」

不是社交界出道的陪同者,而是恋人。

在弗莱德海姆看来,爱丽切和威拉德的年龄差少说也有两位数。

「我们差不多相差九岁吧。」

怎么样,威拉德这样自信满满的话,让弗莱德海姆大吃一惊。

(插图页)

「九岁?……难道她,十四岁吗?」

「很可爱吧。」

「十四岁了却让她穿这样的礼服真是恶趣味。变态去死。」

真的被这么说了……爱丽切沈默著听著两人的对话。

「看来这回是真心的啊。赶紧结婚回你的领地去。别让我看到你的脸。」

「嗯,她是我理想的恋人。不仅看起来非常可爱,性格更是惹人怜爱啊。」

「跟你说话总觉得会变成恋

爱脑。……初次见面,爱丽切。为了你的未来,我建议你尽早和这个男人分手比较好。」

对王子的建议爱丽切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真心交往,毕业之后就准备分手的。

脸上露出暧昧的微笑,在威拉德说了声失礼了后她就被拉走。直接被带到了大厅的中央去了。

「会跳华尔兹吗?」

「我曾经可是舞者哟。」

「是啊。那么可否与我共舞呢?我心爱的人。」

威拉德彬彬有礼地牵起爱丽切的手,将另一只手环绕在她的腰上。

配合著三拍,爱丽切无需看脚下,像把身体交给威拉德一样向他柔和地微笑。

她向大厅里的人们展现出了远比为了贵族教养而自幼学习华尔兹的贵族女孩还要优雅的舞步。每当回转的时候礼服飘起的样子,犹如长著翅膀的小妖精在跳舞一样。

多亏了爱丽切出色的华尔兹,让威拉德引以为豪的优雅引导今天没了的戏份。两人甚至可以游刃有余的交谈。期间爱丽切不小心小声说出了刚刚想到的事。

「……威尔大人,以前失败过吗?」

「诶?」

「刚才,王子殿下不是说了吗。『这回是真心的』。」

为了不跟旁边的人撞上,爱丽切巧妙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明明今晚才刚在社交界出道,但一跳起舞来就变得游刃有余了。

到底是哪边才是被引导的啊,威拉德苦笑著这样想。

「在丽切之前,也和其他女性用了这个作战计划。做出真心相爱的样子,分手,因为伤心所以暂时不跟任何人恋爱——……然而在做出真心相爱的样子这个阶段就失败了。」

「所以这回才这么慎重啊。」

「是啊。因为大家都会怀疑。」

明明要装做恋人的话只需要去和双亲伯爵夫妇打个招呼就行了,但威拉德却拘泥于程序。

首先进行数次约会制造出事实。彼此送信让府邸的佣人深信不疑。然后是让爱丽切在社交界露脸,散播流言。最终让流言迂回传到双亲的耳朵里,当双亲要求介绍的时候才首次将爱丽切介绍给他们。

对这个花费时间的伪造恋人计划,爱丽切原本以为他是对计划本身乐在其中,但是透过弗莱德海姆的话,使她觉察到这是对上次失败的反省。

「要让他们相信的话,就不能由我来介绍说『这是我的恋人』。要在今晚让丽切一下子变得显眼起来,引得大家来问『她是谁?』才行。」

「贵族真是麻烦啊。」

在骑士学校,如果与谁成了恋人的话就会向朋友们报告。然后那些朋友们就会再向自己的朋友们报告,这样重复著,很快就会被扩散开。而对爱丽切来说,这样行不通的贵族社会使她很难理解。

「那今晚的我们,按照预定引人注目了吗?」

「要是平时的话就会引人注目了啊,毕竟有这个礼服。但是今晚的客人不太好。最近社交界的传言中,正陷入热情的不伦关系的当事人也在场。大家都在盯著那边。」

一曲终了,威拉德和爱丽切的华尔兹也结束了。「非常感谢你与我共度这段美好的时间」,威拉德说著拉起她小小的手送上一吻。

「稍微休息一下吧,要喝红酒吗?」

「请给我水。我不爱喝这边的酒……」

虽然至今为止爱丽切喝过几次酒,但她的体质似乎不能接受这片土地的酒精成分,在醉前就被击沈到睡眠的世界里了。现在喝了的话,一个小时之后大概就会变成睡美人吧。

「那柠檬水怎么样?」

换了个地方,两个人做起了壁花。爱丽切喝了威拉德递过来的柠檬水,那种冰凉爽利的味道和凉丝丝的香味让人舒了一口气。之后她眺望起了自己刚才还身处其中跳著舞的大厅。

(我……刚才在那里跳了华尔兹……)

跳的时候不由得找回了还是舞者时的感觉。周围是观众,自己必须跳出能够吸引大家的舞蹈。

但是节目结束之后爱丽切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经过了时间差终于渐渐兴奋了起来。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会憧憬的误会。被邀请来到这里,问候了王子殿下,跳了华尔兹。彷佛梦里的故事一般,爱丽切用力握住了手中的玻璃杯。今天或许会因为激动无法平息而睡不著。这不是预感,而是确信。

「啊呀,是要开始加速舞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优雅的三拍曲子停止了,人们开始星星点点聚集了起来。聚集到一起的净是年轻人,他们活动著脚步进行准备运动。

「丽切知道吗?」

「这边把它叫做加速舞呢,我知道。」

加速舞是非常简单的舞蹈。向前两步,后退两步,向右转,再向左转,原地踏两步,然后转一圈把脚并拢。重复这几个动作。但是正如加速舞这个名字一样,曲子会逐渐加速,跟不上节奏的人必须离开舞池。跳到最后的人即是胜者,这是在年轻人之间流行的游戏。

「怎么样?年轻人,要不要参加试试?」

「你也是年轻人吧,威尔大人。」

「我显眼也没有用。丽切跳的话,没准会有人问『那个妖精到底是从哪个花田来的?』呢。」

「是葡萄园哦。……要是想让我显眼的话,我就参加。」

爱丽切说了这也是工作的一环,「好,那就参加吧」威拉德点头这样说。

「能留到最后四个人就最好了。因为其中有小女孩的话,大家就都无法从你身上移开视线。」

「……最后的四个人,吗?」

爱丽切用大大的玫瑰红酒色眼睛看著威拉德,露出了成熟的微笑。

威拉德因初次见到的爱丽切的表情而不由得心跳了一下。

「我啊,曾经可是专业的舞者哦。——原本打算留到最后的……留到最后四人就好了吗?」

明确的断言让威拉德睁大了眼。然后马上笑著对爱丽切说那还真是失礼了。

「那么拜托了,舞者小姐,我希望你成为『最后一人』。」

「嗯,如雇主所愿。」

两名共犯彼此相视一笑,去向募集参加者的班费路德公爵搭话了。

「呀,可以让这孩子也参加吗?」

舞曲从华尔兹的三拍变为了轻快的四拍曲。配合曲子,参加者一起踏出了舞步。最初节奏缓慢,大家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你不参加吗?」

弗莱德海姆跟注视著那些人威拉德搭话。

「我已经不年轻了」,二十三岁的威拉德毫不在意地回答。

「殿下才是,不考虑插一脚吗?」

「只是看著他们跳就觉得累了。不想参加。」

「那要不要赌谁会留到最后?」

刚刚开始时只是悠闲的舞蹈。看著就觉得无聊的弗莱德海姆点头说好。

「那么殿下先请吧。要赌谁呢?」

「博尔齐亚尼男爵,因为之前他留到过最后。」

「就赌他了是么。」

无论是向左看还是向右看,女性参加者们的礼服展开的样子都如同一大轮盛开的花,眺望著这样的场景,威拉德开口了。

「——那,我赌爱丽切。」

在目前尚未出现淘汰者的人群中,爱丽切的娇小身材彻底被埋没在人堆里,看不到她跳舞时的样子。即使这样,威拉德也自信满满地选择了自己的恋人。

「那是出于恋人的情义吗?」

「不,是发自内心的。」

「明知会赢的赌局没意思。重来。」

「这样就可以了,因为我打算赢。」

丽切可是真正的舞者,威拉德咽下了这句话。

在他们默默地注视著的这段时间里,曲子的速度开始加快,跳错了舞步的人,被绊住的人纷纷离场,人数开始逐渐减少。

然后终于到了气氛热烈的终盘。

「好快好快,我的眼睛好像要花了。」

至此,跳舞的人都很难保持风度了。随著人数减少,周围的审视者对是否严格按照曲子的节拍踏出舞步的眼光也变得严格,因此到这里,参加者就越发减少了。

「……爱丽切的确跳得很好。」

「是吧?」

剩下的人已经不到十个了。在他们之中爱丽切的舞步依然游刃有余。

爱丽切今晚才刚在社交界出道。虽然她有著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性格,但是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去跳舞,她就能这么堂堂正正地上场呢。

(啊,对了,对于爱丽切来说这里是舞台,我们都是观众啊)

与变得只会一味拚命追赶著舞步的其他参加者不同。爱丽切只意识到了观众,并有余力跳出让他们入迷的舞蹈。

旋转的时候,将手臂柔软地伸展开。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动作故意错开些,让礼服的裙襬伸展开来。一直挺直脊背,不会因为太在意速度而向前屈。眼神顾及著观众,始终面带微笑。

「任谁来看,爱丽切都是主角。」

正如维拉德所说,人数越是减少,人们就越是无法从爱丽切身上移开目光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们不再是舞蹈胜出者的见证人,而成了爱丽切舞台的观众。

「好了,剩下两个人,哪边会赢呢。」

最后留下的人,会是弗莱德海姆预想的博尔齐娅尼男爵,还是威拉德预想的爱丽切呢。

舞步的速度已经快得惊人了,但是爱丽切还是呼吸不乱地轻快舞动著。

渐渐地随处都可以听到低语声,大家纷纷议论著那个女孩子是哪里的小姐。

「啊!」

能听到有人叫了一声。跳著舞步的脚步声和音乐声终于不再一致了。

「胜负已分」,班费路德公爵这样说著向乐队打了个招呼,演奏停止了。

「……哎呀哎呀,真是佩服你啊,葡萄色的小姐。下次能请您做华尔兹的舞伴吗?」

「我才是,您跳得非常棒。」

跟不上爱丽切速度的博尔齐娅尼男爵认输了。

爱丽切被如雷的掌声包围,在男爵的催促下,认真向大家行了一礼。明明男爵还在气喘吁吁,但是爱丽切却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她柔和地微笑著,回应著大家的声援。

「丽切!太棒了,你就是这个舞会的公主殿下啊!」

穿过人群,威拉德朝爱丽切跑过来。

「呀……!」

爱丽切就这样被他轻松地举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慌忙抓住了威拉德。

「累了吧,去看看庭院的景色休息一下吧。」

「之后就交给你了」,向举办方的班费路德公爵使了个眼色,他们逃离了跃跃欲试想要和加速舞的优胜者搭话的人们,去往美丽的夜之庭园。

「来,乾杯!」

「乾杯!」

手持著的是途中接到的酒和柠檬水。两人为庆祝作战成功而举杯。

「太开心了。好想到处跟人炫耀丽切是我带来的公主殿下。」

「哪里哪里,这话还真是让人高兴啊。」

爱丽切和威拉德坐在长椅上友好地谈笑著,任谁看来都会认为这是一副恋人之间甜蜜交谈的场景。但实际上这两个人却是因作战成功而兴奋著的共犯。

「好久没有这样享受舞会了。」

相比发自内心感到开心并将酒一饮而尽的威拉德,爱丽切只是轻轻摇晃著装入柠檬水的玻璃杯。

「有那么不自在吗?明明和王子殿下那样高兴地说话来著……」

「……我其实,不擅长跳舞啊。」

威拉德说出了令她很意外的理由。明明顺畅的和爱丽切跳了华尔兹,还被主办方的班费路德公爵称赞「最适合做引导工作」。到底是哪里不擅长了,她完全无法理解。

「华尔兹,不是跳得很好吗?」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只是单纯觉得贴在一起摇摇晃晃很无聊而已。当然,如果对方是小孩子的话,只是握著手就很开心了。」

爱丽切原本就是旅行剧团的舞者。对以此为生感到自豪。虽然现在成了「原」舞者,但舞蹈曾是自己的一切。

(不开心……吗……)

由于这一点被他否定,使得她作为舞者的自尊受到了刺激。

好,决定了,这样想著爱丽切把玻璃杯放到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请一起来吧,我来引导。我会教你跳南方的舞蹈,一起跳吧。」

纤细白皙的手直接伸到威拉德的面前。威拉德在那只手和爱丽切的脸之间来回看。

「很简单的,没关系。因为只是摇摇晃晃的跳舞才会感到不开心啊。」

失去耐心的爱丽切拉住威拉德的手,强拉他站起来。无视从远处传来的三拍舞曲,出声数著一,二,三,四。

「右手就保持这个姿势,握住对方的手,左脚向后迈一步,回来。放开右手,再放开左手……」

这是爱丽切喜欢的南方民族舞蹈。由于不会在舞台上表演所以从未以舞者的身份跳过。但是跳起来会觉得很开心,就是这样的节目。

「好,在这里转圈,然后重复开始的动作……怎么样,很简单吧。这回慢慢来,预备……起!」

一、二、三,爱丽切这样开心的数著节拍。

受她影响,威拉德虽然有些困惑,但也遵从她的指导动了起来。在身体习惯了动作之后,动作的速度开始逐渐变快。

此时的爱丽切并没有跳需要顾及观众的职业舞蹈,只是觉得跳舞很开心,带著这样的心情舞动著。满溢出的不是因表演而做出的微笑 ,而是少见的发自内心的笑。

「怎么样?这样就很开心了吧!」

威拉德也并没有摇摇晃晃地动,而是以不输给爱丽切的速度入迷地跳著。

回过神来,就发现内心出现了一种至今都没有过的感情。

——与谁一起开心的话,那份开心将会变为三倍哦。

曾经爱丽切对威拉德这样说过。而如今威拉德认为正是如此。

(不只是你,我也很开心。因为与你一起跳了舞,因为是与你一起,所以开心)

威拉德想要了解因为命运的相逢遇到的爱丽切。相互写信之后,知道她是感性丰富的少女。那么应该能看到她更多各种各样的表情才对,因此带她到各种各样的地方去……这时他注意到露出新表情的不只有爱丽切,还有自己。

一对虚假的恋人入迷地跳著舞。伴随著的不是从舞会的会场传来的华丽三拍曲,而是只属于两人的四拍。

因此没有注意到从远处注视著他们的人影。

「……爱丽切……?」

那是爱丽切的同期同学吉尔伯特。

他被本不应该在这里的女孩的身影所震惊,小声说著为什么。两人欢快的笑声,将他不愿相信的假定引导向真实。

如梦一般的时间在夜明之际宣告结束。

——就这样在社交界出道了。身著盛装,与真正的公爵和王子大人打了招呼,还跳了华尔兹。

开心的事不只这些,最后和威拉德一起开心地跳舞也是重要的回忆之一。很高兴能让讨厌华尔兹的那个人露出笑脸。而且,那时候感觉比起一个人跳舞要开心三倍。

(要是威尔大人也这么觉得就好了……)

爱丽切把威拉德在舞会时给她用作装饰的鲜花花饰做成了书签,时不时看著它就会想起那个夜晚,不禁露出微笑。

看到她的样子,朋友们认为这绝对是恋人送给她的礼物!这样嬉笑著。

「那个,爱丽切……有件事……」

被吉尔伯特搭话的爱丽切把书签夹到书里合上。然后抬起头。

「什么事?」

因为爱丽切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冷漠,仅仅这样就把吉尔伯特的话堵住了。

「那个……不,对不起,没什么。」

吉尔伯特有一瞬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最后道了声歉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肩膀,有气无力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看到那个情形的同期们向吉尔伯特送去了无奈和同情的视线。

「加油吉尔……。至少邀请她做华尔兹的舞伴啊。」

「葡萄公主有了恋人真是好痛……好痛。」

「明明脸也好性格也好实力也好都不错,偏偏异性缘是这副惨状——……好可怜。」

「但是恋人是外面的人吧。又不能参加舞会,如果跟她说『只为了在那时创造出共同的回忆而成为舞伴』,没准就会点头了呢。」

在同情他的众人之中,有几个人悄悄说了声「决定了!」,握紧拳头。就吉尔伯特那从刚入学就开始了的简单易懂的恋爱能否成功在暗地里悄悄打了赌。

「看了吉尔伯特之后就放心了啊。」

「是啊,放心了。」

即使拥有了所有令人羡慕的特质,恋爱也不一定顺利。因为将这一点具现了出来,吉尔伯特在男生中的人气也变高了。

去约会的邀请一如既往是由威拉德发出的。他在信中说自己知道有一家用花型的砂糖屑装饰的可爱点心店,所以一起去吧。

就在爱丽切在约好碰头的茶馆前寻找著威拉德的身影时,看到了一辆异常快速驶来的马车。她站在路旁等著挡住视线的马车从自己面前驶过,那辆马车却不知为何在爱丽切的眼前停住了。

咦?就在她感到疑惑偏著头的时候,不同于往日的低调著装,衣著华贵的威拉德亲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抱歉,突然有客人来了,今天的约会能中止吗?」

不是真正的恋人,只是以扮成他恋人为工作的爱丽切,即使中止约会心情也不会变差。于是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一定会补偿你的,先用这个来表达歉意。」

威拉德在爱丽切的头发上系上缎带,并且亲吻了它的末端。

爱丽切在内心被这些细微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这边的人在打招呼时似乎可以毫不在意地亲吻脸颊或者手,但这对爱丽切来说是还没有习惯的习俗。而且那么漂亮的脸凑过来就更是如此了。

为了不让心跳加速的样子表现在脸上,她故意让表情变得僵硬。

「今晚我会给你写信的。」

「不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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