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的再会,这种事情只是出现在故事里。
百般寻找的兄长,不知为何以融入在乌鲁克帝国的王都日常的样子痛快地出现的时候,蕾蒂脱力到眼泪和愤怒都没了。只剩下吃惊。
「现在,正在买东西,之后马上要准备一下。因为没有慢慢说明的时间,所以我们边走边说吧。来,赶紧走吧。」
刚才还在动摇,现在已经恢复过来的弗莱德海姆。一边笑著说「好巧啊」,一边对杜克打招呼说「好久不见」。
「……那个,没事就,……好……?」
「哎呀,也真的是服了。因为沙暴和大家走散之后,被品行还算好的盗贼袭击了。在全身衣服被剥掉的时候逃出来,偶然被路过的商队帮助了,因为想要回到索鲁威尔国,所以拜托他们借钱,被他们说要自己赚,所以就成了这个状况。」
「那不是应该叫做性质不好吗……?」
「要是性质不好就该被杀了。匍匐在地说请求饶命的时候,就开始了商谈。把接近过来的家伙的水袋和马夺过来,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弗莱德海姆不会弄错了重要的事情。到了万一的时候,优先舍弃自己矜持的决断,即使在脑子里知道,但是实际做出来也很难。能毫不犹豫地做到这些是弗莱德海姆的才能之一。
「据商人说,因为脸长得好,所以应该能被王宫雇佣。到了这里之后,马上就替我问了。虽然说了不借给我钱,但是相当亲切啊。」
弗莱德海姆好像很满足一样点点头,说下回见面的话,就请他们吃饭。
不因为不借给钱给王子而发怒,反而说他们为他做了很多事情而认为他们很亲切,蕾蒂知道,这就是他不断吸引人的地方。
对他在乌鲁克帝国宫殿的厨房似乎工作顺利的样子感到放心,另一方面似乎也有不甘心的感觉。
「……潜入宫殿后,没有向谁寻求帮助吗?」
「虽然也想那么做,但是全身都被剥光的帅气的男子说自己‘其实是王子’,也不会有人信吧。要是被当成是骗子丢进牢里,就会更晚回去了。」
「总有一天索鲁威尔国会派使者来找你,到那时候为止,一边留在宫殿收集情报,一边忍耐著更好。实际上,你和我们汇合了。」
蕾蒂终于恢复状态,能发出冷静的声音了。而且也大致把握了弗莱德海姆的事情。
但是,身为一国的王子,虽说是紧急事态,却在王宫里干活赚钱生活,不知道该说难为情还是顽强……总之让人脱力。
「听了会让你吃惊哦。我被证明是十年一见的剥土豆皮的天才。不觉得这份才能至今为止都被埋没太可惜了吗?」
「你要是想之后就这样一直达到剥土豆皮的顶点的话,请随意。」
「不要那么夸奖我啊。但是刷盘子的才能还差了点。」
说著无聊的事情的时候,终于一点点实际感觉到弗莱德海姆在异国的土地上精神地活著的喜悦。——兄长,真的,活著呢啊!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堆积著,但是至少完成了当初的目的。回国的话,古多应该会在暗中非常高兴吧——……。说著太好了,嘴角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说回来,为什么是你们来接我?我的骑士怎么了?」
「你失踪的事情,在索鲁威尔国还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古多殿下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说想要一个人到乌鲁克帝国找你,被我拦下了,并且代替他来了。」
「原来如此。回去之后要从大扫除开始啊。」
弗莱德海姆马上就觉察到,要是自己死了,罗恩斯坦因侯爵派就会隐藏他的死,留下来的蕾蒂和古多会变得很麻烦,以及为了不变成那样,蕾蒂和古多商量之后,随便编出理由,来到乌鲁克帝国调查。以及自己身边潜入了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的人,嘟囔著这是个问题。
「再等一等你的骑士应该也会来的。跟他们交接之后,我们会先回国。你在完成调停的工作之后再慢慢回国吧。」
「也就是说仅限今天,辞去厨房实习的工作也没问题吗?终于可以得到王子的待遇了?」
听到弗莱德海姆起劲的声音,蕾蒂回想起至今为止的事情,发出十分疲惫的声音说著……「要是那样就好了」。
「遗憾的是,我的情况也不比你好多少。同样遇到了沙暴,和库雷格,阿斯翠德走散,手边没有陛下的书信。」
弗莱德海姆为与蕾蒂的再会感到高兴,认为之后会全都顺利进行,但是马上见识到了那样美好的事情不会来到。
「……所谓兄妹,运气不好这点也相似?「
「或许吧。我还有几个高价的首饰,暂时不会为生活感到困扰。在罗恩斯坦因侯爵家派来的弗莱德海姆殿下搜查队到来之前,就这样三人交替著监视宫殿的大门吧,以防错过。对我的骑士和你的骑士的搜索,在和搜索队汇合之后再开始吧。」
蕾蒂判断这是最安全的策略。总之现在必须要确保作为公主的自己和作为王子的兄长的人身安全。
(从街上听到的传闻……说在沙暴中没有丧命的人,现在就祈祷那是真的吧。还有,从乌鲁克帝国离开的时候不会遭遇沙暴也是。)
阿斯翠德和库雷格应该也活著,以蕾蒂为目标汇集过来。王子弗莱德海姆实际上就是这么顽强地生活著,所以作为骑士锻炼过的他们应该也平安才是,现在就这么乐观地思考吧。
「这种情况下只能这么做了……。不过,你,应该是在哪里和卡里姆认识了吧?即使没有亲笔书信应该也能有办法吧?」
「嗯,最近是在夏洛蒂的结婚仪式上和卡里姆王子见过面。在那之前应该也有差不多两次说话的机会。但是至今为止彼此说过话都是在外交场合。认识我的只有卡里姆王子和他的侍从而已。对军人申请与卡里姆王子的见面也只会轻易地说‘回去’。」
听蕾蒂说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弗莱德海姆说著「原来是这样啊」,重新抱起东西。
——现在只有等。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想到或许现在正在向这个国家寻求帮助的自己的骑士们,蕾蒂和弗莱德海姆就想现在立刻做点什么。
「……好,那么今晚,就直接去见皇子吧。」
听到弗莱德海姆的话,蕾蒂差点停住脚步。刚才他说了什么吗。
「我来准备进入宫殿的门路。潜入卡里姆皇子的寝室,直接去跟他对话吧。」
果然兄妹就是像啊。得出的结论都一样。
「但是即使潜入了,也不知道卡里姆皇子的房间啊。」
「我知道。卡里姆皇子的房间可是很有名的哦。总是满是烟味。」
「啊……是啊,是这么回事来著……。在外交的地方也很麻烦呢。」
讨厌虫子的卡里姆总是在房间里焚香。要是在夜晚的宫殿里有漏出烟的房间,毫无疑问就是「卡里姆皇子的寝室」。
卡里姆虽然是第一皇子,但是却不是继承人。虽然想说,即使这样作为一国的皇子的房间,这么容易被其他国家的人知道怎么说也是警备的问题,但是这样就是干涉内政了。即使是非常无聊的事,也还是不要插手其他国家的事情比较好。
「但是……」
弗莱德海姆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
以为是在担心蕾蒂潜入卡里姆寝室的困难度,干劲满满地回答说即使这样也要做,但是却猜错了。
「半夜潜入皇子的寝室,听起来太可疑了。虽然知道我们在说相当认真的事情,是吧?」
看著对自己露出的实在很可疑的微笑,蕾蒂握紧拳头。
于是觉察到之后展开情况的杜克,为了保护好友弗莱德海姆,改变了站立的位置。
「弗莱德海姆殿下,非常抱歉,但是这完全不可疑。这是完全不含有其他意义的,只是认真的潜入作战。」
为了不刺激几乎要出手的蕾蒂,杜克让他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掌上明珠一样捧著长大的公主,和好歹在骑士学校,积极染上类似俗世的东西的男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以前他亲身体会过。
对不满地说著「这种时候你要帮腔啊」的弗莱德海姆,杜克忠告他,要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更重视些。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改变的死脑筋啊。那晚上见了。月亮到正中间的时候,到那棵树下碰头。」
在宫殿附近的大树。到碰头为止,弗莱德海姆应该一边打杂一边尽可能地准备吧。
「拜托你了。」
失败了的话,就是三人一起跑掉,等著罗恩斯坦因家派出的搜索队而已。为了尽可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蕾蒂要挑战不像公主的潜入作战了。 夜深了,热闹的帝都渐渐变得安静。
蕾蒂和杜克离开旅店,朝碰头的大树走去。弗莱德海姆已经等在那里,看到蕾蒂的身影,轻轻抬起手打招呼。
「你,是住在宫殿里吗?还是在外面?」
「起居是在宫殿土地的一角,给打工的用的大房子了。今天跟关系好的前辈说想要和美人一起玩乐,所以接到了厨房的备用钥匙。真容易啊~这个宫殿。」
我们王宫里也有这样的事情吧,他用悠闲的声音说著恐怖的事情。
蕾蒂没有否定,只说,就只有今晚,希望乌鲁克帝国的宫殿警备一直松懈著。
「我跟你到半路。我和杜克是在感觉要被发现的时候负责引开注意力的。」
「怎么做?别干什么危险的事。」
「要是杜克是女人的话,就能演出色气满满的幽会了……」
被弗莱德海姆看著的杜克,叹了口气。
「万一的时候,就说看见幽灵了,引起骚动吧。」
年纪不小的男人就算是害怕幽灵,引起骚动,之后应该也只会得到「喂喂」的感叹就完了。就算是在禁止入内的地方引起骚动,也可以辩解说是自己因为害怕逃进来的,基本上就会网开一面。实际上,杜克语言不通,应该会用别的方法吧。
「好,从这里进去吧。」
被弗莱德海姆带著的蕾蒂和杜克,顺利进潜入了宫殿。然后从厨房走向建筑物内部。
要是索鲁威尔国的王宫的话,到王族居住的房间会设有好几个上锁的门。但是这个炎热的国家里,连门这个东西本身就基本没有。
蕾蒂他们躲在柱子和雕像的阴影处,注意著不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慎重前进著。但是越接近卡里姆的寝室,巡逻的士兵就越多,越来越心惊胆颤。不止如此,走廊上也开始有站岗的兵了。
「到了这里,怎么说警备也该严起来了。还有一点就到寝室了……」
「还有多远?」
「爬上里面的台阶之后,全力跑的话,差不多五十步。」
「……那能叫做一点吗?」
一步步逼近,再怎么说走廊尽头有士兵的话,也没法糊弄过去。只能潜身在拐角处,决定让谁当诱饵。
「杜克,用乌鲁克语叫‘依木塔’。」
「‘救命’……?」
「似乎多少知道点乌鲁克语,不愧是你。最近听说在帝都有披著风帽的奇怪的男人出没。叫起来的话,士兵就会觉得‘又来了啊’被引过去。」
总之就先让杜克努力,让他们到里面的楼梯。接下来是弗莱德海姆做诱饵,把蕾蒂送进房间。
虽然实在是赌运气的作战,但是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之后就拜托了。……千万请小心。」
杜克让蕾蒂和弗莱德海姆不要勉强,悄悄回到来时的路上。在那里大声叫「救命」。一下子,站岗的士兵就喊著「怎么了」离开了守著的位置。
「不会这里也有吧!?」
趁著士兵通过的时候,蕾蒂和弗莱德海姆跑了出去。爬上楼梯的时候停下来了一次。慎重地窥视著走廊,有一扇有士兵守卫的门。从门缝里溢出白色的烟,独特的味道都传到了这边。
「我来制造骚动引开守卫,你踢开门,之后自己想办法。」
「就那么办。尽可能地引远一点。不想让他们注意到踢门的声音。」
「我尽量。之后就拜托了。」
弗莱德海姆把蕾蒂藏在柱子的阴影里,用标准的乌鲁克语大叫「戴风帽的男人出现了!」。然后让看守看到他的身影,进一步煽动他们说「跟我来」!
「终于都出现在王宫了吗!」
「去看看,我留下守护皇子。」
结果得出留下一人看守的判断。他们是被好好锻炼过的士兵。但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个人的话,蕾蒂马上就采取了行动。
「对不起了」一边对看守的人道歉,叫出了骑士之剑,给他的脑后一击,轻易让他晕倒了。
接下来叫出钢铁之剑,插入门的空隙。沿著缝隙向下,无声地把锁切成两半。虽然可能是坚硬牢固的锁,但是在蕾蒂的手中就像是在柔软的水果上落下小刀一样,只留下很顺手很舒服的触感。
「失礼了。」
小声宣布要进来了,蕾蒂走进满是烟味的房间。在充满淡淡烟雾的房间里,即使是夜视很好的蕾蒂视野也不好了。即使这样,也总算是看到了像是睡床的地方,悄悄接近,看到了皱著眉头睡著的卡里姆。
「——贵安,卡里姆皇子。」
总之先在耳边小声说话,卡里姆朦胧地睁开眼。
琉璃色的眼睛发现了蕾蒂,慢吞吞地起身。
蕾蒂绽开外交用的笑容,以与现在的情况不相称的优雅打招呼。
「非常抱歉,在您休息的时候打扰。」
「……诶?」
卡里姆不断地眨著眼睛感觉好像是在哪儿见过的脸。
淡淡的金色头发,像是会透明一样白皙的肌肤,还有宝石一样美丽闪亮的青灰色眼瞳。
以遥远的北方大地为领土的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在眼前,歪著头,发出「嗯?」的声音。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没有接到蕾蒂丝雅公主回来访问的通知。」
「嗯嗯。」
卡里姆以慢慢开始转动的头脑,试图理解这个状况。
「但是怎么看你都是索鲁威尔国的蕾蒂丝雅公主。」
「是呢。」
卡里姆再次嘟囔著「嗯?」。都没有被招待的客人,不知为什么在自己的房间里。
——幽灵?在脑中浮现出了可能性,卡里姆马上否定了。
「虽然很多人会以看到了幽灵或者幻觉来解释……但是我不相信那些没见过的东西。我已经受够了感恩那些明明没有的东西。」
也就是说……卡里姆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在这里的你是真的吧!晚上好,蕾蒂丝雅公主。」
「能得到您的理解,真是帮大忙了。」
假的,幽灵,幻觉——……虽然普通人是会混乱的,但是卡里姆一下子相信了蕾蒂是真的。
「那个,这样大半夜的,怎么了?」
一般会问「怎么会在这里?」,但是对于卡里姆来说似乎不是特别重要。似乎是因为蕾蒂已经在这里了,那就为了能让话题继续清醒头脑吧。
蕾蒂也没有磨磨蹭蹭说话的想法,直接近入正题说「有事想拜托您」。
(插图页)
「实际上,我遇到了麻烦的事情。我想慢慢说,能拜托您吗?总是,先把我的骑士和兄长叫到这里来。」
「无妨……但是为什么拜托我?直接拜托女帝陛下不就好了……」
蕾蒂用肯定的声音,微笑著说,正是因为是你啊。
「我需要依靠你。我和女帝陛下一次都没见过,对我来说就像幽灵一样,不知道是否真实的存在。」
「啊啊……这样……」
不知是不是对蕾蒂的话有了同意的部分,卡里姆有了行动的感觉。说著「哎呀哎呀」从床上下来,站起来。
「总觉得啊,你会给我带来灾难的感觉……」
「是这样吗?」
「但是我不相信那些,在招来灾难之前,让我把你当成特地远道而来的客人招待吧。」
哎~地叹著气,卡里姆为了叫人来准备打开门,但是手一下子僵住了。是因为门锁被完美地一分为二而感到吃惊。
「这是……」
这是用坚固的金属做成的锁,就算是很有力气的士兵,用锋利的剑击打,也只能是使它受损。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卡里姆向蕾蒂投去目光。但是蕾蒂只是耸耸肩说不知道。
(啊呀,这就是「灾难」……吗?)
「因为劣化所以偶然变成两半……。这种事会有吗……。不,这可不能说是运气不好。运气的好坏不是眼睛能看到的,我是不会相信的……」
本该抱怨说「是你做了什么吧」的时候,但是卡里姆只相信现实中可能发生范围内的事情。
看著嘟嘟囔囔说著走到走廊里的卡里姆的背影,蕾蒂小声说「还是没变啊」。虽然他是很麻烦的人,但是很能工作。在这里受他关照起见,还是注意不要做会刺激卡里姆那麻烦的自卑感的事情吧。
「锁的事真是非常抱歉啊……」
想著之后要好好道歉,看著锁的时候,突然它碎裂掉了下来。正在惊讶是不是真的劣化了的时候,碎裂的碎片变成了更细的粉末。
「……诶?」
沙子样的碎片,在地板上写出文字一样的东西。蕾蒂疑惑著,明明没有风,会为什么会这样,试著读那些文字,但是马上放弃了。
(这是……古代赫拉斯语吧。不说现在的赫拉斯语,古代的肯定不会读。)
只是五个字。觉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死死记在脑子里的同时,蕾蒂探索著周围的气息,但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奇怪的事情」又增加了一个啊。这个国家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直保持著紧张状态,但是卡里姆回来打开门的时候,碎片的粉末做出来的文字就被这微小的风带动吹飞了。平静地散入周围,让人觉得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引起骚动被士兵抓住的杜克和弗莱德海姆,总算是避免了被关进牢里。两人被叫到卡里姆的办公室,在那里与蕾蒂再会。
「……那么,这里就交给蕾蒂丝雅公主吧……」
被卡里姆催促著「
请」,蕾蒂点点头。因为他们不会说乌鲁克语,所以用彼此都懂的纳帕尼亚语交流。
「这位是乌鲁克帝国的第一皇子,卡里姆·扎夫·卡瓦修殿下。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他是现在任职神官,并且兼职处理国政的很有能力的一位。」
作为政教分离观念强烈的索鲁威尔人的弗莱德海姆,会觉得又是神官又是国政,到底会怎么样啊。但是怎么说也不能在此时此地表现在脸上。只是保持著笑眯眯的笑脸。
「卡里姆皇子,这是我的兄长,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应该有他会访问乌鲁克帝国的书信送到吧。」
「是啊……的确到了。……您就是弗莱德海姆王子啊。初次见面。不过,这真是相当有个性的姿态啊。还是说这是您的兴趣?」
对怎么看都是在王宫打工样子弗莱德海姆,卡里姆乾巴巴地打著招呼。
「我是十年一见的剥皮天才,索鲁威尔国第一王子弗莱德海姆。初次见面,卡里姆皇子。您的能力已经在索鲁威尔国久闻了。」
「……感谢您的特地恭维。还真是出色的特技啊。……哈……看来您在这个宫殿相当随心所欲呢,真是太好了……」
半夜里潜入的公主,不知为何在宫殿打工的王子。
对于这种就算暴怒地吼著「到底在干什么」然后发展成外交问题也不奇怪的状况,卡里姆只是叹了口气就完了。
「说回来卡里姆皇子,再稍微增加一下宫殿的警备是不是更好?一国的皇子的房间竟然这么容易被侵入,我想怎么说也是问题吧。」
因为弗莱德海姆提出了多余的善意,蕾蒂沈默著用手肘撞了他的胸口。
发出呻吟声的弗莱德海姆捂著肚子,咽下了要说出来的话。
「……我也知道。」
蕾蒂本想用「不要在意」打断卡里姆湿润的声音,但是没用。
「……反正我就是‘皇子’,不是继承人,警卫什么的,做到这种程度就行了吧?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会赞成我的人对吧,因为皇子又不是继承人。不管为国家做出多少贡献,皇子又不是继承人也就很少有贵族恭维。这么郁闷的只有身份高的皇子,也没有贵族想要招为女婿呀,因为皇子又不是继承人。」
最后已经变成了乌鲁克语,而且变成了不明所以的歪理。蕾蒂放弃理解,当成了耳旁风。
(只是皇子不是继承人……吗。乌鲁克帝国这种制度真是少见啊。)
乌鲁克帝国自古以来就很信仰沙漠女神和海中之王这两位神明。因为这一习俗决定沙漠的大地要由「女性」,海洋要由「男性」来通知,所以很少见地是女帝制度。而卡里姆很是在意不是由第一皇子的自己而是由第一公主的姐姐来继承皇位这件事。
(当然了……。因为外交到了异国,就会清楚地知道只有自己的国家特殊。那么就会想到,为什么皇帝不行吧。)
蕾蒂和卡里姆要是交换一下出生的地方,彼此就都会幸福了吧。
「反正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么大半夜被客人叫起来,听他们说话了吧。因为皇子又不是继承人。啊哈哈……哈哈……」
瞄准皇子不是继承人中断的瞬间,弗莱德海姆插嘴。
「不不,没有这回事啊。」
发现自己碰了卡里姆麻烦的开关,弗莱德海姆打算回避更多的抱怨。这是理所当然的行动。
但是这是错误的判断,蕾蒂看著远方想。
「……刚才,你觉得我很麻烦了吧?」
「诶?」
卡里姆琉璃色的眼瞳固定在弗莱德海姆身上。那是让人不由得想要退让的,黏著的目光。
「你想了吧?」
「不不,没有的事……」
「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我知道自己是又自卑又麻烦的!」
说出自卑的话,引对方说出没有这回事这样的话,然后认为他觉得麻烦了,说出更加自卑的话,这种发展蕾蒂已经体验过了。
看著和妹妹一样,完美上钩的弗莱德海姆,反省著应该警告他的。
「反正我还不如甲虫!」
看著一个人抱著头呻吟著「呜哇」的卡里姆,弗莱德海姆悄悄问蕾蒂刚才他说了什么。因为出现了不知道的乌鲁克语,所以不由得偏了偏头。
「我也就知道这个了。说了还不如甲虫哦。这个人,实在是很麻烦吧。」
「拜托了,你提早告诉我啊。这是什么啊这个愉快的皇子。」
「我打算之后跟你说的。但是他很能工作的,这点可以信任。」
蕾蒂说著「哎呀哎呀」站起来。这句出现了,到他冷静为止会花不少时间。
还不知道库雷格,阿斯翠德还有弗莱德海姆的骑士们的安危。希望卡里姆尽快行动,所以要强行劝解他。
「是啊,我也认为你自卑又麻烦。」
「看吧,看吧果然是!是吧,不是想了吗!」
看著更加煽动他的蕾蒂,弗莱德海姆和杜克说著「喂喂」。
蕾蒂无视他们,以强硬的口气向卡里姆说过去。
「所以你去干活吧。不工作的你就只是自卑麻烦,只有还不如甲虫的价值。」
「呜哇啊啊!不如甲虫……!」
「你的评价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是‘自卑又麻烦但是能工作’,这样才有比甲虫高的价值。帮不上忙的甲虫,和自卑又麻烦但是能工作能帮上我们忙的你,哪个更有价值,根本没有比的必要。」
「唔唔……工作的话我就比甲虫有价值……」
「嗯,是的。赶紧让话题继续吧。」
好,结束了,蕾蒂让卡里姆比甲虫更有价值,终于引出了他的干劲。
旁边,弗莱德海姆悄声对杜克说「这个家伙太有意思了吧」,并且徵求他的同意,却被无视了。
「非常抱歉,我在半夜把你叫起来了。但是我们在沙漠里遇见了沙暴,和随从的人走散了,国王陛下的书信没有在手边。虽然准备了以蕾蒂丝雅公主的名义写的书信,但是担任办理谒见手续工作的文官,不相信我的身份。没有其他的方法,只能出此下策。」
蕾蒂一直说抱歉,但是主张自己没错,最终让乌鲁克帝国的文官担责任。
实际上,伪装身份出入宫殿的王子,加上不正当侵入的公主,本国有相当多的不是,但是认真承认,对自己对对手都很麻烦,像是带著没办法的原因做了最大限度的努力。
「所谓麻烦,是指在沙漠里走散的随从们吗?」
「正是。我希望能找到行踪不明的我国的人并且保护他们。」
一边品著味道不可思议的茶,蕾蒂交替交叉著脚。
看著完全放松的姿势,卡里姆叹了口气。
「好吧……我会负责地去做。因为在为这个国家带来灾难之前,你们是应该欢迎的客人……」
既然卡里姆说了交给他就安心了。就当做听不见他的找茬,道了谢。
「站在那里的随从,会纳帕尼亚语吗?」
「我是杜克·巴尔黑德。说纳帕尼亚语就可以。」
蕾蒂说这种机会会增加,让他学了其他国家的语言,杜克能够进行纳帕尼亚语,基尔夫语和伊尔斯托语的对话。
「之后会叫画家来,画可怜的行踪不明的各位的画像吧。既然我接手了,就会尽可能地做好能做的事情。那么,一共多少人。」
「给我们带路的商人有七个,我的骑士和兄长的骑士共计七人。」
卡里姆点头说知道了,叫来在外面待机的文官。
「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今晚就好好休息吧。画家也是,不到明天叫不来的……」
「谢谢。帮大忙了。」
说了声明天见,准备出去的时候,卡里姆发出「啊啊……」的声音把蕾蒂留住。
「不要不谨慎地在帝都行走……拜托了。」
不用他说,在只有杜克做护卫的现在,根本没打算擅自留出宫殿,到处闲逛。
「当然了。晚安,卡里姆皇子。祝您做个好梦。」
走出满是烟味的房间时,卡里姆小小的说话声传到蕾蒂的耳朵里。感觉他用乌鲁克语说了声「偏偏这个时候」。
(说不定正是忙的时候。就按照他要求的,老实呆著吧。)
蕾蒂走进被带到的房间,负责照顾她的女官帮忙换了衣服之后,对她说「已经可以了」让她退下了。
然后仔细确认了房间的门上好好上了锁。窗户上的锁,窗帘的阴影处,抽屉等等,仔细查看确认了没有危险之后才上床。
「终于告一段落了……」
只是才有了一点看到前方的感觉,但是觉得心情相当有著落。
——千万要平安。
这个国家据说有沙漠女神的加护。蕾蒂祈祷著库雷格和阿斯翠德他们也能被平等赐予。 真是波涛汹涌的一天。还以为会一觉到天亮,但是注意到的时候,蕾蒂已经在众王的会议室里了。
虽然嘴上总能说「要优先做能做的事情」「不需要安慰」,但是心是无法撒谎的。因为不安所以最终逃到了这里。
「……这
不是蕾蒂丝雅女王吗。啊~漂亮的女孩子真好啊,嗯,真好。」
跟发呆的蕾蒂打招呼的是失恋王路德格。然后明明没问,却告诉她,前天在意的人有了恋人,正在伤心的时候却被工作淹没,真是好凄惨。
「咦?是什么……药?有种烟味呢。明明平时都是很好闻的味道。」
「现在,我在乌鲁克帝国哦。或许染上了那个房间焚的驱虫香的味道。」
就在刚才还在卡里姆那个充满烟的房间。今晚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应该沾上了足以驱虫的味道。
「那个啊~。乌鲁克帝国盛产药草啊。那可真狡猾哦。」
「看来在你的时代,乌鲁克帝国的医学也很发达啊。」
那就要认真对待学习医学的交换留学制度了,蕾蒂这么想的时候,路德格再次歪著头,发出「咦」的声音。
「难到说,又是?」
「又是……是?」
「那么还是不说比较好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看起来路德格似乎知道乌鲁克帝国今后的事情。但是蕾蒂一贯采取不想知道未来的态度,所以路德格中途停止了会涉及未来的话题。
「对了,你能读懂古代赫拉斯语吗?」
「虽然赫拉斯语是教育,但是古代赫拉斯语要学者才能读懂。」
路德格摇著头说不行不行。蕾蒂想的确如此,所以放弃了解读之前写在沙子上的文字,突然路德格发出「啊」的声音。
「卡尔海因兹王是不是会知道?」
不知什么时候,内政王卡尔海因兹坐在了椅子上。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上读书的卡尔海因兹,听到路德格的声音抬起头。
「那,你能读懂古代赫拉斯语吗?」
「要不是太难的单词,姑且可以。」
「……还真是行走的知识啊。那,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样的文字怎么读。」
蕾蒂在桌子上慢慢写出印在脑子里的古代赫拉斯语。
卡尔海因兹仔细看著,轻声说著「这样啊」。
「我觉得那些文字的意思是‘赶紧离开’。我也不是专家,只是按原样翻译而已,说不定是有别的意思的。」
「‘赶紧离开’……?怎么回事?」
突然写在地板上的文字。他们组成了有意义的语言。「赶紧离开」是偶然的产物,还是谁说的话。
「……今晚累了,我先走了。各位贵安。」
这肯定是想也得不出答案的。现在就先留在心里吧。
◆ ◆ ◆
第二天,穿上乌鲁克帝国风格礼服的蕾蒂,去做用于搜索失踪者的画像了。
卡里姆叫来的画家,在蕾蒂和杜克的指示下一个个画著。然后添上细微的特徵,交给卡里姆搜查。
之后只要做好出发的准备就好了。蕾蒂没有指示等待的工夫。
「我要回去了。」
跟今天开始就好好穿著王子服装的弗莱德海姆发出了回国宣言之后,他就挥挥手说给陛下和古多带好。
「我在这里还有工作,做完之后回去。到时候我的骑士也会到这里了,总会有办法的。」
弗莱德海姆是为了调停乌鲁克帝国和它的邻国琉几亚国之前的争执赶赴此地的。围绕乌鲁克帝国的国宝四颗宝石,到底是被偷走的要求返还,还是正道买卖所得,似乎会变成麻烦的事情。回国会变成推迟些的事情吧。
「我的骑士,之后也拜托了。」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不怎么办。到卡里姆皇子说‘发现尸体’为止,只能祈祷他们平安。要是说了,就背起责任向家属传达。」
「你还真是善于扮伶俐的人啊。」
用鼻孔一笑了之的弗莱德海姆,向旁边的杜克搭话。
「喂,杜克,你知道吗?虽然她这么说,其实可是担心到晚上都睡不著呢。你再用点心吧。是蕾蒂丝雅的骑士吧?」
蕾蒂想,听到这话的杜克,是会露出困扰的表情还是会逆来顺受。
弗莱德海姆等著杜克以「我会铭记在心」这样无聊的回答来糊弄,但是让他吃惊的是,得到了预料之外的反击。
「就算您不说,那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虽然知道您担心自己的妹妹,但是还请把公主殿下的事情交给我,弗莱德海姆殿下就请专注自己的工作吧。」
虽然杜克的发言很恭敬,但是言外之意是不要多嘴。
那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用一一说出口……这是隐隐地透露出他有比弗莱德海姆更了解蕾蒂的自信的发言。
弗莱德海姆一时无话可说了……。
「……好好。专注自己的工作是吧。」
就好像吃了以为很甜的水果,结果完全没有味道一样,带著那样的表情,无力地小声说。然后眼神回到前面看著蕾蒂。
「你,跟杜克关系那么好吗?跳过我。」
「谁知道呢……。你也学学卡里姆皇子去工作吧。」
刚相遇的时候的杜克,比起蕾蒂更相信弗莱德海姆的话。要是被提醒注意的话,就会带著「是那样吗」的表情悄悄看著蕾蒂吧。
但是现在不一样。杜克比作为兄长的弗莱德海姆更理解蕾蒂,到了能清楚地说不想被人插嘴的距离。
蕾蒂对这样微小的变化感到高兴,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露出放松的表情。
虽然说要马上回去,但是也要准备护卫和行李,不能一句明天见就走了,这就是王族。在等待准备结束的旗舰,蕾蒂和兄长一同谒见了乌鲁克帝国的女帝。对于因为沙暴索鲁威尔国的骑士们还行踪不明之事,女帝表示同情,温柔地说会尽力。对此他们表示了感谢,说了一会儿社交辞令和道谢的话。
因为难得的机会,所以之后就跟会纳帕尼亚语的女官学习乌鲁克语。本来就在旅行期间学会把单词连起来能对话了,所以在夜晚到来的时候,已经不费劲沟通了。
「到了夜里还是这种热度,这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让女官退出之后,打开窗户享受著在异国土地上的时间时,听到了隔壁传来弗莱德海姆和杜克说话的声音。
蕾蒂以为,关系好的朋友,偶尔会有想要悠闲谈话,但是声音的情况却很奇怪。与其说是在争吵……倒不如说是杜克单方面在吵闹,这样的感觉。
是该沈默,还是应该过问发生了什么,蕾蒂犹豫了。然后得出了「要是兄长做了什么的话,做妹妹的必需代他道歉」的结论,去访问他的房间看发生了什么——……然后后悔了。 「卡里姆皇子不是说了不能出去到处走吗?」
蕾蒂好想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现在有用的护卫只有杜克,弗莱德海姆和蕾蒂必需要极力共同行动,来减少杜克的负担。
现在蕾蒂和杜克,弗莱德海姆一起,走在夜晚的帝都里。
「虽然问了卡里姆皇子为什么不能出去走,但是被他一句治安不太好糊弄了。那肯定是有什么瞒著我们,绝对没错。不,我希望就是这样。」
所以就去确认一下吧,于是弗莱德海姆打算溜出宫殿,杜克打算阻止他,说不能留主君一个人,这时蕾蒂过来了。
正好,走吧,弗莱德海姆得意洋洋地从宫殿出发了,没办法,蕾蒂和杜克也追了上去,就成了现在这样。
「……帝都的治安不好应该是事实吧。军人奇怪地到处转。不是因为你之前说的,那个戴风帽的男人的原因吗?」
虽然不知道是以前就这样,还是只有现在才这样,但是总是看到绿色的军服是确实的。虽然不知道戴风帽的男人做了什么,但是应该是幽灵、手艺精通的小偷、有名的杀人犯,或者路过的歹人,类似这样的吧。
「不,应该隐瞒了更重要的事情。绝对没错。我希望就是那样。」
「那就在这里转一圈就回去了哦。反正就是好奇心而已。」
「是是,就是这样啊~」
听到蕾蒂似乎很无语的声音,弗莱德海姆露出似乎在说很无聊的表情。
「……喂,杜克,蕾蒂是不是被你影响了,变得没必要的认真了?
「不,本来就是认真的人。恐怕,是被古多殿下影响的吧。」
「对啊……古多比她还要认真……。像今晚的夜晚散步要是他也来,肯定会认真到真心说这仅仅是学习异国文化……」
如果是古多的话,蕾蒂也同意这个假设。而且可以理解古多的心情。难得来了乌鲁克帝国,想要看到从表面上看起来的乌鲁克帝国,和从人民的视角看起来的乌鲁克帝国。这个国家跟新兴的诺兹尔斯公国不同,正因为是大国,所以被传统束缚,只能慢慢让国家动起来。因为这点对索鲁威尔国来说也是一样,所以有很多能参考的地方。
夜晚的散步就只限今晚吧。既然到了这一步,就决定好好观赏,蕾蒂向到处都投去视线。
虽然晚上的帝都多少人会减少些,但是还是不能在大路上直走。虽然三人紧紧在一起,也偶尔会卷入通行的人流而分开。
蕾蒂稍微一慢,弗莱德海姆就朝她伸出手。
「……不要把我当小孩。」
牵
著手什么的,只是年龄到十岁左右时候的事情。用很厌恶的声音说「再怎么说也……」。
「不想做也没办法。走散了的话,你以为谁会被杜克骂。」
「弗莱德海姆殿下,不是那样的。」
杜克看著蕾蒂,表情认真。
「公主殿下,拜托了请牵好手。绝对不要让他单独行动。」
「我知道了。这些人里最可能会做出什么事的就是弗莱德海姆殿下了。」
「喂,这个发展不奇怪吗!?」
蕾蒂说著没办法,久违地握住兄长的手。该怎么说呢,已经忘了该怎么握才是正确的了。但是对方毫不在意,马上用力拉著她走了,让她松了口气。
「就算到了晚上巡礼的行列也不间断,不愧是政教一体的国家。」
虽然去往神殿的人流减缓,但是没有消失。
对于弗莱德海姆的感想,蕾蒂点点头。
「虽然也有麻烦的地方,但是多亏了宗教,这个帝国才没有崩溃。」
对于过大的国家来说,明君活著的时候没有问题。但是明君一旦退出表面舞台,就会轻易分裂。但是这个乌鲁克帝国,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保持著「大帝国」的身份。
「对了,这个国家是骑士王克里斯汀……」
弗莱德海姆打算说从乌鲁克帝国来看索鲁威尔国的事情的时候,在稍微远点的地方听到了悲鸣。蕾蒂的意识从连接的右手转向悲鸣的瞬间,不知是被瞄准的,还是偶然,弗莱德海姆的手松开了。
「发生了什么啊,走!」
「啊,喂,弗莱……少爷!」
弗莱德海姆没有因为杜克制止的声音停住。顺顺当当地从说著「怎么了」停下脚步的人群缝隙中穿过,去看热闹了。蕾蒂和杜克匆忙地追过去。
就在蕾蒂无语地想著,明明是个王子,怎么能那样到处晃悠,护卫的骑士们想必很辛苦吧的时候,杜克悄悄想著,真是相似的兄妹。
「刚才是我不好。不知不觉手就放开了……!」
「不,要是我能拉著他的手……!「
蕾蒂无言以对,想著两个年龄不小的男人牵著手,这也太……看起来在骑士学校时代守护著弗莱德海姆和威拉德的杜克,现在还没有摆脱那时操心的毛病。
在这个国家弗莱德海姆的金发很显眼,稍微走点马上就看到了。站在人墙做成的圈子外面,伸长脖子看著圈子中心。
蕾蒂牢牢握住站在旁边的兄长的手之后,才问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路过的歹徒。有人倒下了。没有出血,应该是被打了吧。」
所谓治安不好看来是真的。在只离开那么多人的大路一点的地方……蕾蒂皱起眉头。
(和卡里姆皇子说的一样,出来走很危险。弗莱德海姆殿下看到事件应该也满足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蕾蒂同情地看向被路过的歹人伤害的被害者,吃了一惊,是认识的人。
「高乌拉斯!?」
「诶,怎么,是认识的人!?」
「是在绿洲买了我胸针的人。目光十分敏锐。……对不起,让一下。是我认识的人。」
蕾蒂总算穿过人墙,对跪在高乌拉斯身边的男人说了声好久不见。
「是叫切尔木吧。高乌拉斯的伤势怎么样?」
「你是……在绿洲见过的小姐……!?」
「没错。听说你们遇到路过的歹徒了。需要帮忙的话我来帮你们一把。」
「能请你们帮忙吗?不赶快就医的话……!」
这时杜克和弗莱德海姆也终于钻过人堆过来了,于是命令他们帮忙搬运。军人也终于集中过来了,一说要带去看医生,于是说声「这边」为他们引路。
「‘又来’吗……」
那个时候军人的低语,蕾蒂和弗莱德海姆都没放过。
看来这个路过的歹徒事件是「连续路过歹徒」事件。
在高乌拉斯接受医生诊治的时候,从他的同伴切尔木那里听说了让帝都骚动的「连续过路魔事件」的戴风帽的男人的事。
「我来王都的时候也被问了,世上似乎也有这样恐怖的路过的歹徒呢。」
「诶……戴风帽的男人的事情在宫殿也流传著呢。我擅自认为是幽灵,但是是更危险的事情啊。」
潜入卡里姆房间的时候,的确弗莱德海姆这么说了。看守的士兵说的,终于在宫殿里也有了,是因为涉及这次连续过路魔事件的原因吧。
「危险……是说凶恶的意思吗?虽然高乌拉斯没有满身是血,但是却是骨折这样的大伤?」
蕾蒂担心著接受检查的高乌拉斯的时候,切尔木摇摇头。
「被戴风帽的男人袭击了的人,大家似乎都众口一致地说‘注意到的时候,戴风帽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似乎是没有了被袭击的时候的记忆。虽然没有外伤,但是因为被袭击时候的恐惧,变得不能走路,听不见声音,或者手不能动了……」
「恐惧……啊。」
在场的人都想,那算什么。要是被砍了,被打了,所以后遗症很严重的话还能理解,但是没有外伤是怎么回事。
「是说长著一张相当可怕的脸,或者被威胁了吗……」
跟不上话题的蕾蒂三人,互相看看彼此。
因为恐怖,暂时说不出话还能理解。还有因为脚软了走不动,因为颤抖所以手不能好好动,还有听不见某人的声音。
但是刚才切尔木说的,感觉不是这样暂时的症状。
「还有其他被害的人吧?那些人现在还没有治好,被后遗症困扰著……是这样吧?」
「是。」
这种事有可能吗。蕾蒂更加混乱了。
这是现在只能说奇妙的事件。虽然奇妙,但是确实有被害者,所以乌鲁克帝国只能增加军人巡逻的数量。感觉看出了他们在帝都四处乱逛的理由,好想犒劳他们一下。
「检查结束了。」
沈默的时候,医生来叫切尔木。切尔木慌忙进了门诊室。
这间等待室和门诊室只放下一扇帘子,所以门诊室的谈话,蕾蒂他们在这里也能听见。
「除了手掌的擦伤没有外伤。那应该也是倒下的时候弄的吧。」
「啊啊……真是太好了。」
和切尔木一样,蕾蒂他们听到医生的话也松了一口气。那么现在回去也没关系了吧。关于连续路过歹人的事情,明天详细听卡里姆说就可以了。
蕾蒂无声地站起来,只用眼神和杜克进行了「回去吗」「就这么办」的对话。但是医生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呆住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原因还不知道。」
医生沈下声。从这里也能听到切尔木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高乌拉斯先生现在,似乎眼睛看不见。虽然很可能是暂时的,先观察一下情况吧。」
不是吧,弗莱德海姆小声说。这正是现在在场的大家想的。
第二天,蕾蒂抓住卡里姆,试著问了他关于连续过路魔的事情。一说认识的商人昨晚遇害了,卡里姆用潮湿的声音惊讶地说「你什么都知道吗」。肯定是注意到了她昨晚出去走了吧。
「所以才跟你说不要出去走的……」
哎,卡里姆叹口气。因为太符合事实了,蕾蒂没有说多余的话,等著他接下来的话。
「真是奇怪的连续过路魔事件啊……。被害者都是,没有外伤。但是被袭击发出悲鸣之后的记忆都一下子断了,注意到的时候,不是手脚不能动了,就是听不到声音了……总之就是遭遇了某种伤害。」
那是昨天从切尔木那里听来的事情。期待著问能不能听听更多的事情,卡里姆却只是低声说很困扰,在没有说得更深入。
「但是没有用会使用魔法什么的,会使用奇怪的诅咒什么的理由来解决的意思。我不相信那种东西。……但是,到明白原因为止,为了不让你们遭遇伤害还是请老实呆著吧……」
说著「只是一会儿的话,我还是可以陪你的」卡里姆向女官发出指示。对蕾蒂说声「这边请」把她带到卡里姆的房间。
打开门,满眼都是白烟。还是和以前一样,烧驱虫香多到让视线不良。正忍著咳嗽的时候,卡里姆自己拉开窗帘,说换下空气,把烟放出去了。
「不好意思……这种奎宁香驱除甲虫效果最好……」
「不,没关系。」
卡里姆盖上散发出独特香味的香炉,让蕾蒂坐下。作为护卫跟来的杜克站在门边,一直警戒著主君的安危。
等在旁边的女仆拉过椅子,蕾蒂优雅地坐下。
在这时候烟雾终于淡去的房间里,挂在墙壁上的丝绸绒毯被注意到了。那副绒毯上描绘著用几何图形表示的树木和花,中央有女神的身姿。怎么看都是极尽纤细的花纹,相当少见的极品。
注意到认真舰上的蕾蒂,卡里姆开始为她解说绒毯。
「这是描绘绿洲和女神的作品。四种宝石的事情……虽然您似乎已经知道了,要解说吗?」
「要是女神的眼泪造就了绿洲的话,我知道。」
「……其中绿洲的水,据说是在夏日雨水的时节让花常开,冬天寒风的时节让结果实的树木一直挂满果实。与季节无关,一直保持著美丽绿色的乐园中,女神舞蹈著降临。」
虽然这种事情不可能,不过蕾蒂就当是传闻的小小附加故事听了。的确正如卡里姆所说,没有不可思议事情的神话和传说才少见。
「绒毯上画著有各种香味树木和花。乳香,没药,甘松香,沈香,睡莲……现在准备的,正是那副绒毯的绿洲上画的香。」
桌上放著五个陶器制成的香壶。蕾蒂不由得感叹。
能把比黄金还有价值的乳香和没药这样若无其事地放在桌子上,不愧是乌鲁克帝国。
「难得的机会,想要请您也享受一下香……。除了这五种还有很多其他的……我会让人送到房间,有喜欢的,请务必在索鲁威尔国散播。」
虽然卡里姆说做她打发时间的对象,但是并不是如他所说的意思。这是兼有向索鲁威尔国卖香的工作。
「您应该有一些知道的香味,所以来玩三香游戏如何。」
女仆从香壶中小心取出做成小丸的香,在四脚香炉里放入一粒。再放上热炭,香味就和烟一起飘出来了。
「首先,按顺序闻这里的香,记住味道……。之后,我选三种香,再焚一次香。你来猜是什么香……就是这种游戏。」
「真是有趣的游戏。一般不是应该有几个人比赛的游戏吗?」
「是的。我也可以做你的对手,但是那不就对我有利了吗。……要是全都猜对的话,就送给你些什么吧。」
这是乳香,卡里姆让蕾蒂靠近放在香炉上的盘子。开了八个孔的盖子上慢慢吐出烟。
「听说有礼物就有干劲了。但是比起那个……要是全猜对的话,就听我一个请求……这样我会更开心,怎么样?」
「……视内容而定。」
明显被戒备著,看著这样的卡里姆,蕾蒂露出微笑。
要说卡里姆在做著香的买卖,蕾蒂也要做自己的工作。难得来到乌鲁克帝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这种时间的使用方法也太奢侈了。
「我想要参观学校,医院,孤儿院,矿山,神殿的图书馆,法庭和军队的训练。能给我准备吗?」
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卡里姆露出嫌弃的叹息。
「是呢……。要是这时候拒绝的话,你似乎会瞒著我去的……。我知道了,要是全对了的话……」
「谢谢。让我好好享受这个游戏吧。」
蕾蒂轻轻吸入飘荡的乳香。要是吸多了就会被香味带动,无法正确记住下一种香的味道了。
看著知道游戏玩法的蕾蒂,卡里姆小声嘟囔著,要是拿出她不知道的香就好了。
蕾蒂按顺序享受了剩下的四种香,卡里姆终于选出了提问的香。
虽然这个游戏是要提问三种香,但并不是挨个选出三种。同样的香出两次三次也可以。也就是说组合方式有一百二十五种,想要全说中很困难。
「请,这是第一个。」
在蕾蒂看不到的地方选了香的卡里姆,放入炭之后拿到蕾蒂面前。
吸入慢慢在眼前扩散的烟的蕾蒂,和刚刚记住的五种香对照得出答案。
「是睡莲。」
「正确。那么选第二个吧……」
太简单了啊……卡里姆叽叽咕咕地嘟囔著,选择了第二个香。对此,蕾蒂也正确地答出了是没药。之后就只剩下选择最后的香。
「这个猜对了的话,我就听你的愿望。请吧,第三个。」
白色的烟从香炉盖子的八个孔出来。这就是共计第八个香了。嗅觉差不多该迟钝了。要慎重……让感觉清晰,却不由得发出小声。
「……诶?」
——从烟里,没有闻到味道。只能感觉到炭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蕾蒂感到困惑。香炉向蕾蒂渐渐传来热度,告诉她香在燃烧著。
「味道……」
看著再一次吸入的蕾蒂,卡里姆点头说毕竟是第八回了。
「忘了放了,不是这样的……。一直闻香,会感觉不到味道的。」
「虽然……是这样……」
能一口气迟钝到这种地步吗,蕾蒂深呼吸。
在五种香中,有三种是知道的。剩下两种是今天第一次闻到的。这个三香游戏从对蕾蒂有利的地方开始。
(……对方也知道对我有利。也就是说肯定会做什么手脚,让我得不出正确答案。但是要是做了那些卑鄙的事情的话,应该知道比赛本身都会无效吧……)
有什么,应该有什么的,蕾蒂陷入思考。被卡里姆催促著差不多该回答了,开始感到焦躁。
(这个时候……梅尔迪的话会怎么办。那个孩子会改变视角,从别的角度考虑问题。)
咬著嘴唇想,要是他现在在这里就好了。别的看法,视角,在脑子里烦恼的时候,蕾蒂无意识地看向房间。即使知道很愚蠢,也只能做这些。
描绘绿洲和女神的绒毯,挂著薄薄窗帘的窗户,沈默地站著的杜克,还有……。
「难道是,……奎宁……?」
听著不由得沈吟的蕾蒂的声音,卡里姆睁开眼。然后说著「呜哇……」趴在桌子上。
「被注意到了吗……真的是……麻烦的人……」
「……最初就设计好我绝对不会赢了啊。真让人吃惊。」
吃惊的是我……卡里姆无力地嘟囔。
卡里姆一次都没有说过香的种类是「五种」。只说按顺序在这里的香。也就是说,蕾蒂最先闻到的不是乳香,而是前驱虫的奎宁,出题用的香有六种。
然后卡里姆在第三个问题中,放香的香炉里只放了炭递给蕾蒂。第三种香,不是从香炉飘起的烟,而是即使盖上盖子,也一直在焚的香炉里漏出来的奎宁的烟。这时候,就是蕾蒂从五种中随便选一种,也绝不会猜中。
蕾蒂看著还缓缓吐出烟的奎宁的香炉,注意到了第六种香的存在。因为不能转换视角,而被苦恼著眺望房间,才注意到的。想著太好了,放松了肩膀。
「没办法。……我来准备让你参观吧。啊……怎么会这样……」 卡里姆一边说著「哎呀哎呀」,一边为实现蕾蒂的愿望站了起来。
听说马车准备好了,蕾蒂带著杜克一起乘上马车。弗莱德海姆和其他文官们一起做调停的准备,所以这回是分开行动。
「今天要去哪里?」
杜克一问,蕾蒂数著右手和左手的手指。
「学校,医院,孤儿院,还有矿山的参观还有神殿的图书馆……」
「要全部走一遍是不可能的。」
「是啊。跟我说了今天就勉强看看神殿的学校和图书馆。」
这个国家的平民要是想走上勤学的道路,就要去为了培养神殿的神官的学校。他们以侍奉神明的形式,阅读神殿的书,积累知识。
(结果,教育制度也就是这两条路呢。为了确保衣食住,一边侍奉神明一边学习,或是向我国一样在确保衣食住的骑士学校,以骑士养成的名义学习……)
虽然有钱的贵族能请家庭教师,但是只是想学习的平民,没有在未来不受束缚的情况下学习的地方。就算在诺兹尔斯公国,也要加上「有才能」这一条件。
(在我这个时代,想要做出单纯学习的地方是不可能的。但是应该可以打下基础的。)
因为这个国家是女帝制度,所以不会说「怎么能让女性进入神殿的神圣校舍」这样麻烦的话。一说想要参观,马上就顺利得到了许可,让蕾蒂看个够。
好,去下一个地方,回到马车上的时候,看到了卡里姆的身影。
「因为工作经过附近,想著能稍微带个路。……怎么了?」
虽然卡里姆说是顺便,但是恐怕是为了监视蕾蒂。
蕾蒂想著恭敬不如从命,不断问出想到的疑问,向卡里姆寻求解说。
「不管在哪里,寻求梦想的年轻人的眼神都一样啊。我要是成了女王的话,会制定和乌鲁克帝国交换留学的制度。那时候就拜托了。」
「你要说会做就肯定会做吧,到那时候为止我会做好这边的准备的……。话说回来,我可以把诺兹尔斯公国认为是索鲁威尔国的属国吗?从那边也听说了留学的事。」
「一直都觉得它是会成为索鲁威尔国属国的小国就好。」
知道了诺兹尔斯公国不止快了一步,简直是快了三步行动,蕾蒂非常生气。一想到就立刻付诸行动的诺兹尔斯公的手腕,真的非常出色。
蕾蒂和卡里姆乘上马车,向下一个目的地——神殿图书馆移动。和色彩热闹的街景不一样,和神殿相关的建筑物清一色的都是灰色。神官的衣服也是,参观者的衣服也统一成灰色,和外面的明朗不同,看上去有些微暗。
问了一下卡里姆,这种灰色是否有意义,被告知,本来是白色的,但是白色难以保持,所以和神殿有关的颜色被定为了即使脏了也能糊弄过去的灰色。
「虽然其他的颜色也可以,但是乌鲁克帝国的
日照很强,劣化总是很严重……」
「也就是很实际的颜色,这种灰色。还以为和沙漠女神的宝石一样,肯定有什么轶事呢。」
「那并不是因为女神流出了四种宝石的眼泪,所以帝国能采集到宝石,而是因为能采集到四种红宝石,所以擅自安上了女神的神话,大概是这种感觉吧……。不,除了你之外我不打算跟别人说这种话的。」
马车停在有众多藏书的神殿前,出入的人特别多的建筑伫立在对面。蕾蒂闻著飘荡在四周的草药味,看著众多裹著绷带的人,注意到建筑物是医院。
「能让我也稍微看看医院吗?乌鲁克帝国的医疗技术之高在索鲁威尔国也是很有名的。」
「……医院就有点。其实,人多的地方就有些困扰。」
对一下子就拒绝的卡里姆,蕾蒂执著地说她没有打扰的意思,但是这样还是被顽固地拒绝说「不行」。
「这个神殿也是,因为在医院边,所以其实不打算带你来的……。现在的乌鲁克帝国正面临著麻烦事,本来是不希望客人出来走动的。等告一段落了,随时都能做参观的准备……」
蕾蒂听说麻烦事,觉察到正是一连串奇妙的过路魔事件。
迎接国宾级的客人的时候,需要事前做好缜密的警备计划,但是这回蕾蒂的访问太过突然,本应进行警备的人员,因为被连续过路魔事件牵制而无法确保……就是这么回事吧。 受人照顾中没有打算说些任性的话,蕾蒂放弃了参观医院。进出者固定的神殿建筑,和谁都可以出入的医院,不可能以同样的感觉轻松参观。
「之后就在图书馆悠闲度过吧。还有,报告说会说索鲁威尔语和乌鲁克语的人终于找到了,我叫他去宫殿。到你回去为止把他当翻译吧。」
「不,不是翻译,我打算让他陪我学习语言。难得的机会,我打算把乌鲁克语学到某种程度再回去。」
卡里姆用表情说蕾蒂很麻烦。不能因为不懂语言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著,所以那种反应也是当然的。
蕾蒂没有在意他的视线,望向神殿的建筑。
「真是气派的神殿呢。」
这不是巡礼者们献上祈祷的神殿,是为了修行和管理书籍的神殿,所以比起安静更让人受到威压感。
「……蕾蒂丝雅公主,您对宗教有什么想法?」
听了卡里姆的问话,蕾蒂慎重地选择了说出来的话语。
「即使同是索鲁威尔国的人,宗教论也不是受欢迎的议论题材。」
「是因为觉得有神明在吗?」
蕾蒂很想强调,刚才就已经回答了这个提问了吧。她没有陪他讨论这种话题的心情。
——实际上,是有神明的。这是蕾蒂所知道的事实。
但是模范答案应该是「神明一直都在守护著我们」吧。
「答不上来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得出答案了吧……。一边思考著自己的立场,一边考虑著对方的问话……实在是理性的判断。理性的人的话,应该不会盲目地思考神的有无吧……?」
即使那样蕾蒂还是沈默,卡里姆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神明,是不存在的。」
卡里姆乾脆地说出了作为神官不能说的话。
「要是有的话,我应该就是女孩才对吧……。以前我曾经每天每天向神明祈祷让我成为女孩,但是即使这样还是不行。祈祷到这个份上还是不行,说明根本没有神明。这个世界上只有眼睛看得到的东西才存在。」
卡里姆看著走向神殿的人流,叹了口气。
「即使祈祷了,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人们爱著这个古老的传统,我也认为传统让人自豪。……真是让人焦躁。」
蕾蒂正犹豫著怎么向他搭话的时候,卡里姆突然向蕾蒂转过身,催促著她「请吧」。
蕾蒂按他说的,安静地体验了神殿图书馆的参观。
虽然说了不要出去走,但是做好出去走的准备就不得不去了。
蕾蒂被因为风帽的男人眼睛看不见了的高乌拉斯叫去,向卡里姆说只是去看望取得了许可,到了晚上离开了宫殿。
弗莱德海姆因为被语言学习和做交涉的准备逼迫著困在房间里,所以就丢下了他。弗莱德海姆被关在掌握著乌鲁克帝国国政的卡里姆的办公室里工作,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得到保护吧。
蕾蒂带上杜克做护卫,去了高乌拉斯所属的商队住宿的店里。切尔木在店前迎接他们,带他们上了二楼。
「高乌拉斯,公主殿下来了。」
虽然蕾蒂只告诉高乌拉斯他们是「索鲁威尔国的大小姐」,但似乎通过昨天的事件,从前来询问事情的军人那里听说了是公主。
「非常感谢您特意前来。不知道您是真正的公主,在沙漠里真是非常失礼。」
因为高乌拉斯露出诚惶诚恐的态度,蕾蒂苦笑著说,当成大小姐就好,坐在椅子上。
「别说失礼了,你做了不错的工作呢。在沙漠里徘徊的小女孩的一枚胸针,完全可以说成是用了假宝石更便宜地买下来的。但是你却给了它正当的评价,以和市价一样的价格成交。」
「对好的东西不说好的,不是商人。」
「是吗?我还以为商人最重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蕾蒂说出至今为止看到的商人们的思考方式,高乌拉斯点点头。
「正是。为了提高利益,骗人,以便宜的价格狠狠杀价不是我擅长的。长远考虑,还是做出让对方满意的诚意交易更有利。」
像这样得到了异国公主前来探望,高乌拉斯笑著说。
但是他目光的焦点没有跟蕾蒂对上。眼睛当真还看不见。
「和公主殿下一起来的商队的人找到了吗?」
「拜托卡里姆皇子搜索了。现在就稍微观望。」
「那么我们也来搜集情报。要是知道了什么,就会向王宫派去使者。还有……切尔木,把那个……」
在高乌拉斯的催促下,切尔木把白布的包裹递给了蕾蒂。
接过轻得异常的那个东西,蕾蒂把布打开。于是出现了本来在沙漠放手的镶有红宝石的胸针。
「这个还给您。」
听了高乌拉斯的话,蕾蒂说著「不」拒绝了。
「那是正当的交易。虽然交易对象是王家的人,也没有返还的必要。」
高乌拉斯说,昨天就是在去卖这个胸针的途中被袭的。
「物品中寄宿著一定的意义。结果这枚本打算卖掉的胸针没有卖出去,和你再会了。这应该是有意义的。这应该是重要的东西吧?」
「……倒确实是重要的。」
以防在旅途中遇到什么,所以一定会带著的胸针。比起偶尔佩戴的高价饰品,它跟随蕾蒂的时间更多。
但是却不能解释为,想要要回来。虽然不像卡里姆一样,相信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并不是蕾蒂擅长的领域。
「请接受吧。即使不在这时候给您,也会以某种形式回来的。所以还是早点好。」
那要是真的的话,这应该属于被诅咒的胸针吧。不过对于迷信凶吉的商人来说,或许想要赶紧放手吧。
「我知道了。回国之后会通过野兔商会好好付给你钱的。虽然迟了,但是还是让我们建立有信赖关系的商谈吧。去做契约书吧。」
「好的。切尔木,做契约书。」
写好了蕾蒂买回胸针的契约书,双方同意蕾蒂会在回到索鲁威尔国之后付钱,签了字。
蕾蒂拜托切尔木,等高乌拉斯好了之后再联系她,带著胸针离开了店里。
「高乌拉斯眼睛还是看不见吧。……杜克,以前在王立骑士团处理过这种不思议的连续过路魔事件吗?」
「没有。我觉得和至今为止见闻的连续过路魔事件都有所不同。」
杜克开始解说一般的连续过路魔时间。
最常见的是,都是以偶然单纯发生的伤害事件为契机。为了占有那时的快感,再次下手。在重复这样的行为中,变得无法自拔。也有很多会渐渐目的会变为想要引起骚动。
「因为是‘连续’所以是没有被立刻抓住的。所以没有必要特意把过路人带到没有人的地方杀死。让人受点轻伤就好了。但是这个连续过路魔事件的被害人没有外伤。没有采取最简单的方法这点,让人很在意。」
「……要说故意这么做的话,或许是有其他目的。」
不不,在此之前,蕾蒂思考起「奇妙」的部分。要怎么做,才能没有外伤地让对方失明,或者让他们手脚不能动呢。
「毒,吗……?」
刺出涂有毒药的针。在被害者吃惊的时候发生的事,针又很细,所以没有感到特别的疼痛,本人没有注意到。因为是太小的伤痕,所以医生看漏了,至今为止都判断是没有外伤……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样。
但是没有 听说过「只有眼睛」「只有脚」「只有手」这样合适的毒。果然还是不对吗,蕾蒂开始重新考虑。
(本来「过路魔」是因为被害者没有共同点才这么叫的。要是被害者有共同点的
话,就不是过路魔,只是「伤害事件」而已了。)
因为无法想像下一个被盯上的人,所以有众多的军人在帝都巡回。下回去问问卡里姆,关于这些的调查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吧。
「即使现在遇到戴风帽的男人,也不要战斗全力逃回王宫吧。」
「对殿下来说撤手的时机相当好呢。」
「因为这里不是索鲁威尔国啊。虽然很在意到底怎么做才能让特定的部位丧失活动,但是要是因为好奇心让眼睛看不见就是大问题了。虽然要是阿斯翠德在的话,可能会下去抓住连续的过路魔的指示……」
要是一对一的话,不管对方是谁,阿斯翠德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那过于特异的能力,在本人不在的时候更明显了。
「阿斯翠德的身体能力,特定在捉拿或者拖住犯人、潜入调查的时候变得相当可靠……」
「不在的话也没办法。不要想著在我们在的时候解决这个事件,还是期待著弗莱德海姆殿下带回来作为特产的话题吧。」
弗莱德海姆暂时还会留在这个国家。而且远比自己更加想要插手麻烦事,但是清楚知道退身时间的他的话,应该会在不引起问题的情况下,收集到连续过路魔事件的情报吧。而且会带回最新的传闻吧。
「来到这个国家之后奇怪的事情真多吧。在沙漠里频发的能吹飞人的沙暴,但是很少有死亡者。还有引发没有外伤却出现后遗症的连续过路魔事件的风帽男……。要是我是乌鲁克帝国的王族的话,差不多该筋疲力尽了。」
在心里小声说著「真可怜」,在拐角转弯的时候,突然前方出现了带著白布制成的风帽的男人。因为想著心事的缘故,注意到的太晚了。
(做得相当好的外套啊。就像渡过沙漠的时候一样……)
想著在色彩鲜艳的纳鲁·夏恩真是少见,不由得目不转睛地投去不礼貌的视线,这是周围的人的视线开始自然地集中到了那里……。
「白色的风帽……!出现了!连续过路魔!」
快跑,谁叫了一声。周围一下子骚动了起来,其中最先行动的是杜克。抓住蕾蒂的手腕,飞奔到就在旁边的小路上。
「那是戴风帽的男人……!!连续两个晚上出现,看来是相当有目的啊。」
「再回到大路上去,逮住转悠的军人让他们送我们回宫殿。」
因为走到了岔路,所以到大路为止都是连续的阴暗的路。但是对于蕾蒂来说反倒是黑暗更方便。
蕾蒂夜视很好。但是对方只有普通人的视力。不管是什么样的过路魔应该都无法处理远距离出其不意的攻击的。被追上也应该能想办法处理。
蕾蒂一边警戒著背后,一边跟著杜克走。突然杜克的脚步停住了。几乎撞到他的背上的蕾蒂也停住了,就在他们前方的黑暗里站著的过路魔——通称「戴风帽的男人」的身影出现了。
被带有风帽的外套包裹著的男人,好像被风吹飞的树枝一样,身体不断晃晃悠悠动著,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被绕到前面了……?」
蕾蒂和杜克为了避开过路魔而走入旁边的小路。但是过路的歹人不是从身后而是从前面出现了。要不是对土地相当熟悉是做不到的吧。
不,说起来,这个戴风帽的男人是追著他们来的吗。也有可能是打算逃走却偶然走到了他要去的方向。
「……阿斯……翠德……吗……?」
第一次听到男人的声音。而且是不可思议的发音。有种初次说出不习惯的异国语言的孩子一样的笨拙感。
但是那不是要吃惊的地方。刚才,他说了什么。
「……你,认识阿斯翠德?」
在乌鲁克帝国,寻找著「阿斯翠德」的连续过路魔事件的犯人。
至今为止都没有打算和事件扯上关系的蕾蒂,改变了要逃回宫殿的预定。或许这个戴风帽的男人是知道阿斯翠德行踪的关键。
蕾蒂做好随时能反击的准备,视线固定在戴风帽的男人身上,等待著回答。
但是男人晃晃悠悠地摇摆著,慢慢歪起头。
「不对……?不在……?」
「你所认识的阿斯翠德,是那个国家的人?」
蕾蒂的骑士阿斯翠德,和这个男人找的阿斯翠德,可能是名字相同的不同人。蕾蒂的骑士阿斯翠德,是在参加索鲁威尔国的骑士学校考试的时候编的假名。应该不是以前工作的时候用的名字吧。
「……不对,那……去,找」
听起来茫然若失的奇妙发音。
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带风帽的男人的膝盖软绵绵地向奇怪的方向扭曲。然后以不得了的跳跃能力,跳上了民宅的屋顶。
仰望男人的蕾蒂,完全目击了风帽中的脸。脸上的长相没有什么值得特写的地方,年龄大概三十岁后半。但是只有一点,如同红宝石一样光辉的眼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追!」
蕾蒂一叫杜克就追了出去。虽然自己也打算追上去,但是马上被拉开了距离。认真起来,男女之前的速度差就明显显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总之要抓住他,跟他确认阿斯翠德的事情。已经不能说是无关人员了。)
而且过路魔本人的话,说不定知道治好高乌拉斯眼睛的方法。胸针的人情,还是希望尽量还了的。
「又出现了!快叫军人!谁来抓住他!」
「进屋里了!快点!!」
「是带风帽的男人」的叫声,让大路一片混乱。谁都爱惜自己。像是帮助逃走的风帽男一样,大家让开一条道路。
蕾蒂正在著急著要是军人能拦住就好了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声音。
「公主大人!?」
卯足劲的身体没法马上停下来。蕾蒂跑了几步才停住,急忙转过身。
「……你们!?」
在那里的,是睁圆眼睛的红发少年,阿斯翠德。他旁边库雷格也在。彼此都很吃惊,一时发不出声音。
——一直装出相信他们没事的样子。但却是真的很担心。
想到他们真的活著追到了这里,蕾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瞬间发不出声音了。明明有很多想要说的事情,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的。
「……您平安就好了。非常抱歉我们迟到了。」
最先开口的是库雷格。听到他冷静的声音,蕾蒂的头脑终于开始转动。
没事真是太好了,那之后怎么样了,这些话全都之后再说。
「跟杜克去追那个戴风帽的男人!抓住他!」
蕾蒂看著阿斯翠德,指著戴风帽的男人。差点想都没想就叫了名字,但是马上注意到不行。那个过路魔在找著阿斯翠德。这时候告诉他谁是阿斯翠德不是上策。
「我知道了!」
阿斯翠德没有沈浸在感动的再会中,服从蕾蒂的命令。
蕾蒂目送阿斯翠德的背影离开后,转向留下的库雷格。
「看起来很精神真是太好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殿下有什么怪事吗?」
「没有……虽然想这么说,但是刚才判断出似乎会有很多事情。你知道商队的人们都是否平安吗?」
「似乎没事。在米娜巴尔特的告示板上,不只有殿下的留言,也有他们告知平安的留言。」
旅行的同伴都没事。知道了这些的蕾蒂终于松了一口气。
弗莱德海姆和自己的骑士都没事。虽然弗莱德海姆的骑士还没有找到,但是似乎能有所期待。
「说回来,殿下,刚才的男人到底是?」
「连续过路魔事件的犯人哦。不知为什么似乎在找著阿斯翠德,因为在意所以让杜克去追了。也很有可能是和‘阿斯翠德’同名的别人。」
简单说明了现在的状况,库雷格露出似乎在说著「哎呀哎呀」的表情。
「在乌鲁克帝国寻找著阿斯翠德的过路魔吗。要是在北国我还稍微有点线索……再怎么说在这个国家也不可能有认识的人吧。」
「就是说啊……」
虽然阿斯翠德写字很烂,但是基尔夫帝国周边国家的语言都大概能说。而且发音很漂亮。大概是在那附近做著不为人知的工作吧。
「我们也去追吧。之后跟你说,真是相当奇怪的事件啊。」
蕾蒂跨出一步,库雷格赶紧向前先走一步,警戒著周围引导著她。
「……换个话题,殿下认为自己跟发狂的马和群体逃走的鸡,哪个更接近?」
(插图页)
和万分认真的声音相比,库雷格说的内人无聊得让人吃惊。
「那到底是什么话……?」
到底马和鸡从哪儿说起,蕾蒂困惑了。 阿斯翠德在为和蕾蒂的再会感到喜悦之前就遵从命令跑出去了。在黑暗中追著勉强捕捉到的戴风帽的男人,杜克也进入了视线。
「前辈!我从上面追,下面就拜托了!」
「……啊!?……不是幽灵吧!?」
「啊哈哈,我好好活著呢哦。只要抓住就行了吧?」
杜克也在为再会感到喜悦之前执行工
作。虽然感到疑惑,但是马上都交给了一句「知道了」。
阿斯翠德活用他灵活的身体,从堆积著木箱的小路跳上了民居的房顶。
虽然戴风帽的男人以不可思议的动作从一个屋顶到另一个屋顶飞跃移动,但是速度不如阿斯翠德。转眼距离就拉近了。
「不好意思,能稍微停一下吗?请让我们问些事情。」
阿斯翠德礼貌地遵守王立骑士团的顺序。首先出言叫住他。要是不行就采用拳头来阻止他的行动这样简单明了的方式。
因为带风帽的男人在发出警告之后也没有停止,所以采取了强硬手段。
「喂喂,请不要动了。」
阿斯翠德紧紧贴上加速的带风帽的男人,给他膝盖内侧一个飞踢。
奔跑著向前倾的风帽男的身体,轻易跪下了。那时候的动作稍微有些奇怪,但是阿斯翠德没在意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上拧。
「我的主君好像有些话问你,稍微等下。」
「请……等下……?」
被抓住的风帽男,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扭著头。
这时候,阿斯翠德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带风帽的男人的头扭曲地超过了人体脖子关节的可活动范围,恶心地完全转过来脸朝自己的方向。这时,戴得很低的风帽悄然落下,阿斯翠德看到了男人的脸。
「你……阿,斯翠……德……?」
听著奇怪的声音,阿斯翠德坦率地点点头。
想著这真是好奇怪的人的时候,赤红的眼睛和他视线对上了。
(……呜哇,好像血色一样。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睛的颜色。)
觉得那种赤色让人毛骨悚然,想要从风帽男那里移开视线的时候,却发现做不到。连眨眼都做不到。
感觉自己的身体不能按照意识行动,阿斯翠德歪歪头——……力量从身体开始抽离。
在想为什么之前,倒吸一口气感到不好。瞄准阿斯翠德的间隙,本来紧紧抓住的手腕被带风帽的男人甩开了。
慌忙之间打算重新拘束他而伸出手的时候,因为在狭窄的立足点上突然行动而摇晃。想要调整姿势右脚退后,但是身体止不住地失去平衡。
(咦……?咦?……嗯嗯?)
平时毫不费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却做不到。阿斯翠德想著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体从房顶上掉了下去。不是因为带风帽的男人攻击了过来。是因为无法调整倾斜的身体,从屋顶落了下来。
「阿斯翠德!!」
听到杜克焦急的声音。脑子里可以理解到这样下去很危险。也能得出需要调整身体姿势用脚落地的判断。以脚著地就算著陆失败也只是受伤而已。但是头著地人轻易就会死去。
明明知道,但是做不到。身体的反应太迟钝了。
——这个,感觉相当糟糕。
不行了,阿斯翠德放弃了,但是自己身体感觉到的不是撞到地面的强烈冲击,而是感觉被包裹著的冲击。啊呀,感觉不可思议的时候,听到了杜克的呻吟声就在身旁。
「前辈,没事吧!?」
「有事……!刚刚腰……!」
注意到阿斯翠德样子很奇怪的杜克,得出阿斯翠德会从屋顶掉下来的判断之后,全力跑向预想的掉落点。和他害怕的一样,平时这种高度可以毫不困难跳下来的阿斯翠德没能调整姿势,落到他的手臂中。
虽然接住很好,但是想要一下子消除一个少年落下的势头很难。腰被撞了和他一起摔倒在地面上,为了减小冲击而圈起身体,结果头被轻撞了一下。杜克总算是忍住了上半身袭来的痛楚。
「阿斯翠德!杜克!」
杜克抱著阿斯翠德咬著牙,听到蕾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殿下!危险,快躲开!」
放跑了戴风帽的男人。自己和阿斯翠德还不能动。想著要是这时候蕾蒂被袭击了的话,慌忙起身的时候,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库雷格拔出剑站在蕾蒂面前,想要斩击逼近到眼前的风帽男的瞬间——……无声,只是突然消失了。
「……诶?」
杜克眨眨眼以为是看漏了什么,在这里也能看到库雷格和蕾蒂困惑的样子。那样近在眼前的两人,都向消失一样突然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
「咦?戴风帽的人哪儿去了?」
「刚才,突然消失了。……你,身体有没有异常?」
「啊,是呢。」
听到杜克担心地提问,以为他是认为落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扭到哪里的意思的阿斯翠德,慢慢站起来,活动各处确认著。
坐著眺望著他的杜克,发出哎呀呀的声音放松了肩膀的力量。
「没事的样子。」
阿斯翠德眼睛看得见,手脚也能动。似乎没有遭遇奇怪的伤害。杜克向蕾蒂和库雷格轻轻挥手,告诉他们自己两人没事。
「殿下,对不起,让他跑了。」
「我们也一样。……没受伤吧?」
「啊,阿斯翠德从屋顶掉下来了,似乎没有问题……的样子。」
不如说我比较痛,杜克看著阿斯翠德,阿斯翠德沈吟著「嗯」。
「……怎么了?扭到脚了?」
杜克想起房顶上的攻防战,想到今天阿斯翠德确实没有好好站住,担心起来。
「那个……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阿斯翠德动著手脚,带著认真的表情思考著。握著手腕,张开,然后看这蕾蒂。
「大概,变成梅尔迪大人了。」
听到阿斯翠德简单的话,蕾蒂考虑了一下,放弃了理解。
「我知道你是在说一些比喻的表现。再稍微说明一点。」
「嗯……身体,变得像梅尔迪大人一样了。想要动但是动不了。」
「有哪里痛吗?」
杜克虽然接住了从屋顶落下的阿斯翠德,但是之后就一起摔倒了。担心著他是不是有被撞到的地方,但是阿斯翠德说不是。
「虽然没有痛的地方……但是身体不能好好动起来,那个,没有反应?平常的话都能咻地一下动起来的。」
「哦,咻地一下。」
某种程度上觉察到阿斯翠德说的意思的库雷格,说著「也就是说……」向阿斯翠德伸出右手。然后用弯起中指和拇指,慢慢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平时的阿斯翠德都能躲开。不如说,蕾蒂都能躲开,这种成都的慢动作。但是阿斯翠德完全没动,额头被打了之后打了个踉跄,接著没有站住倒向地面伸出手。
「呜哇……!」
「阿斯翠德!?」
刚才的反应,谁看都很迟钝……对,就像梅尔迪一样的反应。
对发生了什么,蕾蒂和杜克都很吃惊。
「……怎么回事?」
不会吧,蕾蒂倒吸一口气。
被连续过路魔袭击的人,都是手不能动,脚不能动,耳朵听不见,或者眼睛看不见什么的……受到了那样的伤害。换句话说,就是丧失了身体一部分的机能。
阿斯翠德从小接受暗杀训练,拥有让自己的手脚按照自己的意识行动这样突出的身体能力。但是,现在那分身体能力似乎丧失了……。
「给我说明跟戴风帽的男人发生了什么。」
蕾蒂没法把阿斯翠德的异变当做错觉一笑了之。就在刚刚才确认了高乌拉斯的眼睛现在还看不见。
「追上刚才戴风帽的人,踢他的膝盖让他倒下,抓住手腕压制住了他。之后戴风帽的人的头动了起来,看到了血一样的红眼睛……之后被甩开了,感觉要从屋顶摔下来于是移开了视线。被杜克前辈救了睁开眼睛,他已经不在了。」
阿斯翠德平淡地只报告了事实。
从说明蕾蒂看出,阿斯翠德不是被袭击了,不如说是处于袭击的一方。但是受到了伤害。
「听刚才的说法,接触和视线对上,其中一个是关键的样子。虽然也很在意你记忆还很好这一点……」
总之,蕾蒂叹了口气。
「让医生检查一下吧。一切之后再说。」
被向后延期的感动的再会,因为卷入了连续过路魔事件,更加地延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