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蒂对库雷格说让他准备好,以便随时都能回去。
说起自己,层遭遇过一次沙暴,把从索鲁威尔国带来的东西全扔了,所以没有拿什么私人物品,能成为行李的,就是维持旅行最低限度的东西。那些为了应付万一的情况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准备就是拜托卡里姆准备马车而已。
告诉卡里姆要回去的时候,说不觉得内疚是说谎。
这边的情况变了,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听到蕾蒂的话,卡里姆静静地说真是合理啊。感觉不到失望悲伤或愤怒。
「……那,不是装病吧。真的?」
「大概。估计,不要接近。不能传染给殿下。」
第二天,更衣结束的蕾蒂伸手取过外套的时候,女仆递给她杜克的信。库雷格那时候也有相似的事情……皱起眉头打开信,写著‘身体不好,所以想稍微观察下’。
蕾蒂无法相信信的内容。怀疑是不是杜克为了让蕾蒂优先做她想做的事情而说的谎。
但是根据照顾他的女仆的话,似乎半夜出现恶寒,要求加一条毛毯,还给他送去了热饮。然后慌忙叫来医生,根据诊断,虽然还不清楚,但可能是流行病……就是这样。
是让他的身体是不是颤抖的恶寒,的确是流行病的特徵。
「就是这样,殿下想留下多久都可以了。」
「那也得不到什么感激哦。……只会让卡里姆皇子笑‘你在干什么’。」
哎,蕾蒂叹了口气。
抱著脑袋说,昨晚的决意到底算什么。
「肯定我也感染上了流行病了。但是恢复力更强,所以没有出现症状。」
「是啊,从索鲁威尔国来的我们,除了殿下都因为流行病病倒了。明明在还没有那么流行的帝都……我不认为这是偶然。」
说不定感染流行病有共同点。弗莱德海姆比蕾蒂她们早一步进入帝都,除了他,那其他三人……
「是不是沿街靠近的街道……在不知道的时候蔓延开,还是说这种病是外来人容易染上呢……?」
是不是沿街靠近的街道……在不知道的时候蔓延开,还是说这种病是外来人容易染上呢……?
至今为止都是以小镇村庄的住民为中心,探询病的发生源,说不定重大的线索在旅人身上。
「我趁还能动的时候移动到离宫。其实想在殿下的身边,但是也不能给您添麻烦。」
「嗯……弗莱德海姆殿下就拜托了。」
虽然想说别死了,但是蕾蒂放弃了。杜克希望的,不是自己担心的话。是蕾蒂『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的报告。
(这回几乎……不,是全都判断错了。要是更早离开乌鲁克帝国的话,或许一个人都不会染上流行病。)
但是已经发生了,已经无可奈何。
所以,现在最好的只有一件事。——以自己的手结束调停,这期间思考流行病的对策。
我会做给你看的,蕾蒂对自己宣战。
走到空中庭院,眺望帝都的样子。虽然还不能说和平常一样,但是城下的住民回来了。吵吵闹闹的喧嚣都传到了这里。
想著之后在城下走走吧的时候,听到了芝诺的脚步。
「早安。昨天来的陪同的骑士阁下,似乎身体不好了呢。」
「是呢。大家,都肯定因为长途旅行疲劳了。」
「没想到公主大人竟然是最有体力的,真让我吃惊。……那么差不多该去报告会了,卡里姆皇子正从查看了城下情况的军人那里接受报告。」
芝诺还是没变,似乎还在集中精神到处偷听。蕾蒂也经常让阿斯翠德做些类似间谍的事情,开始有些在意到底谁的技术更好。
「这回又企图干什么?」
「没有没有,岂敢。只是想著能帮上忙就好了。」
来动摇卡里姆的芝诺,接下来会使用什么手段。
不由得想到,要是梅尔迪在这里就好了。
就算考虑到万一,也改变不了现在是一个人的事实。打起精神对自己说要振作,朝卡里姆那里走去。
早上开始就在办公室辛勤工作的卡里姆,一看到蕾蒂和芝诺的身影,就指示等著的文官去隔壁的房间。
然后简洁地,告诉了他们去看城下情况的部下的话。
「……渐渐回到了平静。但是人民的话题似乎凈是关于流行病的……。似乎这种事物有效,似乎这种香有效,这样的流言没有确认真伪就流传开……」
谁都希望有根救命稻草。就算心中某处知道没有效果,一听说对病有帮助的话题,就会蜂拥去弄到手。
「现在也有应该对人民说明可以说的部分的意见……」
要是染上流行病,希望可以遵从医嘱,安静养病。
现在,只能说这些,卡里姆判断这比什么都不说要好。
「但是,就算说了真相,情况也只会恶化。卡里姆皇子殿下应该也知道吧?所以才下了封口令,维持平常的帝都。」
「……跟那个时候比情况改变了。……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流行病的事情了。」 城下,流行病的真相已经扩散了。染上的人两个中会有一个人死去,大家都在害怕。说要向女神献上祈祷,所以去神殿的人比以往还多。
「让他们不要太多外出,冷静生活。听了这些话,也没有能理解的人。参加那场暴动的,并不只是生活在帝都的人。带回生病话题的人们,在镇子和村子里扩大了流言。听到传言就会想向神献上祈祷,到流行病一直扩散的帝都来。」
不见得正确的做法就会有效。
就算知道,特意由芝诺的口中说出也会增加沈重感。
「那么……该怎么办……?」
看著卡里姆湿润的眼神,芝诺扬起嘴角说久等了。未来又进一步接近他所想像。
「鸦片是异国宗教使用的粉末——……。在这片土地上栽培所以女神发怒了。所以不会从疾病手中保护大家。让神殿的神官煽动大家说,是我们的信仰心不够。」
「我反对。这些不能根本解决问题。」
蕾蒂本打算沈默著听著,但是不经意开口了。
「但是至少能做到应急处理。只要愤怒的矛头指向鸦片,他们就会为了表示信仰的身后,在前往帝都前,先去烧毁鸦片。」
「要是在各地发生暴动的话,或许表面上,而且只是一时会有效。但是引起暴动的话,治安定然会变差。治安荒废就如同人心荒废一样。变得和平常不一样的话,人们会变得容易染病。」
蕾蒂从正面否定芝诺的策略,认为事态会更恶化。
「直说怎么样?通过暴动争取时间,引发革命,就顾不上什么病了。人们在内乱中死亡,在战乱的大地上因为疾病有更多的人死亡。……这个国家有大量的鸦片。你能断言疲惫不堪的人们不会向它伸出手吗?」
芝诺忽然笑了。感觉眼睛里寄宿了微弱的光。
他没有反驳蕾蒂,反而直视著卡里姆。
「……受了一点小伤。伤口化脓了。那么卡里姆皇子殿下怎么办?」
「包扎处理……」
「正是。包扎处理的方式有两种。跟进用刀把脓剜出来就轻松了。或者上伤药,不碰它等待自然治愈。……这次那种方法才是正确的呢。」
「谁知道呢,人的身体和国家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卡里姆站起来,说声「我这就走了」离开了房间。他的背后,芝诺投来诱惑的话语。
「要决断的话,劝您趁早。这样伤口会浅一些。」
「……」
卡里姆没有回答,身影飘飘地消失了。
之后蕾蒂慢慢站起来。为了视察城下的情况必须去找巴奴塔尔了。
「哎呀,您去哪儿?」
「去看看城下的情况。想尽可能避免只听报告得出的判断。在此期间,去收集些隐藏的情报。」
「全都坦白了啊。不是约定了要共享情报吗?」
不可能会相信芝诺的口头约定。蕾蒂可以断言,就算是交换了书面的约定也完全没效。
用冷淡的声音说了声「倒是呢」,离开了房间。
虽然城下比平时人少些,即使这样也算是足够多的范围。
蕾蒂一边注意著不跟巴奴塔尔走散,首先去了神殿。也想知道和父母走散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蕾蒂丝雅公主大人,去神殿的话,会绕远,我觉得走这边的路会比较快。」
不愧是在帝都工作的军人。比起选择了最短了道路蕾蒂,巴奴塔尔告诉了她看似绕远但是能最先到达的路。
「小路吗?」
「不,两条路外的路,也就是凈是富裕阶层的人道路……。而且那条路上没有什么珍奇的商店,所以通行的人一下子就少了。」
带著她穿过两条街后,一下子就能笔直走了。沿著这条路走到离目的地最近的地方,再走入人多的道路就相当轻松地到达了。
「还以为帝都哪里都人多,看来只是看起来是那样而已。」
「不,今天这里的人也算是少的。」
要是巴奴塔尔说的是真的的话,平时走这条路的人,前天也参加了暴动吧。叹了口气,难怪帝都变得安静了。
「连续过路魔的事件也还没解决……」
「啊……是啊,倒也是呢。」
这件事已经完全都脑子里漏掉了。蕾蒂赶紧安慰巴奴塔尔说,帝都也真辛苦啊。
沙漠女神的眷属宝石精灵,引发了连续过路魔事件。
对精灵来说只是收集人类突出的能力而已,但是人们只能通过常识认为是「被连续过路魔袭击了因为害怕所以对身体产生了影响」而接受。
(已经约定再也不会做了,所以连续过路魔已经不会出现了。减少了巴奴塔尔他们的辛劳了呢。但是之后会被收拾暴动的残局,想流行病的对策逼迫著。)
结果还是很辛苦。蕾蒂只能同情。
看著比起建在热闹的大路上的房屋,以花纹纤细的瓷砖镶嵌的墙壁的房屋并排的光景,蕾蒂在脑子帝都的地图上描绘了很多。下次在帝都行走的时候,就利用富裕阶层这一块吧。
(果然有不用自己的脚去走,不直接看就不知道的地方……)
这个区域的人也被不断卷入连续过路魔事件和流行病中——……蕾蒂这么想著,注意到了地图和记忆不一致的地方。
「公主大人?」
看著不由停住了脚步的蕾蒂,巴奴塔尔出声问发生了什么。
蕾蒂无法回答,拚命在记忆中搜寻。
昨天,再一次确认的医疗记录,地图,还有今天的情况。
(只有今天的还不够,还要过去数年……不,十数年的记录……!)
在这样的医疗大国的话,或许没有处理而是保留了下来。
「先回宫殿。我想到了必须做的事情。」
「诶?啊,我知道了。那么,请走这边的路……」
在说著「顺著人流比较快」的巴奴塔尔引导下,蕾蒂沈默著,因为或许觉察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而加快了脚步。
拜托卡里姆说,如果保留有过去十几年的医疗记录的话希望可以看看,对方说会准备。
蕾蒂看著患者的职业一栏,开始分类。
(首先是旅行时染上的人,和不是这样的人……然后……)
遵从某个基准,分成了三份。暧昧不清的放在中间,特意不用在判断上。结果,看到的是……。
「去掉营养状态好这点,富裕阶层似乎也不容易染上流行病……。因为有钱的他们就算去医院也能拿到高价的药,所以要是他们就算会染上病也比平民死亡率低这一点的话倒是能理解……」
契机,是那个连续过路魔事件。蕾蒂想起过路魔之间中的被害者们凈是富裕阶层的事,在脑子里描绘帝都内富裕阶层居住区的样子。
因为脑中的图,桌上的地图——用插针标出流行病发病者住处的地图不经意重叠了,注意到插针的分布有所偏颇。富裕阶层的居住区竟然,一根插针都没有。
在流行病的患者中,只算入定居者分类,出现了或许富裕阶层不容易感染流行病的数值。
还有一个,只把旅途中的人算入分类的话,出现了更明显的区别。
「感染流行病概率高的,压倒性的是平民……。只凭营养状态无法说明。」
之后根据目的地分开。因为到帝都的神殿巡礼的人很多,所以先把到帝都旅行的人们做了对比。
在帝都的医院确认发病的旅人,过去十几年里有一百六十人。其中,富裕阶层只有四人。就算考虑到本来平民所占的比例就多,差距也很大。
「还是说这只是偶然,我们只是‘例外’?」
至今为止都没有注意到平民和富裕阶层的差距,是因为以她们自己为中心思考。
蕾蒂她们完全是富裕阶层。但是几乎全都感染了流行病。
要是把她们算入这份统计,能让人接受的数值就会减少。反省著自己是不是因为著急而得出了错误的结论,但是摇头否定了。
「阿斯翠德和库雷格的旅途,听说多是露宿。」
虽然他们两人在绿洲汇合了,但是因为行李被吹飞没有钱,所以把阿斯翠德拿著的梅尔迪的短剑换了路费。因为不知道旅行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所以似乎是节约著来到了帝都。
和好好留宿了的蕾蒂和杜克不一样。
「弗莱德海姆殿下的生活也是,不是像贵族一样优雅。」
这回就稍微改变一下分类吧。除去蕾蒂的四个人感染了流行病。其中三个人像平民一样旅行生活著,一个人像富裕阶层一样旅行。
大家都做了长途旅行。但是身体很结实也有体力。正是如此,通过的道路和生活的方式中或许有什么原因。
「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也是问题。」
明明帝都有那么多人聚集,流行病的患者数却停留在这个数量。
正如卡里姆所言,就算今年是异常,帝都还可以说是安全地带。
那么,杜克就不是在帝都感染的,考虑到是在旅途中感染的比较自然。从感染到发病,或许有一段时间。
「虽然感觉有点看出了什么……」
换个角度看,蕾蒂摇摇头。梅尔迪不在。那么只有自己看出来。
「定居,还是旅人。富裕阶层,还是不是这样的。住的地方和移动的道路不同——……要从除此之外的视点来看。」
想著其他,决定试著分得更细看看。
因为太细误差会更大,所以分成农民、畜牧民、商人、佣兵……这种粗糙的程度。
多亏了有十年的记录,应该不会出现太多偏差。
「比较多的是平民……但是按照职业分别的话,并没有看到太突出的……」
那么反过来看,那种职业少的时候,蕾蒂的手停住了。
「最少的是神官?」
虽然说是流行病的治疗记录,也交杂著疑似的记录。判断是不是流行病,必须要经过初期症状的强烈恶寒,周期性的发高烧这样持续的观察。
这十年,判定染上流行病的神官只有两个。而且都是停留在疑似的地方,治疗记录就终止了。
(医生也说了类似的话……。信仰深厚这样的理由,虽然无法相信……)
虽然通过职业统计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对沙漠和海洋两位神明信仰深厚的这个国家,就任神官职业的人应该比索鲁威尔国的教会关系者多才对。
然而,只有两个人。
「在大神殿里有兼任神官和医生的人。应该很少去外面的医院吧,说回来,神殿本来就讨厌外部接入,很可能没有报告流行病。……是不是真的很少,不能凭这些就做判断。」
本来,乌鲁克帝国的神官这种职业,神官之间的共同点就很少。
下位的神官应该过著比平民还要朴素的生活吧。
但是成了上位的神官,可能就过著富裕阶层的生活。
想著是不是和神殿建的位置有关,但是神殿不仅在热闹的街道上有,在安静的乡下也有。就算周围没有人居住,也有侍奉女神的神殿。那里有自给自足生活的神官……总之范围很宽。
「不要混入统计比较好。毕竟共同点只有信仰深厚。」
蕾蒂放松肩膀,靠在沙发上,嘟囔著稍微休息一下。
因为看了太多的文字,头似乎开始痛了。虽然索鲁威尔语写的文件看多少都行,但是换成乌鲁克语脑袋就怎么都不好使。
「蕾蒂丝雅公主,我拿到非常有意思的情报了哦。」
伴随著敲门声,听到了芝诺的声音,蕾蒂慌忙端正姿势确认礼服上没有褶皱。可不想让他看到不像样的样子。
「请进。虽然有些乱,不要在意。」
「失礼了。……哎呀,不是调停的工作,是这边的工作吗。正好。」
芝诺把文件摆在蕾蒂面前的桌子上。
读到「神殿」这个词,蕾蒂看著芝诺询问怎么回事。
「根据医生的话,神官不会得流行病……,所以试著暂且调查一下,问了相关人员。」
「说起来,这个国家是已经拉入跟你臭味相投的人了呢……」
为了在短时间内在城下散布流言,芝诺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不由得想到应该在什么地方有帮手。要是有能自由打探那个嘴巴很硬排他性很强的神殿关系的帮手的话,应该是在很久之前就把这个国家当食物盯上,并且做了准备吧。
「不敢当。只是因为大家都很亲切所以告诉了我很多。……那么,因为治疗记录可以随便伪造烧掉处理,所以去找了药的处方记录。这些必须在库,所以不能捏造。」
不禁佩服真是毫无纰漏的男人。为了蕾蒂,甚至特意制作了药的功效,用在哪种病上的一览表。
比较著看记录和一览表,不由得轻声说,不会吧……。
「感染上流行病的人,真的很少……!?」
「我也吃了一惊。本打算作为万一收集的证据,但是真的如医生所说,不知为什么神官不容易感染流行病。」
「就算说是神官,从下位到上位,他们各自生活
都不同。倒不如说应该不偏不倚出现平均值到让人觉得自然……」
蕾蒂把自己整理的治疗记录递给芝诺。
「和神官一样,我看出了一些让人在意的偏差。似乎富裕阶层不容易感染流行病。神官和富裕阶层有共同点吗?」
芝诺看著文件,眯起眼说,原来如此。
和蕾蒂说的一样,就算按照人口比例来说,富裕阶层本来染上流行病的人就会少,即使这样,少的过份的数值也让人感兴趣。
「要只是神官的话,会稍微简单写。那里内外分明,不容易带入疾病。」
「是呢……。那么感觉神官不容易感染是当然的。」
「但是这边很有意思。在什么时候注意到富裕阶层的数值比较低?」
「不是说连续过路魔事件,被害人有富裕阶层这样的共同点吗?今天,说这些的时候,正好在富裕阶层的区域同事想到了这个分布图。」
那时候假定是不是职业是关键。
但是没有顺利关联在一起。蕾蒂说著「还是看医疗记录从别的视点分类吧」拿起文件的时候,芝诺看著地图小声说「原来如此」。
「恐怕是‘水’吧。请借我纸笔。这份地图还是未完成的吧……要是完成了的地图的话,应该早就注意到了。」
芝诺在纸上笔走龙蛇,只描绘乌鲁克帝国的轮廓。
在其中画出河流和湖,然后毫不犹豫地画线,用斜线做出抽出特定区域的地图。
听芝诺说声请,蕾蒂接过地图。
「请和这个插了插针的地图重叠看。」
按他说的对比来看……芝诺标记的特定范围、河流、湖……针凈插在了这些地方。
「斜线的部分呢?」
「是沼泽地。……大量种植鸦片的栽培地。」
蕾蒂听了这些再一张张确认医疗记录。焦躁的话,视线就会狭窄,看丢单词。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看的话,就能慢慢看到规则。
还有一点,女神所说的「沼泽的魔物」。
本来还以为是某种比喻,看来或许是这件事。
「的确,住在沙漠周边的人不容易感染啊。相反水边很多。」
是沙漠里有什么吗。不,沙漠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没有成为病因的东西。
「水中混有会致病的毒……?」
「有点性急了啊。要只是水中的东西是原因的话,流行范围肯定会更广。因为帝都也是靠河水形成的地下水生活。」
「……植物,动物,土……可能性有很多。我叫卡里姆皇子来。终究,我们都是异国人。卡里姆皇子的话,可能只凭这些情报就能看出别的东西。」
与连续过路魔事件有关联的蕾蒂注意到了富裕阶层和流行病的关联。
正是因为思考了鸦片对策的芝诺,注意到了包括沼泽在内的『水边』和流行病的关联。
——终于又进了一步。
蕾蒂快步走向卡里姆的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门前的士兵已经习惯了,看到蕾蒂的脸就低下头,告诉她稍等一下。
「正在和大臣谈话,或许会花费一些时间。要是您要回去的话,请把事告诉我们来传话。」
「不,因为是急事,所以我在这里等他。」
士兵慌忙说不能让一国公主站在走廊等著。虽然明白他们的心情,但是现在还是希望能就这样。
「要是在这里等的话,我们会被皇子殿下斥责……」
正要说「请务必」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影子摇晃著进入视线。
——发现那是「蚊子」,于是决定放著不管。
那只蚊子眼尖地发现了这边,带著让人讨厌的声音摇摇晃晃接近,停在蕾蒂的手腕上。
(能做到的话就试试吧,我的身体可是……)
被蚊子叮了的地方微微感到些震动。
蚊子被突然吓了一跳一样离开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放弃,还是没有其他停留的地方,它开始摇摇晃晃到处飞。
(被钢铁之剑保护的身体,就算被蚊子攻击也会被判断为「攻击」,不会让我受伤。真是帮大忙了。)
多亏这样,没有被蚊子咬过。到了这个国家之后,也跟被蚊子烦扰的弗莱德海姆和杜克他们不同,跟被叮咬国的痒无缘。但是没法从耳边飞舞的蚊子声的烦恼中解脱……。
「……那么失礼了。」
被蚊子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偶然先进去的大臣们出来了,低下头去。
蕾蒂对放松了的士兵说让我进去吧,站到了门前。
「失礼了。想到了有些发现的事情。」
和平常一样满是烟雾的房间。蕾蒂忍著咳嗽的时候,眼前的飞过的蚊子像是突然没有力气了一样落了下来。充满这么多奎宁的香,别说除虫了,让虫子落地都没问题。
(学卡里姆皇子的话,就不会为虫子的振翅声音烦扰了……)
不禁考虑到了其他事情,这样不行,蕾蒂想起了本来的要事。
「流行病的患者有地域的共同点。是水边。」
「水边……吗?」
「嗯,因为海岸线没有发现患者,所以线索应该在淡水上。跟我来。」
「我知道了……。我要稍微离开一下……」
卡里姆对等候的文官留下这些话,无声地站起来跟著蕾蒂离开。
走出满是雾的房间,挥著手,很讨厌地小声说「虫子……」。要是还有时间在意的话,这是好事。
(说起来,卡里姆皇子也算是「神官」啊……)
医生说神官有女神的加护,最有可能得到加护的人不就在身边吗。
虽然卡里姆成了神官,但是并不信神。在神官中,也是相当的一类。要是最不确定是否得到女神加护的他最先得了流行病的话,或许跟信仰深厚有关联。
「……还有其他的,虽然只是偶然,但是神官似乎不容易得流行病。因为神殿跟外界不怎么关联,或许是那个原因。」
「不能相信神殿的报告……」
「同感。但是芝诺得到了用药记录,从数字上看出几乎没有用于流行病的。跟神殿有关联的人里,似乎也有芝诺的帮手。跟你说声小心比较好。」
在忠告卡里姆的时候,蕾蒂到了房间。
没有敲门就进去了,芝诺夸张地欢迎说正在等著他们。
卡里姆没有回答,比较著桌子上展开的地图和芝诺画出的地图。
「的确……似乎有关联。生长在水边的渡槽……有这么思考的价值……」
「现在,有想到的吗?」
「……没有什么……果然不好看出来啊……。水边到处都有很多虫子……可以的话尽量不去视察……。但是这样下去我就还不如甲虫了……」
抱著头发出「呜呜……」声音的卡里姆身边,有一只虫子靠近。
吵到他也很麻烦,所以蕾蒂用手赶走了。
(卡里姆皇子没有什么马上能想到的。……水边和神官……有没有什么共同点呢。)
看著眼前没有信仰的神官,想著和水边的关联。
卡里姆平时作为皇子生活著。寻找类似神官的地方,也就是朴素的灰色衣服,和除魔香。但是奎宁怎么想,都不意味著除魔而是除虫。
重新想著他应该属于异类的时候,看到了和作为神官的卡里姆完全无缘的地方。
——水边和沙漠,神官和富裕阶层和平民,还有库雷格、阿斯翠德和卡里姆……确实能耐看到流行病的原因。
说不定,蕾蒂吞了一口气。
「沙漠的空气比这里乾燥。在绿洲之外没有虫子。」
能揪出的可能性只能有一个。
神殿的神官们,和说是神官却过著不像神官生活的卡里姆的共同点。
因为流行病倒下的弗莱德海姆、杜克、库雷格、阿斯翠德和还没事的蕾蒂的不通点。
「……病源,是‘虫子’吧?」
说出口的时候,想起了芝诺的话。他是不是说过鸦片的栽培地有很多花开放所以虫子很多的话?是不是和那时候卡里姆说的流行病多发的时间重叠了?
「虫子的话,焚烧除魔香献上祈祷的神官也很难感染……」
他们的衣服和皮肤上沾染上香的味道。那应该有除虫的效果吧。
卡里姆一开始就说了,这种病本来就不容易传染。因为医生几乎都没有传染。
原因是虫子,不会传染的病的话,对策一下就乐观了。
「……虫子……吗。那真有说服力……」
「公主大人带来的人们倒下了,不是就不能说明是虫子了吗?」
相对接受了的卡里姆,芝诺耸耸肩。
「可以说明。弗莱德海姆殿下……直到得到能被这里保护的身份为止,有一段很辛苦的时间。库雷格和阿斯翠德,露宿了很多次。和我同行的杜克……还是例外。」
这还只是一个可能性。水边生长的毒草,或者其他生物,也可能是水本身有什么。
但是考虑到神官不容易感染,原因是虫子就很好说明了。
「原来如此。那么现阶段不
仔细调查就无法特定原因。那就交给乌鲁克帝国的军方和医生们吧。我们必须要想出对策。」
被芝诺一说,卡里姆点头说「是呢」。
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虽然救不了已经感染的人,但是之后或许可以减少感染。
「知道住得离水边近的人焚烧除虫香……」
「除此之外还有,不能种植鸦片,要种植其他作物。只在沼泽地边就算了,他们还要在虫子聚集中栽培吧?」
「……是呢。」
「就算假定虫子不是原因,也要发出警告说沼泽地很危险。尽快,在夏雨季节到来之前。」
对蕾蒂的提案,卡里姆说著「正是」,表情不明朗。
(果然……是只看现实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从心里佩服,他真是应该生来就是皇族的人。)
不是坦率地高兴,而是看到了未来而消沈。
但是现在……稍微减少了肩膀上的份量,想著太好了,放下心。要是没有了余地,本来可以看到的东西都会看不见。
「那么……在后天的会议上说把。……明天是我国准备的鉴定师鉴定国宝的日子,所以拜托蕾蒂丝雅公主参会。」
「嗯。」
最后确认了明天的预定,蕾蒂点点头。
要是虫子是原因的话,就连不知道哪里危险很难选择的调停地点,也可以根据远离水源的方针选择变得容易了。而且焚香的对此让使者们进一步远离危险。
可以的话,希望和原因一起找到治疗方法。但是之后就不是蕾蒂她们的工作。之后从军方和医生那里接受报告,尽国家的力做能做的事。
「……接下来,我也去买除虫的香吧。珍惜生命啊。」
「是呢。我也打算今晚开始这么做。」
本来蕾蒂就不会被虫叮咬。但是在卡里姆和芝诺的面前,之后要过上晚上睡不好的夜晚了。虽然要拜托女仆准备香,但是在此之前,有要做的事。
「——芝诺,我和你的情报共享现在就解除了。」
因为事出突然的话,芝诺一瞬间停止了动作,好像很有意思一样,嘴角微翘。
「好的,我还想著是不错的主仆关系呢。」
「本来,就是联手的关系吧?而且你怎么想的,跟已经完全是外人的我没有关系了。」
宣言的时候,情报共享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了。
看著和最初约定一样反应的蕾蒂,芝诺竖起一根指头说「只有一点」。
「您是不是认为看到了希望,情报共享就没有意义了?」
「不是。这之后,我和你,将朝著完全不同的方向。……我不认为沼泽地能够简单运作。恐怕卡里姆皇子也是。在卡里姆皇子烦恼的时候,你打算再一次说‘发动革命’吧?」
虽然蕾蒂刻意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应该把意思传递给芝诺了吧。
希望通过对话能解决的蕾蒂,和打算用武力把鸦片的沼泽地烧尽的芝诺。
虽然至今为止都站在「流行病」这个大敌之前,但是之后就是相反的道路了。
「彼此都注意不要染上流行病吧。那么贵安。」
听到蕾蒂的话,芝诺说声「请您也注意」就痛快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的同时,蕾蒂放松了。
「之后就不能依靠芝诺的头脑了。只依靠自己……!」
索鲁威尔国的第一公主蕾蒂丝雅,一直支援教育和医疗,经验丰富。而在这次,将可以活用。
首先是从收集资料开始,于是看著桌上的地图。
准备了两份香草茶之后,蕾蒂穿上礼服去了卡里姆的房间。
今天乌鲁克帝国的国宝宝石鉴定平安完成了。给琉几亚国送去了信和使者,决定开始调停的日程和场所的准备。
关于调停正在顺利进行。
——但是,关于流行病……。
「失礼了。喝这杯茶的时候休息一下吧,反效果就不好了。」
晚上到访卡里姆的办公室,还是和平常一样飘荡著白色的烟。就算说要在这种地方享受茶,蕾蒂也享受不了,但是并不打算显示在脸上。
「……非常感谢您的照顾。」
「喝了之后我帮你吧。今天之内必须完成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
「不能让异国的王族……帮忙做文件工作。」
只收下这个吧,卡里姆从蕾蒂手中接过杯子。
乌鲁克帝国的晚上一下子就冷了起来。温热的茶,仅是这样就能稍微治愈心灵。蕾蒂也倾斜杯子,享受著清爽的异国味道。
(虽然觉得是不习惯的味道,但是却很快就习惯了……)
就连漂荡在卡里姆周围奎宁的味道,都差不多习惯了。在这个房间过了一会儿,烟看起来不像烟,味道也感觉不到了。
「只限这次的帮忙哦。结束之后就会把内容全部忘掉,请不要在意。」
「……不用了。好意就心领了。」
「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我哦。支援医疗知识和经验丰富的索鲁威尔国第一公主蕾蒂丝雅……。这个时候要怎么让顽固的对手屈服,我比谁都清楚。」
——因为要用于军费,没有那个钱,所以要推后。
确保医疗和教育的经费,总是会很困难。温柔的你大概不知道,对说服这样一脸通情达理告诫自己的贵族,到现在已经觉得积累了很好的经验。
「有事的时候‘动之以情’也是可以的哦。不是好的意义上的,也包含不好的意义上的情。谁都不想死。谁都不想自己的家人死。……在这方面,要不断进攻。」
喝了一半,蕾蒂把杯子放回杯托。
整理出容易看的资料,收集有说服力的资料。一直帮助卡里姆到能拿到会议上。
「好,开始吧。」
把杯子和杯托放在托盘上,然后放到别的桌子上。
因为卡里姆不说或,所以擅自拿起展开的文件,开始阅读文字。
「……你……出于什么目的帮助我?调停按照索鲁威尔国的提案进行的事已经结束了吧。之后再帮忙也没有意义了吧?」
卡里姆不相信眼睛看不见的「情」
所以警戒著蕾蒂的温柔是有埋伏的,是有理由的。
「是对你,有同族意识吧。」
「同为从政者……?我继承不了国家。有我的姐姐的话,我就知道。」
「不是。我,其实很讨厌男人。」
话题一下子跳到别的地方了。卡里姆跟不上,只好沈默了。
蕾蒂一边呵呵笑著,一边拿起来接下来的文件。
「男人喜欢战争,要是眼前有能打赢的战争,就会禁不住诱惑。真是因为他们是这样的生物所以我讨厌。」
绝对能赢并不是最好的。他们就是怎么都理解不了。
明明战争不管输赢,多会有牺牲……。
「但是你不一样。对你来说,皇帝的宝座也好,神官的立场也好,都只当做是手段。」
卡里姆到底是被怎样抚养的,蕾蒂不知道。
一边说著「反正就是吉成不了国家的我」,还一边为他的国家竭尽全力,引导它走向更好的未来。
——总有一天想问问他走到这样境地的事情。
「你的愿望不是皇帝,是让国家更好。……你断然拒绝芝诺的诱惑的时候,我就觉得看到了其中的本质。」
卡里姆不择手段,毫不在意地让蕾蒂她们的生命处于危险中,这边也是一样。
虽然也会感觉愤怒,但是不会憎恨。因为他的姿态让人觉得喜欢。
「我没有打算自说自话地理解你这个人,只是想要多管闲事。不用在意。」
「……回报,可什么都不会有的。」
「要是只为回报工作,就会看漏不得了的东西。最近,学到了有空余的话天真一下也挺好的。」
曾经,为了救纳帕尼亚国的王子,蕾蒂拚命活动。
结果,作为他姐姐的公主感念蕾蒂的恩情,在她困难的时候为了报恩帮了她一把。
……天真有时候也会带来天真的结果,那个时候她知道了这件事。
「为了稍微睡会儿,加油吧。」
蕾蒂看到值得注意的地方,擅自拿起笔。
卡里姆沈默了一会儿——……小声说著「甲虫和女神不是同一个种族的」这样不可思议的话重新开始工作。
第二天,蕾蒂在靠近会议室的庭院里装作欣赏植物,偷偷偷听会议的情况。
仅吹起一点风,就能顺利把参会者的声音带到自己身边。
(……似乎能听到几个单词。)
果然作为议题中心的,是流行病和前几天引发的暴动。
感觉是将军只为的男人,报告了帝都的被害情况,受伤人之后的处理,和父母走散的孩子之后的情况,还有开始调查流行病的事情是由外部泄露出去的。
接下来,在报告的基础上开始转移到流行病的对策。既然已经被大家知道了,就应该由女帝和大神官向国民说冷静下来……提出了这样算不上是对策的处理方案。
「……关于这
件事,我有事情要告诉大家。」
卡里姆把资料分给大家,说明流行病发生的地区多是水边。
因为原因还不明,所以要求军方调查,还有请神殿和医生帮忙。
「现在治疗方法还没有确定……。为了防止进一步的悲剧,本来就应该优先排除原因吧……」
「是要暂时避难?还是隔离?」
「两方面都有考虑。还有一件……应该推荐把鸦片的沼泽变为田地。虽然不能改变河流,但是可以消除沼泽……」
的确……开始形成这种气氛的时候,蕾蒂点头想这就好了。
避难,隔离,都是暂时的处理方法。而且要移动河边的住民,也因为太多很困难。
但是填平沼泽不困难。基本上都不是本来就是沼泽的,为了栽培鸦片才引水形成了。一停止很快就没水了。过了一年也就完全干了,回到田地。
「从能做的地方开始做吧……。首先是限制水边人们的移动。接下来是填平沼泽。然后……」
强行推行吧,蕾蒂也为卡里姆声援。
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是不行的。要让他们无法反驳,让话题进行,只让他们说「是」就可以了。
「请等一下。鸦片到了现在已经是我国重要的财源了。应该禁止无关人员接近,留下沼泽地。」
「……是说因为感染的人还是少数的话,就应该视而不见吗……?」
「多亏了殿下,事情一下进展到知道了水边容易发病。那么,靠我国的医疗技术应该可以特定病因。那样,让在沼泽地种植鸦片变得安全也是可能的吧。」
一个平稳的声音说没有必要著急。
「虽然还只是假定的阶段,但是怀疑原因是否是集中在水边的虫子……这样的说法很浓厚……。那么应该把水边本身,就算河流不行,只是沼泽也应该摧毁……」
「但是没有了鸦片粉,这个国家的财源就无法确保了。……国宝的宝石,有两个返还还有两个是朝著买回的方向进行的。那么不是就更应该由国家主导鸦片种植进行了吗?」
「要让水边的住民避难隔离,就必须要有特别预算。这个国家好不容易才通过鸦片振作起来。丢弃了的话,种植不值钱的作物的话,也太……」
「作为神官的卡里姆皇子殿下,应该考虑到人命优先……但是请考虑一下失去鸦片沼泽的人们。从沼泽回到田地要花一年的时间。让他们一年时间没有收入过日子吗?」
反驳一下都来了。蕾蒂想著「糟了」对自己的失策感到后悔。
突然说出「用流行病的对策把沼泽地摧毁」,强行推行。被反驳了就动之以情,保持沈默。让众人的气氛保推到只有这样才行。
想著卡里姆的话能做到才送出的,但是有人来碍事了。
(是芝诺事先给出席会议的贵族做了事前准备,准备好了反驳。这个会议的出席者过半,是按照他的策略行动。)
当然,芝诺也反对鸦片种植。但是不是因为鸦片是麻药。是要把推行鸦片的废止作为自己的功勋。
为此要是在这时摧毁了沼泽就麻烦了。被反对的话,卡里姆就会被逼迫。迫使他只能选择成为皇帝,用力量排除反对派的贵族——……。
「暴动的处理,是在种植鸦片的反对派卡里姆皇子殿下的指挥下执行的吧。不,我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为了保护女帝陛下,需要恶人。……但是。」
——说到底,流行病的事情到底是谁扩散的呢。
是不是卡里姆皇子为了烧毁鸦片栽培地而故意扩散的。这次的事是不是自导自演。
反对派一个人的话,让蕾蒂的脑袋因为愤怒一片空白。
「……会议现在怎么样了呢?」
听到芝诺的声音,蕾蒂惊了一下,引过来的风轻轻离开了。
风呼地散开,蕾蒂的头发稍微摇晃了一下。
「会怎么样了呢。……要是没有你的暗中活动,就肯定会顺利。」
「暗中活动?借卡里姆皇子殿下的话,我感觉应该是’请拿出眼睛看得到的证据’。找茬儿会让我困扰的。」
完全看不出困扰的表情。蕾蒂没有继续谈话的心情,改变了方向走开了。
「但是,有一个方法。」
「不用了。」
现在可没有采用愚蠢策略的打算。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从这个国家抽手也可以哦。我的目的,是成为留名历史的军人。并不是执著于乌鲁克帝国。」
「拿到钱就回到巴尔迪亚?」
「不。要是能在蕾蒂丝雅女王陛下手下工作的话,就离开从乌鲁克帝国收手,借给卡里姆皇子殿下摧毁鸦片沼泽地的力量也可以。」
一下子……回到了寂静。
蕾蒂从态度不明朗的姿势回到笔直和芝诺对峙。
深呼吸之后,扬声说。
「要在索鲁威尔国引发内乱,然后平息?我肯定不要那样的军师。」
为了不会被曲解,慎重地选择词汇,一字一句,用标准的索鲁威尔语发音,拒绝了芝诺的提案。
绝对不会错。在这个国家,太同情卡里姆,变得看不见重要的东西就完了。
「对你的评价本来就很高。你成为女王的话,就算引起内乱也应该只是小规模而已。虽然对于军师来说是收到了理所当然的结果,但是算不上功绩。」
听到哗啦的拍手声。从会议室。
知道是决定了什么。……也知道了,最终也没能如卡里姆所愿。
「所以,能约定吗?你当让女王陛下的话,就攻陷基尔夫帝国和诺兹尔斯公国。」
要国内和平的话,在国外引发战争就好了。
现在,基尔夫帝国内政不稳,正因为各种问题棘手的时候,但是大国就是大国。索鲁威尔国攻陷它组成联合王国的话,著名军师「芝诺」的名字也会永远留下吧。
「……我会当成没听见的。」
蕾蒂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不想让他认为自己在犹豫。
瞪著他表示不愉快。也为了他不再说出这样的话。
「我等著您‘迎接你做骑士‘的话哦。」
带著居高临下的视线说了句再见,芝诺就离开了。
蕾蒂看著他的背影,用力握紧拳头。本想著自己静静呆著直到冷静下来为止,但是没法忍耐。脚自己动了起来,无目的地走著。
卡里姆在会议结束之后应该又会去哪儿吧。会回到办公室工作吗。还是说去没人的地方呢。
(不管是怎样,都不是我该出场的时候。……回房间吧。)
以比平时缓慢的脚步走向分给自己的房间。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至今为止都因为担心会传染而没能去的医院内的住院患者区域视察,差不多许可应该下来了。
没有敲门就打开门,有柔和的风吹过。奎宁的香味让蕾蒂的脸颊微痒。
从窗户往外看,用灰色的背影对著这边的,是刚才出席会议的卡里姆。到底在想什么,光看背影什么都看不出来。
「……卡里姆皇子。」
「会议结束了,所以想著来报告一下……。关于填平鸦片沼泽地的事情,因为有众多反对,所以现在还很困难……。但是,关于避难和限制移动,还有军队派遣的事情已经有进展了……能得到您的帮助,真的非常感谢……」
蕾蒂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回答。
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希望怎么做。矜持不高不低的自己,做不到像以往一样说些安慰的话什么的,只要回答就好了吧……这么想著。
「没有那样的事。感谢你百忙之中前来。」
浮现出平和的笑容,蕾蒂只说了这些。
不知道哪个是正确的。说不定没有正确答案。
「……什么都没说啊。」
「你希望我说什么?」
「就算骂我还不如甲虫也没关系。因为是事实……。鸦片粉的事情,跟你应该不是没关系的。」
从乌鲁克帝国向西大陆大量扩散的鸦片粉。据说有一天会流通到索鲁威尔国。要是能停止乌鲁克帝国的大量栽培,对蕾蒂来说也是有意义的。
「就算出席会议的是我,也没法让大家同意。」
听到蕾蒂的话,卡里姆会怎么想。
慢慢转过身,小声说著谢谢,从她身边走过了。
只是一瞬间交汇的视线中,可以感觉到悲壮的决意。
「……我」
听到了迷茫的声音。
蕾蒂伸手拉住他说「不要走」,但是停止了。
希望通过对话解决的自己,无法成为卡里姆的力量。能做到的,只是对他说温柔的话。但是他所希望的,是能引导向更美好未来的力量,而不是温柔。
不想让他去芝诺那里,是蕾蒂的愿望,不是卡里姆的愿望。这之后他要怎么做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呆立不动的时候,听到了慌张的脚步声。声音在自己的房门口停住了,响起了两下敲门声。
还以为是来叫卡里姆的,但是女仆开口叫了「公主大人
」。
「弗莱德海姆王子殿下,从昨天开始就高烧不退,……意识……!」
理解到兄长生命有危险的时候,身体先动了。不在意是否会褶皱,用手提著礼服,为了方便跑步。
卡里姆默默目送朝离宫奔去的身影。
「弗莱德海姆殿下!?」
蕾蒂推开门,靠近弗莱德海姆,看著他的脸。
就算跟他说话也没有回答。没有意识。
「……振作些!」
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乾燥的热度。据说发烧重复三次就危险了,但或许在第三次之前就到了极限。
「要怎么办……」
在索鲁威尔国听说弗莱德海姆失踪了。下定决心,来乌鲁克帝国确认他的生死。
应该抱有坚定的决心,就算他死了也要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
但是蕾蒂一旦知道了他还活著。一旦切断的紧张的丝线,就一直保持著那个状态没变。
似乎会在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迎接兄长的死。
感觉脚边是无底的沼泽,蕾蒂瘫坐在地上。
(要怎么……跟古多兄长说才好……。对弟弟妹妹,要怎么说才好……)
明明活著,却因为生病去世了。把他埋葬在了异国的土地。
对处在悲伤中的家人们……找不出除了道歉以外的话。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是药没有用的话,其他的……!)
能不能把自己的大地之剑的力量分给别人。虽然至今为止试过很多次都失败了,但是,再试一次,蕾蒂用力我这弗莱德海姆的手。
但是,不管怎么祈祷,蕾蒂的治愈之力都悄然划过。带著祈祷和力量重复,也是同样结果。
(神不是万能的。……就算是沙漠女神,知道沼泽中的魔物,也不能治病……)
女神能做的,只是为了不让人走近这里刮起沙暴。
「……但是。」
要是把这大地之剑给弗莱德海姆的话,说不定能得救。
虽然蕾蒂失去治愈之力,但要是流行病的原因是虫子的话,有钢铁之剑现在也能度过。
——要做决断的话,就早点好。趁著伤口还浅。
正如芝诺所说。要在无法挽回之前,在大地之剑都救不了之前决定。
蕾蒂摇摇头,对发晕的头脑说「不」。斥责自己,下一任女王不能因为亲情动摇。
但是,和自己相似的声音在哪里小声说著。
——弗莱德海姆殿下是为了保持国家势力均衡,必须要让他活下去的人吧?这不是为了国家,要让他活下去吗?
这个人不在了的话,古多或许会过早得出结论。
所以,不是为了血亲,是为了国家——……。
「殿下,住手吧。」
冰凉的声音落下,让蕾蒂一震。
缓慢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杜克跪在了旁边。
「……杜克……你,没有睡?」
「现在烧暂时退了,库雷格阁下似乎也很闲呢。」
「看吧」杜克把自己的手放到蕾蒂的手上说。
渐渐传来的热度,明显比弗莱德海姆低。
「比起我,殿下的脸才更像快死了呢。」
重叠的手上加重力道。
笔直望著蕾蒂的,像平静的海一样蓝色的眼瞳。
「这时候,或许会下不好的判断。还是稍微花点时间再考虑一下比较好。」
即使听到冷静的声音,心中还是很嘈杂。
拚命抑制著心中大声的叫喊「这种事,我知道」。
「殿下不是有要做的事情吗?」
「有过了……但是,不行。没能帮上忙……!」
卡里姆会选择芝诺吧。虽然曾打算和蕾蒂一同走在对话的路上,但是被阻止了。
要是颠覆现在的形势,就要蕾蒂代替卡里姆答应芝诺的劝诱。但是她做不到。
「结果,就是把你们全都牺牲了,能得到的也只有调停成立而已。其他都没有意义。我只能是在这里而已……!」
(插图页)
到了这一步,比起没得到什么了不起的成果就这样哭著回去。那么至少,是不是就算只有弗莱德海姆,也要救他。
之后再也说不出话,只能沈默,杜克放开了重叠的手,笨拙地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摸头的话,就像对待妹妹或孩子一样。
拥抱的话,就像对待恋人一样。
但是,拍肩膀鼓励的样子,肯定……是当做「朋友」对待。
「殿下很聪明,会理性思考。我认为,追求合理有效率,是最为王重要的能力。」
「……只是看上去是这样而已。」
「自己的评论就暂且不论。……本来殿下就是能干的人。所以至今为止,都没有什么努力却得不到的经验吧?」
被杜克一问,蕾蒂回想是怎样的呢。
努力的话,虽然不是全部,但是还是感觉能得到不少的东西。结果、东西、感情,最后能说「这样就好了」。
「普通人,就会有这样的经验。我也是,阿斯翠德也是。阿斯翠德在骑士学校时代,曾经就算认真考试学习,最后也会不及格。」
「但是阿斯翠德……」
「嗯嗯,他有才能。但是,虽然安阿斯翠德在某些方面是天才,在其他方面却体会了就算努力也得不到回报。就算是谁都认可的天才也一样。不知道‘什么都做不到’的人才是压倒性的少。」
杜克列举出其他骑士的名字说,肯定库雷格阁下、梅尔迪大人也知道。
「总是能得到结果的人管理的国家,肯定会让人苦闷。总是不断被要求著结果。我偶尔会想要白费力。要总是白费力也很苦恼,但是每次都要求‘做到’也会疲累。」
累了就会想要休息。会跟不上。
听著杜克的低语,蕾蒂眨眨眼。拚命运作大脑想要理解他的话。需要白费力什么的,从来都没有想过。
「这次,要是没做到的话,那样也好。殿下也请这么想。」
这样就好,杜克原本地接受了现在的蕾蒂。
完全排除白费力的世界,虽然一眼看上去很美好,但是对于大多数有做不到的事情的人来说,是痛苦的世界——……蕾蒂微微点头,说或许是这样。
谁都会像现在的蕾蒂一样,被无法做到的无力感袭击,瘫坐在地。今后,蕾蒂肯定也会遇到怀有同样心情的人,那时候应该能说出让对方希望的话吧。
「……是啊。白费力是必须的。」
肩膀的力量放松,蕾蒂慢慢站起来。
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上去。姿势很不好,把重量靠在椅背上,只坐了椅子边,交叠双脚。
「到傍晚为止,我都会在弗莱德海姆殿下身边。虽然只能看著,但还是想守在这里。」
「啊。顺便午睡一下吧。……如果他情况有变我会叫醒你的。」
「你去好好地在床上休息。」
「睡太多了反而会疲劳。我想醒著悠闲地呆著。」
蕾蒂知道他在顾虑自己。跟他说声不要勉强,杜克回答「我去拿本书」就出去了。蕾蒂把椅子拉近桌子,然后趴在上面。
关于弗莱德海姆,现在就相信他等著吧,心情已经向这个方向倾斜了。那么高涨的感情,开始回归平静了。
「……殿下?睡著了吗?」
昨晚,蕾蒂彻夜帮助卡里姆。所以在被温暖的日光照射的地方,一旦放松,睡魔便袭来了。
想要回答还是能回答的,但是蕾蒂选择了沈默。没有回答就会被当做睡著了,应该会放著自己不管了吧。
(杜克会想跟我一起度过这样没意义的时间到什么时候呢。)
——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的没有意义的时间,治愈著蕾蒂的心。
或许现在杜克也这么想。
但是总有一天,他要是放弃了对自己的爱恋,有了新的恋人会怎么样?有了家人会怎么样?
他会把这温柔的恋爱的时间,献给别的谁。
(……对「朋友」这么想,可不好吧。)
觉察到自己不想失去两人静静度过的时间。
自觉到可怕的独占欲在自己心中生出。
一直不表现出疏远,是因为今后会在心中一直说著我在这里,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
(内心软弱的时候真是不行啊。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东西,在两手间不断零落……)
闭著眼趴在桌子上真是太好了。
自己眼睑上的热度,到了傍晚肯定会认为是错觉吧。
傍晚,空气冷下来的时候,蕾蒂站起来。
弗莱德海姆还没有恢复意识。虽然女仆经常更换额头上的布,但是热度并没有下降。
对明明可能会感染的,却拚命照顾的女仆道谢,却反被她「这边就交给我吧」的温柔话语鼓励,重新打起精神。
多亏稍微睡了一会儿,头脑清醒了。
就算没有回报,也要为了减少后悔而做该做的事情。
「晚上我会再来。……弗莱德海姆殿下就拜托了
。」
「啊。现在看起来已经是没关系的表情了。」
「谁知道呢。」
对杜克微微一笑,蕾蒂离开了房间。
要去的地方是图书馆。已经通过跟卡里姆说了并且得到了出入许可。本来是为了准备调停,收集资料来过很多次的地方。
(还有一件事没做。关于女神说的「沼泽的魔物」,必须要更详细地调查一下。)
这恐怕是指引发流行病的虫子,但是想想,鸦片栽培用的沼泽是最近几年才造出来的。
「只偶尔会苏醒的女神,能注意到流行病的原因是沼泽这点很不自然。从以前就有的沼泽就算了,现在的沼泽大多是为了栽培鸦片才造的……」
说不定,这种流行病是很早的时候就有了的。
从前注意到沼泽是病因,所以填平了它减少疾病。为此,人们忘记了这种病,又造起了作为病因的沼泽。到了今年,是不是看到了大范围流行的徵兆,女神开始警告了呢。
(要是找到前人填平沼泽的情况的话,或许就能以忘了前人的教训,来说服反对派。)
前人注意到沼泽是原因。肯定女神也知道吧。
那么说不定也知道怎么治病。
「竟然模仿芝诺的做法……」
虽然不甘心,但是他的头脑是真的。一同思考流行病的对策,让自己学到了不少。
要是没有留下流行病的文献的话,那就去调查当时消耗了什么药草就好了。虽然现在没有在用了,但是以前在夏雨季节大量使用的药草。要是有的话,就有一试的价值。
这个方法,是活用芝诺说神官的治疗记录不可信,而调查药的在库量的方法。
「总之先是女神的故事,和药草的书……不愧是医疗大国,仔细整理成书真是帮大忙了。」
以药草为中心解读乌鲁克帝国的历史,渐渐发现栽培的东西发生了改变。
现在作为主流的退烧药,解毒剂的植物,果实,这些东西变得在神殿种植或者在山上种植了。
比较著药草的书寻找,能抓住一些,但是还有一个方法……关于什么时候填平过沼泽的书,却没有发现。
「历史书不会特意去记填沼泽这种事啊……」
赢了战争,这个大人物出生了,死了,这种事倒是留在了历史书里,但是沼泽地这种程度就不必要留下了。
传记或者日记或许多少记录了一些,但是一个人人手不够。
即使这样,直到晚上,直到深夜都埋头于书本,直到听到「咔哒」的声音,蕾蒂才终于抬起头。
因为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身体都僵硬了。
忍著几乎出口的呻吟的时候,手持提灯的卡里姆靠近了。
「……热心工作很好,但是差不多请休息吧……。女仆担心你,所以来拜托我了……」
「暂时让我随便安排吧。还想稍微再做些让自己不会后悔的事情。」
看著蕾蒂看的书,还有展开的药草书,卡里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把提灯放到桌子上,视线落到女神的书上。
「再怎么说,也没有记载沼泽地历史的书吗……?」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是呢……。调查了以前大量使用的药,发现凈是现在被取代了的。奎宁似乎以前也经常使用呢。」
「……奎宁?」
「以前除虫,奎宁是主流哦。感觉是流行病的时期,和奎宁的消费量的增加一致。但是现在用更便宜的,除虫用的艾草……」
「正是。现在只要不是为了除甲虫,就会用艾草。而且我是神官……很容易得到奎宁……」
「似乎用于除魔香呢。」
卡里姆打开桌子上综合记录女神传说的大图集。
某一页,和装饰在卡里姆房间的绒毯花纹一样,描绘了沙漠女神的绿洲。
「乳香、没药、甘松香、沈香、睡莲……还有奎宁。这六种植物必定会在女神的绿洲里登场。」
卡里姆翻过一页,让她看其他的画。
那是神官在向沙漠女神献上祈祷,画著某种仪式的样子。
「在向女神进献的物品中,有奎宁。对于神官来说,这是成为女神贡品的重要的香……。因为我不相信女神这种眼睛看不见的东西……所以只认为奎宁是除甲虫的。」
「乳香、没药、甘松香、沈香、睡莲……」
蕾蒂说出了画上六种植物中的物种。
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于是歪起头。
「……只有奎宁不便宜吗?」
「或许当时很贵。」
「不,看过过去的记录,奎宁有大量生产国。因为是除虫的主流。乳香和没药很珍贵,据说有比黄金还贵,所以作为贡品还能理解……」
的确,想要让女神复活的神殿里,也有奎宁的芽。想著是不是女神讨厌甲虫,但是这个理由却不能接受。
说起来,同样的事情感觉在女神的宝石那时候也想过。
——我觉得,只是人类擅自持有著只要是「神明大人做的事情」的话「总是觉得很了不起很厉害」这种想法,而让采出来的宝石与神话相呼应。
奎宁是什么时候被叫做除魔的香的。
一在意起来,几乎忘了本来的目的。
「你知道哪个是奎宁吗?」
蕾蒂看著贡品的画,指著唯一认识的说,这是睡莲?应该说不愧是神官吧,卡里姆一个个指著相差无几的画说这个是乳香,这个是没药。
「这个是奎宁。」
「……奎宁?」
还以为是丸药的样子或者是卡里姆用的粉末状,但是画上画的是细长的棒状。
「这个……?」
「画的是奎宁的皮。只把树皮的部分作为贡品献上。香用的是里面的东西……」
蕾蒂觉得越来越奇怪了,但是卡里姆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贡品是树皮?献上剩下的东西,我倒觉得不可思议……」
「剩下的东西?」
卡里姆反而睁大眼睛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
蕾蒂寻找著记载奎宁的书说「难道不是吗」。
「只把里面的东西用做除魔的香。给女神的贡品的话,一般来说应该献上里面的部分吧。」
「……这么说,倒是呢。」
卡里姆终于理解到蕾蒂所说的。说著「重新想想的话……」歪起头。
「因为是从前就决定了的……」
「擅自想像的话,是为了表现女神深深的慈悲吧。」
说不定,有女神命令说不要人类需要的部分,而是献上不需要的部分这样的传说。
蕾蒂寻找著奎宁的那一页,发现了成为目标的一行文字。
「说是‘把剩下的做成香’呢。……怎么也不能写上‘把剩下的当成女神的贡品’啊……」
不对,等下。蕾蒂因为在意的地方停下了思考。
(真的是……「剩下的」是香的材料的话!?)
关于女神留下的宝石眼泪,狮子王亚历山大说或许是先有宝石,之后让故事与之呼应。
要是奎宁也一样的话?
之所以把树皮当做贡品,是因为树皮真的有它的作用。除魔的香是它的作用的话,应该献上里面的东西就好了。
(流行病的时候大量消耗的奎宁香……不只是意味著除虫……难道说……!?)
沙漠女神建造的绿色神殿里,有奎宁的芽。
养育奎宁,女神想干什么?
她想从沼泽的魔物手里守护这个国家的人。那么……!
「我想要奎宁的皮!」
听到蕾蒂的话,卡里姆吃惊了。
「在神殿里栽培有……我去拜托的话就能拿到……。那个,不是香?」
「树皮就好。现在立刻,真的拜托现在立刻!」
这只是自己的猜想。完全没有根据。
但是……为了少一点后悔,还是想做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