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蒂借助作为诱饵的阿斯翠德的帮助,从看守那里夺过马,让梅尔迪坐在后面,强行突破门一直沿着街道上跑。
通过在街道上打上大洞,争取和搜索队之间的距离。为了让搜索队迂回的大洞,没有人掉下去就好了。
(这个夜晚就是决胜……!之后月亮就会一直变亮……!)
使用漆黑之剑让自己周围缠上黑雾的蕾蒂,混入黑夜中。但是不能消除马的脚步声。
要是有人看到这个光景,会以为是看不见的怪物跑在街道上,而感到恐怖吧。
(马的眼睛夜视很好真是太好了。就算缠绕上我的黑雾不容易看到前方,还是面前跑着。)
蕾蒂掌握缰绳掌握得很好……虽然想这么说,但是单纯是因为自己拥有的骑士王的力量,让野生本能很强的动物们无条件服从。
——不要给梅尔迪太大震动,但是要快。
虽然是困难的命令,但是马实现了。
「……殿下,偶尔会使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呢。」
不知是不是适应了喷泡,坐在后座的梅尔迪小声说。
虽然混在马的脚步声中听不太清,但是蕾蒂的耳朵清楚地捕捉到了。
「关于那件事,我打算安定下来好好说明。不过现在就理解为能用各种不方便的魔法吧。」
「不方便……啊!」
梅尔迪听了蕾蒂的简单说明,开始小声说着脑子里的想法。
「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便利的力量啊。要是有妖精或者精灵存在,就是被他们爱着……什么的,王族混有人类以外的血统,父母都是王族的殿下身上力量表现得很浓厚……」
轻易接受了蕾蒂异常力量的梅尔迪,沉浸于分析。
反而让这边感到吃惊了。
「你,这么轻易相信了好吗?」
「不如说这样到让我容易接受。以前……从阵风防住了飞过来的箭的时候,就时常觉得殿下很奇怪。而且,看到了殿下不可思议的力量还不相信,对军师来说是最要不得的。『这么事情不可能』是军师的禁语。」
原原本本接受看到的东西,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梅尔迪通过努力获得了对于军师必要的『不要被常识这样的股友观念囚禁的看待事物的方法』。
「呐,殿下的那份力量,能夺回王都吗?」
「能用力量把王都整个沉入低下,或者把王都整个用水淹没,用火烧光。选定特定的人……这种细致的工作不行。」
「就是能引发的是翻天覆地吧。我知道了,记住了。」
其实想要跟梅尔迪仔细说明一下这个力量。但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最优先的事项,就是逃跑。
之后就会变成分工作业。蕾蒂必须只考虑和梅尔迪一起迅速移动,梅尔迪必须根据情况思考选择哪条路移动。
「殿下,芝诺引发的政变的话,马上就该遇上盘问检查了。因为前面的道路会突然变窄,是个就算逃跑也会马上被追上的地方。」
「我知道了。从这里开始就不沿街道走了。向哪边走比较好?罗恩斯坦因侯爵派的领地以外,最近的是南方的迪特拉特伯爵那里。」
「不,向西走。虽然这附近是国王陛下的直辖地,但是西边有中立派玛雅伯爵家的别墅。想在那里留下一些去过的痕迹。再往西走就有殿下的直辖地了,谁都会认为殿下去了直辖地。」
虽然会费些事,梅尔迪还是说之后想去迪特拉特伯爵那里。
不是着急赶路,而是想到之后的事情,尽可能做工作。
相信着梅尔迪选择的路,蕾蒂改变了马前进的方向。
「是将计就计吧。」
但是,梅尔迪并没有点头同意蕾蒂的话。
「……其实互相读取对方的心思,是作为军师不能做的事情。」
探索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预料到他下一步想到的事情。
蕾蒂认为这是作为军师必要的才能,但是梅尔迪否定了。
「优秀的军师,不会考虑对方的选择而做出选择。不仅如此更会考虑对方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样就不会发生『料错了』的事。」
芝诺告诉了梅尔迪,确实的重要性。
虽然作为人无法相容,但是作为军师的老师,芝诺确实很有能力。
「不过那是芝诺的弱点。那个家伙现在让可以用的兵力分散开。」
芝诺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对每种做出对策。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会向各处出手。
这场政变在极度机密的暗中准备的。为政变训练的士兵很少,芝诺现在正在掩饰人手不足而向四面八方配置士兵。
这时候要是知道公主正向她的直辖地前进,就会让本来就非常有限的人员从某处减少,追寻她的踪迹,那么就会出现薄弱的地方。
「芝诺在王都。这也是我们取胜的机会之一。现场报告给芝诺,到芝诺发出下一条指示为止,要他们自己判断。让国家运作的时候,只是最上层有优秀的头脑是不行的。要在现场有能干的指挥官,才可能实现严密的作战。正是因此才需要多培养像杜克,库雷格……这样的指挥官。」
梅尔迪小声说,这是之后的课题吧……。但是不知为什么慌忙说不是那种时候。
「现在应该集中眼前。不好意思。」
自己也在一直想着同样的事情。
现在最重要的,是逃走在安全的地方重振旗鼓,夺还王都。
为此,要牺牲各种各样的东西。对重要的骑士的生命危险视而不见,压抑自己的感情……。
(不过,说不定是错的,我这种想法。)
只是一味看向前方,视野会变渣。不经意间,思考的范围就会消失,平时能轻易想到的事情不知为什么也想不到了。
教会她这些的人,被弗莱德海姆抓住了,现在不在这里。但是他教给她的东西,现在也生存在蕾蒂的心中。
「……梅尔迪,在这种非常时期,所以集中眼前很重要。但是就止于『重要』吧。」
「止于重要?」
「在逃亡期间,我们应该说很多事情。担心家人,担心同伴,关于今后索鲁威尔国的制度,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好,我希望可以用言语传达。」
确实有不是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的心情。
但是梅尔迪应该会注意到,以芝诺为对手的话,回到王都之前应该有很多时间。在这期间不能一直不考虑其他事情。要是勉强自己终会出现反效果。
「要制造出空间,做些无用功也可以。……是的,这是重要的人教给我的。」
做个担心到新心都要碎了的自己,低头说累了的自己也无妨。
人不能一直奔跑。不偶尔停下来歇歇的话,会倒下的。
「也是啊……。说些无聊的吧。发出声音祈祷大家都平安吧。」
梅尔迪理解了她的意图。
蕾蒂和梅尔迪相遇以来的时间还不久。就乐观地把这当成是互相了解的好机会吧。
蕾蒂让马彻夜奔跑,早上的时候解放了它。然后徒步向西走。
对没有体力的梅尔迪来说,不休息一直移动是很辛苦的吧,不过只有现在,希望他忍耐。
「梅尔迪,没事吧?」
「……没关系。殿下才是,不累吗?」
「我还能动。」
虽然很着急,但是不能累到走不动了。数次停下来,一边补充水分,一边朝玛雅伯爵的别墅走去。
蕾蒂只在地图上看到过一次玛雅伯爵别墅的位置。只是知道大约的方向和距离,所以做好了会迷路的觉悟,不过同样只是看过地图的梅尔迪,毫不犹豫地带路。
多亏了拥有以看地图记住地形为乐趣这一特技的梅尔迪,想着目的地顺利前进。
「差不多了。在别墅附近的地方应该也潜伏着罗恩斯坦因派的兵。要等着晚上到来,打算不被发现前进?还是强行突破?」
「被发现也没关系。应该不会出手的。」
梅尔迪指着前方说,越过那个山丘就可以看到别墅了。
「芝诺能做到的话,应该想把中立派和奥伊兰贝尔格派的别墅里的佣人都投入大牢,换上管理员吧。因为这样,在逃亡中要是去想中立派或者奥伊兰贝尔格派求助的话,就能轻易抓住了。不过要是对分布得到处都是的别墅做到那种程度的话,监牢的数量都会不足了。就算能全都关进牢里,负责监视的人和代理的管理人也会占不少比例。」
芝诺不是魔法使而是军师。不能随心做出任意多的忠心士兵。
就算是他,在现在的情况下,在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应该就已经是尽力了。
「在别墅周边,只有一个以防万一,隐藏身份转来转去的男人。一旦发现我们就会跑去报告。在此前进,在别墅里休息调整,静心做好旅行的准备,赶紧出发。」
梅尔迪做出了在敌人朝这边赶来的期间睡觉,这样恐怖的作战计划。
要不是不是畏惧,似乎就做不了他的主君。
「你,意外的很大条呢。」
说得像是很佩服一样,梅尔
迪浮现出无可奉告的表情。
「不,我很纤细……。换了床就睡不好。但是纤细和没有体力比起来,没有体力更胜一筹,累了就会很快睡着……」
听到这可怜的真相,蕾蒂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里不愧是疗养地的别墅,附近有的只是个小村庄,非常安静。最坏的情况下也能毫无顾忌地使用骑士王的力量逃出去。应该在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蕾蒂做出决断,点头说就那么办吧。
对自己说着还有一点就能休息了,用力蹬上坡。
蕾蒂和梅尔迪一边注意着应该在某处的罗恩斯坦因侯爵派的士兵,一边假装没有注意的样子,敲响了别墅的门。
从里面走出来的五十上下的管理人,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问他们是哪位。
理所当然的反应。从打扮和气质来看明显是上流阶层的蕾蒂和梅尔迪,却没有侍从。
为了不让他带有不必要的警戒心,蕾蒂特意让他看清楚脸,但是管理人没有注意到是公主,而放下心。
「我是这个身份。这里是玛雅伯爵的别墅吧。我们正在去往王都的途中,但是不走运地遇到了盗贼,然后逃了出来。玛雅伯爵,或者他的亲属在吗?」
梅尔迪让他看了带有古莱恩舒密特侯爵家纹章的短剑,说明了情况,管理人的态度一下子就改变了。
「非常抱歉。老爷他们在领土上生活……。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请慢慢休息吧。」
「好的,真是帮大忙了。还有为了让在王都的古莱恩舒密特侯爵派人来接我们,我想寄封信。帮我准备一下。」
实际上没有打算做,就算送出信,也绝对不会送到。但是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些像模像样的话吧。
「什么都好,拿些吃的东西来。在此期间准备好房间。」
「明白了。」
简短地向管理人传达了要他办的事之后,被请进了接待室。
终于能坐在坐起来很舒服的椅子上了,蕾蒂松了一口气。因为一脱掉外套就感觉到相当轻松,应该是累坏了吧。
因为不能马上吃饭,所以管理人准备了茶和朴素的点心。
一边把它们拿到手中,一边进入半睡眠等着,以敲门声为信号,重新打起精神。
对别墅的管理人微笑着道谢,想着之后大概很难吃到东西,打算享受热乎乎的事物的时候……
「……梅尔迪,把汤剩下。」
蕾蒂用只有邻座的梅尔迪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
因为切着坚硬面包的梅尔迪手几乎要停住了,所以静静加了一句“保持普通的吃法”。说不定哪里有人在监视着他们有没有喝汤。
「汤里有药。这种程度的话,我可以马上解毒,但是你不行。」
蕾蒂身体里,拥有治愈能力的大地之剑在缓缓做出反应。因为体内摄入了不好的东西,所以开始解毒了。
但是蕾蒂的舌头上没有感觉到毒的苦涩。那么这应该不是剧毒。
煮的豆子和面包没有问题,所以只把梅尔迪的汤盘和蕾蒂在中间交换过,装出两人都吃了的样子给他们看就可以了吧。
「药的种类是?」
梅尔迪一边切着面包悄声询问。
「恐怕是安眠药。没有强到马上能睡着。」
「……原来如此,是我的看法太天真了。在芝诺看来,我们可能去往的地方……不,他判断为可能会前往的地方,全都被控制了。住宿也好,餐馆也好,都给了管理人或老板钱,让他们给和我们长得相似的旅人下安眠药。」
——要是来寻求帮助,就让他们喝下安眠药,然后来报告。
付了定金,给了安眠药,很多人都会点头答应吧。成为芝诺棋子的人,除了罗恩斯坦因侯爵派以外,还在悄悄增加着。
(虽然要用毒毒杀人这种工作会拒绝,但是安眠药的话……这么想着轻松接受的人也会多吧。说是私奔了,亲人在担心之类,是追捕中的骗子之类,有很多能用的理由。真是巧妙的做法。)
以为他的手不会伸到其他派阀的贵族别墅,看来太天真了。
芝诺在节省着看守的士兵数量,还在到处设置着陷阱。
「可能是在找你。」
梅尔迪对于芝诺来说是最大的敌人。梅尔迪的话,能看破他所有的策略,还隐藏着说不定能准备对策的可能性。
就假定梅尔迪的画像已经到处散布了吧。
「不,我认为是殿下。……从逃出王都我就开始想,不认为芝诺选择现在这个时期发动政变,是因为承认了殿下的力量吗?」
梅尔迪说,这次,让别墅管理人下安眠药的,会不会不是『褐色头发和眼睛,二十岁左右,看起来身份很高的男人』,而是『金发,青灰色眼睛,不到二十岁的女性』。
「我认为殿下成为陛下时候的索鲁威尔国,会是和平,安定,繁荣的。如果芝诺对大家承认的明君发动政变,就算成功,也只会留下『从明君手里篡位夺下国家』的恶名,不会留下著名军师的名声。所以趁着还是『对可能成为明君发动政变的强敌』的时候发动。」
「这是,我的错……?」
本以为发动政变是因为给了芝诺可乘之机。
一直以为是各种因素交织,得到了弗莱德海姆的支持者罗恩斯坦因侯爵这个最大的帮手,所以才决定实行的……。
「殿下,拜托了,不要认为是自己的责任。要是殿下的能力低,就不是芝诺而是别人会策划政变了。正是因为殿下的能力高,芝诺才会发动政变。不管是怎样,发起的可能性都很高。……因为神明,没有从人们这里夺走野心……」
——不过,要是自己再强大一些,说不定就能防止了。
虽然梅尔迪安慰她说是没办法的,但是蕾蒂感到心冷。
「改变预定,提早白天过后的出发。以芝诺为对手,想要以防万一采取行动。」
「是呢,我明白了。」
蕾蒂心中的牵挂,现在就当没看见吧。转换心情,考虑以后的事情吧。
吃完饭后,可以稍事休息。休息过后就离开别墅,装作向西然后把前进方向改到东南,目标是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的迪特拉特伯爵的领地。
虽然这回为了留下足迹特意来到别墅,但是芝诺的手已经伸到这里的话,就连在不认识的人家住一晚都觉得不安了。
(第一次感觉到露宿更安心。)
幸运的是,蕾蒂有骑士王的力量。只要威胁会加害他们的生物,就不会担心被袭击。
不过,有可能被人类袭击,这样和一般的现实正相反的情况,不由得让人叹息。
「失礼了。食物合口味吗?没能拿出什么丰盛的饭菜,真是不好意。」
从来观察他们情况,深深低下头的管理人身上,感觉不到恶意。他们还不知道在王都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行为会与谁的死亡有关联吧。
「足够了,谢谢。准备好房间了吗?」
「是的。这边请。」
蕾蒂和梅尔迪站起来,在他的带领下走在走廊里。只是装作在走的样子,把家里的平面图牢记在脑子里。为了逃跑时做准备,要想出逃跑路线才行。
「那么就请好好休息吧。」
「辛苦了,你可以退下了。」
蕾蒂在管理人离开房间之后,马上拉上了窗口的窗帘。
从窗帘的缝隙往外偷偷观察情况,确认是否有监视的人。调查门窗的锁有多坚固,家具是否能移动。
「殿下,可以进来吗?」
「嗯,一起在这个房间休息吧。」
以防万一,两个房间只用一个比较好。现在是不需要考虑身份怎样,性别怎样的时候。
(没错。现在没有躲到梦里的空。)
身心都好好沉睡吧。总有一天要夺回可以用于烦恼的奢侈的时间。
——索鲁威尔国的王都,发出了禁止外出的命令。
平时热闹的大道悄悄回归平静,取代而之的,是手持武器一脸严肃的士兵,旁若无人的到处走。
不过,人们不能一直关在家里不出门。
弗莱德海姆他们也知道这些,让城下的人们能最低限度地生活,只有食品店在士兵的监视下,给予了营业许可。
结束了痛苦购物的人们,在回去的途中互相小声说着“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里似乎发生了什么。」
「蕾蒂丝雅公主殿下被兄长弗莱德海姆王子殿下杀了,是真的吗?」
「嘘!不要多嘴……!」
在城堡里工作的人,出入的人的只言片语,变成臆测的流言在王都传播开。谁都知道发生异常事态了。而且隐隐察觉到,不是受欢迎的事情。
在发生了政变的宫殿一角,罗恩斯坦因侯爵派进行着对其他派阀的贵族和他们的部下的监禁和软禁。
第一公主蕾蒂丝雅的骑士们,当然也不能免除这样的处置。
例外的,只有在诺兹尔斯公国的诺兹尔斯公,和从凌皇国前来做留学生的皇子轩岚。轩岚虽然
有人监视,但是还能和以往一样去图书馆,在王宫内走动,被承认了某种程度的自由。
「……我以为会被带到地牢呢。」
被『软禁』在王宫的一个房间里的,是预定成为未来女王的圆桌骑士第一席的杜克·巴尔黑德。
本来杜克的本家,巴尔黑德男爵家就是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除此之外,杜克的主君蕾蒂,还是处于在政变中被夺走下一任国王宝座的一边。
杜克怎么看,都是罗恩斯坦因侯爵派的敌人。马上被杀也不奇怪,但是不知为什么就这么轻松地活着。
更有甚者,政变的主犯弗莱德海姆,虽说带着护卫的骑士,但亲自露面,还说着“你应该很闲”带给了他红酒。
「感谢我吧。因为这是通过对俘虏的差别对待,让一部分人的不满情绪高涨,引起你们分裂的作战。」
弗莱德海姆为了证明红酒是没毒的,自己打开瓶塞,自己喝了一口。
被劝着要不要喝一杯的杜克说“不用”拒绝了。
「库雷格阁下没事吧?梅尔迪大人呢?」
「谁知道啊。」
杜克想着能不能从与弗莱德海姆的对话中得知现在索鲁威尔国的状况,所以提出了各种问题,但是却不能轻易实现。
虽然弗莱德海姆会跟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谈话,但是一到关键的地方就会岔开话。这种程度果然动摇不了他。
「说回来,本身就没有把你白白放在这么好的地方的义务。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发动政变的时候,谁最危险。梅尔迪以前仔细告诉过他。
——弗莱德海姆殿下发动政变的时候,杜克不会太危险。最危险的是我,库雷格,接下来是阿斯翠德和巴塞尔女伯爵。要说为什么,是因为杜克有让政变正当性提高的利用价值。
之后弗莱德海姆会提出什么要求,已经都知道了。
「杜克,成为我的骑士。」
听到这句话,是第二次了。
那个时候虽然觉得很高兴,但是拒绝了伸出的手。诅咒自己的立场,对不能彻底舍弃牵绊感到后悔。
但是,现在如何。为身体中涌出的激烈感情命名的话,觉得『愤怒』最合适。
「你是说蕾蒂丝雅公主殿下需要被印上让自己的第一骑士都要抛弃她,这样不可靠的君主的印象?」
「似乎很好沟通。就是这样。你的背叛,就有这样的意义。」
杜克没有说话,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小看自己对蕾蒂的忠诚。
「不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当然给披上“背叛者”污名的你准备了好条件。」
弗莱德海姆给等在旁边的骑士使眼色。
他明白了,从怀里取出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
出现的,是虽然古老却保护得很好的戒指,还有袖口,耳环这样的小东西。
杜克非常清楚这些是谁的东西。
「巴尔黑德男爵家事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当然,做了些工作。」
「……姐姐夫妇也是吗?」
「因为他们也是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
桌子上,是父亲的袖口,母亲的戒指,结婚了的姐姐的耳环。
弗莱德海姆给他施加压力,告诉他要是不想成为人质的家人被杀,就听话。
但是,已经做好觉悟了。用不要小看巴尔黑德家的眼神挑衅一样瞪着他。
「即使这样我也拒绝。向双亲和姐姐报告我成为蕾蒂丝雅公主的骑士的时候,就已经向他们传达了会成为人质的可能性。」
「诶?」
「他们全都对我说,那时候就痛快地舍弃他们。」
杜克并不是完全接受重要的家人被杀。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想要救他们的命。心中某处有着想要向弗莱德海姆投去“帮帮我”的心情。
但是,决定成为蕾蒂的骑士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优先顺序。听到那个顺序的家人,骄傲地点头了。所以,这时候露出迷惘的样子,不只是对蕾蒂,也是对家人的侮辱。
「……你的家人还是一样的可怕。给儿子取“公爵”,女儿取“女王”的名字。」
「感谢夸奖,真是非常光荣。」
听到他竭尽全力的找茬,弗莱德海姆耸耸肩说着“哎呀哎呀”。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会被拒绝。
「我会准备下一个威胁的,敬请期待吧。我很忙,所以今天就到这里了。」
弗莱德海姆站起来,轻轻挥手。
杜克犹豫着,还是发出了制止的声音。
「弗莱德海姆殿下!这场政变,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没错。不是我的话,你想说是谁?」
「也有可能是在没注意的时候,被推上了坡道。……要是那样的话,现在也不迟。赌上我的命,也会救你的命。所以拜托……!」
请求他重新考虑。希望他可以说这场政变不是他真心要发动的,说他想要兄妹之间互相支撑,说是被芝诺和罗恩斯坦因侯爵卷进来擅自进行到无可奈何的地步。
但是弗莱德海姆脸色一点不变。像是聊天一样,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的态度开了口。
「……你也知道陛下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就算是王子,没有许可也不能带武器进入吧。」
曾经在会议室里,因为意见不合,在会议上产生纠纷,无法通过谈话解决,所以拔剑互砍发生流血事件,所以禁止带刀了。还有在深处的国王的办公室也是禁止带刀进入的。只有王的圆桌骑士可以为了防止万一,允许携带武器。
「那时候,我没能杀了他。……那就是我的命运。」
杜克没有理解弗莱德海姆话里的意思。但是,现在的状况是凭他自己的意识接受的这点传达到了。
那么,弗莱德海姆绝不会停下。会向着兄妹残杀的未来,独自前进。
「……命运,吗?」
弗莱德海姆离开房间之后,杜克深深坐在沙发里。
开始诅咒命运,为什么会这样。那么努力了的蕾蒂,为什么命运不回报她呢。
「不,以后再沉浸在感伤里吧。现在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不认为能从这里逃出去。但是,自己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应该会成为逃亡中的蕾蒂的助力。决定一个人也要做些什么,于是开始拼命想城堡的构造。
蕾蒂和梅尔迪在罗恩斯坦因派的士兵到达之前离开了别墅。
从窗户逃出去之后,暂时沿着路走。然后刻意进入森林里,就算被谁看到,也能让他不知道朝哪边走了。
这场旅行,通过分工减轻彼此的负担,意识到要主张自己职责部分的意见。
觉得是最好的意见一定要说出口,然后思考那个更好,摸索有没有更好的改善方法。平时会以工作忙为借口放过,现在却要多少时间有多少时间,所以要探索出都能接受的第三条路。
幸运的是,水和火能靠蕾蒂的力量想办法,除了决定前进方向和路线,脑子里只要烦恼确保食物的事情就好了。
关于食物问题,多亏了梅尔迪,现阶段还能支撑。梅尔迪的样子,因为太普通不会给人留下什么记忆,所以就算带画像的通缉令散布出来,也因为符合的人太多,没有特意过来打招呼的人。
梅尔迪一直担任着一边紧张着,一边进入街上买了东西就赶紧回来的重大工作。
「……殿下,我在村子里听到了不得了的传闻。」
离开王都的第五天,发现了一座稍微远离街道的小村庄。
那个村子因为附近街道靠近大城镇,梅尔迪为能买到很多利于保存的食物而高兴。但是被店长的闲聊震惊到,脸色都变了,跑了回来。
「迪特拉特伯爵似乎换代了。」
「换代?他的儿子似乎还很年轻……」
在蕾蒂的记忆中,迪特拉特伯爵的儿子才刚过十岁。之前也没有来参见蕾蒂的生日会。
不过她马上觉察到『换代』的意义。
「是说迪特拉特已经落入罗恩斯坦因侯爵派手中了吧。」
「似乎是。附近的街道上似乎有武装的士兵通过。」
蕾蒂和梅尔迪在装出向西前进的事实之后,按照当初的预定,正朝着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的迪特拉特伯爵的领土前进。
但是内乱已经开始了。不,是单方面的开始了。
芝诺趁着对手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轻易抓住了迪特拉特伯爵,让新的迪特拉特伯爵上位了吧。
「改变预定。必须要避开落入了罗恩斯坦因侯爵派的迪特拉特伯爵领地。」
梅尔迪和蕾蒂在脑中浮现出索鲁威尔国的地图。
要说离这里最近的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或者中立派的领地……。
「是朝我的直辖地,还是……」
「迪特拉特地方陷落了的话,殿下的直辖地现在也应该陷落了。这样前往也会重复白费力气。那么就继续南下,朝着奥伊兰贝尔格侯爵的领地前进吧。南方几乎全是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的贵族,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能动附近调兵。奥伊兰贝尔格侯爵的话,就算面对芝诺
也应该能坚持到某种程度。」
「我明白了。」
一开始是打算今早地宣称蕾蒂平安,告诉大家持有国玺的我方才是真正的国王代理,让人民成为同伴。
但是情况改变了。
现在最优先的,是移动到不会被立刻攻陷的安全地。
(芝诺的动作太快了。就算准备不足,有这样的实行力的话……)
被拜托管理直辖地的狄安娜他们是否平安。希望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向弗莱德海姆请求饶命,能够活下来。
(之后,亲近的人们会渐渐落入芝诺的手中……)
不可能会全员平安吧。不服从弗莱德海姆的话,就只剩下死这一条路。
(我就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藏在外套里的国玺,感觉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装作视而不见,但是感觉不安让心脏几乎搅在一起。
「那么关于之后的道路……」
被梅尔迪的话拉回现实的蕾蒂,慌忙抬起头。
对自己说着“打起精神”,考虑除了几个通往奥伊兰贝尔格侯爵领土的道路。
「我打算之后用河。一旦登上船,就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了。」
「可以。乘上船,马车和马就追不上了。我赞成。」
乘在船上的时候,就不会被罗恩斯坦因侯爵下手了。那期间可以好好休息。
「不过河上应该也有检查盘问的。要不要在船过检之后,再偷偷上去。」
芝诺指示的检查,应该是出发时和到达时仔细确认,途中被叫停的时候,只看看乘员的脸,没问题的话就此放行。
只是确认乘坐人的盘问检查还好,要是一一确认行李里的东西,就会花很多时间,商人们会讨厌的。考虑到之后频发的内乱,还是不要惹商人讨厌比较好。要是断了补给,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必败了。
避开最初和最后的检查,船对于现在的蕾蒂她们就是最安全的移动手段。
「关于船的乘坐方法,我只想到从桥上跳到下面经过的船上这样非常危险的方法。殿下呢?」
「就算那样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可能会骨折。要是把船停下一会儿,用绳子下去的话……你是不是也能做到?」
「那样的话还算可以……!」
工具和人员都不足的现情况下,梅尔迪也想不出把船停下来的方法。
不过蕾蒂有骑士王的力量,能想到几个不需要工具和人员的替代方案。从中选择最安全的方法,讨论转移到实行的场所上。
可以的话,这附近的地方就好了。低点的桥比较好。夜晚通过的船比较好。
梅尔迪从牢记在脑子里的地图中搜索着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地方。
「基纳村,距离这里需要走两天。要是有马就好了……」
自从徒步开始,就很难前进了。在此期间,芝诺的包围网也在扩大,变得更严密。
为了抑制住焦急的心情,蕾蒂故意发出比平常更平稳的声音。
「徒步利于随机应变,也容易隐藏。早稍微走一会儿就先休息一下。前面有能藏身的地方吗?」
蕾蒂和梅尔迪在夜里缠绕着黑雾移动。到了早上,就在梅尔迪的带领下,在森林和洞窟里利用自然条件,隐藏起来休息。
但是不会一直顺利下去。
「田园地带会持续一段,很难利用地形。」
快要收获小麦的时节的话,可以谁在麦穗丛里,但是要藏在春天过后的麦田里高度还不够。
(哪里都会有的,人们很少经过的地方……)
蕾蒂脑中一个个回想着在路上或者马车里看到的光景。
「……墓地,怎么样?」
听到她小声的嘟囔,梅尔迪露出“呜哇”的表情。
「最近流行在教会旁边,不过以前的目的在城外啊……不对不对……不……啊,唔,墓地的话。」
以前的墓地的话,扫墓的人也会少。而且,因为死人会出来行走的迷信,像是把坟墓四周围起来一样种满了树。
虽然是个周围看不到,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但是梅尔迪对有着长眠的大前辈在这件事感到有些发毛。但是不能更多奢望。
「殿下的魔法……对幽灵也有效果吗?」
「倒是有些净化的力量。但是净化的话,阿斯翠德更擅长。」
「……那,还好吧。」
梅尔迪少见地向神祈祷,希望幽灵不要袭击过来。
蕾蒂明白地表示没问题。
「我从来没有见过,现身想要对我们做什么的有骨气的幽灵。对我来说活着的人更可怕。」
「死了的人我也怕……」
说起来,差不多一年前,曾经带着杜克和阿斯翠德,为寻找孩子进入过墓地。那个时候两个男人也很不像样地说感觉不舒服。
「男人,是不是会害怕自己没办法对付的东西。」
因为怀念,所以不知不觉脸上露出笑容。梅尔迪有点吃惊地看着这边。想着不好,打算收拾心情的时候,听到了出其不意的话。
「……那,殿下喜欢的人是谁?」
呼吸停止了,头脑也不运转了。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蕾蒂马上停止了动摇。
「刚才,怎么就跟那样的话题联系上了,我倒是不太明白。」
回到了冷静的状态,也能冷静回击梅尔迪了。
「没什么,之前不是说了『重要的人』吗。殿下的话,要是能指名的人就会说出名字,朋友就会说是朋友,家人就能说是家人。但是『重要的人』,就是不算亲人,朋友,也不是认识的人,却很重要吧。」
梅尔迪断言,那样的人,肯定是喜欢的人。
声音里听不出捉弄或是好奇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从蕾蒂的话里觉察到有喜欢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刚才也是,说到『男人』的时候,想起了谁,露出了些不像您的笑法。这种时候,能让殿下露出那种表情的人,也就是……这样了。」
只能说“精彩”,完美的推理。
就算缺少恋爱的经验,梅尔迪也凭借自己出色的大脑,收集起小小的恋爱的碎片,发现了真相。何等麻烦的军师。
「——这个时候,这种话题就……」
「殿下不是说,说说比较好吗。平常的话,多半不会问的。」
蕾蒂向梅尔迪提案,说些跟现在的情况没关系的话。让心里留些空间,为了不会在长长的旅途中让心感到疲惫。
那时候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时得到报复。
「指定一个人,还是敬谢不敏了。」
「嗯~那再说一点。我们……在圆桌骑士中,最像谁?」
别说像了,本人就在里面。这时候要隐瞒下来,诚实地说是杜克,还是说是玛莉安妮来蒙混过去……。
「……是杜克吧。」
被知道了就将错就错,蕾蒂诚实地说了出来。
梅尔迪肯定在脑子里寻找,跟蕾蒂比较近亲的,想杜克的男人。那么,梅尔迪会判断是谁呢。
「感觉安心了。殿下的趣味很普通啊。」
无法理解一个人擅自感觉接受了的梅尔迪的思考回路。
按照这个走向,应该是重复着梅尔迪说“是这个人吧”这样列出后补,蕾蒂摇头说不是的情况。
但是不知为什么,梅尔迪只是对蕾蒂关于男人的爱好的感想做出了陈述。
「要是库雷格的话,就会觉得太过对年长者感兴趣,会很可能发生违背人伦的难题……阿斯翠德的话,就会想着太有精神了,会感到疲劳,还是算了,诺兹尔斯公的话,就会觉得不明白殿下的女人心,失去做军师的自信。」
「是说杜克那样的男人就能理解了?」
「没有什么缺点,一般的好人吧。我都能理解他在女人中很有人气这点。工作能干,长得好,也会照顾人的话,在男人里人气也很好。要是殿下选择了轩岚皇子的话,就会注意到您想要被治愈的心情,打算劝您稍微休息一下的。」
虽然不是说休息就能休息的时候,但是因为梅尔迪的玩笑感到稍微放松了。
自己也知道,并没有被逼到寻求治愈的程度。
不过,再说下去,感觉就会被梅尔迪找到真相,于是改变了话题的方向。
「在关于你的周边情况调查报告中,关于恋爱倒是一片空白,现在还是没变?」
「……只是相亲的话,倒是有过!?」
梅尔迪握紧拳头想,现在才开始。
蕾蒂看着梅尔迪向前看的样子,感觉自己的恋爱也有些总有一天能说『现在才开始』的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梅尔迪一个人到访了河边的基纳村。
虽说是村,为了让装有货物的船过河,还是有很多东西。
「哎呀,欢迎。小兄弟,从王都来的?」
「不,从西边的街道。打算现在去王都……」
「听说王都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要小心啊。」
虽然不怎么想对话,但是想要情报。
梅尔迪
一边买着干肉,面包,奶酪,核桃,一边用蕾蒂教他的南方方言混在话里,稍稍伪装身份,试着打听王都的传言。
「听说古多王子其实不是王的儿子之类,公主大人因为想即位所以隐瞒了之类,似乎很混乱……」
「公主大人想要成为王?」
「就是传言,不怎么相信。士兵们也在到处走,说不定在哪里进行着什么小的比试。真是的,变成了危险的世道了呢。」
古多不是王的孩子,蕾蒂隐瞒这件事是想成为王。
对于最初放出的传言,这种程度或许就足够了。
计算着传言渗透的时间,就会宣称情绪低落的王隐居了,弗莱德海姆要成为下一任的王。
要是说出发动政变强行排除了古多和蕾蒂,说不定民众会站出来说王到哪儿去了。
(时间越长,国民就会越慢慢接受这个状况。很麻烦啊。)
想要快点升起反击的狼烟。为此,也必须乘上通过这个村子旁边的船南下。
梅尔迪买了食物之后,赶紧回到了村子附近的墓地。
告诉了蕾蒂并不令人高兴的关于王都的传言作为特产,叹了口气。
「……要是能平安进入奥伊兰贝尔格侯爵的领土,首先就是情报战啊。」
虽然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话题……梅尔迪皱着脸。
蕾蒂沉默着把李子递给梅尔迪。
吃到久违的新鲜水果的梅尔迪,认真地说,死都不后悔了。
「就算是隐藏身份的旅途,要是能吃到更好的食物就好了啊。至今为止的方便食品攻势,就好像王立骑士学校的行军演习一样。」
「梅尔迪是经历过行军演习的人真是太好了。我只是听说过。」
「……话是这么说,殿下不习惯这样的旅途吗?」
好歹是在王立骑士学校经历过行军演习的梅尔迪,能做到基本的野营。为了完全是娇生惯养的蕾蒂,在旅途一开始就决定了要想起练习的东西,自己一个人努力。
但是蕾蒂用比梅尔迪还熟练的手法生火,说要定期取水停下来,到了晚上,为了让有危险的野兽远离而使用力量。
「我曾经有过从山上的吊桥上掉下去,在沙漠里和大家走散这样各种的经历。这种程度只是『稍微有些辛苦』的范围。」
蕾蒂决定成为王之后,虽然遇到了『很多倒霉的事情』,但都当做是为了今天的预备演习。运气很糟,说的正是这个。
「趁着现在吃个饱吧。今晚开始就要一直监视着看船会不会过来了。桥有多高?」
「只要有绳子,我也能想办法下到船上的高度。」
梅尔迪在村子里买了新的绳子。要是能绑好,像梯子一样使用,似乎可以不用受伤。
「这回就只能做我讨厌的纸上谈兵了……」
不知道船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船有多大,速度有多快。
只能通过模糊的情报,不能确定地说这么做说不定能成功。做出这种暧昧的作战计划,梅尔迪和蕾蒂都是初次。
「只要不被罗恩斯坦因侯爵发现,现在失败也没关系。虽然有限制,但是『尝试』的话,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真是幸运啊。对方也是这样准备不足的。」
虽然是粗糙的作战,也只有做了。
蕾蒂首先用钢铁之剑砍倒几棵森林里的树,用水镜之剑让河水动起来,把砍倒的圆木运到附近。
之后就是等几天,知道夜晚有船通过。几天的话……虽然还是做好了这种觉悟,不过好像今晚就能到。
是因为商人们判断可能会频发的内乱会让物资的流通停止,所以似乎想要趁船还能动的时候发船。不管白天还是傍晚,都有几艘船顺流而下。
蕾蒂也趁着白天休息了一下,到了晚上藏到河附近。
把河水操纵得像生物一样,静静地把放在河边的圆木,放到桥下游侧。要是圆木挡在岸边堵住河流,顺流而下的船就没法前进,只能在桥附近束手无策。
「准备好了。」
之后就是等着船了。蕾蒂和梅尔迪藏身在桥的栏杆后。
村里的人静静进入睡眠的时候,出现三艘载满货物的船。
蕾蒂看着梅尔迪的脸,点点头。
屏住呼吸观察情况的时候,听到“咚”地一声钝响。恐怕是船撞上圆木,停了下来。乘员们慌忙点起提灯。
「这个圆木是怎么回事……!」
「喂,怎么了?」
「圆木堵住了河流。不想点办法没法前进。来帮帮忙。」
三艘船的乘员,用绳子绑住彼此的船,开始工作。
在用棒子和手把挡住的圆木移动到河的一边的实收,船上的蕾蒂和梅尔迪,瞄准了后方没有人的船。
利用系在桥上的绳子,首先是蕾蒂悄悄下去,直接梅尔迪下去。虽然有注意,当两人的重量碰到船的时候,还是发出“咯吱”的声音。
一下子,拿着提灯工作的男人,就对声音做出反应,无意中转过身。
蕾蒂因为可能被发现了而急躁,心跳都变快了。藏在货物的阴影里,深呼吸,让心情平复下来看着情况发展。
(要是被发现闹起来,就只能跳进河里逃走。我倒是总有办法,但是梅尔迪会游泳吗……!?)
感到手中出着让人讨厌的汗,想着最糟糕的情况,工作着的男人似乎认为是错觉,再次回到工作中。
虽然心底安定了,但是不是说“太好了”的时候。
使用风回收系在桥上的绳子,快速寻找货物之间的空隙,钻进去,盖上布,让表面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这样应该就能暂时轻松移动了。
「刚才真是下一跳。好危险啊……」
好不容易完成粗糙作战的梅尔迪,从心底吐出疲劳的声音。
蕾蒂苦笑着回答“是呢”。
「我都做好了和你跳水的准备了。」
要是被人发现年轻的男女泡在水里,肯定会误会是殉情。
要是这件事被传开,就没有装出向西前进的意义了。
能顺利潜入船上,真是太好了。
稍微喘口气的时候,船的前方传来了“还有一个”的声音。船似乎差不多要出发了。
「就这样南下,一口气接近奥伊兰贝尔格侯爵家的领土。战斗肯定已经开始了吧。」
「下了船就开始收集传闻吧。我不想弄不好被卷进去。」
奥伊兰贝尔格侯爵家,可不是被宿敌罗恩斯坦因侯爵家冠上『古多是假的王子』的嫌疑,还能期望『对话』的温和性格。只要有机会就会想要不择手段陷害政敌。
(……奥伊兰贝尔格侯爵虽然像是我的政敌一样,但现在只有联手。平安度过这次政变,接下来就是我和奥伊兰贝尔格侯爵家的战斗了。)
那样的话,虽然古多会为了让蕾蒂获胜而帮忙,但是却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结束方式。
净是遇到困难的问题。但是只能一个一个解决。
脑子里烦恼着,把身体靠在船上,这是旁边的梅尔迪静静开口了。
「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吧……」
和梅尔迪说的一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落入芝诺的策略中。
不久之前,以视察地方的名目带梅尔迪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造假钱的芝诺,因为芝诺的谎言,让村里的人认为他们是假公主一行人,而袭击了她们。那时候也是很梅尔迪两个人逃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二次。我也习惯了。」
「这是能习惯的吗?」
梅尔迪的说法有些奇怪,不由得发笑。
虽然习惯逃亡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现在就有笑来掩盖晦暗的心情吧。
「从王都开始的逃亡……还以为会是更加充满悲壮感的。与死亡为邻什么的,再也回不来了什么的,明明在和平的时候预想过,想到了相当多的这样那样的情况……」
蕾蒂登上王座之后,可能会发生政变。
梅尔迪为了以防万一,在城邑准备了装有逃亡用行李的安全屋,思考逃亡路线,做出决定在哪里集合的『猎户座的指引』。
不管可能性有多低,军师也要做出面面俱到的准备。像现在一样,有些事就算觉得不可能也会真的发生。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因为殿下很振作,因为露出还有余地的表情,我也觉得总会有办法。要是不久之前,就只会说着『看吧』,装出看透了的样子,早早放弃了。」
逃亡这个词带有负面的感情。
但是梅尔迪能够说出不再是以前那样了。
「绝望还太早了。……再到以后再绝望吧。」
正是如此,蕾蒂点头。
政变才开始。之后要怎么办,他们必须要拼命选择才行。
到夺回王都为止,肯定会失去很多东西。但是为了一个也好,能少一个从这双手中流走的东西,也要和梅尔迪一起思考之后的事情。
养活南方肥沃的土地上的粮仓地带,那里有奥伊兰贝尔格侯爵家的领地。
用河流跨
越严格盘问之后,因为已经离开了麻烦的罗恩斯坦因侯爵派的贵族的领土,所以蕾蒂她们下船换成徒步。
考虑到发生内乱的可能性,一边警戒着一边走在街道上。
下船后两天后的早上,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从外侧看开始比较安稳的样子,但是蕾蒂还是像以往一样交给梅尔迪去买东西,她在远离小镇的地方等着。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操纵送,试了很多方法,看能不能从镇民那里听到点声音。
「不行啊,离这么远果然还是很困难……」
就算从这里能够发出可以破坏小镇的风,但是要吹起能吹来人们对话的风却很困难。
只能引起天地异变,真是不方便。锻炼过的人类的能力,更能派上用场。
叹口气,在镇外的墓地等着梅尔迪回来的时候,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起来等着的时候,梅尔迪喘着气回来了。
「……情况改变了很多。我按顺序说。」
梅尔迪坐在地上。捡起小树枝,一边画着地图一边开始说从小镇上的人那里听来的事情。
「虽然罗恩斯坦因侯爵派怎么样了,小镇的人不知道,但似乎有乘坐在马上的武装兵团,从这个镇上通过。还担心是和纳帕尼亚国发生了什么,不过目的地恐怕是奥伊兰贝尔格侯爵家。那是四天前的事情。」
芝诺发动政变的同时,就着手奥伊兰贝尔格侯爵家的攻略了。
被托付了缜密斟酌过的作战方案的弗莱德海姆的骑士之一,巧妙召集起训练不足的士兵进军。
「昨天,邻村的人们似乎在说奥伊兰贝尔格侯爵亡故了。虽然大家还误会是和纳帕尼亚国的战争,但恐怕……」
「被罗恩斯坦因侯爵派杀了吧。」
悲剧开始了。奥伊兰贝尔格侯爵亡故了的话,就应该认为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的领土也落入了罗恩斯坦因侯爵派的手里。
「但是,了结得是不是太早了……。就算是芝诺,这里也是奥伊兰贝尔格侯爵领地的深处。明明奥伊兰贝尔格侯爵的援军马上就会来的。」
就算奥伊兰贝尔格侯爵受到出乎意料的袭击,但是在城里坚守不出争取时间也很简单。要是帮手来了,反而罗恩斯坦因侯爵派的袭击部队会处于劣势。
「我也听过在意的话。两天前,天空燃起来了。」
蕾蒂注意到梅尔迪话里的意思。
手指不由得颤抖。芝诺似乎就是那样不择手段的男人。
「把那一带,都烧光了啊……!」
袭击部队在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派富饶的街道上放了火。
这场火也烧到了锁城中的城池吧。大家都不顾战斗逃走了。
「不过那是禁手。就算弗莱德海姆殿下的通知开始,内乱的火种也不会熄灭……!」
人们不会忘记火烧的事情。对弗莱德海姆的憎恨会被召集起来,说不定某天会起来复仇。
所以,这种战斗应该注意不把街上的人卷进来……。
「对于芝诺来说,和政变之后发生的内乱没有关系。到政变成功为止就是那个家伙的工作。就算邀请他加入圆桌骑士也会拒绝,寻找下一个牺牲的地方。」
梅尔迪以拳击地。把悔恨的心情化为声音。
「可恶!绝对要把那个家伙赶出这个国家。」
必须想办法对付带来灾厄的芝诺。
真的能做到吗,蕾蒂没有自信。恐怕梅尔迪也是。但是不做不行。
「可以认为这里也成了罗恩斯坦因侯爵派的土地吧。」
奥伊兰贝尔格侯爵领地陷落了。那么就不能像今天这样轻易出头买东西了。
「啊啊,要更慎重行动。芝诺要是攻陷了最大的敌人奥伊兰贝尔格侯爵的话,说不定已经压制了这一带。」
用小树枝画完西大陆地图的梅尔迪,点头说好了。
地图上记录了国境和山脉。
「至今为止的计划,都是以奥伊兰贝尔格侯爵活着为前提的。但是到了现在就是一片白纸了。对我们来说剩下的安全的地方,就只剩下诺兹尔斯公国了。」
蕾蒂她们打算和奥伊兰贝尔格侯爵联手,对抗芝诺。
但是已经不行了。奥伊兰贝尔格派的贵族,也分为跟随弗莱德海姆的和抗战到底的。
「通往诺兹尔斯公国的路有三条。北上直接去,这样南下去纳帕尼亚国,从西边的莫尔里斯山脉迂回到伊尔斯托国然后再去……」
梅尔迪用小树枝画出两条箭头。
但是蕾蒂觉得哪个都很困难。返回直接前往绝对不不行。那只有去纳帕尼亚国一条路,但是这样直接南下,会通过已经陷落的奥伊兰贝尔格侯爵领地正中。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毫无疑问是危险的。没有了食物,梅尔迪就不得不一个人去城镇,就不得不露脸。
「——第三条,是我判断绝对不行的。……但是,又重新想着根据殿下的情况说不定能行。」
蕾蒂在这次旅行中,没有隐藏自己骑士王的力量,在梅尔迪的面前使用过多次。
梅尔迪一直在观察着这看上去便利却不便利的力量。
蕾蒂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用自己细白的手指在地图上填上了一个箭头。
「第三条,跨越西莫尔里斯山脉。……只有这个。」
索鲁威尔国和伊尔斯托国之间,有西莫尔里斯山脉。这条山脉高到,就算夏天也覆盖着雪,据说别说人了,就算鸟都无法跨越。
因为西莫尔里斯山脉,索鲁威尔国和伊尔斯托国虽然是邻国,也必须绕过山脉来往。但是正因为如此,两国没有彼此发生过战争,保持着相对友好的关系。
就算是芝诺也会判断跨越西莫尔里斯山脉是『不可能』的吧。
逃出他的掌握,只能从这里开始逃亡国外。
「用殿下的力量,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开始会全说出来。一起思考吧。」
总之,要先到达西莫尔里斯山脉脚下的村庄,要整理齐装备才行。蕾蒂她们就算有春天旅途的装备,攻略雪山的装备却一概没有。这样直接去只是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