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这种酷暑的日子里,好想吃冷乌龙面喔~」
某个气温稍高的晴天午后,悠利自言自语道。他一边在客厅细心绣着喜欢的刺绣,一边眺望远方如此低喃。或许有人会想问他「你怎么突然开始想起这种事?」,但既然涌起了食欲,他也无可奈何。
基地内充斥着以酱油、味噌及白米为首的日式食材,因此悠利的饮食生活十分丰富。确实很丰富没错。但也正因如此,吃不到从前习以为常的食物,时而会使悠利感到心烦气躁。
具体来说,现有的面类唯独意大利面这件事,已经令他厌烦了。
在现代日本生活时,除了乌龙面、荞麦面及面线等日本常见的面类以外,还有拉面、冬粉或河粉等各式各样有别于意大利面的种类。毕竟日本可说是面类大国,或许是因为日本人格外喜欢面类吧。
总而言之,身为日本人的悠利当然很想尝尝怀念的面类。用意大利面来充数,将意大利面汤伪装成拉面,已无法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不,虽然意大利面和拉面风的意大利面汤确实都很美味啦。
「炎夏的季节总会想吃冷乌龙面、荞麦面或面线……」
「就是说啊。」
「……………什么?」
当悠利瞭望远方自言自语时,居然有道声音理所当然似地附和道,令他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外出后刚回到家、帽子拿在胸前,满面笑容的八云正伫立于眼前。本日他也身穿着流及短靴,打扮颇有大正浪漫的风格……不过这充其量仅是依据悠利的想象,无须在意小细节。
与愣在原地的悠利相反,八云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八云表示:「溽暑之日的冰凉面类风味绝佳。」接着还畅谈了关于佐料及打面的知识等等,但悠利全都没有听进耳里。
最后八云还若无其事地投下了震撼弹。
「不过制作手打面很累人,这点倒是一道难题。」
浑身僵直的悠利,用犹如机器人的生硬动作望向八云。若要加上拟声词的话,大概就类似「叽叽叽」的声音吧。那动作像极了耗尽油且身体生锈的机器人。此外,事实上笔者并未亲眼见识过,这始终只是根据漫画及动画所衍生的想象罢了。
动作诡异的悠利使八云诧异地歪下了头。平时总流露出优雅笑意的下垂眯眯眼,如今却显得有些困惑。悠利凝视着八云,神情严肃地提出疑问:
「八云哥,你会制作手打乌龙面?」
「啊?」
「你会做乌龙面吗!?」
「嗯、嗯。虽然对荞麦面和面线一窍不通,但在下家里一向都是自行制作乌龙面。」
「请你做做看吧!」
「……………啊?」
悠利猛然抓住八云的双手放声呐喊。他的神色极为认真,前所未有地认真。悠利如此严肃的样子着实罕见,使八云完全摸不着头绪。
……包含那句请他制作乌龙面的发言在内。
「悠利……?」
「只要告诉我有什么材料,我立刻就去买回来!所以请你制作乌龙面吧!」
「……………汝饿到这种程度啊?」
「我吃腻意大利面了……」
悠利拼死恳求的模样,令八云不由得无言以对。然而悠利这番话是他发自内心的呼喊。长时间远离故乡的八云,很善于适应各个地区的当地饮食。能享用到与熟悉的家乡味相似的日式餐点当然令八云备感欣喜,但他从未对饮食感到困扰。
但是悠利却极为困扰……更正,他正饥渴不已。原因恐怕是,他一向都是自己亲手烹煮餐点。倘若处于请别人煮饭的立场,悠利肯定能发挥自制力,不至于埋怨别人的好意。然而下厨的人正是他本人。因此吃不到想吃的食物,令他积累了许多郁闷的情绪。
……不过这种稍嫌困难的理论先搁在一边。本日的天气与气温,使悠利萌生出了「夏天就该吃冷乌龙面」的欲求。能让他涌起思乡之情的依旧只有食物,这位天然少年还是老样子。
「其实并不困难。」
「可是我没有制作乌龙面的经验嘛……」
「知道了、知道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在下……」
一脸沮丧的悠利如此哭诉,让八云也不得不屈服了。悠利心想「『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具体来说,他刚才的目光宛如一只被丢弃的狗,但本人毫无自觉。目睹那副表情便无法断然拒绝,正是八云的善良之处。
「那先去买粉吧。」
「了解。」
悠利绽露凛然的笑靥点头回应。他很有干劲,甚至可说是干劲十足。为了想吃的料理,粉红系少年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某种意义上你还真是个令人生畏的贪吃鬼」――请别这么指责悠利,毕竟美味即正义。
与八云两人一同将乌龙面的材料――也就是面粉买回来的悠利,雀跃到头顶都有音符在飞舞着。顺带一提,八云认为非买不可的材料,是有中筋面粉之称的面粉。每种面粉的原料及制程略有相异之处,且适用料理各不相同。
高筋面粉适于制作面包及意大利面。低筋面粉则常用于蛋糕等点心类,天妇罗亦较常使用低筋面粉。一般家庭准备的面粉,应该大都属于低筋面粉。家常菜当中使用率最高的,也许就是低筋面粉。
而他们这回采购的中筋面粉,正适合用来制作乌龙面。除此之外亦可以做成大阪烧或章鱼烧。中筋面粉相对少见,因此也有人将低筋面粉与高筋面粉混合成类中筋面粉。只不过调整比例稍嫌困难。
此外,其实用低筋面粉或低筋+高筋面粉亦能制成乌龙面,但八云习惯使用中筋面粉的作法。既然要动手,选择熟悉的材料当然最好。
「……话说回来,没想到这里会卖中筋面粉。」
悠利不禁感佩地低喃一声。考虑到中筋面粉的用途便可得知,它在这地区理应是派不上用场的面粉。面包与意大利面用的是高筋面粉,蛋糕与家常菜则是使用低筋面粉。相比之下,无论怎么想中筋面粉都无用武之地。它的主要用途可说是乌龙面的材料,因此饮食文化偏西式的地区自然很少见。
然而八云带悠利前往的小面粉店,不知为何竟然有贩卖中筋面粉。虽说数量当然比其他面粉更少,但一般店家根本不会陈列这种商品,因此悠利有点吃惊。明明这地区根本不存在什么乌龙面、大阪烧或章鱼烧。
「嗯。那位店长是热衷所有粉的粉狂热者。」
「粉狂热者……」
「他曾经说过面粉蕴藏着无穷的可能性。」
「面粉无穷的可能性……」
八云口中道出的关键词,令悠利不由得复诵一遍。他心想,无论在哪里都会出现狂热者呢。不过能获得中筋面粉已经很让人感激了,这回就别在意琐碎的小细节吧。毕竟是托粉店老板的福。
「话说回来,悠利。」
「是。」
「可以的话,在下希望有个援军,令人比较放心。」
「……?」
「若要依人数揉面粉,在下和汝会疲惫不堪的。」
「明白了。我去带负责人过来,请八云哥你先去厨房。」
「负责人……?」
在玄关将放了中筋面粉的采购用魔法包交给八云之后,悠利便绽露灿烂的笑容跑走了。直到刚才还老实待着的路克斯,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奔跑于走廊上的悠利脚边……既然悠利外出,路克斯当然要以使魔护卫的身份随侍在侧。
悠利的目的地是成员们的房间区。他毫不迟疑地敲敲门,听到里头传来慵懒的应门声之后立刻踏入里头。
然后……
「屋鲁格斯,来帮帮我!」
「……帮什么?」
「你今天自习对吧?拜托你帮忙没问题吧?」
「所以说,到底要帮什么啦!」
「体力活!」
「……喔,确实是我的负责领域。」
「嗯。」
瞧见悠利满面灿笑地断言,使屋鲁格斯流露一声叹息。刚才似乎正在书写什么的他将文具收拾好,接着开始准备动身。尽管嘴上老爱抱怨,但屋鲁格斯其实是个喜欢照顾别人的大哥。不过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话,他便会为了掩饰害羞而怒吼。
确保劳动力的悠利就这么带着屋鲁格斯前往厨房。八云已穿上简朴的围裙,开始进行准备工作。他已经为刚买回来的中筋面粉量好份量,并将其他材料与道具一一排列好……能干的大人动作果然迅速。
「奇怪?八云哥怎么也在?」
「汝没从悠利那里听说吗?」
「他只叫我来帮忙做体力活。」
「……确实是体力活。希望汝能帮忙制作乌龙面,那是在下故乡的一种面。」
「……?」
「揉制过程很费力。若想依人数制作,量肯定很惊人。」
「哦……了解了。」
听闻八云的说明后,屋鲁格斯瞬间眺望远方,点了点头。没错,若想按人数揉制面条,绝对是一番大工程。再说成员们尽是现役冒险者,或志愿成为冒险者的年轻人,无论怎么想都必然需要大量的面。
不清楚乌龙面是什么料理的屋鲁格斯,就这么洗完手并穿上围裙。悠利早已就定位。目睹粉红系少年雀跃兴奋的模样后,屋鲁格斯心想肯定又是他说了什么。事实的确如此。
「乌龙面的材料基本上仅有面粉、水及盐巴。」
「是。」
「亦有加蛋的做法,但在下习惯不加。」
「我也没听说过可以加蛋。」
「据说也有那种做法。」
「原来如此。」
八云一面与悠利悠闲地谈天,同时在碗中调制盐水。虽然仅需把盐巴与水混合,过程相当简单,但非得仔细搅拌均匀,使盐巴彻底溶入水中才行。而且还必须依季节变化,配合面粉温度调节冰水与温水的量。这回他们使用的则是冰水。
盐水调制完毕之后,下一道步骤便是混合面粉与盐水。首先在碗底铺湿毛巾固定,避免碗滑动。接着把必要份量的面粉倒入其中――这次选择的是中筋面粉。份量及其他一切过程都由八云主导,悠利和屋鲁格斯则勤奋地协助他。
把三分之二的盐水倒进面粉,再用手奋力搅拌。得细心搅拌以避免形成硬块。等整体都混合均匀后,再加入剩余的盐水继续搅拌。顺带一提,这个步骤称为「和面」。
由于必须制作符合人数的乌龙面,因此悠利等人姑且先用两只碗进行作业。若只用一个碗,在揉面时便会因为面团太大而相当吃力,于是他们才刻意使用两个碗……如果这种程度还不够,那只好干脆放弃。
拼了命搅拌面团的人是八云与屋鲁格斯。由于这是十分费力的工作,悠利打从一开始便被排除在外。而倒入盐水与支撑着碗就成了他的职责。
「如果结块了,只要像这样拌开来便行。」
「原来如此。」
「啊,我来拌开吧。」
「……你干嘛这么兴奋?」
「咦?因为努力做的话就能制作出美味的乌龙面啊?」
「……啊、嗯。你确实是这种人。」
「?」
只要一发现自己能办到的事,悠利便会立刻毛遂自荐。他站在绕圈搅拌着面团的八云及屋鲁格斯身旁,细心地拌开结块的部分再放回碗里。只要为了享用美食便不辞劳苦,悠利果然还是始终如一。
就这样,碗内的面团已彻底变成了颗粒状,颜色亦从一开始的纯白色转变为淡黄色。到此为止,这个步骤已大功告成。
「等变成这种颜色之后,就将面团揉成一团。自外侧向内侧绕圈揉压,翻面之后再压一遍。」
「像这种感觉吗?」
「没错。直到完全把面团压匀之前,反复同样动作。」
「了解。」
原本松散不一的面团,经两人之手逐渐和成一块。悠利看着被奋力推挤、慢慢叠合为一的面团而感到欣喜不已,更难掩兴奋之情。由于这些过程需要力气,因此悠利始终只是旁观。
把面团压匀之后,接下来便要进入揉制作业。这是最费力的一道手续,会呼叫屋鲁格斯前来支援自然有个中原因。无论怎么想,悠利都称不上是战力。
「本来应该使用专用的揉面板,但今天就用它来代替吧。」
「那是什么?」
「我记得是揉面包时用的垫板。」
「……你会自己做面包啊?」
「不,只是摆着而已,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
八云若无其事的发言,使悠利及屋鲁格斯面面相觑。为何明明没在使用,将来恐怕也用不上,还要留着那种东西呢?两人内心谜团重重。顺带一提,那块板子是八云与工匠们来往的过程中,顺势从对方手中收下的道具之一,并非浪费钱买来的。与人之间的交流至关重要。
八云把碗里的面团倒在垫板上,然后进入揉制作业。明白自己也得照样照做的屋鲁格斯,很认真地凝视着对方的动作。
利用身体的重量按压面团,直到面团摊平之前反复同样的动作。等面团变平之后再将其折成三折,折好之后把没有折痕的那面向上,然后继续按压。同样在压平面团后折三折,并重复同样的步骤数次。
「啊~这的确需要力气呢。」
「光看就觉得很费力。」
「换作悠利你的话,手一定会很痛。」
「所以才叫屋鲁格斯你来帮忙呀。」
俗话说适才适所,悠利的判断正确无误。屋鲁格斯仅是个少年却具备豪腕技能,臂力媲美大人。他从中途便逐渐习惯将面团压平的作业,看来相当轻松。一旁的八云也以熟练的动作进行着。
反复数次之后,面团已变得十分厚实,表面的裂痕亦减少了。表皮细致柔滑的面团,与制作面包时的面团有几分相似。毕竟都是以面粉揉制而成的,会相像也是理所当然。
「像这样等表皮变得滑顺后,得静置一段时间。放进碗里用湿毛巾盖住,静候大约三十分钟到一小时左右。」
「了解~」
「那么等待期间,我先回去自习。」
「谢谢你,屋鲁格斯~」
「嗯,轮到我出场时再来叫我。」
「知道了,我会叫小路过去。」
「怎么不是你自己来啊。」
扔下这句吐槽之后,屋鲁格斯便洗洗手扬长而去了。无论嘴上如何抱怨都愿意帮忙到最后,他果真是个好孩子。只不过被仅有一岁之差的悠利视作乖孩子,大概会让屋鲁格斯表情有些尴尬吧。
顺带一提,静置面团时要将其捏成尺寸与镜饼差不多的扁圆形。八云及悠利都不明白捏成圆形的原因何在,但既然面包在静置时同样也是圆形,表示圆形应当是最好的做法。应该。
由于异世界不存在塑胶袋与保鲜膜,因此改以湿毛巾铺盖于碗上来代替。在现代日本制作乌龙面时,只需要放入大只塑胶袋里静置即可。塑胶袋与保鲜膜都是极其便利的道具,现代日本的厨房用品实在是太过方便了。
「话说回来,刚才没有拍打面团呢。」
「或许有各式各样的作法吧,在下只知道一种方法。」
「原来如此。」
「若是由力气不够的女性或孩童来制作,可以将面团放入袋中踩平。不过如果能用手自然最好。」
「啊,果然也可以用脚踩啊?」
「正是。」
八云一面啜饮冰凉的绿茶一面说道。悠利并不清楚乌龙面的详细作法。他顶多只有在电视上看过,却没有实际动手的经验。即便如此,比起拍打揉制面团,用脚踩的作法更为常见。因此看到八云始终只有用手揉制,使悠利感到有些疑惑。
话虽如此,也仅限力气大的人能够选择用手揉制。如悠利一般无力的小鬼头,放进袋里用脚踩绝对更迅速……不过他们已经为此叫屋鲁格斯来帮忙了。
两人悠哉闲聊的期间,面团也已静置完毕。八云掀开湿毛巾,以指尖轻轻按压面团。悠利亦向另一只碗中的面团伸出手指按压。虽然陷了下去,但有三分之一左右恢复了原状。多亏静置过一段时间,面团比方才更加滑嫩了。
悠利俯视一眼趁他们俩聊天的期间,已经替基地扫除完毕并返回原处的路克斯。他光是向路克斯漾起一抹笑容,聪慧的史莱姆便全盘理解了他的想法,就这么蹦蹦跳跳地离开厨房。路克斯今日也一样聪明绝顶,真是帮了大忙。
一会儿之后回到厨房的屋鲁格斯迅速地洗过手,接着穿上围裙。屋鲁格斯把面团倒在用来代替揉面板的垫板上后,悠利像是在说「接下来交给你了」似地,将位置让给了他。心领神会的屋鲁格斯也不发一语地伫立于八云身旁。
接下来要进行的步骤名为擀面。尽管不像揉制面团时那般费力,但必须利用擀面棍使面团更容易延伸并产生嚼劲,是一项绝不容轻忽的工作。
「像这样将面团的边缘向内折,旋转之后再折一遍,接着反复操作。把面团立起来,朝自己的方向折。」
「像这样吗?」
「不需要用太多力气。」
「好。」
屋鲁格斯接受身旁的八云指导,同时拼命执行不熟悉的作业。尽管不晓得完成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但至少知道那是食物的他依然相当努力。
顺带一提,按这步骤折好之后,顺利的话,在翻面时应该会形成漂亮的圆形。届时仅需再重复一次步骤就大功告成了。折起的那面多少会留下些许皱褶,不过无须在意。当然皱褶还是愈少愈好。
经验老道的八云所揉捏的面团,几乎在毫无皱褶的情况下形成了漂亮的圆形。至于初次体验的屋鲁格斯尽管多少留下了些许难看的皱褶,仍捏出了一颗表面光滑的圆形,因此完全不成问题。
「接着再静置一段时间,这次只需要十分钟到二十分钟。趁这段期间用锅子煮热水吧。」
「了解。」
他们替盛入面团的碗再次盖上湿毛巾,避免面团的水分蒸发。悠利心想,能省去这道麻烦手续的塑胶袋,实在是伟大的发明。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家庭制手打乌龙面,几乎都是全程运用塑胶袋。
「悠利,接下来还需要我吗?」
「八云哥,你说呢?」
「既然做到这地步了,就奉陪到最后吧……刚出炉后立刻享用,亦是手打乌龙面的醍醐味。」
「他是这么说的。」
「知道了。」
察觉体力活应该已经告一段落的屋鲁格斯如此提问,八云则愉悦地笑着说出了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从最后那句话的口吻,能感觉到他是真心感到愉快,犹如想到恶作剧点子的孩童。对于享用美食不抱异议的屋鲁格斯也坦率地答应了。
之所以要同时煮热水,是为了在面条完成之际能立刻下锅烹煮。水一度沸腾之后便转为小火,避免水分蒸发。这段期间面团也已静置完毕,接下来终于要进入擀面步骤了。
把面团铺在垫板上前,必须先做一个准备工作――那就是撒上干粉,避免面团沾黏。一般可选用面粉当作干粉,但由于容易混进面团里,于是这次决定使用太白粉。先在垫板上铺满干粉,接着也于面团上轻轻撒一点。如此一来便准备就绪了。
「接着来擀面吧。首先用擀面棍压住面团,将其擀成圆形。把擀面棍摆在正中央并往对向擀,接下来再朝自己的方向擀。」
「像这样吗?」
「正是。完成后旋转面团,重复同样步骤。大约三、四次便行了。」
「了解。」
把擀平过后的面团旋转九十度,然后反复同样的过程数次,把面团擀成圆形……不过屋鲁格斯的面团乍看之下仿佛是圆形,其实有点歪曲。毕竟是初学者,这也无可奈何。还请多多包涵。
执行下一道步骤之前,再度于面团上撒些干粉。这回要稍微多撒一点。因为接下来便要正式用擀面棍来擀面,万一黏住可就麻烦了。撒完干粉后,从自己的方向用擀面棍卷起面团,接着利用体重奋力滚面。
「等擀得差不多之后,就纵向抽出擀面棍。」
「是。」
「抽出擀面棍后再重复同样的过程。试着将面团擀成厚度平均,且目测为三厘米的方形。」
「明白了。」
「屋鲁格斯,加油~」
「好~」
熟练的八云动作相当迅速,至于屋鲁格斯则稍稍有点落后。即使如此他还是拼了命地努力着,因此悠利也给予他声援。其实悠利的心思早已被「好想快点享用完成品」这件事占满了。他还是老样子。
「啊,我趁现在去准备酱汁和佐料。」
「嗯,麻烦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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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利将制作面团的任务委托给两人,自己则开始为用餐进行准备。由于他想吃冷乌龙面,因此该准备的是沾面酱。沾面酱仅需用水稀释,一瞬间即可完成。再来就剩佐料了。
悠利从冰箱内取出的材料为葱、姜、青紫苏与茗荷。姜削成泥,葱则切成细块。接着悠利以熟稔的手法移动菜刀,将青紫苏与茗荷切成碎末。于流理台旁边执行作业的悠利身后,能看见另外两人正在台面上辛勤地擀着面团。
路克斯悄悄地从厨房区探出头来,观望着那幅光景。然而埋首于工作的三人并未察觉到它……顺带一提,路克斯是在疑惑「有没有冲洗过后的东西或厨余需要处理?」才会在那里等着。它还是一如既往呢。
「悠利,要开始切面团啰。热水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冷却用的冰块也预备好了。」
「……汝对这种事真是一丝不苟呢。」
「机会难得,当然想煮得好吃一点呀。」
瞧见悠利满面灿笑地断言,使八云轻声叹了口气。他身旁的屋鲁格斯亦然。从悠利平时温柔和谐的氛围,实在难以想象他倾注于美食的热情竟如此强烈。当然他也并非总是如此。
这回只是因为他总算能够享用到心心念念的乌龙面,情绪才会如此高昂。请别说「你是准备去远足的幼稚园生吗?」。没问题的,毕竟悠利还未成年,仍算是个小孩。
悠利望向另一头,八云及屋鲁格斯已折起面团,做好了切面的准备。顺带一提,折面团时要利用名为「屏风折」的方法折起。也就是如同屏风一般交互对折,或许类似于折纸时的蛇腹折法。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得撒上充分的干粉,避免面团黏在一块。
除此之外,要控制在容易用菜刀切面的宽度。专业厨师可能拥有乌龙面专用的长菜刀,但一般家庭不存在那种东西。普通菜刀也很堪用,不过折面团时便得注意,要折成容易切的宽度。
将撒好干粉的面团放上砧板,然后再次撒上更多干粉。避免黏在一起是至关重要的关键。没问题,烹煮时干粉会自动脱落。比起面条黏在一起而断裂,充满了粉还比较好……大概吧?
八云用与面团厚度差不多的宽幅切着面条,接着他突然灵光一闪,兴致盎然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悠利。
「悠利。」
「是?」
「交换吧。」
「啊,好的。」
说道「请包在我身上」的悠利笑着接下任务,动手切面。真不愧是拥有料理技能的悠利。他的技能等级早已超过50,前阵子确认时甚至高达65。平均且迅速地切面,对悠利而言根本是小菜一碟。
屋鲁格斯茫然地眺望着伴随轻快切菜声逐渐切好的面团,他心想悠利的刀工还是一如既往惊为天人,眨眼之间所有面团都已切成条状。八云拿起一人份切好的面团拍掉干粉,之后再度放回砧板。这道步骤可以去除多余的干粉,又能使断面一并沾上干粉,可谓一石二鸟。
到此为止,离完成仅差一步之遥。他们姑且先把两人份的乌龙面扔进锅里烹煮。烹煮时需要充分的热水,约面的五~十倍。四国有某座以「乌龙面县」之称远近驰名的县市,明明一向都因缺水而苦恼,却唯独对煮乌龙面的水量绝不妥协。他们对乌龙面的爱就是如此坚定。
一面用长筷拌开面条一面扔进锅中,等候一度沉入水中的面条再次浮起。待加入乌龙面而温度下降的热水再次沸腾后,便将火转小至水不会喷出的程度,继续细心熬煮。烹煮面条的时间依每人喜好不同,还请自行调整。依据面条粗细不同,烹煮时间亦会随之改变。
「屋鲁格斯,煮好之后就把锅里的面条捞进竹编盘里~」
「知道了。」
锅子尺寸并不大,但悠利动手的话眼镜便会起雾,因此他一向都是请其他人代为执行这项工作。屋鲁格斯也早已习惯,不在乎这种小细节。
再来要替捞进竹编盘里的乌龙面冲水,使其确实收缩。由于这回悠利想吃的是冷乌龙面,所以要趁这时候扔进冰块以急速冷却。只不过万一做的太过火就会导致面条硬化,务必小心注意。不过既然是自己要吃的,倒也无须在意那些琐事。只要随自己高兴即可。
「煮好了――!」
「我是知道煮好了,但这要怎么吃啊?」
「轮到沾面酱发挥真本领了。」
「「啊?」」
瞧见悠利一脸雀跃的神情,八云及屋鲁格斯都愣在原地。悠利无视两人……应该说他压根儿没察觉到他们俩的表情,就这么俐落地准备用餐。首先把竹编盘里的乌龙面按人数分装至小碗里,一旁则摆着盛装稀释沾面酱的小碗。最后把准备妥当的佐料摆在小碟子上。
接着再摆出筷子和冰茶,一切就准备就绪了。乌龙面大功告成!笑颜逐开的悠利简直欣喜若狂,甚至令屋鲁格斯不禁心想「啊,这家伙根本满脑子都是吃」。不过心心念念的手打乌龙面就摆在眼前,这也是无可厚非。
「佐料依自己喜好选择。我是以夹面沾酱的吃法为前提来制作,所以酱汁味道偏重。若想要淋在面上享用,请再稀释一点。」
「::…原来如此。这种沾面酱,原先是专门用来搭配乌龙面的啊。」
「正确来说是乌龙面或面线,在我的故乡是这种吃法。」
「结果你却一直用它来煮料理!」
「因为很方便嘛。」
「……这样啊。」
悠利偏下头,脸上仿佛写着「有问题吗?」。就某种意义上没有任何问题,因此屋鲁格斯亦无法否定他。沾面酱确实是极为便利的混合调味料。
话虽如此,闲聊也该告一段落了。悠利早已因一心渴求的乌龙面而按捺不住,能吃到久违的乌龙面似乎也令八云备感欣喜。初次挑战乌龙面的屋鲁格斯则坐在两人身旁,心想着「这是什么?」并伸出了手。
先将佐料扔进酱汁里,再夹起面沾酱享用。并非将整条面沾满酱汁,顶多只能沾一半。递往嘴边的乌龙面嚼劲十足,幸福洋溢的悠利尽情享受着那滑过喉咙的口感。
八云也同样开心享用着刚打好、刚出炉的冷乌龙面。温热的乌龙面当然很可口,但像今天这样的炎夏之日,冷乌龙面简直堪称人间美味。佐料也效果十足,风味极佳。
……然而两人身旁的屋鲁格斯却稍稍陷入了苦战。
「屋鲁格斯,你怎么了?」
「不,怎么说呢。把这个夹入嘴里有点困难……」
「「……?」」
感受到偏下头的悠利及八云视线的屋鲁格斯,正费尽千辛万苦地
吃着乌龙面。瞧见他的吃法之后,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屋鲁格斯不会吸食面条。此时悠利才回想起来,吸食面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从前烹煮意大利面时,他也有同样的感想。
八云似乎也怀抱同样的想法。只见他顺畅地簌簌吸着面条,同时凝视着陷入苦战的屋鲁格斯。与把面条一口气吸入口中的两人相反,屋鲁格斯得稳固地夹起面条并放进嘴里。那模样使他们俩光看都觉得辛苦。
「虽然吃起来有点困难……屋鲁格斯,味道如何?」
「嚼劲十足,很美味。」
「对手打乌龙面而言,嚼劲是最关键的。」
「而且比意大利面更扎实,很有饱足感。这是今天的晚饭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
悠利漾起笑靥,屋鲁格斯则点头说道「这样啊」。点头之后,他又略显辛苦地继续享用小碗内的乌龙面。瞧悠利如此开心,屋鲁格斯心想他应该会制作一些与乌龙面相衬的配菜吧。
率先享用完毕的八云,将切好的面条摆置于擦拭干净的托盘上,接着再盖上湿毛巾并收纳至冰箱内。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
「……啊。」
「怎么了,屋鲁格斯?」
「今天的伙食值日生。」
「……啊。」
悠利向轻轻低吟一声的屋鲁格斯提出疑问,屋鲁格斯则以无奈的口吻如此回应,恍然大悟的悠利亦望向了远方……猜对了吗?本日的伙食值日生是高汤信徒。
「没问题,反正煮乌龙面是最后一道步骤!还没准备好的话,他也找不到!」
「总之,你加油。」
「……嗯。」
沾面酱是充满了高汤的酱汁。搭配沾面酱来享用的面类,无论怎么想都会让马可兴奋不已。悠利下定决心,在一切工作全都结束之前,绝不能让马可察觉这件事。因为弄不好的话,马可会死守在乌龙面前不放的。
尽管料理途中发生了一些意外,但他们大致上还是平安无事地迎来了晚餐时光。众人都津津有味地享用着初次体验的乌龙面。溽暑的日子里,果然还是冷乌龙面最美味。
顺带一提,如大家所料,马可彻底迷上了乌龙面。马可不断地续碗,让人不禁怀疑他那娇小的身体怎能吸收那么多食物。至于一心渴求乌龙面的悠利,也罕见地与马可争夺着续碗权。美味即正义。
◇◇◇
「那么,今天的晚餐就是炸肉排了。」
「「万岁――!」」
悠利看着罗列于厨房工作台上的大量大魔蛙肉如此宣告,见习生组们则欢欣鼓舞地高喊一声。他们果然是正值发育期的少年,尽管无论肉或鱼都能接受,但还是更喜欢吃肉。加上炸肉排份量十足,会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魔蛙肉与鸡腿肉味道相去不远,价格亦很亲民,可谓庶民的好朋友。大魔蛙会定期于沼泽地大量繁殖,再经由冒险者工会贩售给肉店。虽然平常随时都有供应,但大量繁殖的时期,价格会更加低廉,亦可说是主妇的好朋友。这种时候,悠利等人总会毫无顾忌地采购一番。
毕竟《深红的山猫》有多达二十一名成员,其中更有好几名大胃王,低廉的肉可是伙食费的救世主。而且虽说价格便宜,但味道绝对不差。魔物肉的鲜味比兽肉更加浓郁,因此大魔蛙肉尽管便宜,却很美味,是一种不可多得的食材。
「那么来准备吧。屋鲁格斯你来帮忙~」
「好~」
悠利呼唤一声负责伙食的屋鲁格斯,接着开始进行准备。卡米尔仅挥挥手说了声「加油喔」,之后便与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马可并肩离去。大概是不想打扰悠利他们烹饪吧。不知他们是去解决剩余的作业,又或者是去自主练习,总之并非伙食值日生的两人没有待在现场的理由。
然而其中仅有一人――唯独雅克留了下来。雅克以认真的神情,向一脸诧异的悠利询问道:
「悠利,我可以旁观吗?」
「那是无所谓,但你的作业没问题吗?」
「今天的份已经做完了。」
「这样啊,真了不起!」
「嘿嘿~」
雅克欣喜地漾起笑靥,悠利则散发出柔和的氛围。屋鲁格斯瞥了一眼他们俩,接着俐落地切下今日要用的肉,并把剩余的份收纳至冰箱中。他的处理过程相当熟练。毕竟每天与悠利一起烹煮料理,安排流程的手法与其他技巧都会自然成长。
主餐虽然是大魔蛙炸肉排,但菜色当然不仅止于此。餐前再炸好肉排会更加美味,因此他们决定先从其他料理着手。悠利把沙拉委任给屋鲁格斯,自己则迅速地熬煮加满菇类的汤品,接着再拿出水煮番茄。
「咦?悠利,今天的汤是番茄口味吗?」
「不,不是。这是要用来制作肉排酱的。」
「加了番茄的肉排酱,和番茄酱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嘛,它的甜度比番茄酱更低,但淋在肉排上很美味喔。」
「「哦~」」
确认瓶中的水煮番茄份量,判断没问题之后,悠利便拿出洋葱切成碎末。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切好碎末,印证了他的料理技能等级之高。几乎达到技艺的境界了。
「「……」」
尽管悠利一副悠哉的样子,但斜眼瞥向他的屋鲁格斯,以及正面观望这幅光景的雅克都不禁沉默不语。两人由衷钦佩地心想「他还是一样这么厉害~」。悠利的手艺已媲美专业厨师,然而他本人却总是云淡风轻地声称「我只会煮家常菜」。不,这的确是事实,但其他人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毕竟他是悠利,自然无法理解众人的心思。
切好洋葱碎末的悠利将其扔进较深的炒锅中,并绕圈淋上橄榄油。之后用木制锅铲仔细拌炒,避免烧焦。
「制作肉排酱需要用到洋葱吗?」
「加洋葱会比较可口唷~」
「哦~」
「顺带一提,如果这时候加入绞肉和水煮番茄,就能制成番茄肉酱了。」
「那好吃吗?」
「嗯~每个人喜好不同。加意大利面享用相当美味,但我更喜欢淋在欧姆蛋上。」
悠利以和谐口吻道出的话语,使雅克与屋鲁格斯忍不住咽下口水。但悠利不知有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反应,又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过在大魔蛙炸肉排上加番茄肉酱太重口味了,所以今天不会煮。」
「不煮的话就别提嘛……」
「咦,为什么……?」
「听到美食的话题,肚子就饿了……」
「啊,抱歉。」
瞧见屋鲁格斯失落地垂下肩头,以及雅克沮丧的态度之后,悠利察觉自己失言了,老实地道歉。他们本来就是老爱喊着肚子饿的发育期少年,听见了美食的话题却吃不到,简直就是酷刑。
悠利一面向两人道歉,一面看着洋葱。确认熟透的洋葱色泽转为半透明后,便一口气加进水煮番茄。这回悠利使用的是已经削好皮,经熬煮过后便能活用于番茄酱或番茄汤的水煮番茄。会有如此便利的食材,也得感谢番茄的多样性。以番茄酱为首,悠利不曾在异世界为番茄而苦恼。
一面用木锅铲把形体完整的番茄压碎,一面与洋葱混合拌炒。虽说锅底较深,但毕竟是平底锅,食材很快便能熟透。显示酱汁已沸腾的水泡开始滚滚冒出。
「仅有这些感觉不太安心,还得加调味料。」
「了解。」
「材料有胡椒盐、鸡骨高汤粒以及罗勒粉。如果是生罗勒,只要切碎后扔进锅里一起烹煮即可。」
「还要加鸡骨高汤啊?」
「嗯。为了增添鲜味,这是必要的食材。我在老家也是用这种调味方式。」
「哦~」
悠利以熟稔的动作一一扔进调味料。顺带一提,除了甜点类以外,悠利基本上都是以目测调配分量。本日他也是随意地加入大致的量。一点一点地放入调味料并试吃味道,是他的一贯作风……毕竟悠利是以这种方式学习烹饪,不擅长用一大匙、一小匙或一个量杯来测量。
在滚滚沸腾的番茄酱汁当中混入调味料,接着汲取少许酱汁到小碟子内试吃。接着,悠利又拿出了番茄酱。
「为何要用番茄酱?」
「不是已经加番茄了吗?」
「掺杂番茄酱的话,可以抑制番茄的酸味,更容易入口。不过这方面倒是随各人喜好。」
「「原来如此。」」
两人并未制止悠利在番茄酱汁内追加番茄酱的行为。他们不讨厌番茄酱,因此认为即便加了番茄酱,也不至于使味道变得太诡异。另一个原因,则是由于他们对悠利抱持全盘的信任。「悠利烹煮的饭菜绝对很美味」这个观念,正现在进行式地深植众人的脑海。
酱汁大功告成后,悠利暂且熄火,将平底锅移动至身后的工作台上。下一步要处理的是肉排。屋鲁格斯已经切好了必要分量的肉,而且也依悠利的指示,把肉切成了容易入口的尺寸。
「接着,让我们来炸肉排吧。」
「好~」
「不过虽说是炸肉排,今天
选择的是简易版本。」
「嗯?」
语落之际,悠利漾起了一抹浅笑,为盛入碗内的大魔蛙肉撒上胡椒盐。他先依目测混入调味料,再将手洗干净,并搅拌混合碗内的食材,使胡椒盐彻底融入其中。
到此为止的事前处理都与以往相同,不明白悠利那句「简易版本」意义为何的屋鲁格斯不禁歪头不解。对屋鲁格斯的反应莞尔一笑之后,悠利在另一只碗中倒入了面包粉。
然后――
「今日要做的是简易版本,所以直接沾面包粉来炸。」
「啊?咦?可是先前炸肉排时,你不是都会沾面粉和蛋吗?」
「嗯。」
「为什么?」
「因为搭配番茄酱汁时,我都是做简易版本。」
「……我懂了,没有特殊涵义对吧?」
「嗯。」
虽然对无力地垂下肩头的屋鲁格斯有些过意不去,但雅克差一点失笑出声。悠利烹煮的菜色,基本上都是他至今尝过的料理,因此这种事很常见。既非正确的食谱,亦没有深奥的理由。纯粹只是因为他过去都是这么做的,仅此而已。毕竟是家常菜,这也无可奈何。
重振精神的屋鲁格斯,与悠利一同为掺杂胡椒盐的大魔蛙肉抹上面包粉。先让肉通过满满的面包粉堆,接着再拍一拍以去除多余的面包粉。基地里使用的面包粉,是从剩余的面包上削下来的,因此品质略显粗糙。尽管不至于像生面包粉,却也不如细面包粉那般细致。于是悠利才决定把多余的面包粉拍掉。
虽然只是凭感觉猜测,但他认为若面包粉过量,会吸收多余的油脂。而且他想吃的并非面衣,而是包覆其中的食材。无论天妇罗抑或是炸肉排,薄面衣才符合钉宫家的习惯。因此悠利的作法自然也延续了自家传统。
「好,完成了。悠利,准备油吧。」
「啊,我要用半煎炸的做法,不需要大锅。」
「了解。」
悠利有时不会选择把食材扔进大量油之中的炸法,而是使其浸泡于偏多的油当中,这种烹调方法称为「半煎炸」。比起油炸,半煎炸较不油腻。本日使用的大魔蛙肉已切成片状,即便选用半煎炸的作法亦能顺利熟透。若肉的厚度像炸鸡那般厚实,就不可能使用这种方法。不过如果是炸蔬菜、鱼或薄肉片的话,半煎炸已绰绰有余。
在锅底平坦的平底锅中倒入目测稍多的油量,等待油加温。确认油的温度上升之后,便把沾满面包粉的大魔蛙肉排列其上。油花四溅的轻脆声音响起,油炸面包粉的香气亦随之于厨房扩散。
「等单面炸成茶褐色之后就翻面,继续炸另一面。」
「好~」
「努力炸吧!」
「了解。」
悠利与屋鲁格斯两人并肩伫立,辛勤地将大魔蛙肉炸成半煎炸肉排。观望着这幅光景的雅克,在大魔蛙炸肉排嗅觉与听觉的引诱下,轻轻地按住自己空荡荡的腹部。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正在撩动他的味蕾。
过程中,悠利看准最初炸好的肉排差不多凉了之后,便将其中一片分成三等份。之后再淋上温热的番茄酱汁,提供给另外两个人,当然他也为了试吃味道而拿起了小碟子。
「「「我开动了!」」」
三人感情融洽地高喊一声,接着将大魔蛙炸肉排佐番茄酱汁含入口中。正如悠利宣告的那般,本日的简易版本炸肉排仅沾了面包粉。并非油炸肉排,而是半煎炸肉排。因此口感与往常的肉排略有不同。
然而光是胡椒盐,搭配味道近似鸡腿肉的大魔蛙肉鲜味,味道便已足够美味。除此之外再加上面包粉酥脆的口感,以及番茄酱汁的鲜美滋味。洋葱碎末的口感也隐约残留其中,番茄的酸味亦在番茄酱的抑制下变得极为顺口。一切美味于舌尖打转,使三人都漾起灿笑。
「好好吃!」
「虽说是简易版本,但还是很美味嘛!」
「番茄酱汁好好吃唷~」
他们三人都沉浸于至高无上的幸福当中,脸上写着「美味」两个字。
雅克缓缓地品尝着满溢番茄酱汁的面衣,认为那略微软嫩的部分最为可口;相反地,屋鲁格斯似乎格外中意炸面包粉酥脆的口感,因此采用事后再沾番茄酱汁的吃法;认为两种都很美味的悠利,则享受着每个部位的相异口感。
那着实是一幅幸福至极的景象。与悠利一同负责伙食之际,试吃味道是相当正常的事。因此那幅光景可谓稀松平常。
然而――
「喂喂,为什么连雅克都在吃?太狡猾了吧?」
「……试吃。」
「啊,卡米尔和马可,怎么了吗?」
「没有,我们只是因为口渴,所以来找水喝……」
「嗯?」
打算说些什么,却又支吾其词的卡米尔使悠利满腹疑惑。雅克则是叼着吃到一半的大魔蛙炸肉排僵在原地。他已经明白了卡米尔想说的话。
「为什么不是伙食值日生的雅克也可以试吃?这样不是很狡猾吗?」
「……啊。」
「照这样看来,悠利你似乎没考虑到这一点对吧?」
「啊哈哈哈。哎呀~因为平常习惯了嘛。而且雅克也一起听了解说,不自觉就……」
没错。顺势向雅克与屋鲁格斯两人一并解说了料理流程的悠利,也不疑有他地提供了试吃品给雅克。试吃原本是伙食值日生的特权,没有帮忙烹煮料理的人不具有那种权力。然而悠利却不小心忘了这件事。
当悠利伤脑筋地笑着时,他身旁的屋鲁格斯行动了。只见屋鲁格斯取出一片肉排,尺寸比他们三人试吃的更小,并在对切之后淋上番茄酱汁,最后盛装于小碟子上。屋鲁格斯就这么把那片炸肉排,递给了坐在吧台区的卡米尔与马可。
「屋鲁格斯?」
「反正边缘有点烧焦了,没关系吧?」
「也对,谢谢你……看着雅克被他们骂,未免太可怜了。」
「嗯。」
收下屋鲁格斯递出的小碟子后,卡米尔及马可方才的不悦之情立即荡然无存,开始津津有味地享用大魔蛙炸肉排。悠利悄声低喃的那句话,仅传入了屋鲁格斯及雅克两人耳里。他们俩都奋力点了点头。
尽管卡米尔及马可向悠利抱怨雅克很狡猾,却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不过取而代之,他们恐怕会一直不停地碎念着「好狡猾」。于是明白雅克没有恶意的屋鲁格斯才出此计策。
「屋鲁格斯你啊……」
「干嘛?」
「你这种性格真的很像大哥呢。」
「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温柔而已。」
「……少啰嗦。」
受到称赞而害臊的屋鲁格斯别过头去,雅克则朝着他的侧脸,无声地以唇语道了声「谢谢」。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口,屋鲁格斯又会因为难为情而发火。他们的感情果然很好。
大魔蛙炸肉排佐番茄酱汁好评如潮,大家都喊着下次还想再吃。最后番茄酱汁一滴也不剩了。
◇◇◇
「那么,来制作看看吧。」
「是。」
那天,悠利正与杰克两人待在悠利的房间内。桌面上则摆着悠利的订制炼金釜,以及杰克准备的各种素材。其中,唯独星见草是悠利准备的。
于采集地下城丰收庭园获得的星见草,如今已不见花朵的部分。被整齐剪下的花朵,已在前阵子经调香师楠达波尔顿之手加工成香料了。如今剩下的仅有茎、叶与根,而这些全都是珍贵的药材。
「星见草要全部放进去吧?」
「嗯,为了制作这东西,每个部分都是必须的。」
「明白了。」
悠利提问之后,杰克悠悠地回复道。那口吻确实与单手拿着书籍,并且面带微笑的学者极为相衬。接着悠利依照杰克的指示,将必要材料全部扔进炼金釜当中。
……目睹这对组合的人,恐怕要不是立刻转身装作没看见,要不就是对他们打算做的事好奇到按捺不住。老是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闯祸的天然少年,加上虽然有自觉但还是任凭好奇心驱使的没用大人。从以前便经常酿成大祸的这两人,这回再度联手了。
只不过,这次的情况与从前有个相异之处――主导的人不同。
没错,这回竟是悠利主动提出邀请的。至今为止,一直都是由充满求知欲的杰克向悠利寻求协助,然而这次却不同。悠利在摸索如何有效活用星见草的过程中,决定向活字典杰克打听消息并请求帮助。
……………别提什么「被监护人发现的话会出大事的」,或「为什么要主动去踩地雷呢?」悠利姑且是有目的及理由的,请别把他和仅凭一股求知欲来行动的杰克老师混为一谈。咦?两者闯祸的频率相当,无法替悠利辩解?……还是先别提这件事了吧。
「那么,启动开关~」
将所有材料扔进炼金釜后,便阖上盖子并按下开关。随着紧接着响起的机械启动声,炼金釜开始运作。之后仅需放置它一段时间即可。只要放入材料并启动开关,魔法道具超级神奇
炼金釜便会帮忙制作出完成品。今天悠利也蒙受着它的恩惠。
在炼金釜停止运作的期间,悠利决定先来整理桌面。他将因为摆放材料而弄脏的部分仔细擦拭干净,这肯定是他的天性吧。至于杰克则是兴味盎然地笔直凝视着炼金釜。这是不具炼金技能的杰克无法使用的道具,因此才让他抱有这么大的兴趣。
确实,有「不可思议的集合体」之称的魔法道具当中,炼金釜更是最高级的神奇道具。杰克的好奇心会受到激发也是无可厚非。即便如此,炼金釜毕竟超出了自己能够掌握的范围,因此杰克也不至于擅自触碰或分解它。
……取而代之,每当想利用炼金釜做些什么时,他总会把悠利卷入其中,并做出各式各样的事。尽管杰克基本上不抱恶意也没有心怀不轨,却对一头栽进超乎常理的事毫不排斥,这正是他令人伤脑筋的地方。杰克老师这位典型的学者,一向都是仅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而生。
不久之后,清脆的金属声响起,炼金釜停止了运作。盖子微微敞开,仿佛像是在说「完成了喔!」一般。察觉此事的杰克一脸雀跃地呼唤悠利。
「悠利,好像完成啰。」
「咦?啊,真的耶,炼金釜停止了。」
趁等候时间打扫房间的悠利,在杰克的呼唤下回到了炼金釜旁边。他掀开盖子并窥视里头,目标产物已然完成。塞着木栓作为瓶盖的玻璃瓶内部,摇曳着如夏空一般明亮的水色液体。
「完成了呢。」
「我想是的。」
两人看着悠利取出的玻璃瓶,并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话虽如此,悠利还是决定使用【神之瞳】进行鉴定,确认完成品是否确实符合他们的期望。万一制造出不同的东西,那可就困扰了。
【神之瞳】的鉴定结果为――
插图p006
【神之瞳】本日也状态绝佳。最近悠利甚至开始怀疑,不断更新的【神之瞳】会不会其实是什么旁白解说员。话虽如此,它提供了浅显易懂的说明,还特别提出警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明白自己制作出目标产物,并且达到了目标品质后,悠利以相当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没错,悠利是在理解【神之瞳】会出现这种鉴定结果的前提下,才请求杰克协助的。
「杰克哥,完成了。这就是万能解毒药。」
「悠利你果然厉害~」
「厉不厉害我是不晓得,但确实做出来了呢~」
「是啊~」
悠哉的悠利与悠哉的杰克慵懒地对话着,然而现况根本容不得他们闲聊。万能解毒药本身是药店贩卖的商品,也存在能制作出来的药师与炼金术师。从前悠利制作的完全残缺恢复药,光是存在本身便足以让众人大为震惊。与之相较之下,万能解毒药姑且还在常识范围内。
但这仍不改它是高价药品的事实。那毫无疑问不是可以悠哉地笑着说道「完成了呢~」的物品。
话虽如此,悠利再怎样也有一些长进了。杰克或许丝毫没有学习能力,但悠利却稍稍记取了教训。他好歹明白,倘若把这种东西拿出来,身为代表监护人的亚力肯定会狠狠怒斥一顿。
正因为悠利深知此事,他这次决定要多加一道手续。无法确定会成功或是失败。万一失败的话,很可能会白白浪费素材。话虽如此,星见草是悠利在地下城宝箱中获得的,因此成本为零。委托杰克准备的材料,亦是他为了进行各种实验与研究而保存至今的多余素材,所以不成问题。打算自己动手的悠利,姑且已经按市价付清材料费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希望可以成功~」
「……话说回来,杰克哥。为什么你单手拿着笔,还一副兴奋雀跃的样子?」
「咦?因为这是初次实验,当然得好好记录下来啊。」
「……………这样啊。」
身为求知欲代名词的学者,今日依然我行我素。与担忧着是否能够成功、内心略微紧张的悠利不同,杰克几乎难掩兴奋之情。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眸,仿佛正说着「来!快开始吧!」……悠利心想,杰克的人生可真快乐。
总算结束实验的两人,接着前来造访亚力……
「……所以呢?」
悠利与杰克正跪坐于眯眼俯视他们的亚力面前。几瓶玻璃瓶滚落在两人身旁的客厅桌上。仔细一看,还能看出里头沾染了些许淡水色的液体。那色泽相当稀薄,从远处看来几乎像是透明的水。
「……那个,亚力哥。」
「干嘛?」
「为何我们一来找你谈话,就得立刻跪坐呢……」
「就是说啊,亚力。好歹先听我们说吧。」
「听说你们两个联手之后,有哪个人会判断这并非需要说教的事件?」
「「……好过分。」」
悠利战战兢兢地询问,杰克则用一如往常的口吻如此提议,结果却双双被亚力一口否决。考虑到他们至今的各项事迹,亚力的说法实在太具说服力了。不过两人这次姑且已多方考量过,并且努力自制了。本来是打算前来报告成果的他们,对这种待遇实在感到有些不服气。
……不过只要悠利与杰克回想一下目前为止的事,两人大概也无言以对吧。我行我素的天然少年与毫无自制力的男人,这两者组合起来,也只能是需要说教的事件了。
「不过这次我们有好好调整。」
「啊?」
「这是我做的解毒药。」
「……解毒药?」
亚力狐疑地眯起双眸。他并非想吐槽「你为何要做那种东西?」而是意味着「由你动手的当下,那肯定就不是一般的解毒药对吧?」。亚力的猜测并没有错,于是悠利轻轻点了点头。他多少对自己制作了不同凡响的物品有所自觉。
因此悠利向亚力递出了一支玻璃瓶,并开口详细解释:
「这原本是以星见草为主要素材的万能解毒药。不过我稀释了它,使效果下滑了。」
「……你做了什么?」
「因为万能解毒药价格不斐对吧?把那种东西分给大家,肯定又会掀起一阵骚动。所以我才试着将它稀释,借此降低成效。」
「你说稀释?用什么方法……?」
「加水。为了容易下咽,还加了点水果。」
「你的脑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
「痛、好痛!」
亚力稍稍利用体重猛压悠利的头,使他不断拍打地板求饶。尽管没有遭受虎爪关节技攻击,但看来还是无法避免亚力的吐槽……谁教他将一般人完全不会想到的作法付诸行动,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在悠利身旁记录着一连串作业过程的杰克,此时以悠哉的声调开口了。这位学者似乎正欣喜不已。毕竟他亲眼目睹了全新制法,会兴奋雀跃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亚力,这着实是一次极为有趣的实验哦。打算制作效果相异的药物时,一般作法都是变更材料。但在悠利的『稀释品质极佳的药物,或许也能使成效随之下降』构想下,我们真的透过稀释万能解毒药,成功制造出了理想的药品。」
「……理想的药品?」
「没错。将各种初级解毒药的效果集结为一的,初级万能解毒药。」
「……那是什么鬼……」
从未见识亦未耳闻过的药品名,使亚力不由得无力地低喃一声。他会流露这种反应也是无可奈何。解毒药与恢复药都分有各种等级,并且基于不同的使用材料,效果亦会产生变化。稀释成效优异的药物,借此创造出低阶药品――这种构想未免太天马行空了。
不如说,一般人根本不会试图使效果下滑。相反的构想倒是数不胜数,但几乎不会有人特地将效果优异的成品,变化为效果低劣的劣质品。若想要制作低品质的物品,仅需使用效果粗劣、但容易取得的素材即可。就这层意义上,悠利的思想果然超乎常人。
就这样,悠利在经过一番摸索后,灵光一闪制作出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解毒药。唯独身为「超乎常识」代言人的他,才有办法办到这种绝技。所以亚力依然忍不住抱头苦恼。
然后,杰克又稍稍乘胜追击道:
「悠利似乎决定将它命名为『哎哟解毒药』。」
「喂,悠利!」
「咦?」
「这是什么搞笑的名字啊?」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嘛……」
「你啊……」
告知此事的杰克与命名的悠利,都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将网罗了所有初级解毒药效果的外挂能力新药,命名为「哎哟解毒药」的悠利,以及笑着报告这件事的杰克,果然都还是老样子。
「总而言之,尽管这是从未听闻的药品,但我已经理解凭它具备的效果,即使随身携带或使用也不会令其他人起疑。」
「是。」
「那么,你为何要制作这种东西?」
「我想分给大家。毕竟一直把星见草收在包包里也不是办法。」
「……………你的确是这种人……」
「什么?」
一如往常
的悠利……眼前这名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改变的粉红系少年,使亚力深深长叹一口气。无论星见草是否为稀有植物,贩售过后是否能获得一大笔收入,对悠利而言都无所谓。他只认为既然星见草对自己没有可用之处,不如经过加工并分发出去,若能为大家派上用场更好。必要的东西就该交给需要它的人,这正是悠利的核心价值。
维持跪坐姿势的悠利笔直仰望亚力,以眼神询问着「我能分给大家吗?」,亚力长~长地叹口气之后开口了:
「仅限战队成员,不准外流情报。务必遵守。」
「明白了!」
笑颜逐开的悠利将摆列于桌面上的玻璃瓶塞入学生包中,就这么兴奋雀跃地冲向厨房。大概是打算去准备餐点吧。
杰克目送悠利欢喜离去的背影,并缓缓地从跪坐姿势起身。只见他单手抵住桌面撑着身体,一边甩动麻痹的脚一边说道:
「亚力,你虽然老爱抱怨,却特别宠溺悠利呢。」
「少啰嗦。」
「话说回来,那孩子的构想实在很有趣。」
「……你之所以显得莫名开心,是因为记录到了各种资料吗?」
「是啊。」
满面笑容的学者显得欣喜不已。看到亚力正斜眼瞪着自己后,杰克笑着说了声:「我知道啦。」无论是悠利偶然发明的全新制法,抑或是透过这种制法创造的「哎哟解毒药」,杰克都不会泄漏给任何人。这点他自有分寸。
「只不过是我个人的研究资料增加了而已。」
「你的研究资料怎么尽是这种东西啊?」
「啊哈哈哈,所谓的研究就是如此啊。能够公诸于世的仅有凤毛麟角而已。」
对此不感到一丝厌恶或煎熬的杰克,果真是与生俱来的研究者。因为他的目的仅有一个,那就是满足自己的求知欲。研究内容是否能够获得世人认可,对这名笨拙的男人而言根本不怎么重要。
悠利特制的「哎哟解毒药」在晚饭过后分配给了战队成员们,使大家都大吃一惊。不过既然是能派上用场的药品便不成问题,大概吧。
◇◇◇
饭厅的餐桌上,摆着三个平时用不到的简易炉子。炉子上方摆着一只大锅,锅内盛装了食材各不相同的咖喱。
第一只锅子里放的是马铃薯、红萝卜及洋葱等基本典型的材料;第二只锅子里的咖喱,则充满了在地下城里采集的、彻底无视季节性的各种菇类;至于第三只锅子内,放置了有着茄子、番茄与青椒的夏日蔬菜咖喱。基本的咖喱块全都一样,然而这三种咖喱都分别加入了不同的食材,用来衬托鲜味的高汤亦不相同。
无论哪种咖喱都没有放入肉和鱼。但之所以没有肉和海鲜类是有个中原因的,因此没有任何人开口埋怨。
因为今日是可以随自己喜好,搭配各种配料享受咖喱的咖喱派对。和完整版的咖喱相比别有一番风味。这一天大家可以加上配料,品味各式各样的咖喱滋味。
此外,现场还顺便准备了勘比沙拉吧的翠绿沙拉。目的是让吃腻咖喱的人用来爽口。本日沙拉仅加了简单的莴苣、高丽菜、洋葱、茴香及用来点缀的甜椒。由于今天的主角是咖喱,因此并未准备费工的马铃薯沙拉。
「请各位自行选择白饭或面包~咖喱有三种,配料放在隔壁的桌面上,请依各自的喜好品尝。沙拉也请自行取用。」
悠利笑脸迎人地如此告知,大家则静静地点了点头。悠利催促一声「请用」之后,众人便移动至自己喜欢的咖喱锅前。幸好现场并未发生争吵,也没有因顺序而起冲突。至于悠利,则是在白饭上淋满了简朴的马铃薯咖喱而龙心大悦。基本且典型的种类方为首选。
顺带一提,由于今天是推荐续碗的咖喱派对日,因此全员的容器都偏小。悠利希望大家可以多多享受五花八门的配料。食量大的成员们原本还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但看到陈列桌面的丰富配料之后,他们这才改变想法。因为只要多享受各种不同的味道即可。
悠利最初选择的配料是刚出炉的软嫩炒蛋。确认起司已经因咖喱的热度融化之后,悠利笑容满面地就坐。他单手拿起汤匙并小声说了句「我开动了」,接着连同底下的白饭,舀起一口与蓬软炒蛋及融化起司交融合一的咖喱且递往嘴边。
在炒蛋与起司的作用下,咖喱的辛香口感变得更加滑顺。考虑到要搭配咖喱一起吃,这次的炒蛋仅撒了少许胡椒盐调味。但由于是用奶油煎成,因此风味绝佳。不仅滋味醇厚,更夹带着些许咸味的起司,与咖喱相辅相成之下,于口中溢散开来。
「嗯~好美味~」
悠利选择的配料算是相当保守的种类,在他心中甚至可说是基本中的基本。半熟蛋咖喱面包证明了蛋与咖喱的适性,至于起司与咖喱的适性,也有咖喱焗饭的存在做背书,因此没有问题。当然每个人喜好的口味不同,但至少在悠利心目中,这个搭配可谓黄金组合。享受美食可是人生一大乐事。
自己心目中的美食,搭配原本就认为很美味的料理,组合成一道最高级的珍馐美膳。其他人也都随意尝试着自己喜欢的配料,看起来不亦乐乎的样子。咖喱无限的可能性此刻已开花结果。
「啊,悠利你选蛋啊?」
「蕾莱你果然是吃肉呢。」
「嗯!我放了很多肉唷!」
蕾莱绽露一抹幸福洋溢的灿笑。正如她所言,她手上的容器装着铺满了肉堆的咖喱,甚至令人分不清咖喱酱和肉哪边比较多。不过请别在意,今天是无须讲究礼节、可以尽情享受咖喱配料的日子。没有人会说那种扫兴的话。
蕾莱堆积在咖喱之上的,是经胡椒盐调味的拜森肉薄片。她本来就很喜欢拜森肉,选用拜森肉作为咖喱食材时她总会特别开心。正因如此,目睹罗列桌面的配料后,蕾莱才会第一时间奔向拜森肉。
蕾莱笑着说道「我开动了~」接着用汤匙挖起一大口肉、咖喱以及白饭,并含入口中大快朵颐。悠利稍显担忧地看着她,心想会不会烫。不过蕾莱深知自己是个猫舌头,因此是等料理凉了之后才拿回来的。
蕾莱大口嚼着咖喱饭,同时漾起满溢幸福的笑靥。虽然她嘴巴紧闭着而无法说话,却充分传达出了「美味」的心情。顺带一提,蕾莱选择的是夏日蔬菜咖喱。蔬菜及拜森肉的鲜味交融合一,剧烈刺激着她的味蕾。
拜森肉的滋味近似于牛肉,因此与咖喱是再相衬不过。蕾莱会感到心满意足也是理所当然。
「哇,你那堆肉未免叠太高了吧!」
「克雷你还不是盛了很多炸肉排。」
「嗯?炸肉排底下可是菠菜和茄子喔。」
「不愧是克雷。」
被悠利指责「你有资格说她吗?」的克雷修,先是「呿呿呿」地左右摇晃手指,接着又用汤匙把盛装于自己碗内的猪排掀起来。他的发言的确属实,烫菠菜及烤茄子就铺在底下。克雷修选择的是百菇咖喱,大概是想用配料来补充蔬菜的份量吧。
顺带一提,克雷修端回餐桌的是欧克肉制的一口肉排。为了方便续碗,也为了更容易搭配其他配料一并享用,悠利本日准备的炸肉排与汉堡肉皆为一口尺寸。如此一来,食量小的成员应该也能多方尝试了。
于悠利及蕾莱对面就坐的克雷修,也兴奋雀跃地把汤匙插入咖喱。然后就这样连同一口尺寸的炸欧克肉排,与咖喱饭一同递往口中。仅以胡椒盐及少许香草提味的炸猪排,加上充分汲取了菇类鲜味的咖喱,两者之间的平衡可谓最高杰作。
由于不像平时一样有蔬菜渗出的水分,因此咖喱的香辛味相对比较重,然而却绝不会太辣。菇类的鲜味溢散其中,能感受到辣味的同时又美味绝伦。一口尺寸的炸欧克肉排更是绝品美食,吸收了咖喱而软化的面衣也别有一番风味。
开心享受咖喱的人可不仅限于悠利等年轻人。咖喱在大人组之中也同样备受好评,众人都纷纷寻找着最适合自己的配料。
「可以在蔬菜咖喱上追加蔬菜,真不错呢~」
漾起和稳笑容,以愉悦的口吻如此说道的人是杰克。这位学者食量不大,对肉的欲望自然不高。于是他选择了夏日蔬菜咖喱,并在上头追加花椰菜、玉米、烤茄子、烫菠菜与小松菜等等,决定尽情享用蔬菜加量咖喱。
此外他选择的附餐并非白米,而是面包,因此几乎等于是纯粹享受咖喱本身。那种吃法仿佛是把咖喱误当成了汤品,不过既然本人觉得幸福,那就没问题了。
这也不过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小食量有所自觉,所以才会减少主食来大快朵颐一番咖喱。足以证明杰克也十分喜欢咖喱。
花椰菜温醇的甘甜、茄子的鲜味、菠菜与小松菜软嫩的口感都与咖喱极为相衬。尤其是蕴含丰富甜味的玉米,还可以中和咖喱的辣味。对于单吃咖喱的杰克而言实在难能可贵。
「你未免装太多了吧……?」
「吃完就没问题了。」
「……这样啊。」
语气无奈的亚力眼前,是在咖喱中塞满了各式各样肉类的布鲁克。有一口尺寸的汉堡肉、拜森肉排丁
、奶油嫩煎百帕肉以及盐烤大魔蛙肉等等。乍看之下身形苗条,实则是个大胃王的布鲁克,正为了满足自己的胃囊而尽情享用着肉咖喱大餐。
布鲁克的真面目本来就是龙人种,具备龙与人两种姿态。以足称为战斗民族的高强身体能力为傲,同时也拥有与能力相衬的食量。不过他们燃料消耗率不高,若配合一般人的食量用餐,约可吃到八分饱。然而既然能够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布鲁克自然要尽情吃肉。
尽管布鲁克是一位隐性甜食派(不过完全瞒不过战队成员),格外爱好酒或点心等甜品,但这并不代表他嫌恶辣的食物。布鲁克反而非常中意咖喱,特别是那撩人味蕾的香辛料香气。于是他才选择了这道肉加量咖喱。
话虽如此,这位剑士阁下也明白尽是一股劲地吃肉,会被指责营养不均衡。因此他同样也端了一碗高耸如山的沙拉。而且眼前这些只不过是第一轮,布鲁克接着还打算继续吃个过瘾。他现在享用的是白饭,下一轮则想吃看看面包。
纵使亚力半眯起眼看着布鲁克,但毕竟这场不讲礼节的配料派对是悠利允许的,因此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顺带一提,亚力仅简单地盛了原味咖喱,并在上头放了颗温泉蛋。
「你不吃肉吗?」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再说。」
「……原来如此。」
用来当作配料的各种食材,是悠利与见习生组卯足了劲大量制作而成,份量多到令人怀疑根本吃不完。顺带一提,倘若吃剩了,悠利便会将它重制成隔天的配菜,因此不成问题。
排队装盛配料的区域内,可以看到肉区因为见习生组而格外喧闹不已。亚力可没那个心情闯入其中去取肉。反正之后还可以续碗。
将温泉蛋打破并搭配咖喱来享用,使半熟的蛋黄与浓稠蛋白与咖喱融为一体,口感温醇滑顺。令舌头酥麻的辛辣感获得缓和,于是亚力也自然而然地将咖喱陆续递往口中。
「哎呀,亚洛露你还放了奶油呀?」
「……悠利说融化之后味道会变浓醇。」
「原来如此。」
端着百菇咖喱与汉堡肉,并在上头盛了大量起司的芙拉舞,目睹和自己同样堆积满满起司的亚洛露的碗之后提出疑问。尽管性格成熟,亚洛露仍是个十岁小孩。虽然不讨厌咖喱,但对她而言还是稍嫌过辣。
芙拉舞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包和沙拉,以及以炸肉排、汉堡肉与起司作为配料的咖喱。亚洛露凝视着她那副模样,然后也缓缓地将汤匙送往嘴边。亚洛露选择的配料是大量起司、奶油和玉米。散布于夏日蔬菜咖喱中的蔬菜与奶油交融合一,看得教人食指大动。
亚洛露一口含下汤匙。正如悠利所言,奶油确实中和了咖喱的辣味,起司及玉米亦发挥了相同的作用。亚洛露本来就格外喜欢起司,起司能使辛辣的咖喱连带变得口感浓醇,使她更加惊喜。
「啊,起司看起来也很好吃呢。」
说着「久等了」现身的蒂法娜,瞧见芙拉舞与亚洛露铺在咖喱上头的起司之后,愉悦地漾起了微笑。平时就感情相当融洽的蒂法娜和芙拉舞,今天也约好了要一同用餐。而亚洛露之所以决定加入她们的行列,是因为她认为这里是最和平的空间……她的想法完全正确。
「蒂法娜你挑了什么配料?」
「呵呵,我选的是百菇咖喱加上嫩煎菇类当配料。我想吃一顿满满的菇类大餐。」
「原来如此,挺不错的嘛。」
「是啊。」
蒂法娜绽露笑容。如她宣言的那般,她手上的咖喱正是百菇咖喱搭配嫩煎菇类,即为菇类加量咖喱。以奶油炒成的嫩煎菇类不仅风味十足,还能替咖喱增添浓醇口感。而且菇类亦是相当出色的健康食材。
蒂法娜带着一如往常的柔和微笑,并用撕成小块的面包沾咖喱享用。汲取了咖喱的柔软面包,颜色由白色转变成了咖啡色。神奇的是那模样却十分勾人味蕾。把面包含入口中的蒂法娜漾起了幸福的微笑,她也是被咖喱滋味魅惑的其中一员。
「汝今天罕见地盛了不少呢,伊蕾丝。」
「啊……因为有很多海鲜,不自觉就……」
「无妨无妨,悠利肯定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准备的。在下也不客气地享用了。」
八云有些捉弄似的话语,使伊蕾西雅流露略显困扰的微笑。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盘原味咖喱,上头那多到夸张的海鲜类格外醒目。奶油炒虾子、乌贼与干贝,还有炸虾及奶油嫩煎白肉鱼。居然加了这么多配料,对平时食量小的她而言着实罕见。
话虽如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海鲜是身为人鱼的伊蕾西雅最喜欢的食物。她当然也很中意平时的咖喱,但她依然爱鱼胜过肉。既然有机会能尽情取用最喜欢的海鲜作为配料,伊蕾西雅当然也会比平常多盛一些。
看到伊蕾西雅羞赧的模样,八云轻笑几声,然后直接于她对面就坐。如他所言,他的碗里也装满了海鲜。八云选择的配料是酱油拌奶油煎鲔鱼。两种调味都不重,不会影响咖喱的滋味。
看见酱油拌鲔鱼的伊蕾西雅轻轻「哎呀?」一声。明白那声低吟有何含义的八云勾起了嘴角。
「没错。在下向悠利提出任性的要求,请他追加了柴鱼片和小鱼干。」
「哎呀……」
「对在下而言很美味,不过是否与咖喱合衬就得看个人口味了。」
「的确是呢。」
听见八云这句话后,伊蕾西雅漾起了一抹沉静的微笑。她本身不会特别想为酱油拌鲔鱼追加柴鱼片及小鱼干,但她知道八云很喜欢那类食材。今日是可以享受喜欢的咖喱的日子,禁止说扫兴的话。
两人向彼此投以柔和的笑靥,决定开始享用依自己喜好搭配而成的咖喱。他们俩虽然同样选用海鲜作为配料,成品却略有相异之处。光是作为基底的咖喱种类就不同了。伊蕾西雅吃的是原味咖喱,八云则挑选了夏日蔬菜咖喱。
八云及伊蕾西雅大快朵颐着与咖喱辛香一并于舌尖打转的海鲜鲜味,时不时还会望向彼此并相视而笑。着实是一处祥和的空间。
「蛋~蛋~蛋~!」
「……海耳米娜,你的碗已经快被蛋淹没了……」
「咦?可是看起来很好吃啊?」
「……呃、嗯,要说好吃还是难吃,应该算是好吃没错……」
「怎么了?」
兴奋雀跃的海耳米娜正在将配料盛入碗中,俯视着她那副身影的里西特则忍不住开口了。这并非他的错,眼前的画面确实令人非吐槽不可。
因为仰望着里西特并满头问号的海耳米娜碗里,充满了数不尽的蛋。半熟的软嫩炒蛋、蛋黄呈现半熟状态的Q弹荷包蛋、掺了绞肉与马铃薯的小号欧姆蛋,以及压轴的温泉蛋。碗已被各种蛋给淹没,根本看不见咖喱的踪影。
顺带一提,海耳米娜的借口是:「因为每一种都让人垂涎三尺,实在无法取舍。」利用奶油风味刺激味蕾的半熟炒蛋;使用橄榄油且边缘略微焦黄的荷包蛋;包覆着番茄酱调味的绞肉及马铃薯碎块的小号欧姆蛋;最后是因为简朴而更显美味的温泉蛋。明白全都很可口而无法抉择的海耳米娜,最后决定全部盛入碗里。
「……你吃得完吗?」
「咦?只要控制白饭的量就没问题了~!」
「只有我觉得你吃的不是咖喱,而是蛋吗?」
「因为很好吃嘛,没关系啦!谁教悠利煮的每一种蛋料理都那么美味!」
「这我知道,但是……」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里西特冷静地吐槽,但这句话却没有传入海耳米娜耳里。她斩钉截铁地断言「好吃就好!」,接着便返回了座位。整盘料理都被蛋给淹没,说不定都吃不出咖喱的味道了。有些担忧的里西特不由得叹了口气。
此时,某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手掌并不大,也没有灌注太多力道。里西特回过头去,映入他眼帘的是笑脸迎人的悠利。
「悠利?」
「我说过今天可以搭配自己喜欢的食材,所以没关系的。」
「是这样吗?」
「是。她似乎想用蛋来代替肉。」
「既然如此,只要再来续碗不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悠利笑着说道:「就随她高兴吧。」里西特也笑着回应:「说的也是。」
而里西特的碗里,则装着原味咖喱以及烫青菜和炸虾。悠利问了一句:「肉呢?」里西特搔了搔脸颊回答:「吃过了。」接着笑出了声。体格魁梧、胃囊也相当惊人的里西特,已经默默吃了第三碗。悠利钦佩地心想「真快啊~」。
悠利这才只是第二碗。这次想吃点肉的他,在夏日蔬菜咖喱上盛了拜森肉排丁。肉已切成一口尺寸,因此可以只拿想要的份量。对不那么钟情于肉的悠利而言,这种作法是正确的。
拿着第二碗咖喱并准备返回座位的悠利,将目光投向了不知在争论什么的见习生组那一桌。不过他们看来不像是在吵架,于是悠利也就此离去。这回众人都能各自选择不同配料,因此并未如
往常般掀起争夺战。
顺带一提,见习生组确实没有吵架,而是在争论自己心目中最为美味的咖喱是哪一种。毕竟美味的定义因人而异,这也无可奈何。
「就说了,肉确实很好吃,但多加一点蔬菜也很可口!」
「那只是你个人的喜好吧?我还是比较喜欢肉。」
「只吃肉的话营养不均衡,会被骂喔~」
「我也有好好吃沙拉啊。」
卡米尔主张原味咖喱搭配各种烫青菜最美味,却被在夏日蔬菜咖喱上铺满肉的屋鲁格斯驳回了。双方都极力声称自己心目中的美味咖喱的优点,不肯退让半步。不过他们只是一如往常地在拌嘴,绝非认真起冲突。
屋鲁格斯已经考虑到尽是吃肉的话,会被提醒对身体不好,于是也一并准备了一大碗沙拉。他认为咖喱就该搭配肉大快朵颐,不足的份就以沙拉补充。姑且还是有经过思考的。
雅克观望着他们俩,并默默地吃着铺上迷你可乐饼的咖喱。顺带一提,虽然稍稍有点费工,但他们制作了好几种迷你可乐饼。除了原味马铃薯可乐饼以外,还准备了最受大家欢迎的鲔鱼美乃滋可乐饼,和以甘甜滋味为特色的南瓜可乐饼。
为了容易下咽,每一种都特地做的比平常更小。于是雅克雀跃地在碗内盛满了所有种类的可乐饼,心情相当愉悦。可乐饼是雅克的最爱。尽管他最喜欢的是原味马铃薯可乐饼,但除此之外的口味,他也都很喜欢。说到他有多么喜欢可乐饼,甚至到了想暗自保住晚饭剩下来的份并做成可乐饼三明治,当作隔天早晨供餐的程度。
「卡米尔和屋鲁格斯都吃自己喜欢的种类不就行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可是烫青菜加量咖喱真的很美味唷。」
「肉加量咖喱也很好吃喔?」
「照你们这么说,可乐饼咖喱也很可口啊。」
「「…………」」
出声制止两人的雅克,被扯进话题之中后也同样不肯让步。见习生组最年轻的成员满面灿笑,并用汤匙舀起可乐饼展现给他们看。卡米尔及屋鲁格斯当下便理解到「啊,这家伙也不打算退让」。
顺带一提,马可自始至终都无视他们三个,独自默默地埋头吃着咖喱。他续碗的次数早已数不清,但由于今天的碗很小,因此众人还不至于太过讶异。无论是制作咖喱块或是咖喱酱都会用到高汤,因此咖喱是马可相当中意的一道料理。
至于马可喜欢的配料则是……
「……喂,那样好吃吗?」
「美味。」
「这样啊……我有点无法理解……」
「美味。」
「知道了知道了,你觉得好吃的话就尽量吃吧。」
「美味。」
面对屋鲁格斯的问话,马可只是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地回复道。看到像是在怀疑「那样真的会好吃吗?」的屋鲁格斯,令马可有些赌气似地不断重复着「美味」两个字。不过卡米尔及雅克都微微偏下了头。马可的配料是否真的美味,他们俩是完全摸不着头绪。
顺带一提,马可正在大快朵颐的配料是秋葵山药泥。那是将山药泥与切成圆片的水煮秋葵搅拌而成,并事先掺入了一点白高汤调味,是一道可直接当作下酒菜的绝品美食。
马可将秋葵山药泥混在咖喱中,与咖喱饭一并享用。从旁人眼里看来或许是很诡异的组合,但秋葵山药泥可以缓和咖喱的香辛味,意外地还不赖……不过马可只是受到了高汤风味加量的诱惑,这也是事实。
「也罢。既然是悠利准备的配料,那应该很好吃吧?」
「那你等一下试吃看看。」
「不行。我还得品尝其他配料,恕我拒绝。」
「别一脸严肃地回答啦。」
插图p007
被屋鲁格斯点名的卡米尔以凛然的认真神情如此回答。没错,现场还有种类五花八门的其他配料,必须以自己想吃的种类为最优先才行。
「哇~卡米尔露出这种表情时好帅气喔~」
「谢啦!」
「不过变回平常的脸以后就很逊。」
「喂。」
卡米尔流露出与平时不同的认真神情,想不到雅克才一开口,他又立刻恢复原状,还竖起大拇指抛媚眼。想不到雅克却丝毫不领情。见习生组今天也感情融洽。
「美味、美味。」
「……不过一想到马可愿意乖乖用餐,不也挺好的吗?」
「「我懂。」」
「因为不用担心肉被抢走。」
「因为不用担心蔬菜被抢走。」
「因为不用担心可乐饼被抢走。」
三人点头如捣蒜,使马可停下动作,满腹疑惑地望向同侪们。马可偏下了头,三人则同时催促他继续吃。马可一看到喜欢的食物,便会立刻变身成食欲的化身,他们可不愿与他挑起争夺战。
观望着见习生组状况的悠利,此时忽然注意到坐在对面用餐的克雷修。他碗内的食物使悠利愣了一下。
「你怎么了,悠利?」
「那个~克雷,你怎么把温泉蛋放在沙拉上?」
「因为很好吃啊。」
「嗯,好吃是好吃啦。但你不放在咖喱上吗?」
「咖喱感觉要配肉。」
不过我还是想吃温泉蛋,所以就――克雷修笑着如此说道,将盛在沙拉上的温泉蛋弄破并开始享用温泉蛋沙拉。在悠利身旁大快朵颐着肉加量咖喱的蕾莱,目睹那幅光景后也双眼闪烁光辉。
「看起来好好吃!我也要――!」
「好、好,沙拉和温泉蛋都还剩很多,不用急。」
「有好多美食好开心唷,悠利!」
「你能开心就好。」
蕾莱绽露满面灿笑的模样,使悠利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用五花八门的配料办一场咖喱派对」的构想,本来就是源自于克雷修与蕾莱。前阵子悠利曾提起「为咖喱盛上各式各样的蛋肯定很美味,不如搭配不同的配料来享用看看吧。」当时他们俩立刻附议。所以能看见他们如此享受,悠利自然也备感欣喜。
而且能让众人依各自的喜好选择配料,意味着不会像平时的餐点一样,特别倾向于某人的喜好。用大家最喜欢的咖喱,搭配每个人最喜欢的风味,就某种意义上可说是如梦似幻的一餐。
(虽说准备工作很辛苦,但大家都能开心真是太好了。)
那些配料是悠利与见习生组一起拼命准备的。感受到努力获得回报的悠利喜不自胜。他自然而然漾起的笑靥,尽管是一抹与以往相同的柔和悠然微笑,却又透露出一丝自豪。
最后三个锅内的咖喱及大量配料,几乎都进了所有人的胃囊。咖喱果然人气旺盛。
◇◇◇
「那么,本日午餐就决定是咖喱乌龙面了。」
「咖喱乌龙面……」
「嗯。作法有很多种,我家会利用高汤来稀释。」
「……你先前提过。」
「对,就是那个。」
悠利面带笑容地开口宣告。马可的表情如往常般几乎纹丝不动,但他散发的氛围却瞬间明快起来。他期待已久的咖喱乌龙面终于来了。初次制作咖喱时悠利曾提起的咖喱乌龙面,一直牢牢烙印在马可心中。然而当时他们无法制作乌龙面,因此被悠利断然拒绝了。
尽管昨天晚餐是三种类的咖喱与大量配料,已经尽情大啖了一番咖喱,但咖喱乌龙面又别有一番风味。制作方法五花八门。有些人会直接将咖喱淋上水煮乌龙面,而悠利的作法则是使用经高汤稀释的咖喱熬煮乌龙面。作法依据每个人的喜好与店家而有所不同。
悠利打算烹煮的是「乌龙面店的乌龙面」。用日式高汤来稀释咖喱,再稍稍熬煮一下乌龙面。追加配料则是简朴的洋葱,以及用来增添鲜味的炸豆皮。
「第一步是稀释咖喱和调味。」
「是。」
马可强而有力地点了个头,意指「包在我身上」。一遇到与高汤相关的料理,他的干劲便会直线攀升。而且是拼命到令人惊愕的程度。究竟是哪一点令他对高汤如此心醉神迷,悠利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悠利也只是心想「有喜欢的东西当然最好」,决定就此无视……毕竟任何人都找不出原因。
悠利将先前煮好的昆布高汤(事先将昆布浸泡于水中制作而成)追加至咖喱锅内。加太多的话会丧失咖喱的风味,必须拿捏适当份量。本日午餐仅需为悠利、马可与负责留守的亚力三人准备,因此得注意别煮太多。
调整好份量之后就可以开火,一边用锅铲搅拌以避免烧焦,一边加温食材。要仔细搅拌混合,使昆布高汤和咖喱彻底交融合一。沸腾后尝一尝味道,然后再做调整。此时追加的调味料只能是盐或酱油等日式调味料。若鲜味略嫌不足,只要再补充各种高汤粒即可。
味道的重点在于咖喱,汤底则是昆布高汤。接着再加上酱油、盐与追加的鸡骨高汤粒等等来调味。用小碟子试了一口味道后,悠利便顺势让身边的马可也浅尝一口。结果导致马可就这么端着小碟子,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悠利。
「……马可,现在只是在试味道。」
「美味。」
「嗯,你觉得美味当然很好,但料理还没完成。」
「美味。」
「还要加入配料,咖喱乌龙面才算完成。」
「……美味。」
无论倾诉几次「美味」,都被悠利满面灿笑地狠狠驳回,马可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退让。不过他们双方都已习惯这个过程了。马可紧抓着高汤不放已是司空见惯的光景,而悠利也逐渐学会了应付马可的方法。况且现阶段就已经如此美味,马可也认为完成之后肯定会变成一道绝顶美食。
作为汤底的咖喱高汤大功告成后,下一步便是准备配料。先替洋葱削皮,接着切成如味噌汤的配料般偏粗的洋葱丝。炸豆皮则切成小块便于入口。其实切大块也行得通,但为了让味道更容易渗透,悠利决定还是切小块一些。
与豆皮乌龙面的炸豆皮不同,咖喱乌龙面的炸豆皮必须经由咖喱熬煮入味才行。因此他们俩没有切得太大块,而选择了与时蔬烧豆腐或味噌油豆腐差不多的尺寸。
当悠利正在切炸豆腐时,进入专家模式的马可就站在他身旁,将洋葱切成粗细几乎完全一致的洋葱丝。马可使用菜刀的技术并非特别高超,但他相当擅长将食材切成相同大小。虽不晓得个中原因,但基于适才适所的道理,悠利一向都会把切蔬菜的任务交给马可。
尽管只是猜测,但马可之所以善于把食材切成如出一辙的尺寸,恐怕多少受到了他的出生背景影响。马可在某座贫民窟长大,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存活至今的他,学会了「一丝不苟地完成被交代的任务」这个处世之道。只要老实顺从,便不会惹上无谓的麻烦。
因此马可收到「将食材切成这个大小」这项指令后,认为依照指示确实切好是理所当然的事。其他成员们当然也都能切成相同尺寸,然而与其他人相比之下,马可的误差特别小。也因此大家才说他能媲美专家。
闲聊到此为止。
切好配料之后便扔进锅里。尽管已经用高汤中和过,但那毕竟是咖喱,火太强的话会产生焦黑。于是两人把火势控制在中火,并为了防止配料烧焦而时不时用锅铲搅拌,等待料理熟透。
「啊,马可,先帮我把(注)浅渍拿出来。」
译注:腌渍时间较短的腌渍料理。
「好。」
悠利提出请求后,马可立即动身行动。这道浅渍是将切好的白菜、小黄瓜及红萝卜放入大碗中,并掺入盐及昆布类的高汤粒揉制,再将镇石摆置其上而制成的。算是相对简易的腌渍料理。与(注)糠渍不同,味道较为爽口,适合用来代替沙拉。
译注:用米糠腌渍而成的料理。
咖喱乌龙面虽然可口,但咖喱毕竟味道较重。即便已经用日式高汤稀释过,仍改变不了咖喱重口味的事实。因此悠利才准备了清爽的浅渍,希望可以换换口味。本日的午餐成员为悠利、马可及亚力,没有人忌讳浅渍。
有些成员尽管不讨厌浅渍,却偶尔会嫌味道有点淡。浅渍与沙拉不同,不会淋上沙拉酱,因此部分人认为仅有淡淡盐味的浅渍风味不足。不过这是个人喜好,所以也无可奈何。
马可雀跃地拿出碗,并将浅渍盛装于三人份的小碗中。就在此时,正在搅拌锅内咖喱的悠利从他身后开口了。
「马可,不许偷吃哦。」
「……」
悠利明明没有望向马可,但那口吻却蕴藏了莫名的确信。马可顿时停下动作,缓缓地回过头去,但悠利依旧背对着他。马可满腹疑惑地歪下头,于是悠利继续往下说:
「用不着看,我也猜得到。吃饭时间可以续碗,但不许靠偷吃填饱肚子。」
「……………………好。」
「犹豫太久了吧……」
悠利无奈地低喃一声「真受不了」,然而他的语气却不如字面那般蕴藏着怒火。不晓得马可是不是对不看一眼就知道的悠利感到佩服,只见把浅渍装入碗里后又用长筷夹起一口的他,又悄悄把浅渍放回了碗里……马可刚才确实打算试吃。这位高汤信徒果然不容轻忽。
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作为配料的洋葱及炸豆皮都已熬煮完毕。确认食材已确实入味后,悠利将手伸向了心爱的学生包。悠利的学生包是超乎常理的高性能魔法包,不仅拥有无限的容量,又兼具排序及时间停止功能。是个各方面性能都极高的道具。
悠利从魔法包中取出的,是盛装于碗内的乌龙面。那是以八云为首,对力量自信十足的成员们帮忙制作的手打乌龙面。有些是尚未烹煮的生乌龙面,但悠利这回拿出的是已烹煮过一次的面。
一般来说手打乌龙面难以长期保存。不仅味道会劣化,而且手打乌龙面的目的本来就是刚做好就立刻享用,所以不适合保存。制成干面的话倒还另当别论。不过悠利的高性能魔法包能够扭曲这个铁则。因为它具备时间停止功能,可以使物品维持在刚放入包包时的状态。
看中这一点的悠利,将刚制作好且尚未烹煮的乌龙面,以及才刚烹煮过的乌龙面分门别类,大量保管于学生包当中。这全是为了在他渴望吃到乌龙面之际,能够立刻拿出来使用……尽管为此不断制作手打乌龙面的成员们一脸哀愁,但可以享用到刚出炉的乌龙面也让他们满心欢喜,所以应该不成问题。
「今天就把这些烹煮过的乌龙面扔进去吧。」
「好。」
「炖煮过头的话会影响口感,等面条染上些许咖喱色即可。」
「好。」
悠利将三人份的乌龙面放入锅中……认为三人份恐怕不够的悠利,其实稍微多放了一些。这全是为了应付马可。亚力的食量更甚于悠利,或许会想要续碗。但没有乌龙面时,他会找面包或其他食物代替,不会多加埋怨。问题在于高汤信徒。此时此刻他也正目不转睛地死盯着锅子不放。
放入乌龙面后,也不能忘了缓缓搅拌,以避免料理烧焦。炖煮一段时间后,能看见原本纯白的乌龙面逐渐染上了淡淡的咖喱色。于是悠利准备拜托身旁的马可准备碗盘。就在这时――
「大碗三个。」
「……嗯、嗯。」
「筷子、木匙。」
「……嗯。」
「水、浅渍。」
「……完、完美无缺呢,马可……」
托盘上面已经备齐了所有用品。包含接下来要盛装咖喱乌龙面的大碗公、筷子与避免烫手的木汤匙、盛满了饮用水的玻璃杯,以及装了浅渍的小碗。万事俱备。
「……马可你最近学会抢先行动了呢。」
「比较快。」
「是啊。这样确实能尽快享用到餐点……」
为了早一刻吃到美味的高汤料理,马可领悟到了尽快准备完毕是重要关键。直到前不久为止,他还总是紧盯着锅子不肯离开,现在倒是念头一转,认为快点准备好才是上策。马可的成长确实令人欣慰,但一想到理由竟是为了享用高汤,就使悠利的心情有点复杂。
马可能够体悟到计划下一步的重要性,以长远的角度来看当然是好事一件。观察周围并提前做好必要准备的能力,在其他场合亦能派上用场。不过得再重申一次,促使马可成长的动力源是对高汤料理的渴求。马可对高汤的爱意今日也依旧如此沉重。谁都不晓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决定别太计较的悠利,陆续将咖喱乌龙面盛入大碗中。咖喱乌龙面最可怕的就是飞溅的汤汁,因此得先将乌龙面捞进汤勺之后再盛入容器里,否则飞溅出来的咖喱便会沾染到衣服或脸上。喷到脸倒还好,皮肤不成问题。问题在于衣服。咖喱的污渍极难处理,非得小心注意不可。
盛好乌龙面之后,下一步便是咖喱。一边注意平均分配食材,一边淋上咖喱。经过高汤稀释的咖喱升起了热腾腾的蒸气,同时溢散着柔和的微香。日式的和谐风味满溢而出。
「好,大功告成。马可,帮我叫亚力哥过来。」
「好。」
「……呃,已经不见人影了……」
一旦与高汤扯上关系,马可的能力值仿佛提升了三倍。不过能对某样事物倾注如此强烈的热情是件好事,所以悠利也不打算深究。他曾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去马可从未对特定事物展现出兴趣,仅仅只是平淡地度过每一天……但悠利几乎不认识当时的马可,所以只是满头问号地想「那谁啊?」。
收到马可的通知后,亚力不久之后也抵达了饭厅。托盘上摆着盛了咖喱乌龙面的大碗,以及放在小碗里的浅渍。
「今天吃咖喱吗?」
「这是咖喱乌龙面。」
「乌龙面?咖喱和乌龙面可以一起吃吗?」
「是。这次我为了搭配乌龙面,用高汤和酱油调整了味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家伙心情这么好。」
「……是的。」
尽管脸上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马可的头顶却有音符轻飘飘地飞舞着,一眼便能看出他有多开心。亚力意味深长地如此说道,悠利则感慨万千地点了点头。在得知今日菜单是咖喱乌龙面的
瞬间,马可就已经欣喜若狂了。
「请趁热吃吧。」在悠利的催促下,亚力也于椅子上就坐。大家合起手掌齐声说道:「我开动了。」接着各自动手用餐。如同屋鲁格斯那样,对于不习惯吸食乌龙面的人而言,这似乎是一大难关。《深红的山猫》当中能够毫无阻碍地做到这点的人,顶多只有吃惯了乌龙面的悠利及八云而已。
……本应如此才对。
「……马可,你什么时候学会吸乌龙面了……?」
「……美味?」
「啊~嗯。乌龙面的确是用吸的比较美味。」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忍不住如此低喃的悠利面前,是为了防止咖喱溅出而将脸凑向碗,并津津有味地吸食着乌龙面的马可。记得他起初吃乌龙面时,应该是不会吸食面条才对。自那之后悠利也没有提供过多少次乌龙面。看样子碰上与高汤有关的事时,马可便会发挥神秘的学习能力。
马可身旁的亚力则一边低喃「还真灵巧啊」,一边将乌龙面夹到木匙内。看来亚力还不怎么擅于吸食面条。为了避免咖喱四溅而出,他才决定利用汤匙进食。
从悠利的角度来看,只要能津津有味地享用乌龙面,无论哪种吃法都无妨。在内心暗自佩服马可的他,也开始将咖喱乌龙面吸入口中。当然,他同时也注意着不让汤汁飞溅而出。
「嗯――好~好~吃~」
虽说昨天已经大快朵颐过咖喱,但咖喱乌龙面又别有一番风味。可以享受配料及香辛料的咖喱,与能够品味高汤及酱油那醇厚口感的咖喱乌龙面,两者滋味各有千秋,同样美味绝伦。残留些许口感的洋葱,以及汲取了咖喱的炸豆皮更增添一股绝妙的风味。
昆布高汤与酱油交织而成的绝妙协奏曲,进一步加深了咖喱的味道深度。悠利深切感受到,他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乌龙面。这种乌龙面店才能吃到,且配合日本人口味调整过味道、日式高汤风味浓厚的咖喱乌龙面,正是悠利的最爱。
「马可,好吃吗?」
「美味。」
「和一般的乌龙面相比哪个好吃?」
「……………」
「不,不需要这么烦恼啦……」
悠利无心的疑问使马可浑身僵直。所谓一般的乌龙面,指的是以美味高汤调味的普通日式乌龙面。搭配沾面酱食用的冷乌龙面也堪称人间美味。然而对高汤信徒马可而言,眼前的咖喱乌龙面亦是能够尽情享用高汤的珍馐美膳,实在无从比较。
悠利连忙道歉后,马可明白无须认真回答也无所谓,决定继续用餐。他默默地不停吃着乌龙面,照这速度,他恐怕很快便会要求续碗。瞧马可高兴成这样,悠利心想煮这道料理也值得了。
「啊,亚力哥。」
「干嘛?」
「还剩下一点可乐饼和炸肉排,如果要加在面上的话,我先去加热。」
「不,我吃这些就够了。」
听了悠利嚼着乌龙面传达的情报后,亚力却干脆地拒绝了。悠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提出疑问:
「真的吗?这餐既没有肉也没有蛋耶?」
「毕竟是咖喱嘛,光是这些就有十足的饱足感了。」
「那就好。」
若是平时的咖喱,通常都会加肉,然而今天与昨天的配料庆典用咖喱都属于无肉咖喱,因此悠利本来还担心会不会略嫌不足,但看来只是杞人忧天。悠利暗自下了结论,没有加肉这点小事,是不足以撼动咖喱的美味的。
不出所料,马可又要求再续一碗咖喱乌龙面,就连锅里剩下的最后一丁点儿都被他横扫殆尽。果然还是平常的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