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中场二 某对父女的对话

「卡露拉,你恨老夫吗?」

「……」

我一语不发地持续照顾这个躺在床上,彷佛随时都会死的老人。

因为这个老人是我的父亲,同时也是赫尔穆特王国仅有三位的藩侯之一,要是忤逆他,会给母亲和她的老家添麻烦。

父亲,不对,这个老人在临死之前,还是没有决定继承人。

统领一整个地区的藩侯,甚至足以和小国的国王匹敌,两名兄弟就围绕著那块广大的领地持续斗争。

他们每天都会来到这个老人的枕边,主张自己才适合继承当家之位,但老人至今仍未给出答案。

这应该是因为老人还拥有其他烦恼。

因为过去那些造成许多牺牲者的纷争,而与老人关系交恶的布雷希洛德藩侯势力最近不断增强,但由这个老人担任当家的布洛瓦家却反倒开始逐渐衰退。

现在明明不是闹继承纠纷的时候,两名儿子却连这点都不懂。

不对,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想在优秀的当家领导下改善现况,而两人都认为只有自己能办到这件事。

「你比老夫想得还要聪明。」

「明明把我和母亲丢下不管超过十五年,再次见面后也还不到一年,居然能知道这种事。真不愧是布洛瓦藩侯。」

「从你说话的方式就能看得出来,如果你是男的该有多好。」

老人毫不在意我无礼的言论。

虽然要是他能把我赶出这栋房子当作惩罚,我反而会比较高兴。

「老夫无法理解这场继承纠纷为何会发展到出动军队,但老夫已经无力阻止,毕竟老夫或许明天就会撒手人寰。」

「为了解决内部纷争而将注意力分散到外部,这是常有的事情。要是能顺利透过调停抢到未开发地的特权,就能用这笔功劳主张自己才是继承人……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然而他们却将军队交给家臣指挥。明明好歹也是想成为贵族的人,怎么能不自己领军呢……」

「两位兄长应该是有什么考量吧?」

其实应该只是担心若这个老人突然去世时自己不在身边,会被竞争者抢先宣布自己才是继承人吧。

老人在听了我的意见后「呵」地笑了一声。

大概是发现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吧。

「布洛瓦家没落的危机吗……卡露拉,老夫会扮演你所认为的最差劲、可恶又缺德的贵族,直到最后一刻。」

「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老人似乎又想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我。

「布雷希洛德藩侯势力增长的原因,鲍麦斯特伯爵领地的开发特权,我们一定要设法分一杯羹。」

虽然我觉得这种事现实上应该是不可能发生。

首先,你现在已经重病到连从床上起身都办不到了。

「还有你在。」

「我吗?」

「就让你暂时……不对,就让你永远留在鲍麦斯特伯爵身边吧。只要让鲍麦斯特伯爵看上你就行了。这个丈夫人选还不错吧?」

……我的父亲真的是个差劲透顶的人。

不过那样总比一直留在这里照顾这个老人好。

说我对鲍麦斯特伯爵大人没兴趣是骗人的。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违抗这个老人的命令。

于是我开始进行长期外出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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