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月草摇曳 第三章 午夜回转的齿轮

秀丽利用苏芳给的资料,按照月份,把监狱死刑犯的数量统计出来,看到结果之后皱起了眉头。

、、、果然有点奇怪、、、波动的幅度有点大了。那么难道其他的州也——

秀丽抬头看着堆放着自己想要的资料的书架,不禁冒出了冷汗。这个不管怎么看都——

(用梯子的话也许能够得着、、、可是太重了,肯定拿不下来、、、)

秀丽瞄了一眼。他躺在长椅上睡得正香。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实在不忍心吵醒他。

其他御史也不在。来到这里之后秀丽终于发觉到,御史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包括御史台三院的全部

御史在内,都不知道够不够二十个人。而其中认输最多的监察御史大多数派到地方去了,其他御史也经常、

要外出处理事务,现在如果秀丽出去御史台走一趟的话恐怕能碰到的也只有清雅和晏树两个而已。

(不过经常在御史台碰到晏树大人,这个才是问题吧。)

秀丽抬头看著书架,下定决心准备自己动手。就在这个时候。

、、、你想我帮你拿什么?

秀丽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一个少年出其不意地冒了出来。

璃樱、、、!你究竟从哪里进来的啊?这个就算了,可是——!

秀丽慌忙打量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说道:

你不能来御史太这里的啊!要是被清雅看见的话肯定会变成背后灵跟着你的!

背后灵?璃樱有点惊讶地侧着头走近书架。

仙洞令君这个官位

应该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进入御史台的吧。

秀丽审视了一下璃樱。、、是这样没错,虽然之前有通达文件发下来,可是——

、、、璃樱你已经当上了仙洞令君了啊?

就官位而言的话比葵皇毅还要高。那么,你想要我帮你拿什么?

啊?没什么啦,连我都拿不下来的说——

、、、不要拿我跟你相提并论。而且你的手不是受伤了么?

秀丽看着清雅帮自己包扎的绷带。、、都差点忘记了。

为了忘记刚才血流如注的印象,秀丽连忙用手指指了指书架上面。

啊,那个、、、上面堆着的那个装着册子的箱子——

给,这样就行了吧。

璃樱爬上了梯子,然后把装满了资料的箱子轻轻松松地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谢谢你,璃樱你还真是有力气啊。

没有啦,只不过是男女的差别罢了。

秀丽抬头看着璃樱,不知为什么,他好象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真是少见。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茶的话我来泡吧。什么事情都给男人服务周到的话,他们就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然后变得趾高气扬了。学会怎么样依赖他们吧。尤其是在和男人干同样的工作时更是如此。本来女人就比较缺乏力气而后体力,而且也比较虚弱。

秀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璃樱会对自己说这种事。

(和清雅真是天渊之别啊、、要不要问他要点指甲油的污垢然后放到茶里让清雅喝喝看?(注:在日本据说吃了某人的指甲中的污垢的话性格就会变得跟那个人一样。)

璃樱你真是温柔啊。

没这回事,在我们的族人当中这是理所当然的。像你这种反而比较少。

原来璃樱家是女性主义支持者啊——秀丽一边想着一边看着璃樱泡茶。突然,她发现璃樱的视线正四处游走,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秀丽微微想了一下,闪过了一个念头。

我想拉二胡,你要不要听?

、、你不是还有工作么?

只是拉一曲的话可以当作转换心情嘛。当然要看璃樱你想不想听了。

璃樱踌躇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秀丽把收起来的二胡拿出来,然后考虑到正在睡觉的苏芳,决定拉摇篮曲。璃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之后,在一杯茶快要喝完的时候,开始说话了。

、、我、、也许说了些、、伤害陛下的话了、、、

、、、对刘辉?

也不是说说谎或者什么的、、不过也许、、说得过分了些、、、、

璃樱因为无能这种特殊的出生,即使在自己家族之中也很少和谁来往,所以像这种事情确实不太了解。就算在被悠舜点醒过以后也还是没有太大改变。心中好象总是有什么不

安似的,老是镇静不下来。这种奇怪的感觉还是头一次遇到。那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可是现在还是无法面对王。

秀丽停下了拉二胡的手,原来璃樱老是心神恍惚的原因就是这个啊。

、、、你直接向刘辉道歉了没有?

、、没有/

那么去道歉比较好,刘辉人很好的,只要道歉的话他一定会原谅你,这样的话你就一定能够镇静下来好好睡觉了,虽然这不是我能够插嘴的事情。

、、、有时自己也有想过,不如放弃一切,也辞掉官位,然后进后宫算了吧。被刘辉所爱,一心一意等待刘辉过来,拉一下二胡,在樱花树下吃便当,偶尔在刘辉情绪低落的时候

鼓励他,在他迷糊的时候对他当头棒喝,在他疲倦的时候温柔安慰。这样的人生当然也很有价值。

取而代之的是,就像当初假扮贵妃的时候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秀丽都不会得到消息,即使知道了也无法在做什么。

、、即使刘辉在龙椅上坐着听朝贺的时候露出一脸想哭的表情,自己也不会知道了。如果没有成为官吏,没有看到刘辉作为一国之君的表情的话,也许自己还能选择那样的人生。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也就明白该怎么选择了。

不愿意看见刘辉即使在众人环绕之下仍然像是形孤影单的悲伤的脸。而且,和红家只有姓氏上关系的秀丽,也不觉得自己进宫能起到什么作用。

自己在樱花树下和他约定过了。如果肩膀上的担子实在太重的话就两个人一起分担、、、一起分担、、、可是这个也不过是秀丽自己一相情愿而已吧。就算没有秀丽在,朝廷也照

旧运转。官吏的话多得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刘辉的敌人,还有楸瑛和绛攸在。现在的秀丽在与不在,也不会有太大不同,就像皇毅所说的,就算哪天死了,也不会对别人有什么

影响。

不过既然刘辉自己已经这么说了的话、、、、

秀丽就绝对不能私自放弃。不想选择一条在刘辉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的路。即使有一天真的要放弃,起码在那之前,那个约定还是有试销的,秀丽这么觉得。

你试过跟他道歉了,他却没有原谅你?

听见璃樱这么一说,秀丽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

、、、也不是啦,算是互相逞强吧。不过如果是璃樱你的话,我想刘辉也不会跟你逞强的,所以一定没问题。他一定在等你过去。因为刘辉很喜欢你的。

、、、、喜欢?那家伙?喜欢我?

璃樱那漆黑的深邃眸子微微瞪大了。秀丽笑了起来。

是呀,刘辉的好感应该很容易了解吧?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呀。

、、、虽然看起来好象总是是双眼亮晶晶的,不过我不知道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说得也是,的确是亮晶晶的。应该平常就这样吧。不过如果连这个也看不出来的话,今后即使有女孩子对你示好,你也肯定看不出来,会辜负别人一片心意的哦,璃樱、

、、

在摇篮曲的余韵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璃樱站起身来。

我、、不讨厌、、你拉的二胡。

是的,好高兴哦。

璃樱回头看着秀丽,偶然注意到她的面相,不禁颤抖了一下。

、、、你、、、该不会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不也对劲的、地方吧?

秀丽倒吸了一口气。她暗暗握住了被绷带包着的手掌。

、、、为什么?我的脸色看起来这么坏吗?

、、不、不是、、、要是有什么的话、、、可以跟我说、、、仙洞省、、、不,我们一族的话,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秀丽瞪大了眼睛。的确,如果仙洞省的话,即使是有点奇怪的事情,说不定也能该自己一点建议。现在实在太忙,所以暂时还不能过去,要是到时候有空闲的话,也许应该过去找

他谈谈吧,这样一想,不知不觉之间心情似乎就轻松了很多。

谢谢你璃樱,有时间我会找你的。

没什么啦、、、打扰你不好意思了。

璃樱转过脸去,从窗口一跃出去了。

珠翠~~~~~~

刘辉当天晚上处理完事务之后回到后宫,第一件事就是找总管女官。

珠翠听见刘辉那十分没出息的叫法之后也毫不介意,急忙赶出来温柔地安慰到:

刘、刘辉陛下、、、您怎么又露出这种表情了哪。不能老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呀。

我们来刺绣吧。

珠翠吓了一跳。那副表情分明在说好象听到了最不想听的事情一般。

刺绣。孤已经决定玩一下刺绣来放松心情了。你就陪孤一起玩吧。

、、、为什么您又要选我最不善长的东西呢、、、而且身为一国之君,为了放松心情竟然学习刺绣,您不觉得这个有所不妥吗?能不能学点像舞剑啦之类的东西!

哼,就算孤的脸长得再帅气,也还是被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还有最喜欢的臣下甩了呀!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光是脸长的帅是不行的。所以孤从现在开始要学一些一

点都不帅气的东西!

是是是,不要再说这种好象有道理却又完全说不通的话了,其实这个陛下根本不必担心,就算什么也不做,现在的陛下也说不上帅气了,所以其实用不着去学什么刺绣——

刺绣。

、、、我知道了,我会跟您一起做的。

珠翠把那美丽的梁背过去,教他这些奇怪技术的我真是笨蛋啊。

如果舞剑的话就不能和珠翠说话了吗。只是看的话也太无聊了。

没、没这回事啦~

珠翠流着冷汗勉强挤出笑容。不要说看了,自己还能跟他比试呢、、——不过这种话,就是撕破她的嘴巴也说不出来,其实比起刺绣什么的,自己更愿意当他舞剑比试的对手。

准备好两个人用的刺绣用品之后,两人对坐着开始穿针引线。看到刘辉那娴熟的手势,珠翠不禁觉得有些忌妒。不知卫生呢么只有这个自己真是不管怎么努力水平也还是那个样子。

这么说来御史台还有兵部那边的离宫使用许可已经下来了,情况怎么样了?

大体上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地点是仙桃宫。大概一两天之后就能够迎接十三姬还有秀丽小姐过去了。而到时候我也会离开陛下身边,前往仙桃宫。

、、、哦。那就摆脱了、、、因为孤已经被人吩咐说不管发生社呢们事都不能去那里的说、、、

您不高兴吗?

可是,珠翠!——十三姬和秀丽要来后宫了呀。这叫孤该高兴还是发愁呢。孤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了。

刘辉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珠翠也觉得确实如此。

陛下认识十三姬吗?是个什么样的小姐呢?

这个孤不知道,蓝家毕竟有点特殊。除了本家出生的五个人外,据说其他生下来的异母兄弟姐妹的养育环境还有方法完全不同。

养育环境还有方法完全不同?

没错,有些会寄养在蓝家一族中抚养长大,也有人在隐士的身边钻研各种学问,听说还有跟从有名的舞姬学艺的小姐,虽然说好象也有考虑过各自母亲的身份地位然后作出选择

,但是大部分都是随意选择一个地方养育孩子。也就是说生下来的孩子的将来都是交给上天来决定了。

、、、那我似乎优点明白那个虫子将军随性的行事方式是怎么来的了。不过像这样子养育出各行各业的人才一备不时之需,这种彻底的家族优先主义还真是合乎蓝家的做法啊、

、、

恩,至于哪个异母兄弟姐妹送到哪里了这个是高度机密。由于这种彻头彻尾的秘密主义的关系,十三姬究竟是在哪里以什么样的方式养育成人这一点,实在难以判断。

现在知道的就只有,身为蓝家当主的三胞胎兄弟从这么多的人才之中选择了十三姬这个女孩送过来这个事实而已。光是想象就已经叫人寒心。

(不过再怎么样也应该比不上珠翠吧。)

刘辉抬起头,看着珠翠的侧面,眼前这个无可挑剔的女官虽然貌美如花,让人难以接近,不过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拿者刘辉的刺绣和自己的刺绣比较再比较,完全不肯放手,

同时又似乎在若有所思的地方也是蛮可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对自己非常温柔。

、、、珠翠,你最近没有想结婚的打算?如果有的话孤可以阻止吗?不,孤会阻止的。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了呢?

因为如果连珠翠也不在孤身边的话,孤真的会哭啊。

珠翠突然停下了手,刘辉不断的用比珠翠要灵巧很多的手势继续着刺绣。

虽然听起来像是说笑的,但是珠翠十分清楚刘辉话中的认真。

身边的一切在一点点地遗失,一点点地散落。这其中也有刘辉本身的原因。

楸瑛和绛攸都不在他身边。虽然刘辉嘴上说着明白,可是作为王的自信却在一点点消失。一直逃避着往前推的事实突然被塞到面前,脆弱的基础显露了出来。本来当作路标用来照

亮自己前路的灯光消失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的话,会让人非常不安。然后就会知道从前的自己有多么依赖那两个人。以及自己的身边也就只有那么两个人。

就如旺季所说的,只要有那两个人在就够了。缺少努力,无法把其他臣下的心收纳过来的是刘辉自己。刘辉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招致的结果。他的这种想法,珠翠再清楚不过了。

、、陛下、、

恩?不、、、孤不会让你一辈子不家出去的啦。这种任性的话孤不会说的,不过我觉得楸瑛会在不知不觉之间也不希望你家出去也说不定。

啊?那个虫子肯定高兴得手舞足蹈才对呀。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事事逆他的意了。那个男人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陛下——

是、是啊。

珠翠连虫子将军的将军两个字都省了。刘辉不禁冒出了冷汗。

珠翠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歪歪扭扭的刺绣。那针眼乱七八糟的,简直像是门外汉的作品。

就像这个刺绣一样,珠翠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失败。

我希望能够一直待在陛下身边。希望这个时间能够尽量、、、尽量长一点。这是真的。

、、、珠翠?

不、不过、、也许总有一天,我必须离开陛下身边也说不顶。

这是谎言,不是也许。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脑中浮现出璃樱那漆黑的眼睛,珠翠的声音开始颤抖了。不过她还是努力装作平静。

只有这个、、、希望您能够相信。我很喜欢这样子的生活,我也真的很喜欢陛下,秀丽小姐、、、还有邵可大人、、、光是能够待在陛下身边,我已经觉得非常幸福了。不管将

来我们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分开、、、只要陛下能够在心中记住这句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辉急了。想不到会听到她说出这种话。

怎、怎么了。你、你该不会真的要家出去吧?!

、、、说得也是。陛下这样想也可以。

等等!你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幸福啊!不是之前你说的那个你喜欢的男人吗!?

不,已经够了、、很幸福。真的够了、、、

珠翠小声地说着,可是确十分清楚地摇了摇头。

我、、、逃避了很多事情,总是被人保护着。一味的逃避——总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会到来,也许这也是必然的事情。我没有完成自己被分配到的好几个义务和责任,自己一个人任

意妄为地选择了幸福,把其他事情都放着不管,所以、、、

连使用敬语也忘记了。一瞬间,就像突然把蒙在脸上的面纱扯掉了一般,珠翠脸上露出了少女一般无助的表情。刘辉觉得自己好象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珠翠了。

这时珠翠突然醒了似的,连忙挥着双手挤出笑容——自己说了太多多余的话了。

那个,不过没事的啦。暂时还、、、暂时应该还可以在陛下身边呆上一段时间的。实在不能丢下现在的陛下不管啦。

刘辉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时间的话,说不定自己就能找到那个男人,给他点颜色看看,阻止他把珠翠抢走了。不管怎样,刘辉好歹是王。伟大的陛下。

珠翠正确地猜测出陛下心中所想,不禁露出了稍带困惑的苦笑。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因为陛下对自己的这份心意,实在是太让自己高兴了,所以什么也不想说了。

、、、之后,珠翠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走出了房间。

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全身开始冒出了冷汗,她走至一个没有人经过的角落,然后整个人靠在大圆柱子上。即使如此还是全身无力,站也站不稳,只好蹲下来。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好象有灯光在不断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了似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脑中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珠翠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了——

完成——任务、、、听从——命令——、、、

为了甩掉这个声音,珠翠拼命用力摇着头。珠翠的人格、意志、一切都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撕开了似的,好象一下子被浪头卷去了,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再浮出水面。

、、、不行、、还不能、、离开陛下的身边、、、我已经跟陛下、、、约好了、、、

在自己被发现的时候,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可是,不行,现在还不行。不要、不能这样

——

不想忘记他,想一直待在他身边。尽量留在他的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想留在那个像孩子一般害怕寂寞的王身边,还有写了很多信的秀丽小姐身边。、、还有,心爱

的邵可身边。

眼角有泪水滑落。不要破坏这一切。不要破坏我的一切——、、、、

正打算去向王道歉的璃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珠翠,把她抱了起来。

、、想不到能够抵抗到这个程度啊。已经算很不错了。

璃樱自己也吃了一惊。虽然自己被命令去见珠翠这个女官,可是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看来似乎璃樱的眼睛成了催眠术的启动媒体了。

、、房间在哪里?把你送去房间这件事我还是能做的。

璃樱对她的事根本无能为力,而且到了这种地步的话接下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为了这个女子难得的毅力和意志表示敬意,让她抵抗一下也无妨。

不要、、、不要接近我、、、

珠翠像是顽固的小孩子一般摇了摇头。看来她的意识真的已经模糊了。

(我是不是被厌恶了啊、、)

虽然说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璃樱还是觉得有点冤枉。

不过璃樱还是没能扔下珠翠不管,抱起她正准备送去附近的房间——

、、能不能麻烦你放下她,走你自己的路?

充满杀气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完全没有发觉到对方接近的璃樱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了珠翠,走开了。

擦肩而过,也是一瞬间的事,那个王也是——

(、、、虽然跟那张脸不符,可是做的事情还是蛮多的啊、、、)

璃樱用眼角的余波看着男人抱起珠翠,然后听从秀丽的建议走向王的住所道歉去了。

(谁、、、、)

珠翠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似乎笼罩着一层云雾。

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放到了床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感觉很不舒服,身边的人像是察觉到这一点似的,用手指灵活地把刘海轻轻拨开了。

(、、、邵可大人、、、、?)

也许自己把这个名字喊出来了也说不定,因为正用熟练的动作把扎着头发的发带以及发簪解下来的手突然停住了。

、、、可大人、、、?

对方像在要自己不要说话似的,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那有点迟疑,有点笨拙的动作,和深深埋藏在心底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请您走吧。

邵可不应该对自己这种人这样在意。

即使秀丽小姐身在危险之中,他也没有任何行动。只要邵可采取行动的话,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也能帮陛下很多忙。可是他之所以一直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一旦出手,到了真正危

险的时候,就无法充当克敌制胜的王牌了。即使是自己爱的女人,也能和国家一起放在天平上衡量的理性——

被先王看中,同时而已被霄太师所承认。邵可才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政治家。

只有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邵可才能动手。所以他绝对不可以轻易出手。不能被任何事情左右。因为邵可本来应该守护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

求求您、、、请您走吧、、、、

至少自己不想成为他的负担。珠翠已经决定了要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了。拼命维持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远去了。累了——也困了,珠翠闭上了眼睛。

那双大手抱紧了自己。像是抱着小孩子一般,温柔地,像要给予自己安慰似地。

光是这样,身体中感觉到的铅块一般的疲累感就开始化为舒服的放松感觉。珠翠的心开始镇静下来,像是沉入水一般堕进了深深的梦乡之中,放开了紧紧握着的最后的意识之绳。

砰——茶碗突然掉在地上,碎了。

并不是不小心弄掉的。只是好端端地放在几案上的茶碗突然的跳了起来,掉在地上。悠舜回头看着那些碎片——深深地叹了一口起。

他并没有对着怪异的现象觉得惊讶,只是静静地,自己收拾起洒在地上的茶和茶碗的碎片。在把所有都扔到垃圾桶里去了之后,跟他同年进入朝廷的同事担着酒来了。

啊,悠舜,打扰了。

、、你还是一点没变,进来的时候总是把别人的家当成吾人空屋似的,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啊,飞翔、、、

悠舜看着管尚书,有点不满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专程来喝酒的吧?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啊,真不愧为悠舜。我想要是尚书室的话,应该可以开怀畅饮个痛快,不会被人骂。

管尚书一边说着一边卸下肩膀上担着的酒瓶和两个酒杯,然后非常熟练的往酒杯中倒酒。一开始还说只要喝一杯就好的,可是转眼之间飞翔已经全他喝下第三杯了。不过悠舜也因

为心中清楚飞翔来这里绝对不是因为要喝什么酒这么简单,所以也就奉陪到底了。

过了没一会儿,飞翔开始不停地用手骚着头。

、、、悠舜。反正我没有什么牵挂的东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谢你,飞翔。、、然后呢?

不过阳玉的话你就放过他吧。那家伙可是对自己的家族执着得很,要是碧家有什么指示来的话,我觉得他很难拒绝得了,每个人最为重视的东西都不一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也没有打算要勉强挽留他,而且我觉得就算我出手勉强,那家伙也应该不会乖乖听话啦。

悠舜笑了。、、、在十多年前,和自己一起及第的同年。

各人都选择了不同的路,有着各自重视的东西,然后一起,走到了现在。

这个我知道。、、呵呵,看来你喜欢的东西现在不止酒一个了哦,飞翔?

啰嗦。老实说我们最担心的人是你啊!

、、、你们?

吵、吵死了啦!我说你啊,至少在巩固地盘之前离王远一点吧!一边露出笑得人畜无害天真浪漫一边对贵族派大刀阔斧毫不留情。你的话就像凌晏树那样保持中立也应该干得下

去吧?要是提保护王的话你会死得很快的!

没关系。本来我就不是随随便便回来朝廷这里的。

飞翔回想起悠舜去茶州的经过,不禁咬紧了嘴唇。

悠舜开始在脑内回想全部省厅的大官们的梁。

飞翔、、先王陛下和霄太师在各个省厅配置的人选都不是普通人。无论是国试还是贵族派,这样一来的话都不能轻举妄动了——

作为跟王最配合最为亲密的秘书官职,共同起草议案,制作资料的中书省要职,到现在还是用人员不组的名目保持着空位,现在的资料都是有王一个人起草。

贵族派的大多数人都被分在门下省,拥有连王的意见也能退回的大权。

相反的尚书省却配置了很多国试派的实力人才,这样的话即使是在门下省被反对的案件,也能有实际实行法令的尚书们操作最终权限进行解决。

这样看起来的话似乎是对贵族派处于不利,可是由于御史台配置了贵族派中的年轻精英葵皇毅,双方的战力就基本上持平了。

也就是说现在,贵族派和国试派的势力分布在五比五。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长久,只能说是暂时之计。这种状态只会在得到有效控制的几年内持续,这个先王和霄太师当初也应该想过吧——

(、、、真希望他们不要以自己的能力为基准去衡量一个刚刚即位的王啊、、、)

连悠舜都想扔石砚发泄了。下次见到霄太师的话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扔才行。

真是的,飞翔你们也有不好,为什么就不能对王再温柔一点吧。

因为第一印象太差,躲在寝宫里不出来啦,反覆无常拉,不参加朝议拉随便乱盖玉玺拉,完全一个昏君样子。你在登记大典的时候不是也生气了么?

只是登基大典而已吧。在发觉他有在努力的时候开始接近他一下如何?:每个人对王的要求都太高了,他还只有二十一岁。与其一直在那里等,难道就不能想一想自己一亲手培

育他长大比较好么?就算是你最喜欢的酒,也不是自己发酵成熟的啊。用心酝酿才能造出美酒佳酿,不是吗。

哼、、、、要是对那个反覆无常的王做这种事的话,一个不小心被反咬一口怎么办、、、——

飞翔,。东西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悠舜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十分沉稳,可是那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时的尖锐响声却让飞翔有点惊恐地撮起耳朵来。

、、、不好意思。也许我真的说的太过分了了。由于他经常和那两个年轻新手说乱七八糟的话,听在耳朵总觉得这小子实在太目中无人了,有点生气也有点不知所措,所以、、

那么你可以直接找他骂一顿。这样的话不管是王还是绛攸大人以及蓝将军,都一定会反省的/。因为太过年轻,所以说话不懂分寸,还有一旦急噪起来的话行事过于鲁莽等等,都

没有办法的事。失败、彷惶,然后慢慢学习成长,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的阶段。不能因为他们有能力就完全放手让他们去做——没有有经验的老家伙在后面跟着的哈,初生牛犊不怕

虎的年轻小子是很容易闯下大祸的,这个也是经常发生的事吧。而且现在霄太师已经不再掌有实权了——

喂,等等,你说谁是老家伙啊!

尚书的各位都是。,我这样说你有意见吗?

悠舜笑着说道。飞翔听了低下头装做喝酒的样子默不做声。、、、看来悠舜真的生气了。

飞翔忘记了他是个什么都认真一把的男人,面对悠舜的哈,就连黎深也会低头道歉,十年前他就因为一时之气主动降职到了茶州。

如果尚书们能够待在王的身边,各自管理自己岗位的话,绛攸还有蓝将军也就能放下担子好好享受一下他们的青春,经历每个人都会必经的烦恼,学会成长了。可是你看现在——

楸瑛和绛攸都太过年轻了,而且因为被红蓝两家守护着,所以对自己身上背负的担子并没有太深的认识。而且本来应该担当起辅助职位的尚书们也都是同一个鼻孔出气,没有人想

过要伸手拉王一把,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隔岸观火似的看着王的行动。

结果,就因为那两个接受了花的人一旦不在,王身边就再没有其他扶持,变得孤立无援了。

这个时候飞翔终于理解了。原来如此——

(所以悠舜才会如此维护那个乱来的王啊、、、、)

如果站在中立的位置上袖手旁观的话,王那被孤立的情形句会变得更为明显了。飞翔开始在心底反省。

不好意思拉。下次我会把那个小鬼当成是三十年份的酒来对待。

三、、恩,只要不要整天睡觉,偶然看他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悠舜,那个小鬼这两年对我们这些尚书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啊。这个也是事实"是。

悠舜闭上了眼睛,、、突然迫不得已被人推上王位的最小的公子。

、、、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吧。无法向有能力的尚书们质问,自己是否是一个能够被他们所承认的王。

当然,这样的事情不足以成为理由的。什么也没做,这个结果就代表了一切,从他的兄长们消失,然后他被公众一致认定为继承王位的人选开始,到先王驾甭之前有好几年的准备

时间。这种失误必须要用努力来弥补才行。不过,从一开始就完美无缺的王是不存在的。

、、请给他一个机会吧。飞翔。应该现在的话还能亡羊补牢,尚未晚也。而且,时间应该没有多少了。

飞翔猛地抬起脸。

、、你有、胜算吗?

现在还不能肯定,我会准备一些可行的方法的,到时要是我有个万一的话,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笨蛋!那你夫人怎么办?

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说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她会陪我一起死。所以你不用担心。

悠舜皱起了眉头,、、没错,以后的几年,任务都很重。尚书中的大多数人都还不承认王。不单只是缥家和门下省。还以黎伸为首的尚书们,也总有相左的一天。

而这种情况,必须要作好万一会演变敌对关系的准备。

(尤其是黎深——)

现在的黎深毫不犹豫地丢下工作,把一切推给了绛攸,离开了王的身边,如果自己一旦选择了这条路,总有一天也要跟这位友人站在战场的两端。

十三姬听说楸瑛前去暗中调查自己将来居住的离离宫之后回来了的消息,连忙赶来他的房间。

哥哥,我进来了哦。

恩?啊、、、

十三姬看到楸瑛手中把玩着的扇后,不禁有点疑惑。

、、那把扇看上去不像是玉华嫂的东西呢?

因为是别的女人的东西嘛。

十三姬瞪大了眼睛,凝视哥哥。这个倒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

、、啊,是吗,这样啊。

你干吗故意加重声音啊。我和她可不是什么情人关系。对方心里早已经了意中人。我的话从头到脚根本没进过别人的眼睛。今天也是,被她错认是那个人了。

、、、哥哥。

什么事?

十三姬抱着头,不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算自己说了,他也一定不明白。

、、没什么了。那么说来那位女子是后宫的女官或者其他有关人员么?

猜对了,是总管女官,你到时进离宫也应该会受她照顾。

明白了,那么离宫的情况怎么样?警卫的情况等等,还可以么?

楸瑛皱起了眉头,他在考虑该怎么跟她说--最后决定还是不说了。

离宫收拾的倒还是蛮干净的,反正到时去了就知道了,百闻不如一见嘛。

唔、、、

听他这么说十三姬大概也猜得出是什么样子了。

虽然在蓝家这里接受保护会比较安心,但是那些御史台的家伙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盘随便出入的话就麻烦了。因为如果不是这种时候的话他们根本没办法潜进来,所以肯定不会

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只有秀丽小姐的话倒还是可以接受,不过肯定会有些多余的人厚着脸皮跟过来。而且如果交给朝廷处理的话要是有个万一的话可以把责任推倒御史台头上。

哥哥你这个样子还真有蓝家男儿的气概啊。了不起。我看你根本没有保护我和秀丽小姐的意思嘛。

你们两个即使没有我的保护也会自己保护自己吧。这样的话我就能够轻松点了,真是帮了大忙。

真是的,差劲透了。我知道了啦,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我好歹是蓝家男儿嘛、、、当不了其他角色的。

楸瑛像是安慰十三姬似的从背后抱紧她。

不用太勉强自己啦。在妹妹面前耍酷也没有什么好处,恩、、、还有时间呢。

楸瑛微微笑了。虽然妹妹说话刻薄,可是她会做的,并不是只有这个。虽然这样说奇怪,不过来的是这个妹妹实在太好了。比起自己一个人埋头冥思苦想,妹妹的这种带刺的

温柔跟秀丽小姐实在很像--

、、那家伙死了已经五年啊、

是吗,我可不认识有比他更厉害的男人了、、、他对我来说,不管那不要方面都曾是最完美的好友。

、、、再说过去式啦。

这次轮到楸瑛抱紧这个妹妹了。

、、你帮我告诉王,下次我去见他的时候,那就是最后一次了。

十三姬抬起头,默不做声地看着哥哥,现在她能说的话只有一句。

、、我知道了。

还有、、、

看者手中的扇子,追加了一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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