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实验‘黑白玛莉’吗?”
爱莉丝所提到的逻辑实验,简而言之就是下列的假设。
玛莉是个天才科学家,一出生就住在只有黑色和白色的房间。
没有窗户、电视也是黑白的,所以玛莉从未见过所谓的色彩。
不过身为一个天才科学家,玛莉依然利用过人的智力网罗了所有跟色彩有关的科学资讯,同时也以物理的角度完全掌握了色彩的特性以及意义。跟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就在于她从未走出黑白的房间,更从未亲眼目睹所谓的色彩。
如果她有一天离开黑白的房间、来到色彩缤纷的世界,通晓所有知识的她是否还有可以学
习的新知呢?
“这个逻辑实验的重点在于玛莉所‘学习’的新事物是来自哪里,不过我倒认为这个问题可以直接忽略。我的重点在于不管‘知道’了什么,都必须走出房间才是真正的知道。
——小紫,现在你的生活环境,就是黑白的房间。
房间外面是色彩缤纷的世界,你也不是没有走出房间的机会。小紫,你明白吗?走出房间的玛莉一定看到了被封闭在黑白世界的自己所不知道的美丽世界——”
爱莉丝以‘井底之蛙不识大海’的谚语为切入点,不过我倒是对其他方面感到兴趣。
其实爱莉丝应该拿同样的问题去间七美才对(只可惜每次七美都会在爱莉丝的诱导之下说出“球球不是我的朋友!”,因此她只要一看到爱莉丝,就会躲得远远的)。
过去七美曾经说过,我们的身体——不,整个世界都是由量子所组成的,唯有透过‘观测’,才能确定存在与否。而判断存在与否的标准,很有可能是浮现在我们脑海中的Qualia。在Qualia的作用之下,七美以钢筋修复的身体才会被‘确定’为人类。小紫的Qualia跟我们不同,除了将我们的身体视为机器人之外,更可以‘确定’为机器人的零件,进而加以修复。
可是Qualia是从哪来的呢?
同样的东西却产生不同的Qualia——不只发生在我们跟小紫之间,甚至连我跟七美也一样——又是为了什么?
小紫转学之后,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透过类似oualta!l)H种抽像的思考,缩短了我跟小紫之间的距离,同时也让我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感到兴趣。
所以我开始涉猎各种新知。
那阵子跟七美的交情逐渐淡薄,我只能一个人埋头苦读,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可以请益的对象。
每天入夜之后,我总是拿着甜果汁和零食,以我的‘左手’拨打‘电话’。
“喂?呃……恕我冒昧,我们是初次见面吗?一
“不是吧?电话中是第一次,实际生活中却不只第一次了……呜哇!……呃……是我吗?”
是的,另一个世界的‘我’。
◆
自从接到那通神秘电话之后,我就一直想打电话给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通电话是‘我’打来的。
可是自己打电话给自己,实在是不合常理。
所以那一定是幻想、幻觉、幻听——即使如此,当时的声音依然盘据脑海。
打量着自己的左手,仿佛又听见那句真实的警语。
转学之后不久,我以电话跟小紫取得联系。
后来因为时差的关系,改以写信的方式来联系(我的左手应该也有简讯功能,可惜我不会使用)。第一封信上以十分婉转的笔触表示接下来恐怕无法常常回信,毕竟才刚刚抵达一个陌生的地方,得先花上一点时间才能适应。
……也罢,这样子对小紫也好。心里面虽然寂寞,也只能忍着点了。
某天夜里,我闷闷不乐地打量自己的左手。
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打电话给自己呢?
应该连络得到自己吧——没错,就是自己。
其实我并不是想跟‘那天晚上的那个人’通话,纯粹只是想透过话机听听自己的声音罢了。
或许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就可以证明当时听到的声音并不是自己的。
如此一来就可以放心了。那通电话不是我自己听错了,就是讯号参杂的现象,所以我一定
要找到答案——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要立刻尝试。不过仔细一想,自己打电话自己应该ㄟ只会听到通话中的嘟嘟声,不过当时的我可没想那么多。
于是我拨打自己的电话号码。
“喂?小紫……不对,你是谁?……我吗?”
“……不会吧……?真的是我?”
我真的跟‘自己’说话。
◆
即使再怎么难以置信,也不能否定确实发生的事实,因此这件事就跟我被大卸八块的事件
一样,没多久就被我接受了。
自从那天之后,我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打电话给自己,或者是偶尔接到电话,不过却再也无
法联系上第一天晚上跟我通话的自己。严格说来,我从未跟相同的自己——这种说法有点奇
怪——通过两次电话。电话的另一头总是初次见面、拥有相同的‘知识’与‘经验’的自己,
不过彼此之间还是存在着些微的差异。例如今天跟我通话的‘我’跟其他的‘我’交谈的次
数,就比我还要多。当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对方的资料就会自动融入脑中,因此我们不需要
交谈,就知道电话另一头的人是目己﹒同时对方的想法甚至准备表达的意思也会跟着传入脑中,就像是自己的想法一样。有时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一边的我在说话。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试着以言语进行沟通。
虽然在说话之前,我们已经了解对方的意思,不过为了避免混乱,基本—我们在沟通的时候还是保持这种不成文的默契。
一开始‘我们’虽然觉得怪怪的,习惯之后倒也成自然。
而且当我接受这个事实之后,电话另一头的人也自动变成‘接受一切的我’。看来应该是以‘现在’的我为基准。
所以我们很快地就接受这个事实,彼此展开交谈。
尤其是针对现在的状况。
现在跟我说话的‘我’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天条之前不是也说过吗?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
“或者是另一个可能性的‘我’。反正不是哥本哈根解释就是多世界解释,要不然就是飞行员解释吧。”
虽然我从未听过飞行员解释,不过当‘我’说出这个名词的时候,我也跟着理解了一
切——当然是‘我’的理解。
比我更用功的‘我’继续开口。
“不过连那些聪明的学者到现在都还找不到结论,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懂也是正常的啦!所以啰,重点应该是在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才对。”
“关于这点,昨天跟我交谈的‘我’提出一个假设,认为原因应该是出在左手……呃,这是非科学家的‘我’所提出的假设,就姑且听之吧。根据哥本哈根解释,量子的性质在于只有透过观测才能确定存在与否。”
“是的。”
“天条的身体是被钢筋修复的,不过她将体内的钢筋‘观测’为自己的身体,因此修复的部分也算是‘普通的肉体’。到这里还可以吧?”
“可以,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就不同了。小紫不是说过吗?我是泛用型的机器人,身上装备了许多机器,可以对应任何场合。所以我跟天条不一样,左手直接适应现有的功能,也就是说身为‘左手’的同时、也身为‘手机’的意思。”
“嗯嗯。”
“以量子的角度而言,就是现在我的左手同时处于‘左手’和‘手机’相互重叠的状态。
而且在适应功能的作用之下,同时具备左手和手机的功能。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套用哥本哈根解释的说法,我的左手处于‘无数可能性’彼此重叠的状态;若以多世界解释的角度而言,就是依然保有‘无数平行世界’干涉性的物体尚未获得‘确定’的意思。
或者是已经获得‘确定’。
不管怎样,结果都是相同的。
左手的另一侧有身体、有头脑、也有另一个我。
也就是说我透过左手,跟无数的可能性或是平行世界的‘我’取得联系。
“所以这只左手让原本因为‘波东的收缩’或是‘干涉性的丧失’无法相遇的我们得以展开对话。”
“……我懂了。也就是
说透过将‘左手’视为‘手机’的认知,让左手除了是左手之外,也具备手机的功能,然后再接受其他世界或是其他可能性的我,所以才能展开对话——是这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