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没关系的。

熬夜也好,乱花钱也好都无所谓。

只要守住最基本的义务底限,

就拥有逃避事物的自由。

但,以此为代价的,

也许就丧失了某种可能性吧…

「不过因为你还是个孩子。

有什么挑食的话可是不行的哦?」

「啊……」

「好了,来,啊~」

「啊,那、那个,这…」

「嗯?怎么了?」

「这,这个…谢谢」

「傻~瓜,小孩子家说什么谢谢啊」

(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声音)

在铁轨上飞驰的列车,速度开始渐渐慢下来。

接着车内广播传来通告,

列车将会在下一站停车给特快列车让道。

「哎?列车要停下来了吗?」

「不,只是停一会儿让道而已」

的确,记得将会是很长的停顿。

不过从那时起这么多年过来也许会有些变动也说不定。

算了,总之还是多了些时间出来吧。

「虽然有点冷,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啊哈哈,好的」

天完全暗下来了,

刺骨的北风也开始吹了起来。

呼——呜

没有人影的站台上,

只有下车的我和女孩子的身影。

「呜~,好冷~」

「嗨,没事吧?」

「嗯、嗯,可是风好大哦~」

因为站台上没有什么遮蔽,

女孩子娇小的身体被风吹得几乎要飘起来。

「哇,裙、裙子」

「哇哇哇」

制服的裙子随着北风飘动起来。

女孩子慌慌张张拼命压裙子的样子,

该说是太可爱还是太搞笑呢…

「呼呼…」

「搞定了?」

「啊、嗯,哎嘿嘿」

在这冷得要命的地方,

女孩子带着腼腆的笑容回答…

这样子虽然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不过我觉得也还不算坏。

呼——呜

「呜~,外面果然很冷啊」

「现在是冬天嘛,没办法啦」

这么说着,

我走向罐装饮料自动贩卖机。

「稍等一下哦」

「啊,好的」

首先选了自己要的咖啡。

然后考虑了一下,给女孩子选了热可可。

在这样的寒风中,

既使仅仅几块钱换来的温暖也是令人高兴的。

「给,久等了」

「哇,太感谢了」

「哎嘿嘿、真暖和呢」

女孩子接过热可可,很高兴的握在手里。

两个人在车站冰冷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手中盛着热饮的罐子,

由罐口升腾出一股股白色的雾气…

随着这白色的烟气,我平静的开口说。

「那个…还要找么?」

「啊………」

当然是说票的事。

但是,其实这个已经无所谓了,

我注意到有比这更大的问题…

「我觉得,还是回家比较好哦」

「…………」

听了我的话后,

女孩子依旧是沉默不语。

究竟有怎样的理由如此在意那张车票;

究竟有怎样的理由要离家出走,我还不清楚。

不过,就算我不清楚…

但作为我…不,是作为大人的我,

能说的话也只有这些了…

「…是120日元吧?」

「嗯?啊啊…你是说饮料啊」

「…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啊,这—个,那个…」

「…其实,我说的是车票」

…车票?120日元?

一开始我还没明白过来,

不过120日元的车票应该是去最近站点的费用…

「难道,你是说那张弄丢了的车票?」

「啊…嗯、嗯」

「喂喂,这可是犯罪哦」

「但、但是…」

跟这孩子相遇以来,

列车已经走了相当远的距离了…

就算是小孩子也好,那意味着什么,

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这么说来,

她曾说过打算在无人站下车的…

「…果然还是离家出走么?」

「不、不是啦,真的不是离家出走啦」

「那是为什么?」

「啊,那是因为…」

说到这儿女孩子马上又吞吞吐吐起来…

不过确实,

就算是离家出走的话也有许多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只要一说出我帮她补票的提议,

她就如此顽固的拒绝掉呢。

还有同样的,那张已经失效的120日元的车票。

执着于那张票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在学校里遇到什么讨厌的事了?」

「不是…」

「那么,是不想回家?」

「不、也不是那样的…」

呼——呜

偶尔吹过的强风,

把高处的电线刮得呼呼直响。

然后在罐子开始变冷,饮料快要喝完的时候…

女孩子还是缓缓地开口了。

「那、那个,这个…」

「到、到尽可能远的地方为止…」

「哎…」

「打算一直去到那里…」

「…凭着120日元的车票么?」

「嗯、嗯…」

「那个,虽然连自己也不太清楚…」

「总、总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可是可是,却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

如果是这样的话…

120日元的车票什么的,都是无所谓的…

而对这孩子来说,

最重要的一定就是用最便宜的车票究竟能走多远吧。

不,真的是这样的话,

也许其他什么就根本无关紧要了…

我有一种体会到这种心境的感觉。

至少,那个时候的我,

一定是能够明白的吧…

「…我,很奇怪吧?」

「也许吧…」

「嗯、嗯,是这样呢…」

与过去的我怀着同样的想法,

与那一天的我说着相同理由的女孩子。

将这不可思议的邂逅,当作是缘分的话…

想象成是六十亿分之一机率的命运的话

我想我一定会同意她的话吧…

…不过,我是大人了。

已经不再是那时的孩子。

电视里不再映出将来的自己。

有好恶,要打工,还要缴每月的房租。

已经,不会再掏光兜里所有的零钱向远方出发了…

「…差不多,该回车上去了吧」

「啊、嗯」

这么说着,

我们又回到车厢里。

『到远方去…』

幼时的我,一直如此憧憬着。

回家的路上,在被夕阳染红的车站,

用口袋里所有的零用钱,买了车票…

…向远方出发。

(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声音)

不知穿越了多少个隧道…

一看到列车员的身影就躲进厕所…

当冬季黄昏的天空,

慢慢变成美丽星空的时候…

踮起脚伸着头望向窗外,那是从未见过的景色。

车内广播里传出的,是从未听过的地名。

…那时的我是如此的紧张而又兴奋。

朝着未知的世界,朝着更远的远方,憧憬着。

既使不知道可能发生什么和未来的意义,

也依旧憧憬着…

「好痛」

『来、快向人家道歉』

寒风中,在不知名的车站。

等待着的是来接我回去的母亲。

被母亲压着脑袋,

一个劲儿的向着面前的大人们道歉。

并没有想逃避的意思,

也没什么不满的理由。

…无论什么都能做到。

孩时的我,只是这样坚信着。

如此的相信无论什么都能做到,

如此的想要相信无论什么都能做到,

不知从何时,开始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感觉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所左右着,

想着要做些什么,不做些什么不行…

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因此…

在夜空下回家的列车上。

踮起脚,含着泪光仰视夜空的我,

看见了美丽的红色与绿色星星……

在晴朗清新的夜空中,

那红色与绿色的星显得分外明亮。

是孩子常有的固执吧…

说不定,那只是幻觉而已…

但我却永远记住了那个冬天的夜空。

那时候看到美丽景色的感觉,

至今仍非常清晰…

如果那时,能够走得更远一些…

(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声音)

「…嗯,好的」

「嗯,孩子的事请放心」

「好的,再见」

「那个…妈妈生气了么」

「没有,我帮你说了好话」

我给女孩子的家里打了电话。

虽然想把详细情况说的清楚些。不过自己也不甚了解,

所以只能说些好话。

「是很温柔的妈妈呢?」

「嗯…」

「真是的,别随便叫别人装你的补习老师好不好」

「对不起…」

其实,我刚说要和家里联系时,

女孩子是强烈反对的。

虽然不太愿意但她也很快理解了。

因为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所以一定也不希望让家里担心吧。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回去的话,

我想还能赶得上末班车哦?」

「…………」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会陪你回家的」

「这、这怎么行,太不好意思了啊」

「别在意啦」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

虽然还有打工和正事要办…不过,算了吧。

「但、但是…」

现在最难说出的话,

大概就是还想要继续向前吧。

这种心情,

我是能够体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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