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的手一一再现。痛苦、愤怒这些过去的由飞无法得知的感情,也经由她的指尖正确又深刻地表现出来。
乐曲终于移转到第三乐章。「Allegro scherzando」从绝望到胜利。这首的确是由飞本身的欢喜之歌,只是她现在的所在地,已经不是仁和玲爱到达得了的地方,所以仁只能够仰望著她。
(……这样就好了,因为我深爱由飞,所以不能束缚她……)
玲爱注视著暗自神伤的仁。
(……再见了,由飞。)
泪水悄悄地滑落仁的脸颊。
不久,曲子结东后,大厅充斥著赞美欢声。指挥家走到钢琴的旁边,握住由飞的手拉她起身。由飞的脸上露出满足之色,在向客席一鞠躬后,会场内再次响起轰动如雷的掌声。
在连绵不断的拍手声中,玲爱和仁悄悄离开音乐厅。
仁微微驼背,闷不吭声地走著。玲爱跟在他后面小声问他。
「……你喜欢由飞吗?」
「啊啊。」
「我也喜欢。」
「……我知道。」
玲爱追上仁,靠在他的身旁。仁稍加拉闻大衣,把玲爱裹进其中。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嗯。」
由飞是钢琴天才,玲爱比任何人都还要明白这点。
「我是个讨厌的女孩子吧?」
身子缩入仁的大衣内的玲爱轻轻低喃。
「为什么?」
「因为……这样一来,不管由飞再怎么喜欢你。她最后还是得离开你……我老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利用这点,想将你占为己有……我很讨厌吧?」
仁也早就明白由飞迟早会离他而去。
无论两人和由飞再怎么心意相通,她住的世界始终和他们不一样。虽然仁和玲爱能够设法忍受这个矛盾处,可是由飞忍受不了。
只因为她是天才。
仁动手触摸玲爱的螓首,纤细的金发有种柔软的触感,直到一会儿后,他才爱怜地开始抚弄。
「你才不是讨厌的女孩子……因为我也必须离开她不可……因为我喜欢由飞。」
「互相喜欢的人也会分开呢……」
「嗯,若是家人的话。」
仁再次轻抚玲爱的螓首。
「……知道两情相悦而天各一方,与不知道相爱与否而分隔两地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就算分离,我也不会担心什么。」
(没错,不用担心,我忍耐得住……因为有你。因为有你,所以这次我也能够忍耐得了了。)
抚摸著玲爱的金发,仁在心中这么想著。
第一卷 由飞&玲爱篇 Chapter 9
因为情人节的成功,君心大悦的仁和板桥也在白色情人节当天,举办了同样的
「制服交换日」而取得相同的好成绩。
「不过,要是经常举办的话,将会失去原有的效果,所以只要在情人节和白色情人节举办就好了。」
「说的也是。」对于板桥的看法,仁在心中表示赞同。以蛋糕为卖点的咖啡店,要推出增加气氛的活动,大概也只有在情人节、白色情人节和圣诞节这三天能够进行。
就算想多举办些类似的活动,但能够配合的特别节日少之又少。
(说是这么说……)
结束营业后,仁在famille收拾店内时,同时进行思索。
这次在圣诞节推出的活动虽然是其后一连串成功的开瑞,但是绝对不能够再如法泡制一次。
(古董店老板也很失望。)
当仁送给老板定期演奏会的门票时,老板在来回注视标示在上面的指挥家和由飞的姓名之后,不一会儿便发出叹气并说道。
「钢琴我得便宜出售了……不然一看到它,我会回忆起那个女孩,心情会很难过的……」
能够和出名的指挥家名列在一起的由飞,已经不会再回来brick mall了,老板明白这一点。
「你也很痛苦吧……」
古董店的店主最后留下这一句话。
(……可是,这样就好了。)
由飞靠著「一点的练习」已经达到常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进入的世界。不过,因为没有尝过败北的滋味,所以她对「失败」几乎毫无抵抗力,这与凡人活在经常与失败为伍的日常生活里,恰恰好成对比。
(我不想见到由飞和我们一起失败,再次陷入舆死无异的痛苦中。不对,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再发生!)
……如果喜欢她,如果希望实现对她的爱,就要发誓「努力」。
擦拭掉眼看著就要流出的泪水后,仁继续投入拖地的工作。
「我拿制服来还了。」
和一个月前相同,玲爱出现在famille店内。
「先还三件行吧?」
嘿咻一声,玲爱将一个包袱放置在柜台上,那里面放著借来的制服。
(……包袱……)
她带来的包袱上面有著难看的蔓藤花纹,看起来如同用岁末送礼的海苔包裹住的玩意。
金发,祖父是法国人,而且出生于音乐世家的玲爱,拥有和自身的外表、气质完全不相符的言行举止。她的行为或许也可以说是达到了天才的领域,只不过这种「天才」的能力是像只不死鸟一样,无论遇到任何挫折都可以就地复活,和由飞的天才是不同的类型。
(……拜托你现在挫折吧,算我求你。)
一点也不知道仁的内心想法,玲爱解开包袱检查里面的制服后,便走到仁的所在处。
「……喂,玲爱。」
「干嘛?」
「你现在穿的那件是什么?」
仁借出的制服是四件,但包袱里只有三件。那剩下的那一件在哪里?经过玲爱的回答,原来是她穿在身上。
「……你们店里的制服啊。」
「我可不记得有送制服给curio哦。而且你穿的那件制服,在胸部的地方松松垮的吧?」
玲爱现在穿的是絣的制服,但是就算换穿其他的制服,情况依然不变……。听到仁针对她讨厌的事实吐槽,玲爱一脸怒气地瞪著仁看,不过——
没有以往的破口大骂,有的只是微微低头后的叹息。
「嗯?……你是不是生病了?」
「……可能吧。」
「可能吧?」
仁感到诧异,玲爱转身面向他。
「……如果我生病,你会再照顾我吗?」
眼见对方的表情十分认真,仁有点害怕。
「嗯……当然。照顾生病的邻居是应该的事。」
「邻居?」
玲爱的秀眉抽动了一下。
「不是吗?」
「……是没错……只是……」
仁以为玲爱就要爆发怒火了,可是她依然显得无精打釆,就跟真的生病了一样……这太诡异了,仁越来越怀疑。
「怎么啦?这样不像花鸟哦。」
没错,不像「花鸟」。可是,仁却轻微注意到「很像玲爱」,故此他才没有直呼「玲爱」之名。玲爱也注意到这个称呼有些微妙的不同,毕竟原本就是她强制要求仁叫「玲爱」而不是「花鸟」。
「花鸟?我还是『花鸟』吗?」
「唔……」
如此直接正面的质问,让仁一时语塞。
「是、是玲爱。嗯。」
在约好这样称呼的那一天,玲爱当天曾经重复四十八次的契约之言。
「你发过誓,不再叫我『花鸟』的,只以『玲爱』来称呼我。」
玲爱目不转睛地凝视著仁的眼瞳。
「你……很不对劲哦。果然隐瞒我什么事对不对?」
听到仁的问题,玲爱的秀颜瞬间如同烧水壶般通红。
「……?」
为什么脸红?
「……」
玲爱看往旁边,样子扭扭捏捏。
「……答案啦。」
「答案?」
就在低头一段时间后,玲爱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正面目视著仁。
「对、答案。我在情人节送你巧克力后,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你说巧克力……那个巧克力蛋?」
仁以为那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她送给对店的店长人情巧克力罢了。
「那才不是什么人情巧克力呢。是真情巧克力……我生平初次送人的。」
玲爱的脸蛋红得都快冒出火了。
「……真情巧克力……」
「不准
你重复说出来!……很丢脸的。」
这次轮到仁的脸发红了。
「……你、你说答案……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答案就是答案啦。」
「……你在想过不管答案是什么,才来找我的吗?」
仁的问法听起来不安好心,玲爱摇摇头否定。
「我当然没有想听到什么特定的答案。」
尽管口中这么表示,但她的目光却盯著自己的胸口。
(难、难道说……)
仁吞了一口唾液。不,不可能……。
(可是这家伙在圣诞节时有强吻我的前科。)
仁重新改变看法,鼓起勇气询问玲爱。
「制服……最后一件制服可以还给我吗?」
玲爱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