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左手,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他打算做什么。让手指握成拳状。或是轻捏手背——数种测试的行为重复出现。

可是,里伽子毫无感觉。手指不但无法出力,被捏也不会感到痛楚叫疼。

「这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仁粗暴地抓住里伽子的肩膀。

「你的手不能动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能动的?告诉我里伽子!」

「……」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手变成这样?」

最后这句话,切断了里伽子体内的「某根弦」。

她用右手急速推开仁,直接夺门而出。

直到玄关的房门传来关门声时,仁依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动也不动。

(那是……真的吗?)

里伽子的左手真的动不了吗?

(从什么开始的?里伽子的左手从何时出现问题?》

里伽子原本是左撇子,因为说「左手烫伤了。」所以在这数天以来,仁对她使用右手做事毫不成到怀疑,谁知真相竟是如此。

(在更早之前……她吃饭时好像也是用右手……)

起码先前在帮忙试吃简餐时,里伽子就已经使用右手用餐,而且——

(她都使用汤匙或叉子而已……)

里伽子使用筷子吃饭的尽面,仁几乎不曾看过。

「该死……!」

仁急忙站起,接着直奔玄关。而在玄关的地上,里伽子穿来的长筒靴正倒卧在那里。

「那家伙……外面正在下雪耶……」

里伽子没有穿鞋子跑到外面,恐怕是因为没有穿鞋的时间。因为她的长筒靴是旁侧拉链式的,光要穿上就得费一番工夫。

仁拿起长筒靴后,就往外面奔去。下一刻,冷风吹来,冰拂过他的脸颊。

里伽子很快就被仁找到了。她独自一人低着头,走在通往车站的街道上。

「里伽子!里伽子你在做什么啦?」

仁追上后,一把抓住背向他的细肩。

「总之你先穿上这个再说。」

「……我不要了,送给你。」

「猪头!要是连脚都出了毛病怎么办?」

这句话,令里伽子受伤似地张大了眼。于是,她带着落泪再次奔跑于雪道上。

仁见状后,顿时发现自己失言。「连脚都出了毛病」这种话对现在的里伽子而言,不用说当然是个禁句。

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仁只有再次追上去。

也许里伽子再也不会理会他了,又或许他无法阻止里伽子离去。

所幸,仁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里伽子一路奔驰到车站前,终于停下脚步。不过,那并非自出她的意麻,而是因为电车适逢积雪停驶,让她不得已驻足。

仁蹲下身子,从口袋拿出乱成一团的手帕,擦式里伽子的双脚。丝袜早已变得破破烂烂,到处渗出血水。

「你太乱来了。」

仁让里伽子坐在最近的长椅上,准备帮她穿上带来的长筒靴。令人讽刺的是,这个地方正走圣诞节那天,两人互相喂食蛋糕,互相亲吻的场所。

「好了,回去吧,回到我的房间。」

「……我要回家。」

「电车已经停驶了。」

「我等它恢复通车。没有的话,我会搭出租车。」

「为什么!?」

仁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不过,里伽子只是看着他,眼神充满悲伤。

在将长筒轨的扭链扭上后,仁就坐在里伽子的旁边,与她保持些微的距离。

「告诉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

「我就那么靠不住吗?」

里伽子缓缓摇头回答仁的问题。

「因为那一阵子我们几乎没有见面。」

「几乎没有见面?」

自从在同一所大学认识之后,两人没有碰面的日子并不是很多。今年春天的时候,仁被里伽子甩掉后的数个月——就只有这些日子而已。

「难道是在初春的时候……?」

「……」

「我第一次向你告白时,你说『不能和我交往』也是因为这个伤的缘故吗?」

「你少自抬身价了。」

里伽子突然别开视线。看她纤细的香肩发颤,原因应该不只是寒冷而已。

「那到底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是说希望我当你的朋友吗?可是为什么你却什么也不告诉我这个『朋友』!」

「仁……」

「既然是朋友,干嘛客气?没必要顾虑什么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

「我有想告诉你!」

大颗的泪珠忽然从里伽子的美眸中,扑簌簌地直落。

「我本想告诉你的!可是走你不愿意听我说的不是吗!」

仁,你知道吗?

那个春季之曰,你在回去的路上亲吻我的时候——我好开心哦。

真的好高兴。

当时,你在吻完我之后,害彩地直接回去,可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答应留你下来。当然,我的意思就是那种意思。

我心想——终于开始了。

我们的关系从那个时候起,总算出现了进展。

可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因为高兴过头而迷失了原本的我。

所以,我做出了那种蠢事。

在famille发生火灾的时候——我冲进了大火燃烧的店里面。

原本我只是想要拿回忘记在店里的东西。

可是,店里陷入一片火海,火势甚至波及到惠麻的住处。

我知道你们两人那天去外头用餐,因为当天是每月一次的例行集会。

所以,我代替你们跑进房间里。

很笨对吧?「不应该拘泥在死去之人的身上。」这本是我一贯的想法,但是我一想到你若失去爸爸妈妈和哥哥的牌位,一定会很伤心的。

因此,我冲进了燃烧的房间里。

我希望帮得上仁——在这样的想法下,我做出了有勇无谋的行为。

其实烧伤并不足很严重,这点我很明白。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燃烧的柱子会倒下来。

而且,上面居然还有钉子,一般人哪想得到呢?

受伤的地方不是手,而足手腕。

伤痕完全没有留下来,表面上的毫不留痕迹地消失。

没有治好的地方是在更深处。

医生说我伤到了神经。

虽然动过手术,缝合起来——可是感觉无法恢复。

好像已经没救了呢,我的左手已经动不了了。

结束这一长串的说明后,里伽子深深低下螓首。

「——对不起,我的说法好像把罪怪在你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本来就是我的错啊——原来是你拿到外面的……」

仁的双亲和哥哥的牌位之所以没有烧掉,反而莫名其妙地掉到在庭院,原来不是什么奇迹,而是里伽子抢救出来的。然而,里伽子却摇头说「不对。」

「我说过了吧?牌位只是顺便拿出来的。我真正想要拿的是这个。」

说到这里,里伽子从右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那是——

「手镯……?」

「对,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手镯。在工作之前,我不是会把这个脱下来吗?结果我忘记带回去了……」

「这么说——果然是我的错。」

原本要里伽子取下手镯的人,就是仁。本来里伽子很喜爱这个手镯,连在工作时也戴在手上,可是仁说「会妨碍工作。」恳求她拿下来,所以她才决定脱下手镯。

然而,里伽子再次摇头。

「不走的,是我自己笨。因为高兴,我迷失了许多事情,结果——做了乱七八糟的事。刚才,我说你不愿意听我说……其实并不能怪你。对不起,我说了过分的话。」

「对不起——?……里伽子你……」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道歉?为何不像方才那样放开威情痛骂他?

仁愕然不解地呆看着里伽手。但是,她的侧脸浮现的只有苦笑和「放弃」两种神情。

(原来如此……)

当里伽子在动手术的那阵子,大概正好是仁整天陪伴惠麻的那几天。因为仁关掉手机的电源,所以谁都无法和他取得联系。当时的仁满脑子只考虑到惠麻而已。

(也因此,我将里伽子的事完全摆在后面……)

虽然事先答应和里伽子一起用餐,但因为想要陪在惠麻身边,所以仁通知她「希望延期。」结果里伽子很平常地回应他「要保重身体。」

(那时候,里伽子有什么想法呢?)

当时两人正处于接吻过后,关系得以前进一步的期间。

可是,里伽子在受了伤,失去左手的行动,并且因而陷入恐惧不安的状态时,仁却以惠麻为优先对象,而不是她。

「没关系,其实我早就明白了,我敌不过惠麻小姐。」

「不是的,里伽子!」

「仁,凡是关系到惠麻小姐时,你永远义无反顾。就算有人受伤没有人发现,但这个人如果是惠麻小姐的话,你一定会发现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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