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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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化物语

少年沐浴在欢声之中。

每道欢声都透露着喜悦,祝福言语不绝于耳。

将宫殿广场挤得水泻不通的人潮——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而独占民众视线的,是矗立于露台上的少年。

曾一度濒临亡国危机的国度,如今摇身一变,被誉为中央大陆的霸者。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直以来在身旁辅佐君王、带领国家跨越绝望与困境、并打赢多场胜仗的少年。

少年像是要回应欢声一般,举起手仅仅轻挥一下,接着便转身离开。

即使少年离去后的露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喝采声仍然未有停歇。

接下来的好一阵子,大街小巷想必将会欢腾不眠吧。

即使因战争而倾圮的城墙迟迟未能修复,遭到摧毁的房舍依旧举目可见,但民众们每天仍乐此不疲地举办热闹庆典。

为了庆祝达成前人未竟的伟业——大陆的霸者!

少年回到城内,走在连接露台与皇座的通路上。

无瑕的洁白墙壁矗立于左右的走廊上,铺满了富有弹性的深红色长毛地毯。

不发一语地走在其间的少年面前,一位青年挡下他的去路。

「……真的要回去吗?」

闻言,少年踌躇了一会儿后,朝着一脸忧色的青年点点头。

「……嗯,虽然很舍不得,不过还是该回去了。」

可以对青年——这个国家的君王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人,少年大概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吧。其他人若是在语气措辞上对君王稍有不恭,即使没有被依冒犯君主罪处死,受到的处罚必定也相去不远。然而,由于两人是相知相惜的伙伴,王者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追究。

「我很希望你能一直留在这里……因为你是这个国家的英雄。我也已经替你安排好最适当的职位。今后,国家将迈入太平盛世,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回去吗?」

「这样的话,我就更不应该留下。这个国家重视的是内政吧?像我这种武官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未来需要的是文官。所以又何必养个白吃白喝的食客,还是早点把我赶走比较好。」

少年如此说完后,君王的清秀脸庞上泛起一抹苦笑。

「执意要走吗?」

「嗯。」

「是吗……」

少年与自己一起尝尽风霜,遭受到的屈辱也非比寻常。

即使如此,这名仍追随着自己的顽固者——直到最后一刻,始终与这个濒临灭亡的国家为伍的少年。

既是战友也是挚友,更情同家人。正因为如此,彼此都深知对方的个性。

少年是不会改变心意的。领悟到这一点的王者只能轻轻摇头。

「那么带上这个吧。」

王者若无其事地随手丢给少年一张素面的白色卡片。

收下它的少年用满是疑惑的表情盯着卡片瞧。

此时,王者扬起一抹笑意,像个突然想到什么恶作剧的孩子。

「如果不想要它的话,那你就留下吧。」

「哈哈,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不过这是什么?第一次看到。」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虽然从你的话听来,在那边的世界大概是用不到吧。」

语毕,王者转身朝着少年的反方向迈开步伐。

少年站在原地目送他,此时,王者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少年说道:

「就在这里分别吧,你也知道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场面。」

王者像是不舍道别似地一阵犹豫后,再度开口:

「……我就不送你了,多多保重。」

「嗯,你也是。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

「嗯……我也很愉快。」

英雄的故事在此刻拉下终幕——

「——以上,就是我做的梦。」

一脸认真说着的是奥黑比吕。

他今年即将满十七岁,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二生。

「是、是喔……真不错呢。」

听完比吕的话后,显得有些发窘的则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福太郎。

福太郎虽然也是高二,但得天独厚的体格硬生生较比吕壮了两圈。

「你不相信吗?」

「那就是一场梦啊,哪有什么相不相信的。」

「呃……也是啦,这么说也没错。」

十分中肯的意见——在气氛陷入尴尬前,比吕决定换个话题。

「对了福太郎,我听你妈说,有大学来挖角你吧?」

那个臭老太婆……福太郎不满地抱怨了一声后耸耸肩,语带困惑地开口:

「我才刚升上高二耶。」

「毕竟你是柔道社的未来新星,倒也不意外啦。」

「就算是这样也太早了。我根本还没有实感,也完全无法想像大学的一切。」

福太郎一脸伤脑筋地搔了搔后脑勺,接着以意味深远的眼神看向比吕。

「……先别说我的事了,你呢?还不打算开始社团活动吗?」

「你不是也知道吗?医生交待我别做太激烈的运动。」

听见比吕的回答,福太郎的眼神转为担忧。

「……从那之后都已经过了三年多耶。差不多可以稍微从事一些轻度运动了吧?昨天不是复检日吗?」

比吕之所以必须接受医生的检查是有原因的。

三年前,比吕莫名卷进一起不可思议的事件。

直到事件发生的前一天为止,一切都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状。

然而就在隔天,来叫比吕起床的母亲却发出惊叫。

因为瘦到几乎不成人形的儿子就全裸倒在自己眼前。

如果光是这样,或许还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比吕不仅浑身伤痕累累,还沾满了泥巴,而且头发也从原本的短发变成了长发,种种异状吓得母亲立刻带着比吕救医。

诊断的结果——肩膀关节脱臼、肌肉断裂、多处骨头都有裂痕,撕裂伤的部分虽然做了急救处理,但缝合手法十分粗劣,医生表示一辈子都会留下疤痕。

此外,还检查出并发多种感染症状,比吕于是紧急住院。

而对比吕的父母而言更倒霉的是,由于儿子对于身上的伤势毫无记忆,医院怀疑可能涉及虐待,便通报了警察。

被迫针对儿子的异状接受侦讯,父母内心的痛苦想必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吧。

「嗯~~………似乎还不行。」

虽然记忆依旧没有恢复,但身体方面其实已经痊愈了。

主治医生甚至还挂保证地说,即使从事激烈运动也没问题。

然而,比吕仍因为某个秘密一直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如今距离那起事件已经过了三年,身上还是留有就连主治医师都不知道的后遗症——比吕为了不让家人与朋友再替他担心,当他自己察觉到这个后遗症时,便放弃了社团活动。

「是吗?抱歉,问了不该问的事……」

福太郎不知是否是在反省自己的口无遮拦,陷入沉默好几秒。

不过,等他再度开口时,又变回平时的福太郎。

「话说回来,那时候真的差点被你吓死。你简直变了一个人似地,连头发都留长了,看起来就像个逃亡武士。」

「当时头发都长到腰际了嘛,我妈也吓了一大跳。」

「而且身体变得超结实的,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一天之内达到那种水准?」

「因为我有特殊能力啊!只要睡一天,等级就会提升到外挂级!」

「听你在鬼扯!」

福太郎笑着伸手作势要推比吕。

就在此时——比吕内心的某个物体突然骚动起来。

他先是无意识地往旁边一个移步,闪过福太郎的拳头;下一瞬间,双脚用力一蹬,纵身跃到福太郎身前。

「……你、你还是老样子,反射神经强到令人难以置信耶。」

如此说着的福太郎难掩惊愕地嘴唇颤抖着。

比吕的拳头正不偏不倚地抵在他的下巴。

「……啊,抱、抱歉。」

正当比吕连忙退开时——

「嗯?」

他注意到异状。

福太郎脸上还冒着冷汗,维持着惊讶表情僵止不动。

「……?干嘛突然这样?」

比吕不禁浮现出一抹苦笑。这种恶作剧如今连小孩子都不会玩了。

比吕举起手在福太郎面前挥了挥,只见他仍是一动也不动。

「别玩了,要迟到啰。」

他不耐烦地摇了对方一下,当然依旧毫无效果。

「你还要玩多久啊?很丢脸耶,别闹了。」

比吕张望了一下四周,眼前所见的却是不可思议的光景。

——整个世界呈现静止。

不只福太郎,周围的行人也同样停下所有动作。

垃圾场的乌鸦。路边正

对着小学生做出威吓动作的猫咪。

理所当然般地照耀天空的太阳。飘浮于蓝天中的白云。

一切日常风景——全都定格了。

「…………咦?」

比吕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当然也不可能理解,只能愣愣地张大嘴,表情愚蠢得根本难以示人。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开口询问附近的女学生。

「请问——……这是什么整人节目吗?」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够老套。可是除此以外,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说法。

「………」

想当然地,女学生并没有回应。

比吕重新思考了一下,在区区的一所高中里举办如此大规模的整人活动也没有意义吧?

「再说了,这种事……要怎么样才能办到呢?」

他放眼扫视四周,一切的人事物依旧静止不动。

「哈哈……现在是怎样?」

比吕的脑袋慢慢地陷入空白。他脚步有些蹒跚,胸口的悸动也渐趋加速。

明知道必须有所行动才行,却完全束手无策。

阵阵的不安情绪涌来,比吕眼角忍不住泛起泪水。

(这种时候的你都是怎么做的呢?)

内心——对着过去曾并肩征战沙场的你求助。

(如果看到这么窝囊的我,你会说什么?)

是会笑着安慰我呢?还是怒斥我太没出息呢?

(我是在说谁?不知道——……我现在是在想什么呢?)

仿佛睡意来袭一般,眼前的视野愈来愈朦胧。

——迷惘时,就依靠我吧。我也会依靠你的。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过去你曾对我说过的话在这一瞬间倏地重现脑海,你的声音、面貌清晰地浮现。

——我是你亦兄亦弟的存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是你不变的家人。

在那个世界唯一的家人。

——尽管求救吧!求助吧!没有必要感到羞耻。

(可是,你并不在这个世界。我又该如何求助呢?)

我舍弃一切、抛开所有,逃回了原本的世界。

这样的自己有资格求救吗?——比吕脑海闪过这道疑问。

——一起走吧!不管前方会遭遇多少困难,都没有任何人可以斩断我们的羁绊。

就在青年现身的同时,比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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