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
如果要问为什么那是梦的话……那是因为我现在所看到的光景,都是自己过去所经历过的事情。
脑海中正在播放著记忆中的画面。
我所看到的记忆……正是赌上性命和迪米尔戈斯所进行的激战。
※
——我很焦急。
正如传闻所言,魔法攻击完全无效。炎之箭、风之刃、水之弹、飞翔的石砾,全都被对方展开的【魔力障壁】所阻挡,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得想办法靠近,用剑给她一击……
「啧,别挡路!」
由于两头魔物——【曼蒂科尔】和【暗黑铠甲飞龙】挡住了我的去路,让我完全无法靠近迪米尔戈斯进行攻击。
曼蒂科尔——是人面狮身蝎尾的A级魔物。有著人类的脸庞,十分凶恶,喜欢袭击并吃掉人类。
暗黑铠甲飞龙正如其名,是有著全身覆盖著漆黑鳞片的飞龙种。身体比一般的飞龙要大上一倍,鳞片则更加坚硬。和曼蒂科尔一样,是A级魔物。
「怎么了,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刚刚的气势都去哪了?」
「吵死了。现在才刚刚开始!」
「还在耍嘴皮子吗?行吧,你们,去当他的对手」
『『咕哦哦哦哦!!』』
两头魔物嘶吼著,朝我直冲而来。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在曼蒂科尔的腹部划了一剑。通红的鲜血泉涌而出,曼蒂科尔发出了由痛苦与愤怒交织而成的咆哮。
暗黑铠甲飞龙的爪子朝架好剑的我挥下,而我将魔力注入剑中发动一闪,瞬间切掉了其爪子。在血还没有喷出的瞬间,我朝著震惊的飞龙发动了进一步的追击,砍下它的脑袋。
接著,我转过身,往因痛苦而导致动作迟缓的曼蒂科尔的头上深深地刺出一剑,阻止了它的冲刺。
「嚯,挺能干的嘛。但是,魔物的话我要多少有多少。那么,你这家伙到底能打倒多少只呢?呼呼」
迪米尔戈斯脸上浮现出嗜虐的笑容。她自己完全不参与战斗,在高处观战著。那副自大且充满余裕的样子,让我的额头上浮现出青筋。
但是,没想到双方的力量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如今,我只有打倒那家伙以魔力生成的魔物而已。但我的体力可不是无穷无尽的,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力竭。在那之前,必须想办法结束战斗。
「哼,自己躲在魔物后面,在一旁观战吗,迪米尔戈斯?你还真是相当胆小啊」
「激将法就免了吧。打著这样的小算盘而出现在吾之跟前的讨伐者数都数不清。但是,当吾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瞬间,他们都被轻松解决掉了。这场战斗只是余兴节目而已哟。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让吾享受的视觉娱乐。来,小丑啊,再表演一个给吾看吧!」
「啧!」
又有魔物被制造出来了。眼前出现巨大的蝎子型魔物。这次是【狂暴毒蝎】吗!
我挥起剑上前迎击,闪躲开魔物的冲撞,并趁隙攻击,击倒了魔物。这样的战斗反覆了好几次。我的【体力】几乎已经耗尽。但是,我依然站立在这里。
遍体鳞伤,呼吸也变得相当急促,破烂不堪的身体眼看就要跪倒,但我还不能倒下!
「不错嘛。吾被人单独挑战至今,就你这家伙能坚持到现在哦」
「那、那是因为,至今为止的那些家伙,都太弱了啊(喘气),不是吗?我,还很有余裕,哦」
「全身都破烂不堪却依然从容不迫呢,人类。为何,到了如此地步还要站起来?难道不希望自己得到解脱吗?」
「很不凑巧,人类这种生物的执念可是很深的。在目的还没实现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我吐了一口混杂著血的唾沫,高声喊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迪米尔戈斯,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那个目的,就是打倒吾吗?」
「不对。是拯救这个世界!」
「拯救,世界?」
于是,迪米尔戈斯的声音,变得如同带上寒气一样低沉。
「为了拯救世界所以要打倒吾,眼前的你也好,之前的人也好,你们都说过同样的话」
「什么?」
「汝等人类为了拯救自己所居住的世界,要杀死吾,于是不断发起挑战。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
迪米尔戈斯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沉重的气氛向我袭来,周围的空气内充盈著愤怒的气息。
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屈膝。
「来到这里的队伍,总是把为了世界、为了世界挂在嘴边,然后把利刃指向吾。然而归根到底,真正在毁灭著这个世界的,可是汝等人类自己!!」
「?!」
那个声音,让我的身体为之一震。
但比起其他事情,她至今为止一直保持著的、上位者的姿态崩溃了,流露出了自身感情的迪米尔戈斯让我感到了震惊异常。
「怎么回事,人类在毁灭世界?你在说什么啊,让这个世界陷入破坏与混沌的,不就是你吗!」
「果然人类就是种无知的生物啊。竟然没有发现汝等所发展的魔法文明,正在侵蚀著整个世界!」
「哈?魔法让世界走向毁灭,你在说什么啊……」
这种事情我从未听说过。是她突然信口开河吗?但是不管怎么想,我都不觉得那是迪米尔戈斯为了维护自己而找的藉口。因为这家伙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
也就是说……难道、居然、是真的吗?魔法,会让世界走向毁灭。
「本来,这个世界上有著一棵被称为世界树的大树。这棵大树孕育出在这个世界不断循环著的魔力。但是,长年以来过度发达的魔法文明侵蚀了世界,大量的魔力被大地所消耗。仅仅靠大树所孕育出来的魔力,已经逐渐无法维系世界了」
「世、世界树?」
那是,在神话和童话中出现过的、传说中大树的名字。是全世界的学者和冒险者们都寻找著其踪迹,但至今仍无法找到的、幻影般的存在。
这样的大树的名字,为什么会从迪米尔戈斯口中出现呢?
「在世界诞生之际,世界树与吾一同降生于世。从那时开始,吾一直守护著世界树。如今,世界树正在枯萎。为了支撑起世界那过度发展的魔法文明,世界树终究还是独木难支。因此,吾决定把这一切都被破坏殆尽。将人类所创造的文明,以及人类全部消灭乾净,然后创造出新的生命。此乃,吾之目的。给世界的救赎!」
「为此,致现有的所有生命于死地也没关系吗?」
「这不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吗。即使吾不亲自动手,总有一天人类也会走向灭亡。但是,吾无法容许汝等人类把世界卷进去一同毁灭。如果要毁灭的话,就让人类自己去死好了!」
「咕」
迪米尔戈斯,是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的吗?世界树,因为人类过度发达的魔法文明而即将枯萎了?然后,因为我们,世界会走向毁灭?如果是这样,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的?
这还用问吗,是为了拯救世界。
只要打倒了迪米尔戈斯,世界就会因此而得救,我一直是这样坚信著。
但是,如果打倒这家伙,世界就会毁灭了。
能相信吗,这家伙的话?
……不得不去相信吧。我实在想不出来,那个迪米尔戈斯要一脸沉痛而冷酷地撒谎的理由。
那么,我又能容许自己在这里被这家伙打倒,让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全部被杀掉吗?
那种事……
「那种事,怎么可能容许啊!」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分别的三位少女的身影。
不仅如此。在抵达这里之前,我遇见了许多人。
我不可能会容许自己默不作声,眼睁睁地看著那些家伙被残忍地杀害吧!
「就算……就算世界会因此毁灭,我也要打倒你!」
「愚不可及。不顾大局,为了眼前的荣耀而坚持要向吾挑战吗!终究还是人类,看来人终究只是平凡之物啊!」
「吵死了!像你这样以世界的角度来看问题,我可做不到啊!况且,你想要守护世界,我也有想守护的人啊!」
没错。渺小的我终究不可能办到守护世界之类的远大目标。哪怕被人说我自私也好,比起拯救世界,我更希望能以自己的双手保护那些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所以,把力量借给我吧,玛尔蒂娜,索菲娅,托卡!
让我借用你们的力量,来守护你们!
「……不错的发言呢,人类。至今为止的挑战者们,听完这一番话后,无一例外地失去了战意……只有你这家伙在这种情况下,也坚持要挑战吾。既然如此……」
说完,迪米尔戈斯有了动作。齿轮哥雷姆发出了咔擦的声音,开始前进了。
尽管它看起来动作迟缓,但其巨大的躯体两三步就到达了我的旁边。
「感到自豪吧,人类。那份愚蠢吾认可了,由吾亲自来当汝之对手吧。就由创造神迪米尔戈
斯亲手,把你这家伙连灵魂都消灭殆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