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即将落入艾尔丹特城的远方消失的时候。
我们——我和美野里,光流,三个人乘上马车回到了宅邸里。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缪雪儿一如往常来到宅邸的玄关迎接我们。
「老爷,光流大人,美野里大人——工作辛苦了」
「我回来了,缪雪儿。没发生什么事吗?」
「不,什么都没有」
缪雪儿这样回答露出了微笑。
这也一如往常。
只不过——
「我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请直接前往餐厅」
「嗯。今天稍微早了一些呢」
光流向用右手展示餐厅的方向催促我们的缪雪儿说。
的确,总觉得与平时相比时间早了一些。基本上,在回到房间休息过后,缪雪儿才会过一会呼唤大家的。只要我们没有特别指定时间,缪雪儿总会基本上在一个时间短准备食物。
今天早早就准备完了吗?
「嘛啊,不正好吗。肚子也饿了」
难道,是因为入手了新鲜的食材,所以今天才想要早一些准备晚餐也说不定。因为这边并没有与冰箱相当的东西,所以需要冷藏的食材不早一些吃掉的话像是会很不妙。顺便一提虽然也有用魔法冻住保存这样的方法,但是因那种魔法像是相当的难,所以缪雪儿像是不会使用。
不管怎么说——
「我这就去。谢谢,缪雪儿」
「没什么」
缪雪儿露出笑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
缪雪儿背向我们静静地在走廊上走着。
虽然那背影,也是平时的她——
「…………?」
怎么回事。这个违和感。
哪里?如果这样问的话虽然也不能明确的回答上来,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有些不对劲,微妙的有些让人恶心的感觉。
所以——
「……缪雪儿?」
我下意识地叫住了缪雪儿。
「怎么了?」
缪雪儿停住之后转向这边。
怎么了呢?就像是这样询问一样歪着头看向我。虽然那清楚可怜的脸,以及那像是小鸟一样的动作,的的确确就是缪雪儿。
我所感到有违和感的原因,究竟在哪里?
光流和美野里像是并没有感觉到现在的缪雪儿有违和感的样子,像是有些惊讶似得看向我。最终,总觉得像是我自己才是变得有些奇怪了,我急急忙忙的摇了摇头。
「……不,什么都没有。对不起,把你叫住」
「没什么」
缪雪儿露出笑容这样说之后便再次开始向食堂的方向走。
之后我们也接着开始迈出步子——
「……怎么了?慎一君」
美野里悄悄地靠近我的脸说起了悄悄话。
「不,那个……」
我一边歪着头寻找着适当的言语。
「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缪雪儿……感觉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那是什么啊」
光流用无语了的样子这样说。
「是有什么心中有愧的事情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内心抱有愧疚的时候,就总会觉得他人一如往常的表情和动作有一些不同哦」
「并没有愧疚什么的——」
我这样说。
但是我在此时终于注意到了违和感的真身。
太过平常了。
这几天的缪雪儿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像是在在意我和佩特菈卡的关系一样,尽是一些喜欢我的言语,总是一副心神不宁不能冷静下来的样子。
但是那个——现在并不存在。
无意识地在紧张的我,却因此而放松了下来。
「啊—……嘛啊,果然,是我的错觉吧」
「啊啊。果然是有什么有愧的事情吧?」
「所以说不要这样推测了啦!」
☆
踏入餐厅之后——料理那像是非常美味的味道飘了过来。
在长长的餐桌上,盛有料理的盘子整齐的排列着。大概,是刚刚做好的吧,不仅哪个颜色都非常鲜艳,而且还在冒出蒸汽。
缪雪儿还是一如往常的会做饭。
虽然我听说过能做出美味料理的诀窍,就是快速的,有效率的进行调理。但如果只是按照已经决定好的顺序做出来的话,最开始做好的料理就会冷掉。是否能够在限定的调理器具以及时间内并列进行复数的料理程序,想必也是至关重要的。
但是说实话,我仅仅只是觉得已经调理完毕了而并没想到连摆盘都已经结束了。
「今天准备的真早呢」
美野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坐到了椅子上。
我和光流也接着坐在上面——在那之后。
「缪雪儿?」
我看向站在餐厅墙边的缪雪儿然后歪起了头。
「怎么了?」
「……唉?」
「摆盘已经结束了吧?缪雪儿也坐下啊」
难道是因为其他人——爱儿比娅和布鲁克,谢莉斯还没过来,所以在有所顾虑吗。的确,平时一直最先到餐厅大吃特吃的兽娘并不在。
但是缪雪儿并不只是做饭,还负责这个大宅邸的扫除,以及洗濯七个人分量的衣服以及寝具。虽然未曾听到她有发什么牢骚,但是将那些合起来之后也有着相当的劳动量——当然会累的吧。在这所宅邸里,应该没有会因为缪雪儿稍微早一些坐下来就发牢骚的人。
嗯?但是……
「…………?」
因为盘子很多,所以,一瞬间没有注意到。
这个,只有三个份?
仔细看的话,刀子和叉子,以及勺子这样的餐具仅仅只有三组。
也就是说只有我和美野里以及光流的份。
缪雪儿的自是当然,连爱儿比娅和布鲁克,谢莉斯的份都没有。
不,何止是这样——
「是……」
缪雪儿就像是在有所顾虑一般,坐到了空着的椅子上。
但因为本来就没有刀子和叉子,所以什么都没有做。
「……缪雪儿,身体状况是不是有些不好?」
「唉?并没有」
「是吗……?」
违和感在我心中慢慢的开始膨胀。
在那时——
「肚子饿了!」
大声地一边像这样主张一边进入餐厅的是爱儿比娅。
「有没有什么能直接吃的东西——呃」
她用像是有些震惊的样子站住不动,然后看向在桌子上排列的盛有料理的盘子。
「已经准备好了吗?今天还真是早呢!?」
本来燃料费就非常恶劣的这个兽娘,像是经常会等不及晚餐然后跑到餐厅和厨房,死乞白赖地向缪雪儿要些什么东西。
但是爱儿比娅会做出这种反应,就是说缪雪儿,并没有向其传达晚餐已经准备好这件事。然后在她平时坐着的地方也并没有放有刀子和叉子。
也就是说缪雪儿没有将爱儿比娅计算在吃晚餐的同席人数之中?
但这又是为何——
「如果平时就能在这个时间吃晚餐的话,就太好了」
爱儿比娅和平时一样充满精神的坐到椅子上,像是等不及一样把脸伸向前面,然后开始闻料理的味道。该说是先从味道开始享受就是爱儿比娅的吃法吗,平时就一直是这样——这种地方总是会让人觉得就是狼人或是半兽人。
只不过……
「……嗯?」
爱儿比娅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
「啊……那个」
爱儿比娅浮现出困惑的表情,然后在我和缪雪儿,以及放在餐桌上的料理之间不停移动视线。
「那个……有种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
「从哪里?」
「那个……」
被光流询问之后,爱儿比娅慢慢用手指指出来的,是餐桌上的料理。
「…………」
我和美野里,光流不经意地互相看了看脸。
我们,并没有特别闻到有奇怪的味道。即使将意识集中在鼻子上,也没有能够闻到可以说是『奇怪』的臭气味。
是因为爱儿比娅是半兽人所以才能够感知味道的违和吗。
还是说单纯是她的错觉呢。
但是——
「怎么了?」
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布鲁克和谢莉斯像是感觉到餐厅里有人聚集的气息,然后过来了。
「那个呢,爱儿比娅说是有种奇怪的味道……」
「味道?」
布鲁克这样这样回问过来的——瞬间。
「布鲁克!」
谢莉斯非常稀奇的用焦急的声音——第一次听到——大叫。
在她刚好坐到椅子上之前,她就那样以腰部浮在空中的姿势停止不动。就像是感觉到在自己的附近有致命的陷阱一样。
「…………」
布鲁克也跟着停止不动——之后他慢慢的将手伸向桌子上的料理。
我们什么都没有说,一直无言。当然,明显可以看出那并不是因为肚子饿了而不小心什么的。而且对于布鲁克而言,面向我们的食物,对他来说并不美味吧。
「……难道」
他将粘上那份料理的指尖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味道之后,从那长满了牙齿的口中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
「布鲁克?」
「老爷,请从料理那里——不对,请从餐桌那里离开」
布鲁克用非常低的声音这样说。
「唉……?」
「其他人也是」
谢莉斯也用非常僵硬的声音补充。
平时,这对蜥蜴人夫妇,不怎么会将感情表现出来。不如说是人种——作为生物的身体构造不同——他们的感情表现和我们的感情表现有很大差异。所以我们对我们而言布鲁克和谢莉斯像是非常成熟,喜怒哀乐显得很薄弱。
但是现在的他们,明显可以看出是在紧张。
该说是气氛不同吗——两人就是这样的认真。
「怎,怎么了?」
「里边放有毒」
对于我的提问布鲁克说出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毒……毒!?」
毒。Poison。也就是说喝下就会死的那种?
不,毒也是各种各样所以并不局限于有致死性的……但是,依照布鲁克他们这幅紧张的样子,像是不仅限于这样。
「话,话说回来布鲁克呢!?没关系吗!?」
「对我们并没有效」
布鲁克干脆地这样说出。
「本来——是在以前和人类敌对的的时候,蜥蜴人所使用的毒」
这样补充的是谢莉斯。
蜥蜴人使用的毒?
那是说就像是毒蛇的毒一样的东西吗?还是说是仅限于蜥蜴人之间流传的秘典呢。不管怎么说,对人类用——那恐怕就是说是在战争中使用的,应该有着相当高的致死性。
「所以人类——然后对与人类的身体构造相近的妖精,半兽人也有效。仅仅只是舔一下也很危险,所以请不要碰料理」
「大概,所有的料理都有」
「——!?」
虽然是难以置信的事情,但是布鲁克和谢莉斯在此时撒这种谎也没有什么好处。
但如果所有的料理都放有毒的话,那就是说,在大家看不到的小缝隙洒些毒什么的,或是事前在材料里放进去什么的,这种方法是不可能的吧。
那……也就是说。
「毒是……缪雪儿……?」
爱儿比娅用呆然的口调低声私语。
然后我们被那一句话所触发,将视线向缪雪儿那里集中。
至此一直沉默看着料理的她,注意到我们的视线转向自己之后,用慌慌张张的样子站了起来摇了摇头。
「不,不是!并不是我!」
「是……是吗……」
也是呢。
缪雪儿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是谁?
「老爷!」
靠近正在疑惑的我之后——缪雪儿就那样冲进了我的怀里。
「缪,缪雪儿!?」
「请相信我!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呀,那个,稍……!?」
缪雪儿一边将脸埋在我的怀里然后一边诉冤。
不,那个。被这样抱住的话,我的通信卫星会这样那样的变得得意洋洋的啊?在这紧张的空气中变成那样稍微——
「老爷……!」
缪雪儿抬起头用向上仰望的眼神看向我的脸。
紫色的眼瞳浮现出泪水,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潮,她浮现出了非常拼命的表情。总觉得这样的她微妙的有些色气,我——话说回来,我也,真的是,毫无节操啊!
「无论怎样,无论怎样也请相信我,我会毒杀爱慕的老爷什么的——」
缪雪儿这样说像是要紧紧抱住我一样将手臂环绕过来。
我一边感受着她的手在后背移动的感触——
「…………」
然后我将手放到她的双肩上,将她推开了。
「老爷——」
「……你……是谁?」
「唉……?」
缪雪儿那湿润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大。
我会说这种话什么的——会被我说这种话什么的,就像是丝毫没有这样想过一样的感觉。就像是被坚信着的什么给背叛一样,缪雪儿的表情因为恐惧与绝望而僵硬。
不,不对,
这并不是缪雪儿。
至少现在在说话的,并不是我所知晓的缪雪儿。
「我,我是缪雪儿·佛兰——」
「不是哦」
我这样说。
而且缪雪儿不会做这种耍小聪明的行为。做不到。即便是为了诉说自己清白,也不会突然冲进我的怀里,然后将我抱住。更何况也不是因为周围的气氛什么的,而突然说出『爱慕的老爷』这种话。即使做得到,也没有要将之前一样生硬的对话向我说出的必要。
明明是连『喜欢』这一句话,都会因为在意自己的立场和出身,而踌躇说出的人。
而且本来——
「我就觉得很奇怪」
我看向餐桌的方向说。
「为什么料理,只有给人类吃的?」
「唉……?」
缪雪儿——装作缪雪儿的某人因为震惊而冻住了。
「半兽人和蜥蜴人感觉味道的方式和我们稍微有些不同。所以缪雪儿平时,一直都区别种族而改变调理方式和食材做出料理。但是今天只有给人类吃的料理。何止如此,甚至还没有爱儿比娅和布鲁克,以及谢莉斯的餐具」
是的。欺骗了缪雪儿的某人,想必并不知道我们——在这所宅邸的人,没有主人以及仆人之间的区别,没有种族之间的区别,大家都会一起在餐桌上吃晚餐吧。
所以当初,缪雪儿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坐在餐桌前,而是站在了墙边。
的确,一般情况下——从这个艾尔丹特的常识来考虑的话,那是非常正常的。
只不过……
「……老爷」
这样说看向我的她——真的,如果只从外表看的话只能觉得是缪雪儿本人。如果只是沉默地站着的话,恐怕看不出是伪装出来的吧。
还是说这个缪雪儿的肉体的真的,然后是被谁夺取了意识了吗?
「——慎一君!」
突然,我被美野里从后边抓住衣襟给拽倒了。
「唔唉!?」
衣襟勒入咽喉中,发出了不成声的奇怪声音。
在这样的我的眼前——有一道银色的光横闪而过。
「——!?」
——那是,缪雪儿对向我横切过来的匕首。
坐到地板上的我,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全身像是麻痹一般无法动弹。
「嘁」
匕首挥空之后——恐怕是因为没有斩到我的咽喉吧,缪雪儿非常厌恶的咂了砸嘴。
咂嘴?缪雪儿!?
什么?发生什么了?
本来像那样的刀具,到底是怎么藏在身上的。不。比起那个,缪雪儿,想杀我?但是这个缪雪儿并不是缪雪儿——啊啊,真是不明所以!
「站起来!」
美野里抓住我的手腕拽起了我,然后像是保护我一样站在前面。
光流也被架起身子的布鲁克和谢莉斯以被夹在中间的状态守护着。不管怎样连他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然后——
「缪雪儿!」
在视界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动了。
是爱儿比娅。她朝向缪雪儿飞扑了过去。
「你这家伙!」
低下身子回避掉缪雪儿刺出的匕首的爱儿比娅,就那样直接从下边拍动她的右手将匕首拍飞。以猛烈的气势在空中飞翔的凶器的锐利尖端刺到了天花板上停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即使身处混乱,爱儿比娅也想要压住缪雪儿,抓住了她的双腕。
但是……缪雪儿即使被封住双手,但却也抬起了右膝——然后不停的踢向了爱儿比娅。这是从平时的缪雪儿而言是难以置信的程度的俊敏,完全没有踌躇、毫不留情的攻击。
女仆服的裙子剧烈的扬起,遮住了爱儿比娅的视线。
或许是因为这样,踢击直接击中了她的心窝。
「呃——」
短短的呻吟一声之后,爱儿比娅放开双手,飞向了后方。
之后缪雪儿立即架起双手对准了爱儿比娅。
「<疾风之拳>!」
恐怕是在双腕被抓住的时候就在咏唱咒文了吧。
强烈的风不容分说地打在了爱儿比娅身上。即使是运动神经拔群的兽娘也没有办法回避掉这个——爱儿比娅再次被吹飞,撞到了墙壁上。
「呃……」
「爱儿比娅!」
虽然我下
意识地呼唤她的名字想要接近过去——但是,我看到在视界的一角,缪雪儿将双手对准了我。
「<疾风之拳>!」
即使是初级的术法但也是军用的攻击魔法。
变成不安定的姿势的我,与爱儿比娅一样,被强烈的风击打中之后便飞向了空中。和附近被卷进去的椅子一同吹向墙壁,然后和墙壁激烈碰撞,因为冲击使得肺部的空气丝毫不剩的被绞出之后,便落到了地板上。
「唔……啊……」
因为肺部变空,甚至连悲鸣都无法好好发出。
后背好痛。胸口好痛苦,头也晕晕乎乎的。
甚至连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
视界因为痛苦被染成了红色。
在那一角,同样也看到了倒下的美野里的身影。像是为了保护我,被<疾风之拳>卷了进去。虽然<疾风之拳>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调整威力的魔法,但是,缪雪儿像是是以最大功力放出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美野里不可能会被干掉。
「缪雪儿!」
「…………」
布鲁克一边保护光流一边喊出。
虽然他也想要像爱儿比娅一样扑向缪雪儿,但是看到迅速靠近过来的缪雪儿将脚踩到我的头上之后,便停下了动作。
——不要动。敢动的话就这样一口气踩断他的头骨。
想必布鲁克注意到她是在表达这种意思吧。
缪雪儿的右脚开始在我的喉咙上施加力气。
俯视着我的她的眼睛——是甚至可以让人打冷颤般的冰冷。
「…………」
啊啊,女王大人,非常感谢赏赐…………不是这样!
不妙。不妙不妙。
「缪雪儿……」
我一边气喘吁吁地不停大口呼吸一边说。
「看到胖次了哦……?」
不,也不是这样!我在说什么啊!?
缪雪儿也完全没有在动摇!下意识地就说出嘴了!?
「…………」
缪雪儿将手伸向身边的餐桌之后,就那样再次拿起了放在那里的刀子。与刚才刺到天花板的那个比的话,当然,因为是餐具所以欠缺锐利度……但即使如此只要用力朝要害挥下的话,也是能够发挥足够的杀伤力的吧。
而且……
「…………」
缪雪儿先将那把刀刺向了放在那里的料理上。
那个,是仅仅只是舔一下——然后恐怕还是仅仅只要触碰一下伤口都会变得不妙的,放入猛毒的料理。原来如此,即使刀锋并不锋利,但这样的话就能使杀伤力上升一个位数了吧。
不妙。是真心想要杀了我。
缪雪儿仍然面无表情,俯视着我。
就像是在跳往路旁的石头一样。
「…………」
我流出了泪。
我不想要看到这样的缪雪儿。
我所知道的缪雪儿是软弱,对自己没有自信,但是无论何时都拼尽全力,对待谁都非常的温柔,而且笑容非常的可爱的孩子。
至少,并不是像这样露出冰冷的眼神,向下俯视某人的人。
虽然我讨厌死掉。
但是除此之外,在人生的最后看到的,是像这样露出冰冷的眼神的缪雪儿什么的,是何等的悲哀。
「缪雪儿……」
我拼命地,用嘶哑的声音呼唤了她的名字。
她的肩膀像是在动摇一般稍微摇晃了一下,是我的错觉吗。
然后——
☆
就像是在梦中一样——什么都非常的暧昧。
我仅仅只能够接收到那迷迷糊糊的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东西,然后甚至连要做什么,考虑什么,都懒得做。
我在做什么呢?
每当这样的疑问浮现出来的时候,就非常的花费时间。
无法在看到的任何东西上聚集焦点,听到的与其说是话语,不如说尽是一些不明意义的声音,我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不过——
「缪雪儿……」
我仅仅明白了这一句话。
缪雪儿。
那是我的名字。
呼唤这个的…………是谁?
我感觉到正在看的东西,正在听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变得鲜明。就像是慢慢地从深深的水底浮上来一般,在非常远的地方朦朦胧胧的所有东西慢慢地靠近——
「…………?」
我眨了眨眼。
慎一大人。老爷。
是我的——主人。
比谁都重要的人。
但是……
为什么慎一大人倒在了脚边呢?而且慎一大人的头还在我的脚下。简直就像是我在踩着慎一大人一样——
说起来。
我为什么拿着这种东西——反手拿着刀子呢。虽然可能是在用餐中,但这样的话用法就相反了。简直就像是打算挥下刺向什么一样的握法——
用刀子。刺出去。
向什么?向谁?
向……………………慎一大人?
(——杀掉他)
不知何人在我的脑中这样说。
(杀掉,缪雪儿·佛兰。杀掉的话那个男人永远就会变成你的东西了)
慎一大人,会变成,我的,东西。
变成我的东西。永远。
我觉得那是——
…………是非常有魅力的提案。
(杀掉!快点,快点杀掉!)
但是,那是不行的。
要将慎一大人杀掉什么的——对我而言我是不行的。我做不到。
这种事…………绝对做不到。
(杀掉…………!)
不要。做不到。
就像是为了表现出我的那份感情一样,握住刀子的手稍微的颤抖一下。要将慎一大人杀掉什么的,对我而言,是绝对——
(…………好吧,那么)
脑中的某人说。
(抬起右手)
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然后,一口气挥下去)
我知道了。我如同被命令的一样抬起握住刀子的右手。
然后挥下。非常简单。
在挥下去的前方——
「——!?」
在那里有着慎一大人的身体。
我,我的右手用刀子——
「不要……!」
我为了阻止就像是变成了他人的东西一样的右手,突然用左手抓住。但是却没有停住带有惯性的右手,刀子的尖端将慎一大人的身体——
「不要…………」
咚!就像是雷鸣一样,响起了就像是在敲打耳朵一样的声音。
同时我的手便布满了痛楚。踉跄的我倒在了慎一大人的旁边——本应紧紧抓住的刀子飞了出去落到了地板上。同时也感觉到因为那只手的痛楚,覆盖住我的头的某种东西,被剥落了。
被用枪击中了。我理解到了这个。
正确的说被击中的并不是我而是刀子。虽然我的手残留有像是麻痹一般的痛楚,但是并没有感觉到有血在流。
恐怕是美野里大人,突然间——
「…………!」
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回复了清晰的样貌。
是一切不知其意义的东西,互相之间相互咬合产生意义。
连自己做了什么也知——
「慎一大人!?」
我转向了我身旁的慎一大人。
我注意到在那张脸上——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之后,我便发出了悲鸣。
「不要——慎一大人!?」
是我做的。是我做出的。
是我,我的右手,用蘸着猛毒的刀子,将慎一大人——
「缪雪儿……?」
慎一大人呼唤了我的名字。
「……恢复过…………太好…………」
这样下去的话慎一大人会死掉。
不做些什么的话。不做些什么的话。
把毒——不把毒除掉的话。
「…………!」
我趴在慎一大人身上之后——便将嘴唇挨到他受伤的脸颊上,然后吸出了血。将口中吸出的血留下,然后吐掉。然后再一次,将嘴唇挨到脸上将血吸出——不停重复。
「缪雪…………」
「……」
在我从军的时候,被教授了关于毒的最低限的知识。
毒能否发挥其致命的力量基本上『量』会成为其核心。毒有着所谓的致死量,大到那个程度之后,才会开始产生致命性的效果。反过来说被弄淡的毒,有时也会变成药,也曾被教授了这样的事。
如果从伤口处尽可能的将混有毒的血吸出来的话,很可能会减少致死量。如果要说现在的我能做的事情的话,也只有如此了。
所以——
「缪雪儿」
某人在背后呼唤了我的名字之后,甚至抓住了我的肩,但是我无数次将嘴贴上了慎一大人的脸颊,吸出血,然后突出,不停重复。
「缪雪儿,已经够了,让开吧」
这样说然后将我从慎一大人那里剥开的,是谢莉斯。
「比起那个,将这个」
谢莉斯这样说然后递出了一件餐具。
在器皿之中有着像是血一样的红色液体——
「是我的血。应该能够将毒消除」
「那些毒之所以对我们不起效果,是因为本身我们的血就有着能够消除毒的效果。本来那种毒也是从蜥蜴人的其中一族的毒腺中——」
我甚至没有将布鲁克先生的说明听到最后的余裕,我从谢莉斯那里接过餐具之后,便将她给的血含进口中——
「…………」
然后将我的嘴唇覆盖到慎一大人的嘴唇上之后——让血流进去。
要起效。一定要起效。
慎一大人——请不要死去。恳请您不要死去。
我这样想着……然后抱住了或许是因为毒的原因而开始轻微颤抖的慎一大人的身体。
☆
回过神后,我便注意到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像是被少量的毒入侵……然后便昏睡了过去。
我并不知道这边的世界的毒,而且还是来自蜥蜴人的毒腺的毒是怎样的东西。但是,因为缪雪儿将大半吸出来之后,又像是喝下了说是能够起到消除毒的效果的谢莉斯的血——但即使如此,还是有数分钟昏过去,恐怕是有着即效性的猛毒。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吃下料理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
真的是九死一生。
然后……
「那个……缪雪儿?」
回复过意识的我总之先环视了周围……便看到了在沙发的旁边,缪雪儿在地板上跪拜了下来。
「……话说回来,在做什么呢?」
「我,我……我……」
以额头挨在地板上的状态——缪雪儿并没有从跪拜的状态下抬起头。
以完全看不到脸的状态……该怎么说,作为被道歉的一方,仅仅只是看着,就会变得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一种像是我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一样的心情。
「……做出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简而言之好像是在对想要毒杀我们这件事进行道歉。
「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向料理里放入毒,用刀子攻击我好像,并不是伪装者而是缪雪儿本人。因为朦胧之中,我记得她将毒从我的脸颊上的伤口吸出,让我喝下谢莉斯的血,改变主意之后便像是完全没有想要杀我的意思了。
……话说回来。
那个。那个。
嘴对嘴让我喝下血,那个,也就是说。
就是所谓的一种——这个,这个就是我的First·K……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缪雪儿?亲了?真的!?
不,虽然并没有想过对方就是缪雪儿,啊啊,但是,可恶,因为毒的原因没有清楚记得感触!太过分了!先不提什么柠檬味而是血的味道!虽然很感谢给出能够消除毒的效果的血的谢莉斯!但是总而言之我要求重来!
……在我在心中向这样对神大人抱怨的时候。
「……缪雪儿」
缪雪儿就那样颤抖着——是因为过于的恐惧而直打哆嗦吗,甚至还能听到咔擦咔擦的声音——美野里跪蹲在他的旁边之后,用温柔的声音说。
「没关系。我知道。你并没有打算杀掉慎一君」
「…………」
缪雪儿,这时终于抬起了头。
或许是因为狠狠地哭了一番,不停抽噎的她的双目,泛出红色肿了起来。
「所以请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是……?」
缪雪儿眨着湿润的眼睛露出了像是在考虑着什么的表情。
然后——
「那……那个……我,在宅邸的外边,遇到了占卜师……。然后那个人说要用水晶为我占卜,然后我看向水晶之后,就……」
「……暗示和催眠……或是精神支配系的魔法之类的吧?」
光流在美野里后边将手臂盘起来之后说。
「虽然是有那种东西的话,就是了」
是吗。魔法——精神支配的魔法。
如果是那样的话缪雪儿会突然之间就想杀我也便说得通了。并不是她自己的意志而是某人想要杀掉我,只不过是将缪雪儿作为其道具而使用了而已。
「说起来虽然见过像<疾风之拳>一样能够起火的魔法,但是不曾见过精神支配之类的魔法呢。话说回来会有吗?啊,但是有魔章戒指也就是说,有着对精神起作用的魔法吧?」
「操纵某人的心一类的魔法,在艾尔丹特的话不怎么……」
这样说的是布鲁克。
「只不过,采尔贝里克王国的话在传统上就有着那种系统的魔法,我曾有听过有将亚人种支配的话题」
「……支配亚人种……」
本来采尔贝里克王国,整个国家就是对亚人种有着强烈的差别意识的国家。但是如果说有差别的话,反过来说就是有一定数量的亚人种在采尔贝里克王国,他们受到极端的对待的时候,达到忍耐的界限然后爆发出,也是有可能的吧。
然后为了抑制住那个,像是适当地让国民使用着那种魔法。
也就是说是没有实体的奴隶之锁。
「采尔贝里克的……?」
「等一下,还并不代表就是那样」
美野里说。
「这分明就是暗杀,谋杀之类的哦。不将我们的一己之见去除掉的话是不行的。如果关乎到这边的世界的人类的话,就更是这样了。根据场合不同很有可能会变成艾尔丹特和采尔贝里克的外交问题」
美野里,一边抓住缪雪儿的手腕将她拽起来一边说。
「总而言之先去城里吧,万一,想要杀掉慎一君的势力不计后果地投入了许多人——然后在宅邸里放火的话,只有我是保护不了的。反过来想,在城里的话,因为人的眼目也有很多,所以暗杀什么的应该也会变得困难」
「我知道了,我——去准备」
我指挥起还能感受到稍微有些难以呼吸的身体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
就这样。
我们坐上布鲁克叫来的专车之后,便去往了城里。
乘在上边的有我和光流,以及作为护卫的美野里的和爱儿比娅。而且还需要说明事情的原委,所以缪雪儿也在一起。既然暗杀已经失败,为了隐灭证据很有可能连缪雪儿自身也被盯上。
不管怎么说——
「布鲁克和谢莉斯,没问题吧……」
在马车的客车之中——我一边感受着从脚底爬上来的震动,一边念念私语道。
因为能够乘到马车上的人数有限,以及不能保证『犯人』不会再回到宅邸,所以为了负责看守便将布鲁克和谢莉斯留在了宅邸里边。
「没问题哦」
回答我的念念私语的,是手持手枪坐在旁边的美野里。想必是因为不知何时就会被袭击吧。她并没有将其放进枪套,而是一直握着手枪的状态。脚边还有着放有9毫米机关手枪,和烟雾弹,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的箱子。箱子本身就有着防弹性能,所以也能作为盾牌。
这是完完全全的临战态势。
顺便一提我被缪雪儿和美野里夹在中间,并列坐在光流和爱儿比娅的对面的席位上。
「使用对蜥蜴人没有效果的毒的时间点,就代表『犯人』并没有要杀布鲁克他们的打算。其本身也并不知道我们的宅邸里是主人和仆人坐在一张餐桌上用餐——不如说是并没有想到」
「……那么,果然是采尔贝里克王国的人类做的?」
「在艾尔丹特,主人和仆人也不会一起吃饭的吧」
「……是的」
被美野里问到之后缪雪儿点了点头。
「所以,还不能断言哦。就算是精神支配的魔法,技术什么的流出到他国也并不是不可思议……而且本来也没有『证据』」
「啊……是吗」
虽然是理所当然,但精神支配系的魔法并不会留下物理上的痕迹。
所以并没有任何物件性的证据。缪雪儿被操纵了,这仅仅只是她自身的证言,以及从她平时的言动上的推测而已。而且即使说缪雪儿因为某些理由对我抱有杀意,但也并没有能够将其从客观角度否定的证据。
「恐怕……『犯人』计划的是『不能忍受主人的残暴的亚人种仆人,将人类们都杀死了』吧。因为有爱儿比娅在,所以我们在没有吃下放有毒的料理就了结了」
「…………」
缪雪儿突然开始颤抖。
是因为制作了放有毒的料理,而在责备自己吗。
「缪雪儿——没关系,并不是你的错」
我,一瞬间,踌躇之后……而且因为是没有女友的历史等于年龄的恶心宅,所以需要一定程度的觉悟……握住了缪雪儿的手。
「慎一大人……」
缪雪儿用湿润的眼瞳看
向了我。
虽然展现出平时的笑容的她也很可爱,但是哭泣脸的缪雪儿也是非常的萌啊,楚楚可怜让我心动。
那先放到一旁——
「是因为不知道爱儿比娅在吗?」
光流歪起头说。
的确——如果知道半兽人在宅邸里的话,『犯人』就不会使用会因为那个嗅觉而暴露的毒了吧。而且爱儿比娅在半兽人中嗅觉也并不是非常的优秀。
「我吗?」
爱儿比娅本人也歪起了头。
「或者说是在轻视半兽人的嗅觉吗,但是……」
美野里说。
如果『犯人』是对亚人种抱有差别意识的人类的话,嘛啊,会轻视那个能力也不是不一定。
「而且爱儿比娅也并不是正规的仆人吧?」
「啊啊,原来如此」
光流点了点头。
缪雪儿和布鲁克,谢莉斯,在表面上,是被艾尔丹特帝国给雇佣,然后被配置到我们的宅邸的仆人。大概,是有着人事关系的记录或是登录的文件的。『犯人』看到那个建立了暗杀计划——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而且也不可能当着巴哈拉姆……堂堂正正的变成被艾尔丹特方『雇佣』的状态,从记录上而言,爱儿比娅也并没有住在宅邸里」
而且爱儿比娅是为了探寻<安缪特克>的活动而来的间谍。
虽然不知不觉中她就变成了我们一方的人,但是在表面上,还是在作为巴哈拉姆的间谍而『活动』着。如果将她当成双重间谍,对艾尔丹特也有所利益,我像这样将佩特菈卡和迦流士说服了。
简而言之,我们虽然和爱儿比娅住在一起,但是在公式的文件上,她并不存在——不如说,是被当成了偶尔住到屋檐下的野猫或是野狗。
「有爱儿比娅在真的帮大忙了。真的」
「呀啊,会害羞的」
哎嘿嘿,爱儿比娅一边这样笑一边挠了挠后脑勺。
「总而言之,毒杀失败了」
想必是打算整理一下状况吧,美野里像是在背诵什么一样,用缺乏抑扬顿挫的口调这样说。
「所以『犯人』最后瞄准了慎一。在那之后只要封住缪雪儿的嘴的话,就会变成对主人抱有仇恨的女仆,计划了毒杀。但是失败之后计划暴露,知晓自己逃不掉的女仆,自己也死掉,事件终结……计划B的脚本,应该就是这样吧」
「至少,也想让犯人成为宅邸之中的人」
光流像是总结一样说。
「……并不是选择了布鲁克或是谢莉斯,实行角色之所以选择缪雪儿……大概是因为脚本写成了痴情的纠葛什么的?」
「痴,痴情的纠葛是……」
这乃是非常陌生的说法。
「缪雪儿和慎一已经『在一起』了。但是因为身份的不同什么的,两人无法成为表面上的恋人,也无法结婚,那么干脆——就是这样。擅自殉情呢」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添上那种设定之后,谁会相信」
虽然我觉得遭受过分的对待的仆人因为怨恨主人而将其杀死了这个理由很充分。
「皇帝陛下会怎么想呢?」
「……唉?」
佩特菈卡会怎么想是……
那是说和缪雪儿所说的『佩特菈卡将加纳慎一作为异性喜欢』这件事有所关联吗。说实话,虽然我觉得没有,但如果那是事实的话——
佩特菈卡喜欢加纳慎一。
那个加纳慎一和作为仆人的缪雪儿,那个,就是,嘛啊,是那种关系。
最终,缪雪儿擅自计划着殉情,加纳慎一和缪雪儿死掉了。
这样的话……
…………
「便会越来越感受不到对于与路贝尔特王子结婚的抵抗」
「……!」
果然是采尔贝里克王国?
但是这不过也只是单纯的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不管怎么说,现在去城里向佩特菈卡他们报告事件的详细情况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否关乎到采尔贝里克王国,变成想要暗杀作为国宾的我们的话,便会关系到艾尔丹特方的尊严。
在我考虑着这种事情的时候——
「……那个」
爱儿比娅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歪起了头。
「怎么了,爱儿比娅?」
「路……是不是错了?」
「……唉?」
「我,虽然并没怎么去过城里,所以并没有怎么记得路——但是现在像是在偏离森林的方向?」
这样说之后我看向窗外进行确认。
的确,本来外边的风景应该差不多该变成市街了,但是看到的仍然是暗夜中的森林。
我为了再仔细确认一下便从坐席上抬起腰。
在那个瞬间——
「哇!」
「……!」
马车激烈的开始摇晃。
因为其他人仍然坐着,所以没有什么事——但是我因为腰部浮在空中所以姿势崩坏,倒向了缪雪儿的方向。
「哇——」
某种柔软的东西接住了倒下的我的脸。
柔软的东西?
那当然——
「——!啊,对,对不……」
「没,没什么……」
对于慌慌张张张离开身子的我,缪雪儿低着头摇了摇头。
留在脸颊上的她的胸部的感触。
虽然说不上是丰满,但是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明白,那形状姣好的两个膨胀物,我甚至想要将脸埋进去。
噢噢……噢噢噢噢……
在我因为感动而颤抖的时候,光流像是有所畏惧一样说。
「在这种时候都不会忘记做幸运色狼……慎一,真是可怕的人……!」
「都是幸运色狼了,所以不是故意的啊!无罪啊无罪!」
我慌慌张张地这样大叫。
即使这样——马车的摇晃也无法停止。
不。不如说是变得更激烈,不抓住车里的某处的话,就会变成会从坐席处飞出去的状态。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这样说的爱儿比娅——是因为尾巴的原因吗,在摇晃的车内也安然无事的站起来之后,便看向了客室和驭者台之间的小窗户。
「——!」
爱儿比娅倒吸一口气之后明白了。
「怎么了?」
「马夫不见了!」
「——!?」
那是怎么回事?
让爱儿比娅帮忙之后,我也抬起腰窥向了小窗户。
的确,驭者台上边是空的。而且平时老老实实牵着车的大型鸟,现在处在狂乱状态暴走中。车体的摇晃就是这个原因。而且——操纵大型鸟的缰绳,被仔仔细细地切断了。
而且——
「慎一大人!不妙了!」
「不,虽然已经够不妙了!但是什么?」
「在前面——是悬崖啊!?」
「唉……!?」
半兽人的爱儿比娅像是夜视比较好——注意到了马车前往的前面,地面断开了。
美野里很快就下了决定。
「没办法——」
她环视了车内的一行人之后,便从内侧踢开了马车客室的门扉。
不知是什么程度的脚力,或是说是技术非常厉害……总而言之就是,邦!一声响起之后门扉的关节处便被整个吹飞了。在就像是被切开之后生出来的空白一样的对边,能够看到以非常的气势不停流转的夜森林的风景。
「要跳下去了哦!」
「从,从这里吗!?」
光流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嘛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现在的马车的速度,相当的快——大概,在时速五十左右,也就是说和汽车差不多。虽然地面与沥青不同,但如果不能好好受身的话,骨折也不奇怪。尤其是颈骨和背骨,根据地方不同很有可能会致命。
当然,比起连同马车一起掉到悬崖下,很有可能要好得多。
但是——
「缪雪儿,一瞬间也好,能用魔法减缓一下速度吗!?」
「是……是!?」
被美野里这样说之后,缪雪儿急急忙忙开始咏唱咒文。
听到那个之后我便理解了她想要咏唱的是什么。
是非常熟悉的<疾风之拳>。因为她只能够使用一定种类的魔法,所以这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只不过使用方式与平时不同。魔法效果的发生点与方向也不同。
这是——
「「<疾风之拳>!」」
察觉到缪雪儿的意图的我也急急忙忙的一起咏唱。
我们两人使用的魔法在暴走的马车的正面发出了——而且还是向着反方向。
邦!一声,马车因为冲击而摇晃,并且在下个瞬间,速度便以眼睛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在马车的刚好一米的前方,向我们的方向发出了<疾风之拳>。当然,平时的话向自己的方向使用攻击用的魔法,等同于自杀行为。但是现在——放出的两发<疾风之
拳>,以和马车的速度相杀的形式产生了作用。
「就是现在!」
「但,但是……」
对于美野里的叫喊声,光流露出了更加踌躇的表情。
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即使再怎么缓和下来,马车还是有一定的速度……因为光流仍然穿着那难以行动的,带有轻飘飘的裙子的哥特萝莉服装,所以一定在对是否能够平安落地而不安吧。
但是现在并没有能够踌躇的时间。
大概,悬崖已经近在眼前了。
「爱儿比娅!」
我朝向她的方向叫喊。
实际上——我已经在日本体验了类似的状况。
我也知道身为半兽人的她能够从快速行驶的汽车上跳向另一辆汽车上。然后爱儿比娅也从那份经验中也早已察觉我对她所请求的事情了吧。她伸开手臂之后将光流的身体抱紧。
「失礼了,光流大人!」
「唉?咿呀啊啊啊!」
光流的悲鸣从正侧面慢慢远去。
爱儿比娅抱住光流之后便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不,飞了出去。她不止是降落到了地面上,而是用那强韧的脚力,抱住光流,跳到数米开外,然后『落』到了长在道路一旁的树木的枝干上——之后树木吸收掉双脚的冲击之后,便安全地降落到了地面。
不愧是半兽人。
我和缪雪儿,美野里也接着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虽然不管怎样我们也不可能做到和爱儿比娅一样的事情——但是因为之前减缓了速度,所以没有骨折,而是蜷紧身体,顺利地滚到了地面上。
虽然最后的最后后背撞到了埋在道路中的石头上,稍微有些痛。
「呜呜呜呜呜」
「慎一大人,没问题吗!?」
「嗯,嗯,谢谢你」
缪雪儿立即就跳起来,来到了那样的我的身边。
我握住她伸出的手之后站起来——看向旁边,便看到美野里早已站了起来,握住手枪环视周围。而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光流趴在爱儿比娅的肩上站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突然的动作而把腰闪到了也不一定。
然后——
「马车呢!?」
我们,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在那个时候正好——马车从视界中消失掉了。
是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
我便立即靠近悬崖边上向下眺望。
高度大概是七,八米左右吧。
在那里有着半损坏的马车以及——大型鸟的身影。
两只大型鸟非常意外的非常精神地暴走着。
虽然再怎么也不会飞,但本身就是鸟……身体比外表看起来要轻也真是万幸。如果是牛或者是马的话毫无疑问会骨折吧。想必是为了让其暴走而让它们喝下了药吧,看样子并没有靠近啪嗒啪嗒地暴走的大型鸟的附近。
不管怎么说……就那样一直乘着马车的话,不会安全无事吧。
「为什么会暴走……?而且马夫也……」
缪雪儿在我的旁边看向悬崖下之后像是有所畏惧一样的低声私语。
「是犯人冒充成了马夫,亦或是中途替换了过来。然后让鸟服下毒之后,亦或是施加魔法操纵之后,便跳下去藏起了身影」
美野里这样说之后靠近过来。
「是为了让我们看起来像是因为事故而死……?」
「大概」
……话说回来。稍微等一下?
『事故』,的确作为暗杀的手段比什么都说得下去,虽然难以残留证据,但是比起毒杀或是刺杀欠缺确实性。现在大型鸟又没有死,我们也总算是对付了过去。
这样的话……
「『犯人』会不会为了确认我们是否死掉而靠近……?」
「——慎一大人!」
让光流趴在肩上的爱儿比娅叫喊。
「刚才那边,像是有谁在!」
「……!」
虽然缪雪儿想要立即行动——但是美野里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
「缪雪儿,你留在这里」
「但,但是」
缪雪儿红着脸反对。
虽然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像是非常生气。
「那个占卜师,那个人,把我,让我,把慎一大人——」
「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对方明显是暗杀的专家哦。而且你还直接看到了他的脸,所以很可能为了封口而杀掉你。这里就拜托给我!」
美野里一口气快速说完之后,便重新架起手枪,开始行动。
「美野里大人——」
「缪雪儿和爱儿比娅请去当慎一他们的护卫,拜托了!」
这样说完之后——美野里,便消失在了凝聚在树木之中黑暗深处。
☆
在树木之间有一个像是在弥补缝隙一样的人影跑。
夜间——如果想到是在障碍物很多的森林之中的话便是相当快的速度。恐怕对方考虑到仅仅只毒也有着不能达成的可能性,然后便从最初就计划了在这里的事故吧。想必早已事先调查了树木长在哪里,该怎么走就能不用摔倒然后以最快速度逃离现场了吧。亦或者说——利用了某种魔法使得夜视变成了可能。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话就会追丢。
因为我并没有持有也是装备。
「停住——Poosuto(停住)!」
我一边追逃跑的人影——一边大喊。
想必一定有听到吧。暂且,也考虑到了魔章戒指也有着在效果范围外的可能性,用艾尔丹特语接着说。虽然特别用艾尔丹特语说了,但是这也是这边的数个国家的基本文法和主要单词共通的,所谓的共通语,所以即使对方是外国人,也不可能完全听不懂吧。在这种状况下追逐方喊出来语言什么的,是万国共通的。
但是……对方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Fui,uoi,tonoodo,poosuto,ia,katsuta,uoi!(不停下来的话就进行攻击了!)」
警告之后,我将枪口对向了正在逃跑的对方的方向。
但是对方仍然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对方非常有可能不知道名为手枪的武器。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不可能不会停下来。拥有觉悟的职业暗杀者的话更才是这样。
没办法。
我如同警告的一样扳动了九毫米手枪的扳机。
夜中,森林中,对方是移动目标,而且这边是手枪……因为一发一发的射击不可能会中,所以我便连射了三发。
震耳欲聋的枪声,撕裂了冰冷的夜中的空气。
在闪过的枪火的前方,能够看到正在奔跑的对方整个跌倒滚在地上。
好。中了。因为暂且并没有打算杀掉他,所以便瞄准了脚边。
我架着手枪靠近对方。
然后——
「…………」
突然,对方以猛烈的气势在地面上滚动。
即使脚部受伤,还想要滚着逃掉吗?
还是说——
「——!」
有种不好的预感。
举起的九毫米手枪,突然间响起了尖锐的金属声。
能够防下纯粹只是偶然。想必是想到会在黑暗中使用吧——黑色小巧的,就像是手里剑状的尖锐物飞过来,然后刺进了旁边的树干中。虽然从杀伤力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又或是说,那个也涂有那次的神经毒素。
不管怎么说,大意接近的话,就会吃下下一击。
理解到那个的我,反射性的减缓了靠近的速度。
在那时——
「…………」
对方像是拖着脚一样站了起来,然后再次跑起来——不对,是开始走。
果然还是像是没有放弃逃跑。
空气中混有血的味道。我放出的子弹果然命中了。
不管怎么说,这份倔强,虽然是敌人但却让人敬佩,虽然是值得让人佩服的毅力……但是都做到这种程度上了,就这样放掉也不行。
虽然也能够向后背来一发枪击,但是如果万一杀掉的话也很不妙。也是因为不得不将这个暗杀者活捉,让他吐出所有的背后关系。如果是与单纯的犯罪不同,而是组织单位或是国家单位的谋略的话,不从根本上将问题解决的话,便会有毫无止尽的『下次』到来。
「…………」
既然对方已经不能跑了,那就不用害怕会跟丢了。
我将9毫米手枪放入枪套之后,便将当做私有物品的防刃手套戴到了手上。这东西不仅使用了防弹背心也会使用的芳纶纤维,还编入了碳金属和铅粒。不管是菜刀还是战斗用的匕首,都能够握住。当然,因为有着相当的厚度,所以实在是不能用于操作枪就是了。
我确认了对方的体势之后,便从背后飞扑了过去。
「——!」
想必对方也预想到这边会挑起格斗战了吧。
突然扭转身子避开我之后——便从外套下边用什么刺向了我。
那是涂上了
像是融入黑暗中一样的漆黑色的短剑。
「…………」
我将刺过来的短剑避了开来。
实际上,从不安定的姿势下用短剑放出的突刺,绝对算不上是有多可怕的东西。大多会从衣服或是皮肤的表面滑过去,负上能够波及内脏的伤的可能性非常低。只不过如果涂上了毒的话仅仅只是擦伤也可能是致命的。
对方接连不断的刺出了短剑。
但是那个动作非常单调——从我来看的话多是无用功,更何况此处的深度非常浅。想必是怕被抓住突刺出去的手腕,尽是重复一些像是短拳一样的突刺。能够使对方的某处负伤的话就能赢——如果是这样,那这还是非常实际的。
对方像是只精通暗杀这一样,像是对战斗,尤其是格斗有些不习惯。
我强硬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当然,虽然对方一直有向我刺出短剑,但是我用戴有防刃手套的右手架开——然后用同样的动作将抬起来的右肘撞向了对方的胸口。
并不是架开之后殴打,而是架开的同时撞过去,这乃是实战格斗的肘击。
「呃——」
胸口被刺到之后对方短短的呻吟了一声。
我抓住踉跄的对方因为姿势崩坏而伸出的手腕将其转了半圈——用上整个上身将对方甩起来之后,便拽住我抓住的那只手腕将其摔到地面上。这正是所谓的过肩摔。
「啊哈——」
被从后背摔向地面的对方,留下了短短的悲鸣之后,便不动了。
警察或是与其相似的组织,之所以不用空手道或是拳法,而是采用·奖励以柔道为主的格斗技,虽说是因为用拳头殴打持有刀具的对手的战法太过危险——更是因为柔道的投技的压制力非常的强。虽然有着能够忍受一发,两发,拳头的人,但是被摔向地面的话,肺部的空气会被全部绞出,即使是再刚强的人,也会暂时不得动弹。
「…………」
但即使如此,为了以防万一我一边驾着身子一边窥视倒下的对方的状态。
但他却像是昏了过去,完全没有要动的样子。
当然那也有可能是演技,也就是为了让我大意的陷阱——我一边注意对方的反应一边靠近之后,我慢慢的弯下身子,伸出手将手放到了外套的头纱部分。
然后一口气将隐盖着的布揭开。
之后——
「你……」
出现的是有所记忆的脸。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将长发束到背后的女性,是我曾认为是同好之士的,路贝尔特王子的从者。
果然这次的事件,是采尔贝里克王国主使的。
如光流君所猜测的——路贝尔特王子为了使得与皇帝陛下的婚姻能够得以进行,便判断慎一君是阻碍者了吧。所以想要除掉他。为了让人觉得是殉情。
「……真是遗憾」
我苦笑之后这样低声说。
难得觉得在异乡找到了腐女子同伴。
但是总而言之这样就安心了。如果有同伴的话,想必早就出现了,这个暗杀恐怕是单独行动的。
我站起来之后转向背后。
虽然我注意到了有像是有人靠近过来的脚步声——
「——唉?」
我不经意间睁大了眼睛发出了大意的声音。
到来的,是慎一君。
「为什么?」
想必是追在了我身后吧。恐怕是顾及到我的人身安全。
本人虽然并没有什么自觉,但是他总是对逼近自己的危险非常顿感——虽然顾及他人的心情并不算坏,但最终总是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而且还并不怎么太过在意。与其说是勇气,不如说是对自己自身的评价莫名其妙的有些低。
作为护卫而言,这非常让人困扰。
嘛啊,那先放到一旁——
「慎一君,现在很危险——」
「<疾风之拳>!」
就像是为了遮盖住这边的台词一样,慎一君这样大喊然后将右手转向这边。
并不是对我——而是向着旁边,向着我另一侧的采尔贝里克王国的暗杀者。
「唉……!?」
慌慌张张回过头之后,暗杀者的外套随风扬起之后接着被吹飞,正好撞到了树上。在沉默看着的我的视线的前方,暗杀者慢慢的沿着树干滑了下去。
「慎,慎一君,有些过头了哦?」
就算再怎么差一点就要被杀掉了,向着根本不能正常动作的对方发出攻击魔法,也并不是件好事。
但是……
「不,请看一下」
慎一所指的,并不是倒下的暗杀者。
「慎一大人!」
想必是追在了慎一君后边吧,能够看到缪雪儿,然后就是将光流抱在腋下的爱儿比娅也跑了过来。
然后——
「……!」
看向慎一君所指的地方的我,注意到了在腐叶土里埋了一半的小瓶落在了那里。是白色的陶器制品——虽然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但是软木塞状的盖子已经脱开滚到了附近。
这个是……
「我想是毒」
慎一君靠近小瓶之后,弯下身子——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口袋里取出手帕,然后将小瓶包住之后拾了起来。内容物不管怎么说都是暗杀者的东西,这样的话便能够成为证据。想必是想起刑侦电视剧里的场面之后,便避免了直接碰触了吧。虽然我不觉得这个世界有着指纹照和技术就是了。
「取出来之后像是拿到了眼前的样子」
也就是打算装作昏过去的样子然后让我大意——之后乘我移开视线的时候喝下去吧。恐怕是为了自行了结。
「谢谢。比起这个,真亏你能察觉到呢」
「输掉的暗杀者为了隐藏情报进行自我了结不是经常有的场景吗。是那个啊,就是那个『尸体不会说话』的那个」
慎一君像是害羞一样说。
「但是……我说过要让你们在那里等的吧?」
「唉,啊,那个,对不起」
慎一君缩回头之后道了歉。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这孩子,果然比起他人的人身安全,对自己微妙的有些轻视。虽然偶尔那样的人会成为英雄——但在成为英雄之前死掉的人类,自然也是压倒性的多。
不管怎么说——
「这个人,要怎么办呢?」
「带到城里让渡给艾尔丹特势力比较好吧」
从站在借住在艾尔丹特的立场来说我们并没有能够裁决他国的人类的权限,如果对方是王族的从者的话,擅自进行处理会变成国际问题,外交问题。
当然,既然已经遭到暗杀,可以说已经不是那种次元的问题了——但是反过来说,如果对对方的行为不闻不问,艾尔丹特方会对采尔贝里克王国有着莫大的『人情』……这便能够成为在如有万一的时候使用的王牌。
「光流君,一个人已经能够走了吗?」
「啊……是的,不好意思……谢谢你,爱儿比娅」
光流用稍微有些慌张的样子离开了爱儿比娅。
虽然还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总之像是已经没事了。
「那个爱儿比娅,能够搬一下吗?」
「我知道了!」
「要注意一点哦。虽然已经昏过去了,但也为了以防万一」
「我知道了」
爱儿比娅开始向暗杀者的所在靠近。
看见那里的状况的慎一君——注意到了。
「嗯?那个人……?」
「是。是路贝尔特王子的从者哦」
「……!?」
直接说出之后,将没有看到路贝尔特王子与其从者的爱儿比娅先放到一旁……慎一君和光流君像是非常震惊。因为缪雪儿在缪雪儿自己的立场上纯粹是以『占卜师』这个身份与这个暗杀者相会的,所以知道那是采尔贝里克王族的跟随者之后,展现出了另一种形式的震惊。
「虽然我想过不会是采尔贝里克的所作所为」
「居然是王子的随从直接——」
或者说,这个女性——并不是专业的暗杀者。
如果采尔贝里克王国从最初就已经建立了暗杀慎一君的计划的话,应该会有与王子分开行动的暗杀者潜入进来才是。即使那一方发生意外暴露,王子们也能够以不知道不认识给揶揄下去。
这样的话……
这次的暗杀未遂事件,很有可能是路贝尔特王子和慎一君直接见过面之后,临时建立计划,然后施行的。注意到皇帝陛下的心在预想之上更加靠近慎一君的路贝尔特王子,便立即利用能够使用的棋子,引发了这次的事件……?
不管怎样——
「不得不向迦流士他们全部都报告了呢」
我耸了耸肩,大大的叹了口气。
☆
翌日——神圣艾尔丹特城·谒见之间。
在有着豪华且精致的装饰,以及并列的骑士们,还有就是展现出帝国的权威的广阔房间……在那里,现在洋溢着微妙的空气。
深处的御座上坐
着的理所当然的是佩特菈卡。
然后在其左右,一如往常是骑士迦流士和扎哈尔宰相。
低下一段的地板身上有着骑士们,以及帝国的重臣们,然后就是我和美野里,以及光流的<安缪特克势力>。但是今天的话,我们和重臣们都是旁观者。
现场的主角是佩特菈卡——以及,与她正面相对的美男子。
身为采尔贝里克王国的大使的王子……路贝尔特。
将他和佩特菈卡所包围的空气,主要是从周围,特别是从重臣们那里发出的,站在亚人种的重臣的独特立场的埃里克先生和莱德尔先生,明显已经绷紧了表情。
说是当然也是当然,因为现在,在这个场所会决定他们的未来。
今天——路贝尔特王子会回国。
也就是说是佩特菈卡对他的求婚,应进行回复的最后期限。
根据佩特菈卡的回应,今后,在神圣艾尔丹特帝国的亚人种的立场很有可能会一口气恶化下去。即使采尔贝里克王国的王子,和佩特菈卡结了婚,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对亚人种放出宽容的态度吧。
站在佩特菈卡旁边的扎哈尔宰相,想必也理解埃里克先生和莱德尔先生的忧虑吧。他也将含有紧张的眼神,数次投向我重臣们以及我们的方向。
然后——
「……路贝尔特王子」
突然间——坐在御座上俯视的佩特菈卡,开了口。
之后现场漂浮的紧张感便一口气增加。
虽然不知她是否知道——
「关于……那次的婚姻的事」
佩特菈卡抬起头。
在那时,我和她的视线就像是交合了一样——虽然我觉得她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是这个可能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也不一定。她在一瞬间缓和下苦笑之后,便立即收回,直直看向了路贝尔特王子的方向。
「我拒绝」
佩特菈卡明确地断言了。
在此之后的是非常沉重的寂静。
但是那也没能长久持续,不知从哪里慢慢地涌现出的嘈杂声,在谒见之间扩散。
当然,我们<安缪特克>势力,知道会变成这样。
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时间,便什么都没有向埃里克先生和莱德尔先生说。看过去之后——本来应该关系非常恶劣的妖精和矮人的两位重臣,点了点头之后便牵起了手。硬是要说台词的话就是『太好了!』一样的感觉。
然后——
「安静」
骑士迦流士制止下了嘈杂声。
看向路贝尔特王子的佩特菈卡的眼睛没有一丝迷茫。看着像是没有。那副表情非常平静,像是有所觉悟一样——就像是扔掉了什么,非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老成。至少和不知道怎么办找我商量的时候相比,有很大不同。
然后路贝尔特王子——
「……是吗」
稍稍的耸了耸肩。
「非常遗憾。真的是非常遗憾」
虽然说出口的话语,听着的确像是在为求婚的失败而惋惜一样——但那整洁美丽的脸上并没有动摇的色彩。
「要问理由吗?」
「不。我心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对于佩特菈卡的询问,路贝尔特王子稍稍浮现出苦笑之后这样回答。
「被这样甩掉之后,甚至有些清爽」
「……是吗」
佩特菈卡依然浮现出苦笑。
「但是,与我之身的不中用不同,我相信我国同神圣艾尔丹特帝国——长达六百年的羁绊不会消失。同盟以及交流,务必请一同往日」
「那是当然」
佩特菈卡和路贝尔特王子相互微笑。
该怎么说,可能因为他们是美青年和美少女,所以几乎完全看不出甩人女和被甩男的绘图。想起自己被青梅竹马甩掉的时候之后,该怎么说,便体会到,帅哥这种东西即使被甩也非常的帅气啊。
嘛啊,因为这样。
并没有预想之外的突发状况,路贝尔特王子,和佩特菈卡·安·艾尔丹特三世陛下的婚姻问题,便告知了终结。
☆
在谒见之间的那一幕——约过一小时前。
我们到达了比较小的……也就是平时,我们去向佩特菈卡他们进行<安缪特克>的活动报告的时候去的谒见之间。虽然宽广程度只有一半,构造都差不多,但是这边为了能够进行秘密会谈,并没有窗户,而且墙壁和门都很厚。
在那里有着佩特菈卡,骑士迦流士,而且还有路贝尔特王子的身影。
然后……还有一个人。
被戴上木制的手枷和脚枷,嘴里咬着塞口物的一名女性,倒在了路贝尔特王子的面前。虽然从外表上看像是非常过分,但是这在艾尔丹特是标准的罪人对待,既然想要杀掉别人的话,这种程度的做法已经算是比较亲切的一类了吧。
她是路贝尔特王子的从者。然后也是瞄准着我们的暗杀者。
「昨晚,慎一他们的宅邸像是有刺客拜访了」
佩特菈卡用淡淡的口调这样宣告。
然后——
「这个人不是采尔贝里克的人,而且还是路贝尔特王子,你带来的从者的其中一人不是吗?」
在那之后迦流士接着这样说。
当然,这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确认。这个从者的脸佩特菈卡和迦流士都见过。而且也在美野里他们在城内设置的照相机里留有记录。不管怎么说将这个当作证据提交给艾尔丹特方实在是做不到就是了。
「…………」
路贝尔特王子无言。
但是他并不是看向我也不是暗杀者更不是佩特菈卡,而是直直看向了迦流士。
「这次就免了」
突然迦流士的口调变了。
并不是对向友邦的王子,而是多少有些毫不客气的,也就是对向朋友熟人的说话方式。这里并没有暗杀事件以外的当事者。想必更才没有需要顾及形式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的必要吧。
「采尔贝里克方的想法,我大致也有所察觉」
迦流士瞥了一眼佩特菈卡的方向之后继续这样说。
「不会让你结婚的」
用非常坚决的口调。
我们——包含埃里克先生和莱德尔先生——从路贝尔特王子好像是迦流士的前男友的情报上,对迦流士为情所动,会对其与佩特菈卡的婚姻是否欢迎有担心过就是了。
这像是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即使再怎么说是他国的人,但将手伸向在我国赋予国宾待遇的慎一他们的事实——实在难以饶恕。既然只期望与陛下的婚姻的话,那应该还有许多的方法。稍微有些着急了啊」
看来迦流士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许许多多的调查。
采尔贝里克王国内的,路贝尔特王子的立场一类的,最近与周边诸国的关系一类的。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其中详细,但是采尔贝里克王国内的政治脉络,像是多少对路贝尔特王子有些不利。这次的事件,是因为他想以与佩特菈卡结婚从而『一次性反转』引起的。
「这次的事件我们不会公开,会将其隐入心中。我们也并不喜欢和采尔贝里克王国发起争端」
「……嗯」
想必是察觉到在这时说什么理由也没用了吧。
路贝尔特王子,将嘴唇的两端吊起露出了苦笑。
「真是,漂亮」
路贝尔特王子这样说然后看向的,并不是迦流士,而是我。
唉?我?为什么?
因为注意到毒杀,然后抓住了暗杀者?但是那个是因为有爱儿比娅和美野里,我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还是说将我们全员包含在内,然后看向了作为代表的我呢。
但是——
「原来如此,是在被爱着呢」
「唉……?」
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那句话呢?
完全不明意义……
「什……什么意思呢?」
「…………」
对于下意识询问的我,路贝尔特王子只是浮现出了微笑,便缄口不言。
☆
在谒见之间的『拒绝』……之后。
迦流士和路贝尔特王子像是忌惮人目一样,两人在城内的走廊里不停的兜圈子——然后两人走向了城内的中庭。是巨大的树木繁茂生长,因为其树荫而有些难以看到的地方。
在那里……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边看向被整理的整整齐齐宽广庭院之后——在经过冗长的沉默之后,路贝尔特王子用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的口调,这样询问。
「从最初」
迦流士一边走在路贝尔特王子旁边一边说。
但是口调并无抑扬,脸也并没有转向路贝尔特王子的方向。甚至可以说是顽固一样,毫无微动,那翡翠的眼瞳,只看向了一个方向。虽然就在身旁,但是绝对不会将其缩短而保持一定的距离,这种氛围,就在此时此刻。
「我也注意到了求婚时的想法,而且也注意到完全没有想结婚的意思」
「是吗……」
是因为完美的计策被识破了吗……亦或是为了取回有所余裕的态度,路贝尔特王子用非常清爽的笑容点了点头。
「虽然我觉得有好好的骗过去了呢」
「好好的……吗」
迦流士像是有些感慨颇深一样这样念道。
然后——
「而且……追溯回以前,你之所以会接近我,也是为了这次所布下的大局吗」
他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迦流士在采尔贝里克王国,和路贝尔特王子的那个,该怎么说,之所以有那种关系,是为了这次而设下的局的意思吗?
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
「当然,也是这样」
路贝尔特王子非常简单地就承认了。
承认了啊,这个人。
「虽然不是对这次的事件直接布的局。到时候就会用到,仅仅是这种程度的预见而留下的其中一手」
「那个时候,所说的话语,一切都是——」
「我们是王族」
就像是要遮掩住迦流士的话语一样,路贝尔特王子说。
「既然身为王族,我们的恋爱自由从最初就不存在。我们是国家的一部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安宁的道具。自己的感情也好对谁的好意也好所有的一切——能够利用的话都要利用。王族就是这种东西吧?正因如此我们才被赋予了无数的特权。不是吗?」
路贝尔特王子就像是在寻求同意一样,将脸转向了旁边的迦流士。
自认是策略家的美青年的脸上,已经完全拭去了微笑,相对浮现出来的是像是面具一样欠缺感情的表情。
「…………」
迦流士,只是无言站在那里。
他也是毫无表情。一瞬间,真的仅仅只有一瞬间,他的侧脸像是有些扭曲——露出就像是无法处理自己的感情快要哭出来的孩子一样的表情,是我看错了吗。眨了眨眼重新看过去的话,他的侧脸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动摇非常秀丽。
「……是啊」
迦流士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
路贝尔特王子暧昧的微笑。
并不是因为得到了认同而开心的氛围。
不如说——
「那么,我差不多要走了」
这样说完之后,路贝尔特王子用堂堂正正的步伐从那里离去了。
双方都没有为离别惋惜的样子。在路贝尔特王子的身影在包围了中庭的回廊的对面消失之时——他既没有停下脚步,也并没有回头,迦流士也依然一直看向一个方向。
非常干脆地别离。
虽然我这样想——
「……哈啊……哈啊……」
在阴影处看完一连的互动的我们,注意到眼睛充血不停粗粗喘气的美野里之后,突然将她按住了。
「B—」
BL来了——想必非常想要这样大叫吧。
但是慌慌张张扑过去的我和光流的手塞住了她的嘴——而且,罗伊克和罗蜜妲还按住了暴乱的她。顺便一提这两个人是和父亲们一起到的城里,光流担心有所万一才带过来的。然后他的担心完美的命中了。
「唔唔唔唔,唔—!」
美野里毫不关心嘴被塞住大叫。但是那声音,被两个人的手掌按压住,没能发出。虽然因为嘴唇不停蠕动,手掌非常的痒,但是这时候,应该忍耐。
在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
「——?」
突然间美野里的身体脱力了。
嗯?难道,因为把嘴塞得太厉害而窒息了?
「美,美野里老师?」
罗伊克和罗蜜妲慌慌张张的美野里那里退去。
抽开手之后腐人自卫官就那样一下子就坐在了那里,不仅如此,还躺到了地面上。
就像是呼吸苦难一样,嘴唇大口开闭。
因为有些担心,我将耳朵靠近她的嘴之后——
「……古贺沼美野里……吾之人生已无遗憾……」
啊啊。只是因为看见两名帅哥进行了意义颇深的对话之后,而萌死——心动死了吗。
一瞬理解之后我安心下来。嗯。放着不管吧。
但是罗伊克和罗蜜妲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美野里老师!」
「不能死!?」
两个人拼命的摇动,就那样倒在那里,因萌而尽变得苍白(想象中)的美野里的身体。
「……慎一吗」
不管怎么说,五个人聚集在这么近的地方进行着这样的小短剧的话,不可能会注意不到。迦流士转向这边之后搭过声来。
「不,那个,那个」
「听到了吗」
迦流士浮现出微微苦笑之后说。
他并没有要像是对偷听追责的样子。不如说在他身边感受到了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的氛围。并不是平时非常凌然的氛围,而是有一种就像是走投无路的孩子一样的印象。
那么,该怎么回答呢。
对着烦恼这种事的我——
「该你出场了哦,慎一君」
不知何时,满血复活的美野里,抓住我的肩膀这样说。
「哈……?」
明明刚才还像是濒死一样,但用的却是用手指陷入我的肩膀的握法。她用单手扶了扶歪掉的眼镜,一边露出得意地脸这样说。
「能够愈合以前的恋爱的伤口的,只有新的恋爱哦」
「意义不明。不如说好痛,好痛!」
帮帮我——我将眼睛看向就在美野里旁边的光流。
但是他,却和美野里一样抓住我的肩膀这样说。
「如同美野里所说。能够安慰克德巴尔卿的只有慎一哦」
「唔哇」
下一个瞬间,我被两人从阴影里推了出去。
而且还是向迦流士站的方向。
「啊……那个,那个」
对我而言能不摔倒就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向前数步,站在了迦流士眼前。
目目相交视线交合。
「那个……就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慌慌张张的移开视线。
之后——潜入阴影处的美野里和光流,就像是在应援一样双手握拳点了点头。
所以说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你们?
不。嘛啊,虽然不知道。虽然不知道——……
「就是,那个太过沉重的任务……」
嘛啊,我也能够看出现在的迦流士因为受到了伤害而在失落,如果不提同性爱云云的,真的想要安慰他一下。原家里蹲的尼特族,而且还是没有与任何人交际的经验的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看见那样的我——迦流士露出了苦笑。
「……让你看到了丢人的地方了啊」
这样说之后——他背向了我。
就像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脸一样。
他就像是打算就那样离开中庭一样——迈出了步伐。明明是和平时一样挺直大方的身姿,但总觉得那背影的某处,就像是没有精神一样。
「那,那个,迦流士」
「——嗯?」
太好了。停下了。
我向着回过头的迦流士,一边拼命地思考一边编织出安慰的话语。仔细地一点一点想起刚才的对话,然后并列出,寻求其他的解释。
然后——
「刚才路贝尔特王子所说的」
是的。就是『自己的感情也好对某人的好意也好所有的一切——能够利用的话都要利用』这句话。
那是——
「那最终,就是喜欢迦流士吧?」
「……!?」
迦流士非常稀奇的,睁大眼睛浮现出原本的——震惊的表情。
「虽然将其作为政治道具使用了,但是喜欢迦流士的感情不是真的吗?就是所谓的傲娇?」
在那之前的话也是。
『既然身为王族,我们的恋爱自由从最初就不存在』
那是——根据听法不同,不是会变成即使有多爱迦流士,既然身处王族这个立场,就没有能够将其率直表现出来的自由,这样的牢骚吗?
但是——
「…………」
「当,当然,虽然只是我擅自的臆测……」
在陷入沉默的迦流士的前面的话,我也开始变得没有自信。
而且迦流士对于路贝尔特王子的事情要知道的远远比我多出百倍,所以真的,我可能只能说出了毫无责任的无关者的毫无根据的意见而已。
然后迦流士——
「——是吗」
一瞬间露出在思考的样子之后,露出了稳健的笑容。
那眯起眼就像是在怜爱着什么一样的笑容——有些和佩特菈卡相同。正是能够让人觉得两人有血缘的地方。
虽然绝对说不上精神充沛……但是到刚才为止的像是逢魔之时一样的疲倦哀伤的气氛消失了。如果不是我的
错觉的话,那就是我有安慰到了他——也不一定。
我短短的叹了一口气。
「那么我就……」
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我为了回到大家所在的地方,迈出了步子。
但是下个瞬间,我的手被抓住了。是因为走过来的迦流士抓住了我的手。
「谢谢,慎一」
迦流士紧紧握着我的手这样说。
「嗯,嗯。能精神起来太好了」
我感觉到迦流士的脸在必要之上的近,所以我从他那里背过了脸。
能精神起来比什么都好。因为我也做完了该做的事情,所以想要早点回去大家在的地方。想要早点回去!因为很重要所以说了两遍!
……虽然我在心中这样主张,但是并没有传达给迦流士。
「因为慎一,总觉得把很多事情都放下了 」
他用慈爱的笑脸这样说。
……慈爱?
「是,是吗……」
「话说回来慎一,这次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什么吗?」
「唉?什么?」
「……是吗」
那个……?
虽然感觉一瞬间迦流士的表情上蒙上的阴影,嘛啊,大概视错觉。
用认真的脸看向我的视线非常炙热……于我而言我只想让他移开视线,还有早点放开。Please。
「那,那个……」
有一种明明没有寻求却在爆发性的膨胀的讨厌的预感。
我为了寻求帮助看向了在阴影处偷窥的大家。
但是罗伊克和罗蜜妲只是用不明所以的样子睁大眼睛,光流反倒是看到我的丑态而开心的笑着,美野里的话一直『很好!』这样竖起大拇指。
不。很好!什么的才不是啦!
「——慎一」
低声念出我的名字的迦流士,也就是连,非常非常的近。
不。所以说太近了,太近了啊!
如果这是Galgame的话,我到底是在哪里选错分歧点了呢?
我一边女里不去看向擅自打开的新世界的大门……一边为了逃避现实思考着这样的事。
☆
路贝尔特王子归去数日后。
我们<安缪特克>的所有人,就在比较小的谒见之间,进行着定期的报告。
顺便一提今天缪雪儿也一起。虽然本来就有在学校帮忙授课的日期——带是在那之前,有路贝尔特王子在的时候,身为半妖精而且是女仆的她,因为有所顾虑便没有靠近城里。
不管怎样……
「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好的教训」
坐在御座上的佩特菈卡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这次的事?」
「是路贝尔特王子的那件事」
佩特菈卡对着歪起头的我苦笑之后这样说。
因为路贝尔特王子离去之后已经经过了数日,所以我以为是在说别的话题——
「没有着急的必要」
不知为何佩特菈卡从我这里移开视线,看向未来的方向这样说。
「慢慢的烦恼,慢慢的思考,我觉得就能够得出答案」
答案是……啊啊,是和路贝尔特王子结婚,不如说,是在说接下来会增加的求婚吧。我们,以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人的感觉来说佩特菈卡还很年轻——虽然于结婚而言还很年轻,但是在这边的世界并不是这样的吧。在皇帝陛下这样的立场上,大多会希望早些结婚,然后预见到这个带来婚姻的人在国内外想必很多吧。这次虽然重归白纸——但是佩特菈卡的结婚这桩悬案,并不会就此消失。
「从日本的感觉来说,结婚还为时过早吧?」
「嘛啊——是这样呢」
虽然日本步向了晚婚化,少子化的问题,嘛啊,十岁就结婚在世界上还是属于早婚吧。
虽然佩特菈卡讨厌被当做孩子,时常在主张已经成为了大人……而且对于结婚,也有一种为了主张自己是大人,而早早结婚的印象。
但是越是主张是『大人』,就越是自己身为孩子的证据。
在这层意义上讲,佩特菈卡可能成长了也不一定。如果要真的成为大人的话,首先,就要承认自己是孩子。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虽然我也是一个小鬼也不能说这种话就是了。
「因此——啊」
佩特菈卡将右手肘放到手上歪下身子——并不是对我,而是将视线移向了站在我身旁的缪雪儿。被皇帝陛下看到之后,缪雪儿慌慌张张摆正姿势。
「慢慢思考过后,可不允许偷跑哦,缪雪儿」
「唉……?」
露出大意的声音的是我。
为什么,在这时突然向缪雪儿?
难道,是在自己结婚之前,缪雪儿也不能结婚吗?
不,不管怎么说这也太专横了不是吗?还是说是其他的意思?
但是不明所以的像是仅仅只有我,缪雪儿一瞬间像是害怕一样颤抖身子之后——震惊之余,明确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
「嗯」
缪雪儿和佩特菈卡相互点了点头。
明明是皇帝陛下和女仆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立场的两人,但该怎么说,就像是相互认同的对手……感觉倒像是这样的氛围,是我的错觉吗。
我总觉得微妙的有些坏心眼,便开始彷徨视线。
之后——便和站在佩特菈卡旁边的迦流士合上了眼。
合上了。哦哦哦。既然已经在此之上明明确确合上了眼的话,就不能露骨地移开眼睛。我露出笑容探寻着不好不坏的台词。
「那个,迦流士这次也很辛苦,呢……」
不妙。说出之后我便这样想。
这个话题就如同在迦流士的伤口上撒盐。
但是——
「……不」
像是没有损害到迦流士的心情,迦流士露出明朗的笑容说。
「因为这次的事情我也考虑了很多」
「啊,是这样吗?」
能够看出迦流士的表情非常阳光。
像是路贝尔特王子的事件在他的心中,暂时得以解决了。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接受的,嘛啊,他也像是有所收获,如果还能够变精神的话,这样就好。
迦流士一直露出笑容——
「比起外表样式更该注重内容——这样的方法也是可行的」
「……哈?」
「即使不能在公式上结婚,但是也能保持实质上的关系」
「唉……?」
到底是在说什么?
啊,不,路贝尔特王子和佩特菈卡结婚的同时,也和迦流士——如果是在企图这些的话,那的确是以这次的事件所提示出来的方法……也就是说,王族,帝族结婚的时候所采用的一种『隐藏招式』就是了。
但为什么那个会现在出现?
而且微妙的——用那副认真的表情,一边看着我?
在我不明所以焦急的时候——
「原来如此,还有这手!」
佩特菈卡敲了一下手之后这样说。
像是在我之前就理解了迦流士的发言内容的样子。
到底——
「……痛!?」
不知是谁用力敲了敲不能读懂言语而困惑着的我的后背。
回头看去,美野里一边用左手遮住嘴,一边用右手毫无顾虑的狠狠地敲着。像是不能忍一样,无数次无数次一直持续。
到底怎么回事?
「公开求婚什么的……迦流士……也挺能干呢!」
美野里像是很满足一样说。
「哈……?」
「讨厌,不用害羞也可以哦!?」
美野里一边嘿嘿的说着一边更加用力的敲打我的后背。
嗯。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但是我能理解美野里又进入了腐败状态。
「不明所以。还有就是很痛」
即使再怎么说是女性,但要是被作为自卫官受到训练的她用手拍后背的话,也会非常的痛。
然后——
「那,那个,慎一大人」
「唉?怎,怎么了?缪雪儿」
「那个……我,我也会努力的……!」
「唉?唉?」
怎么了?连缪雪儿都?为什么双手握拳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不明所以的真的只有我?
「呐,呐啊,光流」
总之我转向了这群人中,迄今为止一直一个人无言的光流的方向。
虽然他中二病发言全开非常显眼,但是反过来说,那副嘲讽的态度,也正是代表了冷静——在这个场合下大概,能够用最客观的角度看待状况。
但是……
「到底,大家,在说什么——」
「…………」
光流将手放到额头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自那之后看向我的方向的双眼眯成细缝——
「我差不多想要打你了」
「唉!?」
「真的是呢!」
「连,连美野里都是!?」
啊啊,不明所以的真的只有我!?
「我觉得太过迟钝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病哦?」
被说是病了!
唉?迟钝是指我?
那是——
「所以,所以是什么……」
「哈啊……」
光流像这样,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啊。
在此时我的脑中终于有数个碎片并合了。
缪雪儿。佩特菈卡。还有我。
那是,但是——
「嘛啊,像是还有犹豫期什么的?慢慢的考虑吧」
在紧张之余,向着流下急汗的我——光流一边露出讽刺的表情,一边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