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夜幕降临之前的关门海峡,山部势司嘴角露出轻松的笑意,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我?杀人?……高泽大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山部讥讽地看著花园皋月,「大小姐,你究竟在开什么玩笑?」
「哼,我才不会开玩笑呢。我在问你,是不是你杀了高泽。回答我,势司。」
「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杀掉高泽大哥,这件事你应该最清楚。」
「哦,是吗?……」花园皋月挑衅似的装起了糊涂,「我不清楚啊,能不能解释一下?」
「刚才我也说过了!……你给我听好了!」山部势司竖起中指,一脸肃然地说,「今天凌晨三点钟,我和你一起在关彦桥交接赎金,然后,两个人问到花园家宅邸,和老大一起等绘里香小姐回来,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天亮。然后,两个人一起出了花园宅邸,在咖啡厅吃完早饭,来到花园组的事务所,然后,绘里香小姐打来紧急的电话。」
「确实是这样,那是刚才渡过关门海峡时候的事情!……」花园皋月点头说。
「对啊,那时大哥的尸体,已经在『梵天丸』号渔船的储藏室里了。绘里香小姐发现尸体的时间,据她说应该是上午十点过一点。」
「是啊,绘里香和翔太郎,都是这么说的!……」花园皋月点了点头。
「另外,凌晨三点钟,我们交接赎金的时候,储藏室里还没有尸体,绘里香小姐也说得很明白。」
「是啊,这也没有错,不管怎么说,绘里香在交接完赎金后,自己进入了那间储藏室里,当时,那里确实没有尸体。」
「对啊,这么说来,大哥被害的时间,怎么算也是在凌晨三点到上午十点钟之间了。实际的杀人现场是下关还是门司港,这个不清楚;但是,就算假定杀人现场是门司港,杀人也需要花上十到二十分钟左右吧?但是,我却连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都没有。」山部势司得意洋洋地说。
「怎么样?凌晨三点到上午十点之前,我离开过大小姐有十分钟吗?……应该没有,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不只是和你,坐车的时候,黑白无常骑著摩托车,跟在咱们后面,在花园宅邸的时候,老大和平户修平也在一块,我说得有错吗?」
「嗯,没错,确实如你所说。」
「那么,你为什么说我有嫌疑?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手啊!……别说杀人,就是连接近『梵天丸』号打渔晒网船的空当时间也没有。」
「对,也就是说,这就是你不在现场的证据了?你大概特别特别想这么说吧!……」花园皋月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但是,你强调不在现场的话,反而会招致怀疑,所以,你虽然有完美的证据,证明自己不在现场,但是,你却故意不说出口,这种做法确实相当聪明。不愧是山部势司啊!……」
「别逗我,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山部势司极力声辩。
「是啊,你说的的确都是事实,你要愿意的话,我都可以为你作证了。」花园皋月轻轻一笑,抿嘴低声说,「不过嘛,绘里香和翔太郎说的,真的是事实吗?」
「什么?……」山部势司的表情,一瞬间地,明显抽搐了一下。花园皋月相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确无误的。
「关于昨天晚上交接赎金的时间和地点,他们两个人应该是这样对我说的……」花园皋月得意地说,「首先是凌晨两点半,绘里香和翔太郎乘坐甲本驾驶的『梵天丸』,离开了坛之浦的码头,凌晨两点五十分,到达了关彦桥,收到赎金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五分,接著在凌晨三点半,回到坛之浦的码头,没错吧?」
「是啊,两个人确实是这么说的,这又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从坛之浦的码头到达关彦桥,需要二十分钟,但是,回程却花了二十五分钟,结果就是,回去的时候,却多花了五分钟!……」
「多花了五分钟……」山部势司耸了耸肩,打断了花园皋月的话,「区区五分钟又能干什么?这也实在太正常了,有什么好奇怪的?……『梵天丸』并没布按照陆地上的限定速度来开,他们在海上,来来回回的路线,多少会有点不一样,船的速度也不是固定的,所以,去程和回程的时间,当然不会完全一样。仅错五分钟时间,这属于误差范围内吧?……」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当我在意识到一件事情之后,想法便立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花园皋月笑得眉毛弯成了一钩新月,「确实只有五分钟,但是,回程却比去程多花了五分钟,这一点无法忽视。」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山部势司一阵彷徨。
「那我就说一点,你能够听明白的吧,看看那边,势司!……」花园皋月站在「梵天丸」的甲板上,一边将手指向大海。皋月的手指指向海峡对岸的下关方向,那里正好是「坛之浦」一带。
「那边能够看到,一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幕是吧,你知道那个是什么意思吗?」
「哦,我知道,那块电子屏幕显示的,是关门海峡的潮流。」
「你去交接赎金的路上,应该从车内看到过,那块电子显示屏幕吧?」
「这个嘛,我想应该是看过……」山部势司犹豫了片刻,「但是,我记不太清楚了。」
「是吗,算了,可以理解!……因为你根本没有必要,去牢牢地记住这个信息,可惜的是,我却记得。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是『E』、『3』,然后还是一个朝上的箭头『↑』,意思是说,海水的流向是东,速度为三海里,而且,这一速度还将继续上升。」
「那又如何?」山部势司有些不安地皱紧了眉头。
「你给我听好了,势司先生!……」花园皋月强势地断喝一声,「我是在凌晨两点过一些的时候,看到这个电子显示屏幕的,这就是说:绘里香他们的船,在凌晨三点前后穿过海峡时,海水正以超过三海里的速度,唰啦啦……唰啦啦地一路向东流去,向东!……向东!……日夜不停地向东流!……哗啦啦地大海哟,日夜不停地向东流!……也就是说,海水是由彦岛流向坛之浦去了。」
「呃!……」山部势司似乎终于意识到,花园皋月说的事情的重要性了,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啊,势司,是不是很奇怪?海水由彦岛流向坛之浦,这样的话,开船从坛之浦去彦岛的时候,船就是逆流而行的,速度也会变慢,反过来由彦岛开到坛之浦的话,因为是顺流,速度也会相应提高。按照常理是这样的。」花园皋月抱起了手臂,笑著说,「然而,昨天晚上的『梵天丸』号又是如何?情形却完全相反!……去彦岛的时候比较快,回坛之浦时比较慢。实际上,回程就算快五分钟也很正常,结果不但没有快,反而多花了五分钟时间。这究竞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这个……唉呀!……唉呀呀!……」山部势司顿时无言以对,急得抓耳挠腮穷蹦达。
花园皋月又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在嘴里含著,继续说道:「根据这一点,我们就只能得到一个答案——唯一的、亘古不变的那个真正的答案!……那就是绘里香他们,乘坐『梵天丸』往返于关彦桥和坛之浦之间,海峡的海水流向西边,所以,去彦岛的时候船比较快,而返坛之浦的时候,渔船走的就比较慢了。翔太郎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据他所说,昨天晚上,梵天丸前往关彦桥的时候,水面上没有波浪,那只船淄溜溜地,很快便开到了地方。相反,在返回坛之浦的时候,路上几次腾起波浪,这说明回程的『梵天丸』号是逆流而行的。没错,海水的流向是朝西的。」
「怎……怎么可能!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流向是东的啊!……」山部势司一听就急了,不但抓耳挠腮穷蹦达,满屋子扯著嗓子瞎嚷嚷,翻跟头二踢脚,摆出一副大眼瞪小眼的不服气的模样,「这样的话,水流不可能是向西的,电子屏幕怎么可能弄错。」
「当然,电子显示屏幕显示的是正确的,但是,水流确实向西了。」
「自相矛盾啊,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山部势司连声嚷嚷,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在地上连折十几个跟头,气得抓耳挠腮蹦天索地。
「不,这并不矛盾。」花园皋月缓缓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海峡的水流走向,受潮涨潮落的影响,会发生缓慢的变化:既有向西去的时间段,也有向东的时间段。向东流了一段时间之后,水流也会『卡嚓』一拐弯,又哗啦啦地向西流去。也就是说海水的流向,和电子显示屏幕显示的数字,并不完全相符,这也意味著两者所指的时间段不同。」
「……什么意思?」山部势司睁大了眼睛。
「这很简单,总之,绘里香他们从坛之浦的藏身处出发时,不是凌晨两点半,躲在关彦桥的正下方时,也不是在凌晨三点钟,回到坛之浦的时间,也不是在凌晨三点半,就是这么回事。」
「我还是不懂啊!……」山部势司摇头晃脑,两只手在腮边剧烈地左右摆动著,嘿嘿暗笑,「难道绘里香小姐看错时间了?
」
花园皋月摇了摇头:「绘里香没有看错,错的是时钟。」
02
「什么啊?……你把时钟给拨快了!……」
山部势司的房间里,听到甲本一树说出的真相,樽井翔太郎突然狂叫起来。
「是呀,我把时间调快了三个小时,是山部先生让我这么干的!……」
甲本一树保持著粽子的状态,继续招供。
「家里的时间,不用说,我也全部调快了,翔太郎和绘里香的手表,我也都给悄悄地调快了。」甲本一树得意地说,「在出门去关彦桥之前,趁你们打盹的时候弄的,你们完全没有注意到。」
「怎么会!……可是,我们的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呢,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上,也能够看到时间啊!……」
「绘里香小姐的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一直是关机的,所以,没有问题;关于翔太郎你的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就被我从口袋里拿出来,偷偷地藏起来了。」
「哦,这么说来……」樽井翔太郎咕哝了一句。
昨天晚上,准备在关彦桥下面,用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樽井翔太郎发现,自己的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没有在口袋里放著。当时樽井翔太洋以为,是自己忘记带著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了,不料,原来自己的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不是忘掉了,而是被甲本一树有意藏起来的。
「这样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的事情?」樽井翔太郎震惊地问。
于是,甲本一树解释了交接赎金当晚的事情。
「约定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钟,为了准时到达,我开著『梵天丸』,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带著你和绘里香,就离开了坛之浦的码头。你们可能是这么觉得的,其实不是这样子的哟!……我们出发的时间,其实要比这要快三小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半钟。」甲本一树冷笑著说,「可是,翔太郎和绘里香,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这也很正常嘛,眼前看到的时间,全都快了三小时,显示的是凌晨两点半坐船的时候,又没有机会看表,走在街上的时候,晚上十一点半和凌晨两点半的人流量和车流量,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是,在海上却不会发现。你们两个看著严流岛,还开心地欢呼起来了呢。」
「呃!……」樽井翔太郎一脸沮丧地答应著。
确实,樽井翔太郎是第一次从海面上眺望夜景,自然无法从周围的景色变化中,来准确把握住时间。
「『梵天丸』号在晚上十一点半出发,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到达关彦桥。你们便下了船,将留言贴在了桥的栏杆上,从那里放下一根钓鱼线,然后又回到船上,在桥的正方等著。没过多久,也就是凌晨零点五分——你们的手表上,显示的则是凌晨三点五分,桥上『飕……扑通』掉下一个公文包。你以为桥上的人是花园皋月,她按照留言的指示,飕地扔下了公文包,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时间不对,所以,那时候在桥上朝下乱扔东西的家伙,自然不是花园皋月。」
确实,如果是凌晨十二点左右的时候,花园皋月还猫在门司港的家中呢。
「可是,那个人如果不是皋月的话,那么,是哪路神仙从桥上『飕……扑通』,朝水里扔下了公文包,到底是谁在桥上?」
「当然是山部势司了!……」甲本一树得意地拍著手哈哈笑著说,「山部先生从桥上『飕……扑通』扔下的公文包,你和绘里香都以为,是花园皋月扔下来的。」
「可是,包里的千千万元是什么?那三千万不是花园组的老大准备好,让皋与小姐带来的吗?」
「不是的,那不是真的三千万日圆,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假钞。」
「假钞?!……」樽井翔太郎顿时激动不已,又发疯一般乱叫起来,「汪!……汪汪!……汪汪汪!……你撒谎!……你撒谎!……说什么是假钞,到底是在哪儿弄来的?……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从哪儿找来的吧。」甲本一树拨拉著脑袋瓜儿,扑簌簌地左右摇晃著,「总之,山部势司将一堆假钱,偷偷地装进了公文包里,凌晨零点五分的时候,他站在关彦桥上面,把那只包儿『飕……扑通』一下子扔进了海里。而且,你和绘里香拿到手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里面装的都是假钞飘。这也很正常,那些假钞,连我都没有看出来,和真正的票子有什么区别,船上光线很暗,根本看不出来是假钞。首先,-般人不会想到,面前会出现那么多的假钞啊!……」
一点没错,樽井翔太郎在打开公文包,查看里面的钱的时候,只顾著数票子了,完全都没有想到,这些钱全部都是假的。当时,甲本一树和翔太郎他们一起欢呼,那也全是装出来的!他拿的明明是假钞票,却演得跟得了真钱似的。
「关彦桥的交易结束以后,『梵天丸』在凌晨十二点半回到了坛之浦。你们的手表上,显示的是凌晨三点半,我就装成要和你们分享喜悦,拉你们来乾杯,然后,就让你们喝下了放了安眠药的乌龙茶。」甲本一树笑著说,「果然不出所料,你们一会儿就扑腾栽倒,呼噜噜地睡著了,等你们睡著以后,我就把调快了的手表,全都给调回来了。」
「这也是山部势司的命令,对吧?」花园绘里香激动地问。
「是呀,全是那家伙指使的。」甲本一树得意地点了点头,两手一拍笑著说,「唉呀,你们猜得可真正点!……」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山部势司那小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他要搞这种貌似不在场证据的把戏?……」
樽井翔太郎话一出口,脑袋上立即遭了劈雷,「唰唧」一道亮光,罩住了他的天灵盖,「喀嚓嚓」一声,雷鸣电闪,火光迸射,脑袋登时豁然开朗。激动的翔太郎当时就抡拳了两个巴掌,「叭唧」一拍,不由得四脚乱蹬,血压暴蹿,呜呜呀呀地大叫起来。
「噢.对了!……他想把高泽先生给『卡嚓』咯!……」
如果这是不在现场的证据的话,那么,动机就只能是这个了!
03
花园皋月亭亭卓立在「梵天丸」的甲扳上,用下巴指了指狭小的驾驶座。
「你知道吗?势司,梵天丸的驾驶座上,也有一个小时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钟,也被调快了三小时,看到这个之后,我就确信无疑了。昨天晚上的一连串事件,就是制造不在场证据的经典手法。」
山部势司顿时吃了一惊,瞬间又将视线投向驾驶座;然而,山部并没有轻率地冲向驾驶座上。他似乎在凭藉著自己的意志力,来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行动。
我的姨姥姥哟,这小子不愧是山部势司,他可不是那种轻易暴露出自己破绽的人啊!……
「你命令甲本一树,将所有的钟表都调快了三个小时,目的当然是用来谋杀高泽裕也咯。」花园皋月连珠炮似的说道。
「昨天晚上,高泽裕也那小子失踪了。其实,他是被你悄悄绑架了。至于是让他闻了麻醉药,『咕咚』一声变白痴了;还是你抡棍子照他的脑袋顶上,『啪嚓』一下子把他打颠倒了,这我就管不著了。总之,你将失去知觉的高泽裕也,悄悄地带到了车上,然后在半夜十二点左右,来到了关彦桥。桥下的绘里香他们,以为当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于是,你将公文包从桥上扔了下来,只不过,里面装的是假钞——就是你杀了竹村谦二郎,顺手抢来的假钞;但是,可怜的绘里香他们,却以为那是真钱呢。你干完这些以后,终于开始干正事了。」
花园皋月说到这里,想到妹妹可怜巴巴地受骗,还被人利用,顿时心如刀切,呜呜哇哇地捂著脸大哭号啕起来。
「喂喂喂,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根本听不懂。」山部势司激动万分地瞎嚷嚷。
「得了吧,你小子给我闭嘴,什么也别说了,好好给我站那里听著就行,时间足够了。」
花园皋月啐了一口吐沫,照山部势司猛楔一拳。然后,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整了整头发,把衣领子又按平了,「哦……嗨!」「哦……嗨!」咳嗽了两声,运了运气,「咿……呀!」、「咿……呀!」清了清嗓子,接著终于低声说了起来。
「你在关彦桥上办完事之后,直接开车前往位于坛之浦的甲本一树的家中。半夜十二点之后,路也不堵了,渔船的时速,充其量也只有十五公里或者二十公里左右,不用说,你比梵天丸先到了甲本家。你将失去知觉的高泽裕也,从车里拖了出来,藏在暗处,等待著梵天丸回来。不久,梵天丸到达码头,甲本一树带著樽井翔
太郎和我妹妹绘里香,『淄溜』一下钻进了房间,看到他们离开,你就扛著高泽的死尸,悄悄地摸上了梵天丸,打开储藏室的门,将高泽放在了里面。然后,你就狠了狠心,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拿出刀子来,『扑哧!』一下子,就刺进了高泽裕也那小子的胸口里,把他给杀害了。
「然后,你关上储藏室的门,跑下了梵天丸。屋子里的甲本一树,什么也不知道,按照你的指令,让樽井翔太郎和我妹妹绘里香,都『咕咚』喝下了安眠药,你为了不和甲本撞见,悄悄地离开了甲本家里。到此为止,是赎金交接当夜,发生的前半部分事件,时间上应该在半夜十二点前后。」
「哟,还有续集啊!……」山部势司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是啊,后半部分就很欢乐了。你真聪明!……」花园皋月敏锐地盯著山部势司,伸出一根小葱苗似的嫩指头,朝他脑袋瓜子上狠狠一戳,张著嘴唇嘿嘿一笑,骂声,「坏死了,你个死鬼!……」
花园皋月一阵嘻嘻哈哈地大笑,然后面色正常地沉声说了起来。
「你杀死了高泽裕也以后,就赶忙回到了门司港,凌晨一点钟之后,你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了花园家的宅邸里。花园宅邸正在准备交接赎金,一片忙碌;而且,核心人物——高泽裕也又失去了联系,老爸惊慌失措,但是,联系不上也很正常,因为那个时候,高泽裕也已经翘丫子了,正躺在梵天丸的储藏室里,和船舱一起慢慢地变冷。你作为杀害高泽的元凶首恶,却混在人群中,装出一副担心高泽的样子。
「不久之后,便到了出发的时间,你代替高泽先生,充当起了我的护花使者。这要是我主动要求,就不用说了;就算我不要求,事情也会自然而然地,变成这样子的。对你而言,这是正中你的下怀,接下来,你将一直和我一起行动。怎么样,不是很欢乐吗?从结果上来看,我成了你不在现场的证据的最大证人了!……」
花园皋月小声地哼唧了一下,露出了自己的愤慨之情,但是,她的语气又立刻平静了下来。
「你和我一起,在凌晨两点钟,坐上了奔驰轿车,离开了花园宅邸,凌晨两点半钟到达了『严流岛』餐厅,接著,凌晨三点的时候,我从骑摩托的快递员那里,接到留言,上面的内容是:让我立即赶到关彦桥。我到达关彦桥之后,看到了贴在栏杆上的留言条,以及旁边绑好的钓鱼线——这是三个小时以前,樽井翔太郎他们准备好的。也就是说,翔太郎在半夜十二点准备好的留言,我在三个小时以后才看到。于是我按照指示,将公文包挂在钓鱼线上,『扑通!』一声扔进了黑黢黢的海里。」
「那时候,梵天丸应该藏在桥下!……」山部势司沉著地说。
「梵天丸确实猫在桥下边,但是,绘里香和翔太郎并不在上面,开船的只有甲本一树一个人,也就是说:甲本在半夜十一点,作为绘里香他们的同伙,一起来到了关彦桥,而这个时候,梵天丸的贮藏室里,已经摆著高泽裕了的尸体了。甲本一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点,他只是忠实地执行了你的命令。」
「呵呵,那你说甲本干了什么?」山部势司冷笑著反问。
「甲本一树将半夜十二点时,和绘里香他们一起做的事,又一个人做了一遍。首先,甲本一树在凌晨三点以前,到达了关彦桥,将梵天丸停在了关彦桥的正下方。在那里,他找到了从栏杆上,垂下来的钓鱼线,将它的一端绑在梵天丸的驾驶座旁;接著,他屈身猫在桥下面,静悄悄地等著。没过多久,我在桥上看到留言后,就将公文包扔到了海里。甲本立即开船,钓鱼线变成索道,公文包顺顺当当地,『出溜』一声滑到了驾驶座旁边。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樽井翔太郎负贞割断这根钓鱼线;但是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只有甲本一树一个人驾驶著梵天丸,他当时可能用一只手把住船舵,用另一只手便『唰唧』一声割断了钓鱼线吧。然后,他就加速将船开走了。我只能站在桥上,看著渔船远去的背影;而你就在我的旁边,装作卖力地按动相机快门,就是这么回事。
花园皋月直勾勾地盯著山部势司的奸险的脸。
「甲本拿到了三千万,便开走了梵天丸,再次回到坛之浦的码头。这一次,甲本忘了拔下船钥匙。」花园皋月拍著手总结起来,「然后,甲本留下五百万给绘里香,开著小卡车,带著两百五十万日圆离开家。他所去的地方,你大概最清楚吧。」
04
根据甲本一树所说的话,情况已经非常明朗了。不会有错,杀害高泽裕也的凶手,就是山部势司那小子。甲本一树被捆成一团,躺在山部的房间里,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我带著钱,逃出坛之浦的房子,然后,按照山部先生的指令,便躲到了这里。过了中午,山部势司终于出现了。那家伙回来之后就洗澡,然后开始喝啤酒,然后我也就喝了一杯,结果,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苏醒过来,已经被捆起来塞进壁橱里了……」
也就是说,山部势司在「深海鱼酒吧」的前面,和樽井翔太郎他们分别以后,就回到了这间房间,将甲本一树五花大绑,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所以,甲本一树虽然欺骗了樽井翔太郎和花园绘里香,但是,他自己也被山部给骗了。
「那么,甲本前辈,山部势司那小子,现在在哪里猫著呢?」
「不知道,也许在花园组的事务所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啊,这倒不会,刚才有个电话打来找他,我在壁橱里听到了。」
「电话?!……是谁打来的?」
「我记得他喊对方叫『小姐』,那应该是年轻女人吧。」甲本一树摇著脑袋瓜子,「然后,又说什么宾馆之类的,接完电话,他马上就出去了。」
「小姐!……」樽井翔太郎吃惊地咋呼了一声。
山部势司称花园皋月为「大……大……大小姐」,称花园绘里香为「小……小……小姐」,这样说来,打电话来的女人,肯定是花园绘里香了。如果说宾馆的话,应该是指梵天丸停泊的那家废旧宾馆吧;假如是发生了某种情况,绘里香打电话喊走山部势司,再一次进入那家停业的宾馆的话……
太危险了,绘里香现在还不知道,山部势司就是杀人凶手!
「甲本前辈!小卡车的钥匙在哪里?」樽井翔太郎焦急地问。
「钥匙?!……我记得和钱包一起,被那个家伙抢走了。」
樽井翔太郎站起身来,坏视房间。书架上摆著钱包和钥匙,这把钥匙已经见过多次了,肯定是小卡车的。他又看了一眼书架的侧面,刚才那个被木雕河豚,砸到脑袋瓜子的小混混,正抱著木刀呼呼大睡著。
「看来还是没有死成啊!……」樽井翔太郎笑著,小心翼翼地拿走了他的木刀,右手握著挥了一下,感觉不错了,自己似乎变强了一点。
「可是,对方好像是带著手枪的啊……」
这样的话,木刀作为武器,确实可能有点不够用了。但是,事不宜迟,樽井翔太郎一手拎著木刀,就托地一下跳出了阳台。
「喂!站住!翔太郎!……你不放我走吗?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无情无义就无情无义好了。樽井翔太郎任由甲本一树,在身后嚷嚷著骂个不停,果断地离开了山部势司的房间。正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顾还!
樽井翔太郎来到了停车场上,蹭地蹿上了小卡车,「突突突……」发动引擎,几秒钟之后,小卡车就像屁股著火似的,出溜一下冲出了停车场,一冒烟儿朝前撞去。
05
花园皋月说完了昨天晚上的事件,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今天的案件上来了。
「今天早上,你给下关的警察打了个匿名电话,你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发现贮藏室里的尸体。如果尸体不被人发现,你精心设计的不在现场的证据,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虽然实际情况是,在警察发现之前,樽井翔太郎和花园绘里香就看到了尸体,但是不管怎么说,绘里香向我求助,你的阴谋也就得逞了。我查看了高泽的尸体,听绘里香和翔太郎说了『欺诈绑架』的始末,然后——这是很关键的一点一一我、绘里香和翔太郎,完全没有意识到,昨天晚上的行动中,存在著三个小时的时间差。我听了绘里香说的话之后,以为自己从桥上面『飕……啪唧!』扔下公文包的时候,绘里香和翔太郎就在桥下面,而我妹妹绘里香和樽井翔太郎则傻不啦唧地认为:自己拿到公文包的时候,桥上的人,就是花园皋月。其实绝非如此!我在桥上的时候,绘里香他们不在桥下,等到绘里香他们猫在桥下面的时候,我又不在桥上。真是『相看两不在,一说泪长流』啊!
「赎金的交接其实是错觉,实际情况是:交赎金的一方和收赎金的一方,在桥的上下擦肩而过了!……」
接著,花园皋月说出了这次案件的某个特点。
「说起来,对于这次的案件,我感觉非常奇怪:那就是绑架事件所用的沟通方式很原始。为什么凶手不积极使用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
移动终端奥秘匣或者电子邮件呢?为什么要把留言写在纸上,让人捎过去呢?……但是,仔细考虑起来,也只能这样做了。因为绘里香他们的时间,和我感觉的时间不一样。半夜十二点的时候,绘里香他们不可能直接给凌晨三点钟的我打电话,或者发送邮件。所以,你从一开头就命令甲本一树,不要使用先进的宇宙八达无线连通随身自动漫游短程电波送话传声收讯移动终端奥秘匣或者电子邮件,而是用和数码技术无关的方式,进行联系。」
山部势司面无表情地听著花园皋月的话。花园皋月啰哩叭嗦地说了很长一段之后,终于收尾了。
「那么,这种错觉,带来了什么神奇的效果呢?绘里香和樽井翔太郎认为:交接赎金的时候,梵天丸的储藏室里,并没有高泽的尸体。这样的话,高泽被杀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三点钟以后了。而凌晨三点以后,山部势司一直和我在一起,因此,山部势司就不可能是杀害高泽裕也的凶手——这一点不用解释了,相信智商没问题的都能明白过来。如此一来,你不用特意思说明,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也很自然地被排除嫌疑。我和绘里香,老爸,以及其他的成员,没有一个人怀疑你的。这个计谋就是用来干这个的,我说得对吧,势司哥哥?……」
花园皋月盯著山部势司,眼光像小刀子似的,唰唧!唰唧削著山部势司的脸蛋。她的解释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然而,山部没有轻易屈服,他始终保持著冷静的态度,一直试图用合乎逻辑的态度,来进行最后的暴死反驳!
「你说的我听明白了!……」山部势司声音低沉,缓缓地说,「确实,如果调拨了钟表的指针,确实可以在犯罪时间上进行欺骗。那么,我杀掉高泽大哥的可能性,暂时也就具备了,这个我先承认吧,但是……」
「但是……你但是个什么?……」花园皋月突著两眼。
「但是,大小姐,你还没有证明我就是凶手。如果说调钟表指针的计谋,把甲本变成了同谋,那主谋又会是谁呢?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我就是杀了高泽裕也的那个大坏蛋呢?」
山部势司的脸上,充满了洋洋自得的满足表情。花园皋月缓缓地点了点头,谨慎而又大胆地挫败了山部的嚣张气焰。
「他妈的,你以为我整天喝稀饭的?老娘早就料到,你小子有这一手了!……」花园皋月叉著腰胯,气势如虹地梗著脑袋大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用担心,势司,证据的话,老娘早就给你准备著呢!……」
「什么……」山部势司两只眼睛,突突地冒著火星子。
「昨天晚上,你从桥上拍到的『梵天丸』的照片,那就足证据哟!……」花园皋月说完这句话,顿时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拍著手哈哈大笑,脑袋漫天乱忽悠。
面对一脸诧异的山部势司,花园皋月洋洋得意地解释道:「那张照片上,显示翔太郎呈大字形,平躺在甲板上,这点翔太郎本人也承认了。你把这张照片当作凌晨三点时候拍的照片,展示给我看了对吧。但是,你的时针把戏,已经真相大白了,所以,那张照片也明显不是,在凌晨三点钟拍的。因为凌晨三点的照片里,根本不可能照到翔太郎。也就是说,这张是半夜十二点时的照片,所以才会看到翔太郎在甲板上。要是这样的话,拍下这张照片的人,也就是你,你才是半夜十二点时,守在关彦桥上的那个人——也就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
听到花园皋月的解释,山部势司沉默了一会,似乎在仔细回味著她的话语。啊,究竟是要奋力挣扎到最后一刻,还是不再硬撑著,老实认罪呢?……他似乎也在拚命地考虑著,该如何抉择。仔细思考了一会,他选择了后者。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确实正如大小姐你所说啊,是啊,那张照片是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在桥上拍下来来的,本来是用来强化骗局的效果的照片,结果反而为自己,挖了一座青石坟墓;我不该给你看那张照片,看来这是我的失误啊!……」
终于尘埃落定了。认罪后的山部势司,很乾脆地、痛快地叹了一口气。
「嘿,本来以为自己做得漂亮,结果还是不能按照计划进行啊!……不仅我是这样,甲本那家伙也犯下了一个无法容忍的失误!……」
「你是指他忘记了拔走船的钥匙吗?这确实是他犯下的最大失误。」花园皋月两手一拍,点了点头说。
「不,光是这个的话,还是有办法遮掩的。最要命的失误是,他忘记了将驾驶座上的时钟,重新再调回去!他奶奶的,我再三再四地叮嘱他,命令他将所有动过的时钟指针,都老老实实地给老子重新调回去,结果还是失误了。」
「啊,不对。」
「嗯?……」山部势司一愣怔,举头瞅著花园皋月。
「……关于这件事嘛,我的宝贝儿小势司哟!……」花园皋月像个恶作剧败露的孩子一样,抓了抓头发,舌头往外一吐,拍手笑著说了起来,「甲本一树那小子,可没有忘记调回指针哟。怎么说呢,梵天丸的驾驶座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时钟,那是我骗你的,不好意思啊。」
「啊?!……」山部势司的表情第一次扭曲了,「那么,刚才的推理是一一」
「推理?……什么推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园皋月顿时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裤子里响屁乱蹦,满船舱地上蹿下跳,哈哈大笑,「我只是觉得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样,虚张声势地说出来而已。」
「什么,虚张声势……」山部势司咕哝了一句。
「得了,别摆出这种脸色,你不也是一直在哄骗大伙吗?就算被我骗了你一下,有什么好抱怨的!……算扯平啦!……」花园皋月两手一拍。
「是这么说的吗……」
山部势司看上去内心无比沮丧,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中国古代,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和政治家,曾经说过的一句至理名言——「惟……惟……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到底是谁说的呢?天照大神?可能是神武天皇吧……去他娘的蛋!
山部势司单膝跪倒在梵天丸的甲板上面,完全是一个失败者的姿态,而且,他甚至还用一种类似赞赏的语气,对花园皋月说道:「好吧,我不抱怨,是我输了!……呜呜哇哇!呜呜哇哇!……我根本斗不过大小姐啊!……」山部势司抬起了沧桑脸庞,这时,他的视线突然动了一下,朝花园皋月的身后看了过去,皋月也终于注意到,自己背后竟然有人。
花园皋月转过身去,视线所到之处,「唰唧!」——一下子射中的,竞然是刚才应该已经离去的妹妹——花园绘里香!
「傻瓜!……你为什么跑回来!……你不是应该回去了吗!……」花园皋月懊丧地大骂。
花园绘里香从码头上,又偷偷摸摸地爬上了梵天丸。
「我本来打算打车回去了,结果,白无常给我打来电话,说翔太郎从我们家逃出去了,姐姐,怎么办啊……」
「别过来,绘里香!……」
花园皋月刚要冲到妹妹——花园绘里香的身边去,就听到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滨……勾」!
花园皋月不由得将腰弯了下来。山部势司趁机跳了起来,从她弯下来的身体上,「蹭楞」一下子跳了过去。等皋月重新站直了,山部势司已经从背后搂住了花园绘里香,将手枪顶在了绘里香的脑瓜儿蛋子上。
「八嘎!……」花园皋月愣住了,哀叹自己的不走运。她正是担心出现这种局面,才将妹妹绘里香打发回家去的,没想到她会自己再跑回来,这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形势完全逆转了。山部势司的嘴角上,露出胜利的微笑,锐利的眼神鄙视地看著花园皋月。
「不想她死的话,就别往前走!……」
面对山部势司的威逼利诱,坚强的花园皋月丝毫不为所动。看到他那充血的眼睛,就知道他是来真的。
但是,被山部势司抓住的花园绘里香,却丝毫没有弄懂状况。
「啊?怎么又来这一出?!……」她看著周围,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终于,花园绘里香的脸上,露出了迟来的恐惧,眼见著表情越来越僵硬」啊……不会吧……这是来真的?!」
「不用担心,绘里香!不会有事的!……姐姐一定会救你的。」花园皋月激动的手脚弹蹬,抓耳挠腮,满脑袋长头发,被两只手挠的跟鸡窝一样,蓬蓬杈杈四外乱刺。
里然还没有想明白,应该怎么去救妹妹,但是,总之,先把话给说在前头。
之后,花园皋月用犀利的目光,盯著山部势司的脸,叫出了一句当年东映映画里,常常能够听到的台词:「畜生级的!……我算是看错人了,势司!……这就是你的江湖道义吗!……」
「烦死了,谁有工夫,整天跟那种白痴老大讲道义。」
「你……你的心情,我并非不能够理解,但是……总之,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势司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烦死了!……我要带著这个小姑娘逃走,大小姐你别插手了。」
「要逃你就一个人逃吧,但是,你给我把绘里香留下来!……」花园皋月尖叫一声。
「这可不行!……这个小姑娘开船的技术,似乎还挺不错的呢。」
「不不不!……」花园绘里香在山部势司的手臂下面,急得连连摇头,「没有这回事啦,一定是你误会得啦。刚才我还差点让船撞上了岸壁,之前也险些撞上了联络船,哪儿有什么技术可言……」
「少废话,照我说的去做!……」
「我不要,会死翘翘的哟!……」说完,绘里香便一口咬住了山部势司握著枪的右手,「呜……呜!……」
遭遇到这意外的反抗,山部势司吃了一惊,一边叫著「唉哟!……痛!……痛!……」一边赶忙抽回了右手。因为势头过猛,山部不留神,扣到了手枪的扳机。
「崩叉!……」第二声枪声响了起来,子弹从绘里香的眼前,「飕」地斜著飞了出去。
「我的妈呀!……」
不管花园绘里香再如何胆大,看到这一惊心动魄的场景,她的脸蛋也不由得,被吓得抽搐了起来,瞬间老实了下来。山部势司盯著自己那只还残留著牙印的右手,开荤腔就骂道:「妈的,你他妈的是狗养的小婊子啊?」
山部势司再次用枪口,抵住了绘里香的小脑袋瓜儿,向花园皋月龇牙咧嘴命令道:「好了,还愣看干什么?……大小姐,你快点下船,动作要快!……」
「呜哇!……」花园绘里香发出了毫无意义的低鸣声。
「别担心,我也不想伤害这位小姑娘的。」山部势司嘿嘿笑著说,「只要能够顺利逃走,我向然会放了她的。所以,你现在照我说的去做!……」
「这个嘛……」花园皋月有些迟疑。
杀掉妹妹绘里香,对山部势司来说,确实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这么做,反而会给他的逃亡,带来重重地阻碍。只要能捱过这一刻,山部他迟早会放了绘里香的;如果硬要和他,在此刻争个你死我活,天崩地裂,危险反而还会更大吧?……或许,眼下还是照他说的去做比较好。
到头来,花园皋月只能束手无策地,不停地朝后倒退,照著山部势司所说的,下了小船。
「好,乖宝贝儿,真听话!……这就行了,哥回头亲你!……快把拴船的缆绳解开,别做任何多余的事!……」
山部势司一边牵制著花园皋月的行动,一边拽著花园绘里香,往驾驶座那里挪去。花园绘里香的脸不安地扭曲著。
花园皋月按照山部势司的吩咐,解开了缆绳,在岸边冲著山部势司,高声叫道:「山部势司,你个小王八蛋,大尾巴狼!……操你娘的没小鸡巴!……不许你碰绘里香一根寒毛。让她安然无恙地回来!……只要她受了一点儿伤害,我就咬下你那坨蛋蛋!……」
然而,花园皋月这番威胁性的话语,却被「梵天丸」小船的引擎声,给彻底盖住了。过了一阵,引擎声变得越来越响,「梵天丸」号打渔晒网船缓缓后退,出溜溜离开了岸边。
船头渐渐远去了,朝著船上望去,隔著驾驶座的玻璃,可以看到花园绘里香一脸要哭的样子。不行,不能就这样让绘里香单独离去!花园皋月心里刚这么一想,两只脚便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畜生!……」回过神来,花园皋月这才发现,自己一个「飞龙在天」,「呼哧!……」竟然跃到了梵天丸的船头上。
「我还是不能丢下你不管,绘里香!……」
「姐姐!……」绘里香坐在驾驶座上,脸上闪耀著希望的光芒。
花园绘里香放开了方向盘,拚命想要挣脱山部势司抓住她的手臂。山部手里握著枪,使劲儿朝著绘里香的脖颈处挥下。绘里香「呜」地呻吟了一声,停止了反抗。
「势司,你这个小王八蛋!……我已经说过了,叫你别碰绘里香!」
「还说我,是谁擅自胡来的?」山部势司从驾驶座上跳了出来。突然间,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表情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一一嗯!?」花园皋月也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
「怎……怎么了?」花园绘里香也揉著自己的脖颈,从驾驶座上探出头来,「一谁?」
失控的「梵天丸」凭藉著惯性,不住地后退著。此刻,船已经离开了岸边数米远,一名男子从宾馆大楼背后,一道烟儿地「咕咚」一声冲到了岸边。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年轻男子的手里,握著一把木刀——来得竟然是榑井翔太郎。翔太郎「扑哧」一声猛地冲上码头,速度快得有如参加百米赛跑的田径运动员。之后,他两眼紧盯著「梵天丸」号打渔晒网船的船头,卯足了劲儿,在码头的尽头蹬了一脚!……
「掐个鸡鸡!……」
樽井翔太郎高高地跃到空中。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妙的拋物线;两条腿则像当年的卡尔·刘易斯1一样,在半空中接连滑动了三步半。这一跃,简直就让人联想起了当年坛之浦合战2时,源义经3一跃跃过八艘战船的传说。
1卡尔·刘易斯(Carl Lewis),1961年7月1日出生于美国亚拉巴马州伯明翰,美国田径运动员。1980年开始职业生涯。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获得100米、200米、跳远和4×100米接力四块金牌。1988年汉城奥运会获得100米与跳远金牌。1991年第三届世界田径锦标赛,刘易斯获得100米和4×100米接力冠军,并以9.86秒刷新了100米世界纪录。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刘易斯连续第四次获得奥运会跳远金牌。1997年宣布退役。主攻100米和跳远在奥运会和世界锦标赛上共获得17枚金牌、2枚银牌和1枚铜牌,共13次打破100米、200米及跳远的世界纪录,被誉为「欧文斯第二」。
2日本平安时代末期,源平合战的关键战役之一。由源义经发起,此战之后,西方诸势力再也无法与源义经所率领的源氏大军抗衡。屋岛之战失利后,自屋岛撤退的平氏大部在领袖平宗盛的率领下退到了长门的彦岛据守,而源氏一方的源范赖和源义经亦在对岸布阵对峙。双方均已有海战的觉悟,开始集合战船,平氏500艘,源氏800艘。1185年3月24日清晨6时许,在关门海峡的坛之浦,双方开始决战,由平氏军队主动展开攻击。由于平氏擅于海战,且当时潮流对平氏有利,平氏战船在海域中机动灵活,因此一开始即占上风。相反地,逆流进军的源氏舰艇如陷泥沼,成为平氏箭阵的活靶。此时源义经心生妙计,下令集中狙杀平氏军的水手及舵手,据说此战术违背了当时不成文的战争规则(由于此条规则,平氏起初并未对此做准备)。失去机动能力的平氏舰队反而比对手更加动弹不得,正午过后,潮流改变,源义经率军顺势接近登船,与平家军展开白刃战,战况也随之逆转。激战过后,眼见大势已去,平资盛、平有盛、平经盛、平教盛、平行盛等大将陆续投海身亡。平氏领袖平宗盛及子平清宗、妹平德子虽然企图跳海自尽,但为源义经所救。而年仅8岁的平氏血脉安德天皇(平德子所生)则由祖母二位尼(即平清盛之妻平时子)夹带日本的国器之一「草剃剑(天丛云剑)」挟抱跳海身亡。(其他两件国器八咫镜和八阪琼曲玉被源氏士兵捞起,而草剃剑则下落不明。因此从此以后,作为日本「三神器」之一的草剃剑,实际上一直是仿制品)
3源义经(平治元年~文治五年闰四月卅日,即1159年-1189年6月15日)日本传奇英雄,平安时代末期的名将。出身于河内源氏的武士,家系乃清和源氏其中一支,河内源氏的栋梁源赖信的后代,世世代代在东国武家人材辈出。为源义朝的第九子,幼名牛若丸(うしわかまる)。曾协助其兄源赖朝获得了对整个日本的统治权,后被源赖朝猜忌,派兵追杀,终因兄弟反目,1189年4月30日战死衣川馆,全家被灭,首级被送与源赖朝。因此成为日本戏剧、影视、电子游戏中经久不衰的热门主角。为日本人所爱戴的传统英雄之一,而且由于其生涯富有传奇与悲剧的色彩,在许多故事、戏剧中都有关于他的描述,在许多神社中也奉祀著源义经。
而后……
樽井翔太郎的身体,猛地撞到了「梵天丸」号打渔晒网船的船头上,「啪嚓」一声,砸碎西瓜一样的声音,顿时响彻了黄昏下的关门海峡。木刀带著回旋,高高地又到了半空之中。樽井翔太郎的额头和鼻子上血流如注,整个人缓缓地落向了海面。一瞬间之后,「啪嗒」一声,唯有那把弹射飞起的木刀,「飕……啪嚓!」落到了甲板之上。
悲惨的一幕,就发生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所有人都骤然失语,僵住不动了。
「……刚才是怎么了?」
甚至就连杀人犯山部势司,也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立场,呆站在原地。
「翔太郎……」花园皋月伸出右手,抄起了落在甲板上的木刀,喃喃说道,「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白白死掉的。」
之后,她把木刀的
刀尖,指向了山部势司:「够了,势司!……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等一等,刚才那件事,可不能赖我啊!是他自己冲出来,自己撞上船头死翘翘的啊!……」
「哎?不会吧?……翔太郎他……他翘丫子了?!……」花园绘里香吃了一惊,四处张望了一番之后,她用带著哭腔的声音,呼唤著樽井翔太郎的名字:「翔太郎……!噢,翔太郎……!」
没有人答应。
「别乱动!你给我过来!……」山部势司再次把绘里香拽到了身旁,用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我说你啊,做人质也得有个人质的样儿!……」
「马鹿野郎,不要碰绘里香!……」
花园皋月手里握著木刀,山部势司则以花园绘里香当挡箭牌。两人对峙著。太阳已经朝西斜去了,把周围的天空染成了绯红色。无人驾驶的「梵天丸」,在闪耀著夕阳余晖的海面上,飘荡著两方的紧张情绪,都已经达到了顶点。
花园皋月把木刀架在了腰间,脑子里飞快地思考著。手枪和日本刀一对一的对决中,日本刀最终将取得胜利!……
没错,所谓「日本刀是最强的!……」这样的传说的确存在。但是,手枪和木刀,却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
话虽如此,这把木刀却是樽井翔太郎,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无论如何,花园皋月都必须一刀击中山部势司,救出被挟持的妹妹绘里香。再来,如若不然,那位化作海峡间海藻的年轻英烈,就无法含笑九泉了。
可是,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我操!……」
一瞬间,花园皋月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山部势司的身后,也就是「梵天丸」号打渔晒网船的船尾处,一团绿不啦唧的物体,正从海面上缓缓地涌了起来。那团物体翻过船缘,忽然竖直地站到了「梵天丸」的甲板之上。花园皋月终于看清楚了——原来,覆盖在那只怪异生物身上的绿色物体的真面目——竟然是裙带菜!裙带菜化作了人形,从海面上渐渐地爬到了船上。
好奇妙哟,绿色的人形生命体,怪人裙带菜男!……
花园皋月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这次的事件,确实出现了许多超出预想的情况。假币、杀人、欺诈绑架、交付赎金,再次的杀人……但是,在如此紧迫的场面里,居然出现了怪人「裙带菜男」,这也实在是太超乎常人的想像了吧!
花园皋月的内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空虚而无力的感觉。
「喂,势司。」她喊了一声。
「什么?」
「在你身后。」花园皋月喜滋滋地拍手指著。
「嗯?……」
山部势司扭头一看,立刻,他便发出了一阵令人耳朵眼想伸出小爪子来的、凄惨、绝望的号叫声。
「裙……裙……裙带……裙……!」
也难怪对他而言,西斜的夕阳下,裙带菜男的身影给人的震撼力,实在是超出了想像。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
花园皋月重新振作起了精神,紧紧握住了木刀,向著凶恶的敌人,猛地冲了过去。
「受死吧,山部势司!……」
花园皋月纵身一跃,将手中的木刀,从头上「啾……啪!」挥了下去。山部势司被身后的裙带菜男人,突然吸引住了注意力,反应慢了一拍,结果,左肩膀上就被木刀,狠狠地重击了一记。山部势司绝望地呻吟了一声,「咕咚……啪嚓!」倒下了身子。
被山部势司抓住的花园绘里香,也没有眼睁睁地看著机会,从自己的身边白白地「淄流」流过。她突然用路膊肘,敏捷地顶了一下对方的小肚肚,挣脱了山部势司的手臂。山部势司一脸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就在这时,全身盖满裙带菜的男人,拖著湿滑的身体,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甲板上,山部势司和裙带菜男扭到了一块儿。看到眼前这派异样的光景,花园皋月不由得停止了手上的攻击。
乱斗之中,一声枪响突然响起,裙带菜男人捂著右脚,发出了「哞……啦!」、「哞……啦!」的惨叫。看起来,那发子弹似乎是命中了他的右脚。花园皋月猛然间回过神来,重新握起了木刃。
「很危险啊,你这混蛋!……八嘎牙路!……」
花园皋月将木刀一挥,向著山部势司手里的枪挑去。伴随著一声金属的撞击之声,手枪「飕……」地一下子,被挑到了高高的半空中,「噗础!……咕嘟!……咕嘟!……咕嘟!……」慢慢地落进了海峡的海流之中。
「呜!……」
弄丢了手里的枪,山部势司失败的命运,已经不可能逆转了。
「掐个鸡鸡!……」山部势司恶狠狠一声大喝,纵身扑向了花园皋月,想要从正面夺下皋月手里的木刀;花园皋月灵巧地一闪身,「淄溜」一声,躲过了山部的猛扑。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混蛋!……」
花园皋月扭身一击,一刀挥向了对方的小腿肚子。「喀嚓」一声骨折的声音响起,山部势司的身体向前倾倒。一瞬间,对方脖颈朝前倾斜,彷佛是在让皋月别客气、快动手一样。
花园皋月冷静地瞄准了目标,势大力沉地挥刀击去。手上一阵反震,山部就像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看起来,胜负似乎已经分晓了。
「费……费了这么多工夫,混蛋……」
花园皋月大展神功,终于从紧张的心情中,慢慢地释放了出来,手里握著木力,缓缓蹲下了身子。
失去了武器和斗志,山部势司并没有摆出任何的反击姿势。
「喂,山部势司!……」花园皋月上前咕蹲了下去,沉声叫了他一声,「我问你一句。」
「……什么?」山部势司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气,把脸杻向了花园皋月。
「你的动机在哪儿呢?……你为什么要杀掉高泽裕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山部势司大口喘著粗气,苦笑了一下。之后,他断断续续地回答道,「……这不明摆著吗?既然上了这条破贼船,那就必须想办法,尽力往上爬才行。只要高泽裕也那小子还在,我就永远不可能当上头儿的。你知道吗?老大他一直在盘算著,打算把整个组织,交给大小姐你和高泽。这条道上,小弟是绝对无法抗拒大哥的……所以,对我来说,高泽就是一块绊脚石……」
「可是,你又何必想这种办法呢?要杀掉高泽裕也,就只需要把他骗到黑暗的地方,『滨勾』一枪就解决了。这种事对你来说,分明易如反掌嘛!……」
「……那可不成。我可不能让大小姐你,对我起半点的疑心。就算高泽大哥突然消失了,化作微尘,飘飘渺渺,但是,要是大小姐你对我起疑了的话……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真是搞不懂你!……」花园皋月跺脚嘟囔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山部势司你不是想,要成为花园组的老大,就是想要和我一块儿滚床单,啪嚓啪嚓!……你是这个意思吧?」
「哈哈……大小姐,你这话可问得真够直白的啊。」山部势司得意地哈哈大笑,「但是,对我来说,这两个愿望,其实就是一个……如果只是实现了其中的一个,那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这个小子,真是傻得咕嘟咕嘟冒泡啊!……」
花园皋月的喃喃自语,被日暮时的海风彻底盖过了。
就这样,「梵天丸」号打渔晒网船上的决斗,因为不速之客——裙带菜男人的莽撞闯入,情况急转直下,最终尘埃落定。一切全都归功于怪人「裙带菜男」。究竟是继裂口女1之后,日本出现的又一伟大都市传说,还是守护这片海域的和布刈神社的神祇显灵呢?此人的真正面目究竞如何?
1日本都市传说中的一种现代妖怪,通常是一名披头散发,用白色口罩罩著裂口的女人形象。
「哇,翔……翔……翔太郎!……樽井翔太郎!……」花园绘里香高叫了一声,冲向了裙带菜男。
花园皋月重新看了看一旁的裙带菜男。的确,仔细一看,怪人的真面目,确实就是那个缠绕著海藻的樽井翔太郎。虽然猛地撞上了船头,但是,他却并没有死。
简直令人惊异的执著,支撑著樽井翔太郎,悄悄地在海中前行,从「梵天丸」的船尾扑向了山部势司。花园皋月不由得,为樽井翔太郎的那种强韧的生命力,和好运而惊叹咂舌。之后,她又为翔太郎心系绘里香的那份心情,肃然起敬。
「一!……二!……三!……四!……五!……樽……井……翔……太……郎!……」花园绘里香激动地抱著樽井翔太郎,激动地嚷嚷,「快跟我念!……一!……二!……三!……四!……五!……樽……井……翔……太……郎!……」
花园绘里香一边嚷著,用五根指头不停地拨拉数著。
「啊,绘里香,真是太好了,你没有事吧?」
樽井翔太郎喘著粗气,一脸痛苦地微笑著。花园绘里香满脸泪
珠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话该我说。我……我还以为你掉进海里,『扑通!……』淹死冒泡了呢!……」
「怎么可能?我就这么容易死?……我掉进海里去,那是为广……为了装死罢了。这可是一招用来蒙骗对手的招数啊。总是被人骗的话,那就没有意思了。怎么也得回敬对方一下才行。」樽井翔太郎喜滋滋地挥著拳头,「你看到那家伙,当时的表情了没有?!……他可著实吓了一蹦达呢。」
说著,翔太郎用手臂擦了擦鼻血,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怎么样,绘里香?……我帅吧?」
樽井翔太郎的问题,问得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看起来,他自己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漂浮在海上的那些裙带菜,覆盖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变身为浑身张牙舞爪的小怪物了。裙带菜男现身这件事,到底发挥了多大的效果??如若不然,樽井翔太郎也就不会问出「帅吧」这样的问题来了。
「这个……嘿嘿嘿!嘿嘿嘿!……」花园绘里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上露出了呆滞的表情。她扭过头去,看了看姐姐花园皋月,似乎是想让皋月帮忙解围。但是,面对这种状况,不管如何恳求,可爱的姐姐也无法代她出头的。
花园皋月站著一言不发,默默地望著绘里香,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心有灵犀一点通,花园绘里香也顿时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之后便一脸笑容地,抱住了脸上还缠著裙带菜的樽井翔太郎:「帅爆啦!……」
这就是所谓的「善意」啦,面对著花园绘里香这番善意的谎言,樽井翔太郎必定会满心愉悦地上当受骗了。
「如此也好!……」花园皋月心中如此想道,嘿嘿嘿地一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