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认真地把仙女座作为自己的目标。
这里说的“仙女座”即不是希腊神话的登场的人物,也不是哪部有名SF小说的标题、
而正是宽广宇宙一角的仙女座银河。
也被称作是M31或是NGC224,距离地球有230万光年,由一百万恒星组成的总之是不得了的地方。
天马曾真的想去那里。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
『先女佐那是什么?』
朋友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星星,是离地球远的不得了的星星哦」天马的口气就像去过那里一样,自信得挺起胸膛「我在照片里看过,那里可漂亮了。但是太远了,到现在还没有人去过哦」
『那,就好像月亮一样咯?』
「不对啦,相当不一样,那个比月亮要更大更远。」
『那,就像太阳一样咯?』
「不对啦,还是不一样,仙女座比太阳要更大,离我们要更远哦。」
朋友呆呆地歪着脑袋。
『唔,那说起太阳和月亮,我们怎么去那里呢?新干线?比东京还要远吗?』
由于朋友完全没有明白,于是天马认真地告诉了他。
『大傻瓜!那里怎么可能去的了呢!天马,吹牛是不行的哦。』
「才不是吹牛呢,我可是超认真的。」
『这我可不信啊』
「都说了,我很认真的啦,绝对要到达那里!」
自信满满的天马说完这些,他的朋友嘟着嘴一脸天马在吹牛的表情盯着他,于是天马这样对朋友说道。
「那反过来,我来问你吧」
『什么?』
「你难道没有吗?这样的类似的。」
『类似的?』
「梦想啊之类的,当被别人嘲笑,被别人说你绝对做不到的时候,却绝对想要去实现的那样的梦想。」
『呃』
「并不仅仅在脑中想着,而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实际付出努力的那种」
『……』
「你难道就没有这样的梦想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朋友脸上露出为难得表情,显得十分慌张……
◆◆◆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
叽叽叽叽麻雀的鸣叫声传到耳朵里,安静清爽的气氛笼罩了屋子。
应该是早上了吧
阳光从紧闭的窗帘的间隙中洒进屋内,耀眼得仿佛随时会刺伤眼睛的光线照亮了屋内各个黑暗的角落。
(今天也会是可好天气吧?)
根据早上的光线,天马这样觉得。
而且怎么说这个少年在起床方面是个困难户。
今天也是虽然是醒了,但是半开的视线在虚空里晃悠,就像刚从冬眠中醒来的狐狸一样,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为了改变这样对早起头痛的自己,曾试过在床边放上Dr.Pepper(注1),等自己醒来的时候一口气喝掉。也曾试过在床边放上金柑(注2),到自己起床的时候就涂在自己脸上。
(注1:Dr.Pepper是1885年比可口可乐还要早一年登上历史舞台的碳酸饮料。)
(注2:株式会社金冠堂的制品,一般的医用涂抹药膏,对蚊虫有效)
甚至是强硬措施都有试过,虽然当时也显出了一些成果,但是现在这些习惯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而且啊,这还不是我自己的房间)
发觉的稍稍迟了点。
壁纸,窗帘,即使是外行的天马都看的出来的高档货。那写是自己普通公务员和上班族的父母想都没想过的东西。而且天马所在的一条家,说是洋和折中的风格那是好听,实际上他们自己家的日式风格也是半吊子。比起这个岁月累积而熏陶出的洋式风格的家,实在是没办法相提并论。
唔,不是自己的房间那也就没办法了。
既没有Dr.Pepper也没有金柑。
虽说暂时是醒了,不过就这样睡个回笼觉也不错啊———
到这里,才终于发觉
不知怎么感觉很闷热。
比起空气湿度气温这样的问题,现在的感觉跟接近烦躁。
「……唔唔~?」
说起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天马提供一晚上安逸的睡眠,同时又能保证他回笼觉的被窝里混杂着异物。
「唔唔……搞什么啊?」
好不容易的回笼觉被打扰了,天马感到很不爽。
而且现在的他整个人是睡迷糊的状态。
于是,出现了令人想不到的情形。
给恶人天珠一般的气势,把被子一口气掀开的时候,他发现了
女孩子。
半裸的。
「……」
天马眼珠都直了。
什么?
搞什么飞机?
为什么女孩子会在这里啊?
「呃,那啥……」
穿着轻薄睡衣,就像冬眠的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正好抱在天马腹部附近。
就像向母亲撒娇的孩子一样无邪的睡脸,平稳地呼吸着。
藤宮十貴子。
『唔……嗯』
掀开被子,阳光照在眼睛上,令她动了下身子。
这样的场景刺激着天马的触觉。让他立刻察觉到软软的东西,尤其是胸部的。
这种情况,要悲剧了。
得赶快逃啊!
但是怎么逃?
立刻从这种危险地解除状态下脱离吗?不对,完全做不到,这个白痴抱我抱这么紧,而且更糟的是这家伙就要清醒了。
完蛋了。回避不能。怎么办?到底要我怎么办啊!
哦,对了!既然回避不能的话,好好解释不就行了吗,要知道,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在我安稳睡觉的时候,这家伙自己爬进来的,不是吗?嗯,那么我一点错就没有了,这样好好说明的话,这家伙也应该能理解的,嗯,绝对是这样的——
啪。
藤宮十貴子眼睛睁开了。
天马的嘴角开始有点痉挛了。
「……哟」
没有别的话,总之先试着抬手打了个招呼。向对方传达『我可不是敌人』的信号。
藤宮十貴子眨了两三下眼睛,来回打量着天马的脸和自己现在糟糕的样子。
「等一下!请听我说!」
绝对不能慌张,冷静冷静,嗯,这里是胜负关键。
「请你不要误会,误会这种事情在人类历史上造成很多的流血牺牲,请你在好好考虑这句话的前提下听我说哦」
『请卷曲吧。』
「等下,听我说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痛死人啦!!!」
*
倒了大霉了。
(真是的……说这家伙是个急性子还是没头脑好啊……)
抱怨个一句两句还是很正常的。
本来嘛,人体弯曲扭转什么的是做不到的,看来这个做他学校前辈的我有必要把这个事实教给她啊。
而且还把人家的身体弄得跟抹布一样绞成一团。
对于那个钻入别人被窝的事件,藤宮十貴子的解释是:我认为是睡迷糊了。
只有这一句。
并没打算进一步道歉,天马只能用一张无辜的脸无声的抗议。但换来的就只有『……哼』的一句把脸瞥向一边。
有关十貴子钻进被窝的事件,天马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而且无论怎么看都是十貴子自己一手造成的,但是为什么最后遭殃的却是自己呢?
抱怨的原因不仅如此。
『今天开始你就在这个家里』
还有这样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壮观的魔法大战的结果是金发少女在逃走时丢下一句『今天到此为止,暂且饶了你!』
「那接下来,您今天就住在这里吧。」
之后,女仆小姐山田笑着提议。
「您看,天色已经那么晚了,今天也发生了那么多事,天马先生一定累了吧。」
嗯,确实今天是身心俱疲了。
总之今天实在发生太多的事了。
家里嘛,打个电话的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如果不这么做,十貴子大小姐真的会冲到天马先生您的家里去的哦。」
无论现在被说些什么,想要找到推辞的借口真的太困难了。被山田小姐的笑容吸引也是原因一,就这样半推半就得接受了住一晚的建议。
现在想起来这事儿,实在是太失败了。
由于那次的留宿,居然成了通往『同居』道路的铺路石。
早上被人招待了早餐,替换的衣服也给准备好了,出门的时候还收到到了山田小姐『请慢走~』的送别。
让人感觉放学回家的时候还有一句『欢迎回来~』在等着自己,而且自然地完全没有违和感。
再加上对天马来说,这个房子住起来并不难过。
相反,这里的居住环境相当舒心。早餐很美味,屋子很古旧但是简洁住起来很方便,也没
有唠唠叨叨的父母。
那干脆就一直住在这个家里好了——这样半开玩笑的想法并非没有——只有一点,前提是没有藤宮十貴子。
『……。怎么了?』
一瞬间回过头,得到的果然是预想中的反应。
满脸的不高兴。还有那威吓敌人用的带刺的声音。
是的。
对天马来说,眼前的这家伙才是他抱怨的起源。
『能不能不要盯着别人的眼睛看。这样很失礼』
「……我问你哦」
天马边叹气边说道。
「你为什么跟着我?即使是上学,也不用特意跟在我后面吧?」
早上七点半,通往星邦学院的上学路上。
身着同样款式制服的学生,成群结队的向学校走去。
藤宮十貴子在不近不远的位置跟着,距离天马后方正好一米的位置。
『无论怎么样上学都是我的自由』
「嘛,话虽这么说。」
确实是你的自由。
其实十貴子跟在天马后面这事,无论从法律上讲还是道义上讲也没什么问题。难道说搞不好,昨晚她说的那个『我就像你的狗一样』。就是那个吗?
这个是这个。
还有别的问题。
请您好——好考虑一下。
她可是星邦学院的校园偶像啊。
就像艺人一样的超级偶像,搞不好会有一大票粉丝和信徒。
而现在走在天马周围的又都是星邦学院的学生们。
(喂,那个不是藤宮十貴子同学吗?)
(哇——,今天她也超可爱耶)
(是啊~,但是你看,难得她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哎。)
(话说……藤宮同学前面的家伙是谁啊?)
而天马正是以『无趣』『不显眼』『穷酸样』为标签的普通学生。
(那家伙到底谁啊?)
(不知道啊,感觉很普通嘛)
(是啊,外表很普通啊。)
(但是,藤宮同学从刚才就一直跟在那种家伙后面啊)
(难道是……男朋友?)
(哎??——别扯了,真假的?藤宮同学可没这样的传闻呀)
你看,果然吧。
(靠,我被震惊了。)
(我也是……)
(其实我吧,偷偷地把藤宮同学作为目标呢。)
(话说回来啊,要是对方是个更帅更有型的人,我就放弃了。)
(同意,那种混蛋我无法接受)
(喂喂,藤宮同学刚才开始是不是在生气啊?)
(是的,是在生气吧。平时笑容才是他的特色啊。)
(不会吧!难道是那个混蛋……对藤宮同学做了什么?)
(喂!真假的!?那也太招人烦了!)
……得了,我错了。
放任下去,果然没有什么好下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里还是得不怕麻烦主动出击。
虽然这样有点绕远路,不过我还是转入了人少一点的小路。
「那啥。藤宮同学」
『什么事?』
面对一脸虚弱的天马,十贵子用顽固的眼神盯了回来。
虽然嘴没有动,但是已经让人感觉到好像在说『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会贯彻我的做法』
「那个,虽然非常抱歉,但是如果您好好观察周围气氛的话对我会很有帮助,真话。」
『……』
「你也发现周围人的反应了吧?对我来讲,那可不太妙啊。」
『……』
十贵子在一旁装作一脸不知道。
真是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说的?说这孩子『无论对谁都和蔼可亲』来着?这样你倒不如说她性格糟糕吧。
天马考虑了一会儿。
「那个。藤宮同学」
『干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什么?」
『瞒着你?』
十贵子扬起眉毛,停顿了好一会。
『你这人真的喜欢问奇怪的问题啊,昨晚的事情你已经忘掉了吗?』
当然没有忘掉。
虽然昨晚问了十贵子很多问题,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不能说』这一句。这很明显是有事瞒着嘛。
不过自己并不打算谈这事,天马不是那种会掉进蹩脚的诱导询问中的老好人。
「不是这样,并不是指『我问了而你没有回答』的那些事,而是那些『没有问到正好也不用说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是我绝对本应该知道的事,对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
「唔——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是人家拿着满是缺块儿的拼图给你看,还告诉你这是『完成品』的感觉」
天马使劲得挠着脑袋。
「说实话,你说的和做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能理解,但是你看起来又不是电波系,相反的,你看起来是脑袋很好使的类型,各种状况都能从容应对。就像上次食堂那件事,当时好多事情你都察觉到了。」
『……』
「你现在做的这些事,从你的角度看也是不靠谱的对吧?从你的话和你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但是,虽然感到不情愿,你却还是做了。可是你的行动都是有原则的吧,虽然从我的角度看完全不合理的事情,你应该是有正当的理由吧?」
『……』
「所以很自然我才会想到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隐情。我有说错吗?」
『……平时都是一副傻相』要不是有教养,这个时候嘴里绝对会发出打舌的声音。『到这种时候就变得这么敏锐』
「怎么样,你愿意告诉我吗?」
『那,只有一点,如果这样也行的话。』
「啊,嗯,总之你说吧。」
唔——随着十贵子一句叹息声,她平时率真过头的视线,少有的偏向一边地说道。
『因为关系到誓约……』
「誓约?」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
藤宮家庭院的那件事,魔法大战华丽开始时的时候。
因为有“誓约”才接受了来自金发少女的挑战,当时十贵子是不是这样说的?
『魔法的使用时需要代价的——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啊嗯,我记得。」
她为了救天马而使用了魔法,支付了代价。
虽然不清楚支付的代价具体是什么,但是造成了她不得不和天马同居的结局……大概这样个情况
『小规模的魔法不需要太多代价,但是如果要使用效果强大的魔法,就需要很大的代价。魔法就是如果没有风险,就没有回报。而对魔法使来说的杀手锏,也就是所谓的究极魔法——“以誓约为基础伴随制约的魔法”』。
「以誓约为基础的制约?」
『是的,让自己背负誓约,作为代价可以使用更大的魔法。虽然誓约的内容根据魔法使的不同而不同,既然被当作是杀手锏的话,伴随简单制约的誓约是不会有效果的。反过来说“只要是有严格制约的誓约都可以成立”』
「嗯嗯嗯」
先让我想一想。
首先,魔法应该是不支付一定的代价无法使用的。
然后,支付的代价越是大,能使用的魔法也就越强大。
于是支付巨大代价的方法就是立下制约严格的誓约。
就像『马拉松大会要是拿了第一,作为奖励给你买个PlayStation』
或是『一周不吃甜食的话,作为奖励给你一整个蛋糕吃个够。』
虽然在规模上有些不同,基本上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吧?
而十贵子一定是用过超大规模的魔法——大概是让天马起死回生以上还要强大的魔法。
于是以什么代价立下誓约,结果就是十贵子受制于非常严格的制约。
「那什么,我从山田小姐那里听说」
『……从他那里?』
「听她说你的目标是『世界第一的魔法使』」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这实在是真真正正的胡闹吧。
「那个,我本人对魔法使这个东西完全不了解,但是我想确认一下哦」
『什么?』
「怎么决定呢?那个你说的『世界第一的魔法使』?」
这是自己从刚开始听说这个事时就想提的问题。
「好比拳击的话,有WBC啊,WBA什么的组织和团体通过比赛认定,如果胜利的话就会被承认为世界冠军,对不?那魔法使业界的情况……啊,虽然不知道称之为“业界”对不对,总之,有像这样的团体,发放认证书呢?」
『有魔法使所属的协会。』十贵子说道。
『但是,协会并没有绝对的权利。协会的设立是对世界各地的魔法师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召集和管理。它的实际形态倒不如说更接近自由团体。对公司职员来说的话,就像是工会一样的地方。这样的解释是否让你稍微容易理解一点了?』
「啊,抱歉。我不是工作族。」
『也就是“虽然受其恩惠,但是平时并不会意识到它”
。而且本来魔法使都是自我为中心的个人主义者。所以都是些崇尚享乐主义自由自在,时常有些愤世嫉俗的犬儒主义者,从根本上就不适应群体活动。』
「哦,也就是说?」
『魔法使协会就想装饰一样。更何况你所说“世界第一魔法使”的认证书是不可能有的。』
「也就是说,你成为世界第一的魔法使,但是没有人来认证吗?」
『谁知道呢?』
不对不对不对。
什么“谁知道呢?”,你在说什么呢?
『只有一点,我可以明确的说』
「嗯?什么事?」
『我现在还不是“世界第一的魔法使”。』
「……那啥啊,如果我的理解是正确的话」边揉着眉间边说道「也就说原来世界第一的魔法使就没有设定标准吧?」
『是啊,确实没有公开承认的标准。』
不知所云。
把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当做目标到底在搞什么飞机?这不就成了没有终点的马拉松吗?
越来越感觉自己是在跟外星人对话了,天马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难道魔法使都是像面前这个家伙一样吗?话说回来那个叫克莱特的金发小矮子看上去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清楚明白了。
藤宮十貴子所有不靠谱的行动都是和『誓约』有关系的。
把世界第一的魔法使作为目标,接受来自克莱特这样的魔法使的挑战,都是因为『誓约』的关系,也许。
「所以说?你的那个『誓约』,那是什么样的呢?和成为『世界第一的魔法使』有什么关系吗?」
『这我不能说。』
啊——我投降了。
又来了,这孩子经常使得那种用棒子撬不也撬不动,顽固一根筋的眼神。
认真严肃的眼神。
天马放弃了追问下去,要知道继续逼问的下场,根据之前的经验,天马靠直觉就理解了。
『誓约』和『目标世界第一的魔法使』这两件事,对十贵子来说是不可碰触的雷区,也许就像是神域一样的领域。
(总之这样吧。)
天马现在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状况到现在为止不清不楚,而了解状况的人又在一旁决定保持沉默。现在真是感到有点有心无力。
而且,对他来说还有自己的日常,要是不一点一点的细心处理,自己的人生时无法顺利走下去的。
(嘛……总之跟在自己后面也不会少块肉,现在只好面对现场气氛放任她不管了)
想要解决同居云云的问题,首先得搞清楚状况之后再说了。天马的父母虽然嘴上很唠叨,但是对于儿子的行动自由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认可的。
仰仗父母的这份宽容,总之只有这样先观察现状了。
……在这种时候,天马还考虑着这些天真的事。
*
早班会前的教室显得异常不安分。
(我天真了,真话。)
天马趴在自己的课桌上,正感叹着自己的天真。
是啊,果然是这样啊。
说了那么一堆不靠谱的东西,而且固执地一口气贯彻这些玩意儿的她。
藤宮十貴子同学——你希望她在这种状况下采取有常识的行动的,那真的是大错特错了。F**K。
趴在桌上逃避现实的天马耳中,传来了同班同学间的耳语声。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不是藤宮同学吗?为什么会在我们的教室里啊?)
这个我也想问啊!
教室的正中央。
无论冬夏都没什么好处,打盹和开小差都不方便,就是这种不好不坏的尴尬位置。天马的座位。
而天马后面的那个座位上。
就是传说中的她,不知为啥摆着一张理所当然的脸稳坐在那里。
(藤宮同学不是一年级吗?我们这里是二年级吧?)
(嗯,应该没错)
(但是你看,藤宮同学的桌椅怎么感觉是刚准备好的?)
(怎么回事?难道从今天开始就到我们班上来上课?)
(真假的?不可能吧?)
(啊,搞不好真是这样哦,你看藤宮同学连上课用的教科书都准备好了,那可是二年级的教材啊。)
忍无可忍了。
天马回过头。
「喂,能等一下吗?藤宮同学。」
声音很小,却满眼的抗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悠然自得的坐在这里啊?这可不是你的教室啊」
『没有问题』
十贵子一脸认真地说着。
『学力还是可以跟上的』
不对不对,我并不是要问这个,话说你不会打算坐这里不走了吧!?
『已经获得老师的同意了。』
别同意啊!
『这个时期,暂时当做跳级处理。学校方面在原则上没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我也不是要说这个。
……怎么搞的?只有健康是唯一优势的自己已近开始头痛了。
话说,这家伙不知道是谁说她家里很有钱来着……靠着家里的势力,这种程度的胡来只要拿出钞票狂抽理事会的脸就能轻松搞定了吧?
【插图img104】
真的只有仰天长叹了。
自己只不过是个穷学生,想要挽回校方承认的事实,天马可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实力。
「那个,藤宮同学」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说悄悄话的好几个同学走了过来。
「能告诉我们吗?为什么一年级的藤宮同学会在我们班呢?」
「难道是跳级吗?」
平时伸手不可及的校园偶像就在面前,大家都显得有点紧张。
面对这样的同学们,十贵子露出了难得的表情。
……说是“难得”应该不准确。
待人温柔,无论谁都喜欢的偶像大人本来的面貌应该就是这样的。然而这些表情对天马来说却很陌生。
『就像大家说的一样』十贵子说着。
无论谁都会被吸引——就像花坛里的蔷薇一样,就像闪烁宝石一般的笑容。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在这个班上学习了,请多多关照。』
一百分的笑容。
顿时整个教室都被治愈了。
而且大家的脸上都泛起红晕,包括天马。
这就是藤宮十貴子笑容的威力。
怎么说呢……就像丑小鸭看到美丽的白天鹅,相比之下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家伙原来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天马感受到了这种新鲜的惊讶。要知道,他所了解的十贵子,只有不高兴和生气这些表情。
「我、我才要请您多多关照呢」
「那以后拜托了啊,藤宮同学」
就因为十贵子的笑容——她那友好的举止,让大家都变得情绪高涨。夸张点说的话,现在都在云上漫步的感觉。
本来紧张的教室,一下变得缓和下来。
「啊,话说回来这也太厉害了。」
「真是,太幸运了吧。」
「我今天能不能邀请她一同吃午饭啊?」
「你就算了吧。藤宮同学要跟我们一起吃午餐。」
……到这为止还没有任何问题。
和谐即为美德,能在新的班级里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这么说也不会觉得过分。但是……
「藤宮同学,那什么,从朋友那里听说了点事啊。」
『什么事?』
「藤宮同学,今天是和天马同学一起上学的吧?」
喂喂,你等一下喂。
这样开门见山的问难道不会让别人觉得困扰啊?
「啊,这个我也听说了,真有这事吗?」
「嗯,很多人都看见了,应该是真的吧」
怎么觉得话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而天马在边上尽可能得保持毫不知情的样子。
但是这样却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你们看,藤宮同学的座位就在天马的后面」
「我也很在意啊,这——不是偶然吧?」
在这里,我做个假设。
假如昨晚,天马在藤宮家里留宿的事要是被他们知道的话,到底会发生什么?
假如昨晚,品尝到了胸部的触感,同睡一个被窝,看到她睡衣形态的事情被曝光了,到底会发生什么?
还有昨天天马失足濒死的事,因为魔法而死而复生的事。
不过魔法这种事情正常考虑应该是要对大家保密的吧?也就是说十贵子这家伙不会乱说什么的吧?就是嘛,这些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也会很困扰的嘛。
……怀揣着各种不安,天马就像贝壳一样一动不动,完全贯彻自己打酱油的姿态。这是当然的。这时要是说什么的话绝对会引火烧身。
只有保持沉默了。
这样的话,救命稻草就只有十贵子一人——
「那个,我也就随便问问,藤宮
同学和天马君是什么关系?一起上学的话,也就是说不是普通咯?」
「藤宮同学是天马君的什么人呢?」
这种问题果然来了。
喂喂,拜托你了,藤宮小姐!
好好看看周围的空气!请给一个能让他们接受的回答啊!
『我是他的什么人吗?这样啊,如果这样说的话……』
十贵子稍稍歪了歪脑袋,依然是露出宝石般的微笑。
『那我是他的狗哦。』
……差点就滑翻在地上。
本来治愈的空气,突然发出了噼啪的结冰声。
(OHMYGOD!)
这个女人,想了半天居然说了最不该说的东西。而且,这家伙很明显是故意的吧?!
(……哎哎,怎么回事,狗什么的)
(不会是听错了吧?)
(但是她刚才对谁说了吧,自己是他的狗)
(嗯,说了,说了。天马君要是狗的话还说得过去)
(为什么?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怎么了?昨天为止还什么都没有的呀?)
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那些背后刺人的视线。
我真想变成像贝壳一样——不对,就是变成贝壳,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操那个心了。
在这种情况下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啊。天马君开始装睡了)
(太卑鄙了,揍醒他!)
(看上去怎么弄,他也绝对不打算起来的吧?)
(是啊。但是这样的话绝对有什么亏心事。)
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我可什么都不会讲的啊!
天马就这样趴在桌上,始终贯彻着他早已暴露的装睡戏码。
至少能平安撑到接下来的班会开始啊!天马悲切地乞求道。
*
熬过坐如针毡的上午,终于迎来了午休。
「然后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马」
即使儿时的玩伴问着问题也带着刺。
「不,啊,嗯」
天马只好暧昧地敷衍两句。
「什么“不,啊,嗯”啊!学校里你和藤宮十貴子的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给我说明一下情况没有什么不行吧?」
「嗯—。确实是」
话虽这么说,但是即使对象是沢木,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告诉他到什么份儿上。
而且现在天马说话的对象沢木悠太郎人并不在眼前。
天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校园庭院里榆树顶端附近。在那里和沢木通过手机对话。
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天马一天之内变成了名人,被各种家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追逐着。想要从那群家伙的视线里逃离,只好这么做了。
顺便说一下,要是不这么做,藤宮十貴子会一直跟在后面,无论是课件休息,还是去厕所。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符合『我是你的狗』这句话,但是这也太能给人添麻烦了吧!而且还在现在这种微妙的状况下。
比四层的教学楼还要高的榆树。
对于之前刚从建筑物上摔下来弄个半死的天马来说,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难道是……」沢木还是一副带刺的声音。「和那天那件事有关?」
「那天?」
「喂,就是最近那次,食堂那件事啦。要说这十年我所了解的,天马你和那女孩的交点也就只有那次啦。」
「嗯——。嘛。有的话也应该算有……不,不对,应该没关系吧?」
「我可不认为没有关系啊」
这位好友的声音,就像是录口供的警察。
「虽然那时候我什么都没问……不过,天马,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什么瞒着?」
「况且你当时的行动就已经很奇怪了。那个时候,你说你滑倒了?这种蹩脚的理由你以为行得通吗?那样滑倒把托盘打翻——却能做出那么漂亮的受身动作吗?」
「啊,不,没那样吧?」实际上当时受身也失败了。「如果刚开始就用怀疑的眼光看的话,就会是你感觉的那样啦。」
「笨蛋,你以为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了?你以为这样能蒙混过去吗?是啊,而且当时藤宮十貴子的态度就有点奇怪了。一眼看上去虽然跟平时一样……但是总觉得表情要比平时生硬」
「那是当然的吧,虽说是偶然的事故,但是被人袭胸+掀裙子啊,生气是很正常的吧?」
「不对,不是这样的……啊啊,混蛋,说不过你!」
疯狂抓脑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啊,还真让他给发觉了,不愧是沢木悠太郎,别的朋友可是一点都没有起疑心呀。
不过从『当时藤宮十貴子的态度就有点奇怪了』这句话看来,他似乎并不是碰巧发现的。难道说沢木那家伙是十贵子暗地里的粉丝吗?明明自己就很受欢迎,看上去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嘛,别在意啦,沢木。真的没什么」
「不对,有什么!天马,有关那天食堂的事和今天的事,你绝对隐瞒了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断言啊!」
「我就是能断言你有所隐瞒!」
「呵呵,你还挺自信,怎么着?难道你会用魔法吗?」要真是这样我就撞墙了。「果然你不会吧。」
「废话!你个混球,不是说这个。和你十年交情的我就是知道。你用手指擦鼻子的时候百分之百有事瞒着我!」
「……嗯嗯嗯?」
天马眨了眨眼,开始四处张望。
「啊啊,原来如此啊。」
真是给他摆了一道,自己只能苦笑。
四楼的教学楼紧闭的窗户那头。
对天马来讲可谓是死角的位置。
发现了把手机贴在耳边盯着自己的好友。
「哎呀,我以为不会被发现的。而且别人确实也没找到我啊。」
「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从过去就很会往高处爬的天才啊。」
「不过啊,这种位置本是很难被发现的,不愧是沢木啊。」
「现在才不管这个,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
天马下定了决心装下去,摆出一脸烦恼的表情。
看着窗户对面叹气的好友。
「真是的,这点还是跟过去一样没变啊……虽然像现在一样一脸的傻笑,但决定一件事的时候就绝不改变,那个特别顽固倔强的表情。」
唔——。
怎么感觉这个话似曾相识呢。
「我有那么顽固吗?」
「那当然。你这个混蛋简直顽固极了。一旦决定的事无论多勉强都贯彻到底,不是吗?」
「唔。应该是的吧。」
「是啊是啊,还有你前后也只有那么唯一一次打破这个原则。」
不好!话题的朝不妙的方向跑去了——天马着急的时候已经迟了。
「天马,你其实是个天才啊。小时候,“爬高”在你拥有的才能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那时候你什么都能做到,闪闪发光,是真正的神童啊。」(……全书我只说这一句,这家伙真基佬——)
天马无言的挠着脸。
被这样从头到尾的称赞,到底让自己如何反应呢?这可真算得上是捧杀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不再说那句话了……那句“我绝对要去仙女座”。」
即使是从好友口中听到,这种刺激自己不愿回收过去的话语也让自己感到厌烦。
「那时候的天马真的很厉害。我当时真的很崇拜你啊。」
「说什么啊,这么恶心。当心被人误会哦。」
「被人误会就让他们自己误会好了,而且是你的话,我也一点也不觉得害臊。总之,我认识了你,被你震惊了,那时拼了命的想要赶上你。」
「现在已经被你超越了哟。」
「你只是好心等我而已。」
面对参杂讽刺的挑衅,天马只能笑着蒙混过去。
确实,多少还是有点怀念。
那时的沢木总像跟屁虫一样黏在天马背后,而天马总是一步步拉着他前进,那时的他们鲁莽未经事故,阳光活泼无所畏惧。
「沢木」
天马仰望着在浮在天上的白云。
「我觉得应该是说了很遍了——也许过去我确实被称作是“神童”,而且你和周围人们,父母,亲戚们,邻居的大爷大婶们都说我以后是博士或是大官。」
这还真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的故事。
小时候,稍稍比别的孩子能干一点,就会出现得寸进尺的人。
大家会开始便用美酒佳肴捧他,将这个孩子的事迹四处传播,毫无责任感的煽动周围的人。
但是看到的结局就是『曾经的神童,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这样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呢?
几万人?还是几百万人呢?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这些孩子确实存在,而且一定不在少数。
于是不再是“神童”的他们现在正在人生漫漫长路的途中,踱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前行。
「不过啊,就如你眼
前的我,怎么看都是普通人吧,这点你就差不多该承认了吧?」
「混蛋,你是这种货色吗?!」
「都说了我是这样的货色,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
「喂——」
「沢木」
装出来的笑脸终于变得越来越苦涩,天马觉得这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你就放过我吧,好吗?被你这样说我还是很不爽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人生的十六年中,不知道多少年被别人一直说——你过去真的很厉害啊——之类的话?」
「笨蛋,那是因为你——」
「你好好看清楚了沢木」天马提高了嗓音。「你现在眼前的这个家伙,并不是十年前的我,而是十年后的一条天马。你到底要在过去的事情上纠结多久呢?」
这句话出乎意料——不对,意料之中的起了效果。
「……对不起,抱歉。」
电话对面传来沢木十分失落的声音。
天马慌忙把视线望去四楼教学楼的窗口,窗户对面的好友难过地低沉着脸。
不好,玩过头了。
不过,我刚才的声音和表情真的就有那么大的效果吗?
「啊,话说——」慌慌张张改变话题。「你一直说我变了我变了,那你呢?现在的你可是过去无法想象的啊。」
「哈?说什么啊?那才是无关紧要的事呢。」
「那可不行哦。我的过去就可以旧事重弹,要是不说说你的,这不公平。」
「喂,别这样。」
「你这家伙啊——沢木。以前身高很矮,简直就像个小女孩一样扭扭捏捏,而现在虽然看上去是个帅哥,谁知道过去你是个绝世的美少女呢,对吧?」
「混球!喂,天马别说了!」
「而且你先前的说话方式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对了对了,过去称自己是『偶』,现在被女孩子们称为『帅气的男子汉』。人还真是说变就变啊。」
「啊——你死定了。都说了住嘴!」
不用看也知道,好友站在那里激烈地颤抖着。这就是文武双全受欢迎的角色·沢木悠太郎唯一的弱点。
哈哈笑完,天马开始在心中反省。
刚才那个和自己不太像啊。以前沢木也多次说到这个话题,那时的自己却能很聪明地对应啊。
真是的,全部这些都是藤宮十貴子的错。
是她打乱我安逸的生活,是她不对。嗯。
(可是话说回来……)
总之现在虽然暂时逃离窘境,但是总觉得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和十贵子的关系会暴露。
要知道,她可是自称『天马的狗』,再加上积极打算和天马同居。而且这问题的焦点已经不集中在同居与否了,而是直接上升到了到底在谁的家里同居。这样的话不暴露也难了。
再加上无论对这个顽固的女人说多少次『别扯淡了!』,她都会采取强硬手段。你要是有一点点抱怨,搞不好立刻就会听到一句『请扭曲吧。』
「嘛,总之」
当前放弃追问的沢木开始做起了总结。
「如果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说。」
「噢—。就听你的。」
天马心中也是希望如此。
不过这次没有沢木出场的戏份,事出有因嘛。
「呐,天马,那你午休的时候就暂时躲在那里吧,这样的话大概不会有什么麻烦。」
留下一句耸人听闻的话,沢木一脸帅气得离开了。
『还真是不像样啊。』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向上望去,在几乎算不上是落脚点的地方,站着传说中的那玩意儿。
『躲躲藏藏,你就不能像一个男子汉一样堂堂正正面对吗?』
这到底是谁的错啊?!而且你也是事件的中心人物好不?——虽然很这样说,但是暂时先忍着。
「我说藤宮同学。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我可是花了半天功夫啊,你一瞬间?」
『因为我是魔法使。』
啊——。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啊。
不过啊,你以为一句『因为我是魔法使』就能完事儿的吗?!啊啊?!!
这些在心里尝试喊喊。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想说的?』
「木有,抱歉,什么都木有。」
『哼。如果有想说的就痛快地说出来,你这种万事保持沉默随波逐流的行为是很卑鄙的。之前,你们两人的之间发生的事我看到了,你这种人平时一直都是那样的吗?』
「……」
天马觉得现在自己的脸一定是烦躁到了不行。
之前被沢木碎碎念,现在换成了十贵子。这到底怎么回事?沢木就已经很麻烦了,马上还要受她的罪吗?
『……果然是想说点什么吧。』
魔法使的偶像大人一眼瞄了过来。
『想说就痛快地说出来,你这样磨机磨机眼神四处游走,说实话,挺恶心。』
「……那,我就按你的要求直说了。」
天马仰着头看着十贵子。
『哎哎,请说,别客气。』
十贵子低头望着天马。
咳咳,轻咳一声。
「完全看到了,从这个位置。」
『哈?说什么?』
「裙子里面」
『……』
十贵子面红的表情看到的时候只有一瞬。
因为下一个瞬间,偶像大人的后脚跟无情的整个砸在天马的脸上。
叮咚叮咚。这时,满眼冒火星的天马耳朵里传来标志午休结束的铃声。
——离安全度过今日的校园生活,还有半天。
*
「啊,真是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关于今天半天的校园生活,天马打心底里叹了口气。
「总之话题以及传开了,因为事出有因,我也不会乱说什么,藤宮应该也是一样的吧。作为当事人的我们两人什么都不说的话,就只能让周围的人去自由想象了。」
「嘛,这还真是不容易啊。」这么说这的是女仆山田小姐。
「辛苦你了,天马先生。缓解疲劳来点甜点怎么样?我这里有白天烤好的松糕。」
「啊,不用了,我已近拿了很多了。」
感觉有点过意不去,这里还是客气一下吧,刚才在这里吃了一样又一样,肚子里早就塞满了。
「我说啊,最初大家都认为“这两个人会不会在交往”。没有办法啊,要知道藤宮那家伙一直跟在我后面,大家这么想也不奇怪了。」
「是呀。确实会是这样。」
「所以说这事让我觉得很困扰啊,而且不仅如此,这事开始往越来越糟的状况发展了」
「啊啦。怎么了?」
「变成了我是胁迫那家伙,利用藤宮的秘密和弱点做挡箭牌的小人。」
「啊啦,这还真是有点过分哦。」
「是啊,真是的——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要知道,藤宮那家伙总是一脸怒火,还总是恶狠狠地盯着我,被误会是理所当然的吧!啊!!真受不了了……」
女仆小姐带着淡淡的微笑望着双手抱头的天马。山田小姐今天真是可爱,成年女性完美的微笑,啊啊啊,真的太棒了。
……但是。
和山田小姐说话的地方既不是咖啡店的吧台,也不是公园的长椅。
而是藤宮家的开放天台。
也就是说,很明显这里是藤宮十貴子的家。
沐浴着月光,天马对自己无奈的笑了。
没错。
总算安全迎来放学的天马,结果就回到了这里。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你说我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大小姐搞不好会真的会冲到天马先生您的家里去的哦”——山田的预言百分之百是正确的。
为防被跟踪,悄悄回到自己家里的天马发现的却是绕到他前面站在门口的尾行少女。
倒三角的眼睛,环抱着双臂的姿态不禁让天马想起之前她说过——“在谁家同居都无所谓”这种吓人的台词。
于是,由于自己的行动被她看穿的缘故,当前只好是举白旗了。
而且之前在藤宮家里,衣食住上都受了他们家很大照顾,不仅如此,我这条命也是藤宮家救回来的,要说到报恩和感谢的话,以后免不了要和藤宮家扯上关系。
也就是说,天马不得不在这里的理由已经足够了。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咚!
这时,庭院的一角传来闪光和爆炸声。
「……那两个家伙,还在打啊……」
「是呀。今天用的时间显得格外的长。」
刚说完,远处又起一道闪光。
火和雷交织着窜云入地,卷起的烟雾中舞动着两个人影。
「十贵子————哼!你差不多该认输了吧!」
影子中的一个看上去又大又坚固。
简直就像是重型汽车挖掘机一样的身影。站在那里的是粘土人还
有在它肩上矮小的少女——克莱特·拉=赛鲁。
『我看还是你应该时候投降了吧。这样拖下去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
另一个影子相比起来就小了很多。
恰当驱使着手脚,就像在舞蹈一样子空中飞舞,蜂鸟一般的影子——对了,那个就是藤宮十貴子。
两人就这样在魔法和斗嘴中你来我往,就像在看CG表演或是SF什么的。两人就这样忘我的投身战斗之中。
「看情况,还要花谢时间吧?」
「应该是吧……那什么,山田小姐」
「什么事?」
「他们俩在这里闹,不会打扰到附近邻居吗?」藤宮家正好建在高级住宅区的正中间。「难道就不会有邻居发怒的过来抱怨吗?」
「没问题的。幸运的是这个房子的占地还是很广的」
「等等等等。就算再怎么广,最多也就半个东京巨蛋那么大呀,他们那么大动静,正常的话噪音应该不小啊。」
「那是因为啊,有魔法帮忙哦」
又来这套!
魔法魔法!你们除了这个还能不能换换?以为就靠这一句就什么都解决了就大错特错了,啊啊啊?!
……虽然没打算考虑这些,而且说话对方还是山田小姐。
但是怎么想都有些让人不能接受的地方。
「天马先生,您冷静下来了吗?」山田小姐微笑着关切。
「之前死过一次又立刻活了过来,被人告知魔法同居什么的。今天在学校又遇到那么多灾难,真是辛苦你了。」
「啊,如果硬要说的话,只是我跟不上状况而已。人类嘛,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在眼前连续发生的状况,脑子里面一定就像我现在这样。」
「是这样吗?我觉得不止如此吧?」
「没有啦,这样很正常很正常啊。话说回来——」
天马很明显地转移话题。
总觉得和想春风一样温暖的女仆小姐聊着天,自己有种洗尽铅华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又是那个家伙啊?」
「那个家伙是……?」
「你看嘛,就是那个金发的,是叫克莱特吧?」
双马尾的小矮子,看上去明显是个个性好胜不服输的女孩子。
那家伙是不是为了个阻拦十贵子登上世界第一宝座,而特地来踢馆来的?
「那家伙,昨天才被藤宮那样完败,今天没吸取教训又来了啊?」
「那位是很热心的哦」女仆笑得更加可爱了。「虽然也有人多魔法使前来向小姐挑战,但是像她一样认真真诚而且极端例子出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这么厉害啊」
「而且这些年已经演变成几乎天天都来这里一回的境地哦。」
那是什么玩意儿啊?她那个才叫做跟踪狂吧。
「顺带说一下,虽然看上去是那样,其实她今年已经十八岁咯~」
「十八?!」
比藤宮还要年长啊?!噗,那岂不是也比我还要年长啊!
「克莱特小姐和十贵子大小姐曾经是一起学习魔法时的同窗。所以面对大小姐,其中的意义应该更加深刻吧。」
「啊。原来如此」
「本来这位就是性格单纯明快,行为古怪直率,说起来也真是大小姐的好对手啊。大小姐如果想要成为世界第一的魔法使,那这样的对手是不可少的。」
这个道理我明白。正因为有竞争,才会有世界第一的概念存在。就像拳击世界里的冠军为了保住自己的冠军地位就会一直参加比赛。
天马望着眼前这个被魔法笼罩的空间里火花闪光四处飞舞的危险战斗场面,一边思考着。
不过尽管如此。
「那个,山田小姐」
「什么事?」
「魔法使是不是都像他们一样呢,啊,怎么说呢……」
「嗯,是的哦,都是些怪人」
哇,居然她自己说出来了。
「嘛,往坏了说都是些怪人,往好了讲称他们为仙人也不为过。魔法使的资质都是血脉相传,况且如果没有这种资质是不可能成为魔法使的。」
「哦,是这样啊。」
笨蛋和聪明只隔一张纸吗?
「别看这样,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是平衡了。就好像大多数的魔法使对世俗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正因为如此他们这些人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也就是说?」
「假设,大部分魔法使都对财富和名誉充满兴趣的话会怎么样呢?如果这些能够发挥绝对力量的魔法使们为了得到这些而利用魔法的话会怎么样呢?」
「唔——嗯……嘛,会成为众矢之的吧?」
「是的。魔法使的数量本来就很少,与世界上大多数人为敌还是受不了的。正因为这样,几乎所有的魔法使对待世俗的东西都很淡泊。」
嘛,的确是这样。
藤宮虽然是位大小姐,但对于化妆和玩乐什么的却没什么兴趣,所以才会有点脱离尘世的感觉,更加加深了她的那种偶像气质。
「而且魔法使这类人种,都是些自我为中心的个人主义者,进而是一些自由的享乐主义者,时常还会露出愤世嫉俗的一面。从根本上来讲他们不适合群体活动。」
这么说来,当时藤宮自己也这样讲过。
「嘛,但是大小姐,倒不如说完全不像是魔法使的类型哦。」
哎哎哎哎~?
面对这个把前面全盘否定的发言,天马露出了无法描述的微妙表情。
「啊啦?感到很惊讶吗?大小姐可是很讲究常识的一个人哦。」
「没有,没有,啊,嘛……哎哎哎哎?你说那个藤宮啊!?」
「嗯,就是十贵子大小姐哦。」
即使是山田小姐说的话,想让我接受还是有点困难啊。
那个将世界第一魔法使作为自己目标的藤宮?那个认真思考这种孩子般想法的藤宮?是个有常识的人?难道她不是魔法使中没常识的佼佼者吗?
但是比起我,山田小姐对十贵子的事又是最了解的。
不行了。藤宮十貴子这个女孩子已经完全无法让人理解了。
「话说回来,山田小姐」
「有什么事吗?」
望着远处还在战斗中的魔法使们,继续说道。
「藤宮那家伙,今天状态不太好啊。」
「啊啦。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山田小姐歪了下脑袋「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战斗比昨天用的时间长呢?」
「虽然这也是一点原因……总觉得藤宮的动作比起昨天没那么犀利了?」说完觉得自己多心了。「嘛,应该是我想太多了,他们那种幻想题材的格斗游戏里才会出现的动作,像我这种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状态的好坏啊……」
「没有没有,您看的很准哦。」山田小姐拍着手,「这大概就连和大小姐交手的克莱特小姐也不会察觉的差距哦,不愧是天马先生。」
「哎?真假的?没有没有,我那是巧合啦」害羞的着天马继续说道「但是,为什么状态不佳呢?难道是累了吗?」
「确实昨天和今天都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疲惫应该是很正常的吧?」山田小姐笑着摇了摇头。「但是这点程度的疲劳应该不会影响到大小姐的。因为啊,把世界第一魔法使作为自己目标的大小姐是不允许自己这么狼狈的。」
「哈,嘛。话是这么说……」
「虽然我不能多说什么」山田小姐说道「大小姐现有个非常危急的状况,是不是这个原因呢。」
「危急的状况?怎么回事?」
「虽然我想说但我不能说,天马先生。」
山田小姐感到为难的笑了。「只有这点请您理解,大小姐为尽可能回避这个危机而努力着,所有以后可能会出现天马先生您无法理解的行动。但是请您能够体谅,这是我对您的一个小小的愿望。」
说完,深深地低下了头。
「别,请不要这样」天马慌忙说道「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我自己来说是无法做点什么的……要知道,我可是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也不清楚啊。」
「真的很抱歉,只有这点我不能再说了。那个,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好呢……啊,对了!」
山田小姐的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这是禁止事项哦~」
「……」
「哎?这样不行吗?不合适吗?这个包袱抖得不好玩吗?」
望着一脸惊讶的天马,山田微微有点脸红。
这是什么啊?不过这也太可爱了。
「但是,山田小姐,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虽然有点被可爱迷惑了,但是这里还是再逼上一步。
「您看,这也不是别人的事,藤宮做的事已经直接关系到我了呀。请您在我能知道的范围里再告诉我一点吧。」
「唔——嗯……一定要吗?」
「一定要。」
唔——嗯……山田小姐烦恼近一分钟。
「那,就只有
一点点,真的只能说一点点哦。」
「好的,就一点点。」
「天马先生,您有没有想过人生重新来一遍呢?」
「……哎?」
「将一切都忘掉,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都当没有发生过——有没有想过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呢?」
我哑口无言。
太过突然,就像是看准了怠慢的时机投过来的疑问。
而且,这个问题自己已经考虑过无数次了。
「没有,并不想」
天马这样蹩脚的做了回答。
知道自己现在神经紧绷,于是慌慌张张地说道。「倒是山田小姐,您有没有这样想过将人生重来一遍吗?」
「这样啊……」把手放在脸颊上的山田稍稍想了会儿「搞不好大小姐每天都在这么想哦。」
【插图img140】
「?藤宮她?」
「但是小姐她每次这么想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就这样拼命地做着心理斗争呢。」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完全……」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说完,山田小姐甜甜地笑了。
这个笑容总觉得和谁很像——立刻就察觉到了。
啊,是啊。
和藤宮很像。
『除此之外我不能再说了。』每次说起这个的时候,一脸顽固表情的藤宮十貴子。
(……主人和佣人还真是像啊)
生气的脸和微笑的脸。
相反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相似呢?
放弃继续准问下去,天马把视线回到战场上。
魔法使们的舞会终于快要迎来高潮,金发少女渐渐显出劣势,即使是外人也能看得出来。不知道再过几分钟,挑战者会留下败者不服气的台词逃走呢?
与她相比,十贵子从战斗开始表情就没有变过,没出一滴汗,也没有手忙脚乱过。也就是说,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一副悠哉的样子。
作为天马现在的状态,感觉就像在看主题公园里的表演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感。
于是,在不久之后,当回忆起现在眼前的景象时,天马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