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神风的姬巫女 五章 巫蛊

五章巫蛊

虹色异空间房屋的榻榻米房间里,小角等人正与牛一样大的巨大妖虫——恙对峙着。

“神火火出见!”小角从手掌放出火焰漩涡,包围了四只恙。

“紫电一闪喵!”伽罗全身发出淡紫色的电光,与小角的火焰先后攻击。

“唧唧唧哪唧!”

燃烧起来的恙虽痛苦万分,仍向小角等人逼近。

“不行喵,一点用都没有喵!”伽罗惨叫。

“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只是它们身体太巨大,火焰烧不到体内。”

小角持续放出火焰,但是恙却不止步。三人被恙节节逼退,背后已是通往泥地房间的纸拉门。

小角猛然回头——

“糟了,后面是一片火海。”小角不安地说道。

“怎么办喵,小角!”伽罗焦急地叫着。

“你还问我要怎么办,现在已经八面受敌了!”

“那是锅贴八方云集的亲戚吗喵?”伽罗这次故意开玩笑。

“可惜,猜错了。那是指在阴阳道里,八个方位都有障碍物,进退维谷束手无策的状态。也就是我们现在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的状态。”

“那就是说,八方云集很可惜吗喵?”

对于小角这番回答,伽罗疑惑地皱眉问道。

总之,恙正步步逼近。这时与小角等人共同行动、但只是旁观的东日流放弃似地哼了一声,放下了五钴杵之剑。这是因为对于拥有剧毒的恙,无法打接近战的缘故。

相对地,东日流并拢右手食指与中指,高举齐眉,吟诵出咒语: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东日流以手指在空中画着直线与横线,描绘出九字的格子。银色的格子往前飞去,把恙砍成长条状。

下一瞬间,只剩烧焦的黑炭留在原地。

“什么啊,这么好对付。”小角大大地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还真敢说,不是无路可退了吗。”东日流冷淡地低声道。

“罗嗦,我也会用九字之术啊!我只是没想到,火烤不熟的食材要切丁切丝来烤而已!”

小角怒瞪着东日流,伽罗插嘴道:

“那是因为,有钱的东日流常吃厚厚的牛排,所以他才会知道喵。”

“我们家穷只能吃绞肉,还真对不起你啊!不过东日流,你既然发现施展九字之术有用,怎么不在我们被追得走投无路之前就用啊!”

“……我只是在试试你在实战上有多少实力罢了。看来你陷入危机时,判断力会变迟钝。”

东日流平淡地说着,踩过烧焦的恙虫尸体,朝更西南的房间走去。小角气愤地皱起了眉头:

“东日流又说‘我只是在试试你的实力’了。他到底想试到什么时候?”

“试验别人的人会被讨厌喵。”伽罗看着东日流的背影,厌恶地说

小角与伽罗跟着东日流前进,东日流面对通往下一个榻榻米房间的纸拉门,放出九字之术。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发出银色光芒的格子飞过,把纸拉门割得粉碎。就在这同时——

“嘎喔喔喔喔!”

房间中传来不堪入耳的惨叫声。纸拉门后伺机而动的妖魔们被切得乱七八糟,尸块散落在榻榻米上,冒出硫磺般黄绿色的烟雾燃烧起来。定睛一看,可以发现许多在宴会上使用、涂着朱红色的碗盘碎在地上。

“原来如此,这就是‘正确的开门法’吗?东日流。”

小角拾起冒着烟的碗,感受到上面还留着些许灵气。

“这些是付丧神,也就是九十九之神吧。”

“九十九之神,是说锅子、茶壶等有灵住着,用了一百年就会变成妖怪吗喵?”

对于伽罗的询问,小角点头答道:

“没错,这些碗盘是因为这个房子带有的灵气而变成妖怪。《远野物语》记载的家之灵……家本身就是妖怪的‘山家’故事中,就曾经叙述家里的碗照着自己的意思流到河里。”

这时,唯一一个没被打碎只有裂痕的碗,上下开合着碗盖滚到小角脚边,接着大大打开碗盖,像嘴巴一样咬住小角的脚。

“痛痛痛!”

小角不禁惨叫出声。虽然只是小腿肚被碗跟碗盖夹住,但力量大得可怕,就好像被砗磲贝夹住一样。

“你这怪物,放开小角喵!”伽罗使出猫拳把碗打碎。

有裂痕的碗清脆地碎成两半,小角叹了口气:

“还真邪门,这些妖怪打算在我们打开纸拉门的瞬间一起飞过来吗?”

“没完没了,真够烦的喵!这个房子到底有多大喵?”

伽罗东张西望地说道,下一瞬间她感受到些微气息,便抬起了头。

他们的注意力被碗盘吸引走了,所以没注意到头顶上特别高的天花板,该处梁下吊着一只巨大的蜘蛛。天花板的高度有五公尺以上,他们伸手也碰不到蜘蛛,它背部的小祝胸口以下都陷入蜘蛛体内,只剩微弱的气息。

“呀——!是流浪巫女喵!”

“小祝!”小角喊道,小祝却因失去意识而无法响应。

“你可出来了,怪物。”

东日流左右挥动五钴杵之剑,摆好架势。

“住手!你想杀了小祝吗!”小角慌忙对他怒吼。

“……不用我出手,她也会死。”东日流低声答道。

“你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小角揪住东日流领口,对他大吼。

“你没看见吗……土蜘蛛吸取她的灵力,变成自己的养分。”

“养分?”小角连忙抬头仰望。

透过表层,可以看见蜘蛛体内的小祝全身被树根似的网状白色蜘蛛丝缠绕。那些蜘蛛丝的前端刺进她的皮肤,被吸取的灵力发出微弱的光芒,飞快地在环绕的网上流动着。特别是最粗的根状物突出左肩,就好像是从她身上长出来的一样;而灵力被蜘蛛吸走,导致小祝的脸色如死人惨白。

“畜牲,怎么会这样!”小角愤恨地紧咬下唇,伽罗接腔:

“对了,我跟流浪巫女洗澡的时候,有看到她左肩有个小斑点喵”

“斑点?”

“对啊喵,现在想一想,就觉得那个形状看起来好像是皮肤下有蜘蛛喵。”

“……被土蜘蛛下蛋了吗?”小角低声哀嚎。

“为什么会这样?小祝的灵力这么高,土蜘蛛那种低级地灵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反正快点救她喵,不然流浪巫女的养分会被吸干的喵!”

“当然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小角举起右手,施放出东日流拿手的九字之术。散发出金黄色光芒的九字格子,朝着土蜘蛛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土蜘蛛把背后打开,分离出小祝的身体,小祝就这样被数条根状物悬吊着,身上的白拍子服装及黑发,都因沾染了土蜘蛛的绿色体液而紧紧贴在身上。小角瞬时脸色大变:

“糟了!唵?叱利伽罗?诃喇诃喇?佛铎朗?伐阗羯?娑诃!”

小角立即施展消除的密咒,东日流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以沉静的嗓音低声自语:

“……太慢了。”

密咒虽追上九字之术,但还是稍微慢了一步,九字之术已经切开了小祝的身体。

“呀啊啊啊啊!”

小祝发出裂帛般的叫声,就在九字之术的格子划开她的衣服,浅浅切进柔软肌肤时,密咒总算赶上,消除了九字之术。

小祝身上的白拍子衣装被割得破破烂烂,红色的血迹扩散开来。衣服无法承接的鲜血,如雨点般滴落在愕然的小角脸上。

失去意识的小祝因剧痛而醒来,她看着眼下的小角,神情非常讶异,但是下一秒却转为安详。

看着她的表情转变,小角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小角,你知道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吧……7.”

小祝声音虚弱地说着。伽罗亮出利爪,对小角使了个眼色:

“小角,伽罗可以跳到天花板喵,只要把那些细细的根弄断,流浪巫女就自由了喵!”

在将跳上天花板的伽罗眼前,东日流举起了五钴杵之剑制止。

“等等,你知不知道在打点滴途中切断管子会发生什么事?从血管逆流的血会不停地流出来,最后将导致失血过多而死。”

“你是说,小祝连着的臭蜘蛛也是这样吗?”小角屏息问道。

这时,土蜘蛛又把小祝拉回背上,接着由墙壁爬到地上。小祝的腰部与手腕再次陷入土蜘蛛背里。

土蜘蛛面对小角等人,霍地打开巨大的颚部,巨颚之间出现了一张女婴的脸。拥有女婴面孔的土蜘蛛,以沙哑的声音笑着。

“唧唧唧唧唧……就素这样哦。如果欺负我,巫女姐姐也会死翘翘哦。”

“呜哇,小婴儿说话了喵。人家说女生学讲话比较快,果然是真的喵!”

“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你的感想好像发展到错的方向去了。”小角僵硬地说。

“随便

啦,你这死小孩个性还真糟,快点放开小祝!”

“绝对不要。”土蜘蛛一口就回绝了。

“这个巫女姐姐,是人家的食物。素人家从蛋蛋到成虫,粉重要粉重要的营养哦。”

“你说什么!这么一来,小祝会死的!”

“她从东京铁塔掉下去的时候,就是人家救了她,所以她的命是人家的。可素只有她还不够营养,为了快快长大,人家也要吸收你们的灵力哦。”

土蜘蛛露出邪恶的笑容,八只脚哒哒地向小角等人逼近,小角不知该如何应战,只能后退。

东日流却手持五钴杵之剑,往前一步。

“愚蠢的怪物,你以为能得逞吗……看我把你一刀两断。”

“你、你没听见吗?如果杀了人家,巫女全部的灵力会从身体里面流出来死翘翘的哦!”

土蜘蛛紧张地喊道。东日流不吃这一套,眉毛也不动一下,又再往前跨出一步。

“……那跟我没关系。受死吧。”

“等等,东日流!”小角焦急地抓住东日流的手腕,但却被他用力推开而倒在地上。

这时,土蜘蛛背后的小祝下半身与手腕都陷入蜘蛛体内,牢牢被固定住。她忍受着伤口疼痛,对小角说道:

“没关系的,小角……这只土蜘蛛拥有邪恶的心肠,如果不打倒她,你们会被杀的。就把我一起杀了吧。”

“什……?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怎么可能杀了小祝!”

小角顽固地拒绝,但是小祝努力地想说服他:

“可是,等到土蜘蛛一死,我也会跟着死去,没有其它办法了。”

“我办不到,怎么可能要我杀人,你想让我变成杀人犯吗!”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土蜘蛛的营养成分。但我仍是风之巫女,领导步行巫女的风之姬巫女。我从曾祖母那继承了使大地的气流取得平衡,并持续守护大地的使命。拜托你,让我坚守使命到最后一刻,请你杀了我,打倒这只土蜘蛛,去拯救气流纷乱的东京……”

小祝泪流满面,祈求般地对小角诉说着。听见她这番话的土蜘蛛焦急了起来,举起长脚殴打背上的小祝。

“闭嘴,不准多嘴!”

“啊!”

小祝在身体被固定的状态下,侧头部受到强烈殴打,因此完全无法缓和冲击力。鲜血从她嘴角流下,她惨白的脸上就像化了艳丽的粉妆般色彩缤纷。

“你这家伙,竟敢打小祝!”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小角右手,反射性地点起了火焰。

但小角恢复理性后,并未完成火焰的咒语,而是把它捏熄。土蜘蛛露出胜利的笑容,流着口水步步逼近。

“唔呼呼……这个哥哥真懂系。只要稍微抵抗人家,人家就把巫女全身的灵力一口气吸干让她死哦。”

“可恶……”小角极度愤怒,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就像要咬破般用力。

“没关系的,快点杀了我,小角!”小祝悲痛地叫道。

“快点杀了我,返回人间界!我感觉到些许气流,这个房子的后鬼门方位、异界之门正在开启!”

“人家说过不准多嘴!”

土蜘蛛气得发抖,这时,黏在小祝身上的丝般根状物,突然放出金黄色的光芒,从小祝的身体一口气地吸取了灵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祝仿佛由高空坠落般尖叫。

就像紧绷着的线断裂般,小祝瞬间失去了意识。蜘蛛把浑身无力的小祝完全拉人体内。

在透明的蜘蛛表皮下,小祝宛如睡在玻璃棺中一样。

“卑鄙喵!把小祝还来喵!”伽罗生气地朝土蜘蛛大吼。

“不要,人家才不想死。要死的是你们!”

土蜘蛛哒哒地逼近小角等人,用锐利的爪子攻击他们。

“现在怎么办?”

进退维谷的小角呆呆站着,低声自语。伽罗慌忙跳向旁边压倒小角。土蜘蛛利爪挥空,嚓的一声刺入榻榻米。

“小角!现在没空发呆喵,会死的喵!”伽罗吼道。

“可是又不能反击,你说能怎么办!”小角也生气地对伽罗吼回去。

土蜘蛛前脚刺进榻榻米,一时间停下了动作。东日流趁隙横挥五钴杵之剑,斩落土蜘蛛的前脚。

“唧唧唧唧唧!”

绿色的体液四处飞散,土蜘蛛的脸因苦闷及憎恨而扭曲着,往前倒下。

“东日流,你做什么!”

小角抓住东日流,后者却回以冷淡的视线。

“……我说过了,小角。这个巫女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想完成魔法建筑师的使命……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战。如果你要跟我作对,我会打倒你。就只是这样……”

说罢,东日流高举五钴杵之剑,朝土蜘蛛砍去。他打算把土蜘蛛体内的小祝一起砍成两半。

“唧咿咿咿咿咿咿!”土蜘蛛发着抖,缩起身子发出惨叫。这时,小角念出咒语:

“南无归命!”

这一瞬间,东日流的五钴杵之剑消失了。东日流在手上握着五钴杵的状态下挥空。

土蜘蛛的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失去五钴杵之剑的东日流跳到自己怀里……宛如扑火飞蛾。

“真是个漂酿的哥哥。我会把你全——部吸干的哦。唧唧唧……”

东日流急忙逃开,却来不及跑远。土蜘蛛压住东日流,一口咬住他的颈侧。

“呜!”东日流光想推开土蜘蛛的脸就费尽力气,根本无法反击。

“神志那津!”

小角连忙放出风之咒术,轰的一声,大风把土蜘蛛吹走。

“唧咿咿咿!”土蜘蛛滚了几圈,终于离开东日流。

东日流马上返回小角等人身边,小角松了口气,拍着胸口:

“真是好险哪,东日流。”

东日流睥睨着这么说的小角,随即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啊呜!”被他全力一打,小角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呜哇,好像很痛喵呜。”伽罗害怕地皱起脸。

东日流虽看起来冷静,内心的怒气却一发不可收拾:.“下次再这样……我连你也杀,小角!”

东日流压抑住情感,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小角摸着脸颊,狠瞪东日流:“什么嘛,我不是救了你吗!而且谁叫你刚刚想要把小祝砍成两半!”

“她已经不行了。”东日流对土蜘蛛投以冷淡的视线。

土蜘蛛依旧保持跌落在地板上的姿势,身体微微摆动。此时丧失意识困在皮下的小祝身体突然反弓起身,像是要弹起来一样轻轻地颤抖,之后,东日流砍掉的前脚迅速地再生。

“王八蛋,她竟敢吸取小祝的灵力再生……”小角紧咬下唇。

“唧唧唧!巫女姐姐的灵力粉多,真素棒!”

土蜘蛛欣喜地笑着,并以更巨大的新生前脚攻击小角等人。小角与东日流跳向两侧躲开,东日流想重新以五钴杵之剑攻击,小角却对他怒吼:

“住手!别杀她,一定有什么方法才对!”

“那你说有什么方法?只要她活着,蜘蛛就不死,除了一起杀掉别无他法。”

“不要说没有办法!”小角怒吼。对于这句话,伽罗猛然惊觉。

伽罗回想起……一个月前,小角欲以魔法建筑除去某栋洋房的地缚灵,以完成学校的实习课题,结果却害死了封闭心房的家灵。那时,伽罗就是对小角这么说:“不要说没有办法!”

伽罗搭着小角的肩表示同意:“对呀喵!杀死小祝绝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喵,绞尽脑汁一定想得出方法的喵!”

这下子成了一对二,东日流恼怒地皱着眉头。这时,土蜘蛛的利爪袭向小角。

“呜!”小角躲避不及,右手腕被割伤。

鲜血滴落地面,土蜘蛛晃动着身体笑着:

“这素比巫女姐姐更上等的灵力!你们的血会让这个房子拥有更多魔力,变成人家的灵力!”

土蜘蛛的身体逐渐膨胀成长,背后已顶到天花板,最里侧的榻榻米房间容纳不下,撑到恙出现的榻榻米房间去。小角屏息叹道:

“……真他妈的大。”

“唧唧唧,再给人家更多血!”

土蜘蛛虽想靠近小角等人,无奈身体过大,难以钻过纸拉门。她边把纸拉门上的隔间清理掉,边缓慢前进。这时,小角等人已经退到一开始有神龛的榻榻米房间,伽罗想逃到外面,但一打开纸拉门,却发现泥地房间仍烧着炉灶喷出的熊熊大火。她连忙关上纸拉门:

“没办法出去喵,这边是死路喵!”伽罗悲惨地叫道。

“这么下去是没有胜算的,小角……光想着要干得漂亮,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所以别再妨碍我……否则我第一个就杀你。”

东日流再度拔出五钴杵之剑,架在小角脖子上。

“胜算……说不定有。”小角凝视着东日流冷淡的双眼。

“说不定有……?”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要干不干,事在人为。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如果我不干呢……

?”

“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对砍。”

小角的眼神十分认真,他逃也不逃,瞪着东日流。东日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放下了五钴杵之剑。

“……有趣。我就跟你一决胜负之后,再砍了土蜘蛛返回人间界。”

虽然口头上说着有趣,但是东日流的表情却连一丝笑意也没有。

“唧唧唧……好口年哦,没办法逃到外面捏。人家马上就把你们次掉,不要急,乖乖在那里等哦。”

土蜘蛛虽被纸拉门挡住,仍心有余力地笑着。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说的却是事实。就算小角他们尽全力反击,也不知道能不能赢过吸取小祝的灵力、变成强大妖虫的土蜘蛛。东日流看着小角的双眼,低声问道:

“小角,说说看你的想法……”

“小祝不是说后鬼门方位有异界之门吗?所以我们不要管土蜘蛛,先从异界之门返回人间界,找出阻挡富士山气流的原因把它解决掉。等到气流恢复正常,小祝就能对付这种瘪三角色了。所以我才说没有必要杀她。”

东日流对小角的说词犹豫了一下。

“……但是要从这里出去,总会受到那只蜘蛛的阻挡吧?

“我有办法。”小角的目光瞟向伽罗:“哪,伽罗,你在这里撑得下去吗?”

“什么!伽罗要留下来喵?”

伽罗惊讶地圆睁猫眼,因为她一直认为会和小角一起行动。

“这畜牲如果追过来,事情会很难搞。我希望你把她留在这个次元。”

“不要!伽罗是小角的式神喵,绝对不要离开小角喵!”

伽罗眼泪汪汪,猛摇头道。小角困扰地说服她: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请你吃猪肉泡菜文字烧。”

“文字烧?”

伽罗双眼闪耀着光辉。若把文字烧与小角同放在天平上秤,文字烧将得到压倒性的胜利。伽罗用力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对小角说:

“知道了喵!伽罗会为了文字烧,拼命死守这里喵!”

“虽然说服成功,但心情还真是五味杂陈。”小角僵硬地喃喃自语。

“总之,决定之后就快上路吧。神志那津!”

小角面对纸拉门吟诵风神的咒语。旋风把纸拉门吹飞,也压住炉灶朝玄关喷射出的火箭般火焰。但风助火势,火焰本身更具威力,光是靠近就觉得热到脸上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东日流,快跑!”小角跳到泥地房间,一口气奔向厨房出入口。

火焰如蛇般蜿蜒,欲阻止小角等人的去路,却不敌强劲的风势。东日流也跟在小角后面,跑出厨房出入口。

“等一下下!”土蜘蛛慌忙地想追回两人。

土蜘蛛虽想下到泥地房间,但因身体过于巨大而耗费了许多时间。这时,伽罗挡住她的去路。

“不能让你去喵!猪肉泡菜文字烧在等着伽罗喵!”

“唧唧……区区式神根本不素人家的对手!”

土蜘蛛挥动利爪袭向伽罗,伽罗敏捷地东闪西躲。

“嘿嘿——!快过来呀,想吃伽罗的话就来抓抓看喵!”

伽罗把屁股朝着土蜘蛛,啪啪拍着逗她。

“唧唧唧!”愤怒的土蜘蛛从尾部大量喷出白色蜘蛛丝。

蜘蛛丝如同触手般包围住伽罗,缠绕住她,但伽罗脸上浮现自信满满的笑容:

“紫电一闪喵!”她全身发出淡紫色的静电。

蜘蛛丝整个燃烧起来,火焰逆流到土蜘蛛尾部。

“唧咿咿咿咿咿咿!”土蜘蛛慌忙翻滚在地,以扑灭火焰。把一切看在眼里的伽罗嘲弄道:

“屁屁着火,蜘蛛变身成萤火虫了喵。”她讥笑着。

“人、人家绝对不原谅你——!”

因愤怒而抓狂的土蜘蛛用利爪攻击伽罗。伽罗迅速躲过,但利爪贯穿屋内墙壁,挖出一条条爪痕。四处飞散的泥块木屑划过伽罗的猫脸,血珠渗出皮肤。

“你就继续来玩抓鬼游戏喵。猫在无聊的时候常会追着小蜘蛛跑,打发时间,不过偶尔给蜘蛛追也蛮新鲜的喵。”

伽罗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脸上流下的血滴。

这时,奔出厨房出入口的小角等人,突然掉入漆黑的次元洞穴。

毫无上下之分,只是明确地知道正受到某股力量牵引……小角想起之前掉进次元裂缝中根栖鼠洞穴的事。

好不容易,眼前出现了受森林围绕的群山。激烈雨势下的树木,绿叶已泛黄变色,到处可见连根拔起的倒树。身体浮游着,小角问:

“刚刚的异界之门连接到奇怪的地方来了。这里到底是哪啊”

“这里是奥多摩附近……以前我母亲带我来过。”东日流答道。

“原来你有妈妈啊。我还以为你是树根生出来的。”

对于小角的讽刺,东日流以淡淡的口气回答:

“虽然有……但是她带我来这里,是想把我推落悬崖。我是私生子,父亲怕有一天落得让我继承家业的局面。”

“还真是温暖人心的亲子情爱物语,我都想哭了。”小角不自然地说道。

终于,小角与东日流跳出了绿色景致。重力方向恰好与以往相反,因此不如说他们是掉落般往天上跳去。两人皆利落地着地。

“……这个异界之门,好像是土蜘蛛的巢穴。”

激烈的雨中,东日流俯视着开在地面的大洞穴低语。

小角突然咸觉到一股违和感,于是查看着四周。充斥于山中、溪谷、钟乳石洞,自然丰厚的奥多摩景色正染上虹色,彷佛海市蜃楼般稍微扭曲着。

“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小角揉了揉眼睛,东日流冷静地对他说明:

“这是彩虹的结界。利用大量雨滴扭曲光的投射方向,造成看不见实际具体存在之物的隐密结界……我们现在正身处结界之中。从外面是绝对看不见这里的。”

“原来如此。真是强劲的法术,我感觉到一股相当厉害的阴之气。”

对于小角这番话,东日流点头同意。

“这可怕的邪气强劲得异常。这也是因为气流紊乱而造成的吗……?”

两人在扭曲的虹色景致中,任雨打湿单薄的身子,朝着阴之气流出的方向走去。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栋不可思议的建筑物,仿佛建造在三角地之上的大楼,呈现出锐角等腰三角形的形状。其高度约有三层楼,在阳光之下,闪耀着亮白的光辉。既没有窗户,也没有入口,就只像个单纯的物体。

“这是什么?”

东日流以五钴杵之剑锋触了触物体,发觉那是由白色蜘蛛丝所坚实编织而成,丝毫没有破损之处。

“似乎是土蜘蛛丝做出来的……。”东日流陷入沉思,小角也捻着下巴想着。

这时,小角突然恍然大悟,拍手道:

“对了,奥多摩不就位于连接富士山与东京的直线上吗?”

“……那又如何?”

“就是这东西挡住富士山的灵气,不知道哪个家伙施了尖角煞的法术!”

“尖角煞……?”对于未曾耳闻的单词,东日流皱起眉头。

“先不论我们这种混合神道、密教、阴阳道、自然崇拜的修验道使者,你身为密咒使者,也不知道这种法术吗?上课时还没教到啦。”

小角指着白色建筑物的锐角部分,对东日流说明。

“风水中,忌讳被东西的尖锐部分指着,因为气流会被遮断,这就是尖角煞。所以就是这东西害得富士山气流无法到达东京。”

“原来如此……那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东日流深吸一口气,摆好五钴杵之剑,斩向白色建筑物。

“南无遍照金刚!”

一道银色的光芒与墙壁碰撞,火花应声四散,建筑物仅有些微凹陷。

“还真硬……”东日流啐道。

“不过,既然它还会凹下去,就代表并不是完全没用。就像冻过头的冰淇淋,也可以用微波炉稍微加热让它变软。”

“……不要摆出一副那是昨晚在电视节目上看到的样子好吗?你这家伙还真肤浅。”

“太肤浅怎么啦,要你管!我才不会告诉你要怎么轻松剥开水煮蛋,还有T恤洗完领口不会松掉的密技!”

小角向东日流吼道。之后他并拢右手食指与中指,高举齐眉,把气集中,施展出九字之术: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金黄色的格子划过黑暗,击中白色建筑物,墙壁碎裂脱落。

“什么啊,这是外国电视节目的削铁比赛吗?”

小角继续他那轻微的破坏,东日流亦沉默地进行作业。

此时,白色建筑物周围突然点起了一盏盏橘色火焰,那是堆起木头燃烧的篝火。小角猛然抬起头。

“小角……汝竟能伤害吾的尖阁,此等灵力非同小可。”

白色建筑物上站着一名少年,少年如白绢丝般的长发任风吹拂,身穿蜘蛛网图案的锦缎和服。

小角猛然想起与小祝重逢第二天的梦境。

你是梦里的……!”

少年看似与小角同龄,但较他高挑,身材清瘦,如杨柳扶风般站立。

面貌美如女性,脸色白皙,眼睑与嘴唇都化上红妆。在黑暗中,受篝火照射的艳丽姿态,宛如户外能剧(注:日本传统戏剧)的一幕。

“汝记得吾吗?哼哼……看来祈老太婆的法术不能永远持续。”

“你怎么知道阿祈奶奶?你到底是谁?”

面对小角的质疑,少年闲静地笑着,之后翩然跳下称为尖阁的建筑物。

“小角……汝自幼时就是个俊美的孩子,现在长得更美了。”

少年向小角伸出白净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和下巴。面对这妖艳的视线,小角不禁羞红了脸,慌忙拨开少年的手。

“你、你干吗!别这么恶心好不好!”

“小角,快想起来。培育汝长大的是吾,传授汝法术的也是吾。”

“把我养大的是你?”

“然也……正是土蜘蛛之长,吾人巫蛊。”

巫蛊。听闻此名的瞬间,小角感到浑身触电般:

“……巫蛊!没错,你是巫蛊!”

“小角,你认识这只土蜘蛛吗?”

东日流问道,他对巫蛊抱有警戒心。小角心情紊乱,微微点头:

“巫是指通灵的巫师,蛊则是魔性的意思。巫蛊正是咒害人类的咒术师之名……同时也是养育我长大的土蜘蛛。”

“什么!”对于小角意外的自白,东日流不禁提高音量。

“你养育我长大……为什么我会一直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此非汝之错,此为祈老太婆封印汝记忆之故。”

巫蛊温柔地微笑着,小角却皱起眉头,以手抵住额头:

“你说阿祈奶奶封印了我的记忆?为什么她要做这种事?”

“为了从吾身边带离汝。祈老太婆封印汝之记忆,将汝从吾身边夺走。”

巫蛊的话语句句刺激着小角的脑髓,沉淀于他脑中深处的记忆,伴随着痛感,仿佛用刀刮起锅底焦炭般浮现。

“我……只有和小祝她们在一起之后的记忆。我只记得我住在土蜘蛛的聚落,而那里遭到人类破坏……”

“那是替换过的记忆……汝一直在吾身边,吾一直保护着汝。但祈老太婆竟将汝夺走。”

“为什么阿祈奶奶要把我带走,还封印我的记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感到无依无靠,非常痛苦!”小角抱头说道。

巫蛊脸上浮现异样的笑容,凝视着小角。

“……你……知道我小时侯的事吗?”小角说道。

巫蛊明确回答令小角痛苦万分的询问。

“然也,小角……汝是山中的弃婴,收养汝的是吾,为汝取名的亦是吾。吾以榎树流出的乳汁喂养年幼的汝,将汝养大。”

“所以你才姓榎?”东日流恍然大悟地低语。

“我的父母抛弃了我?”小角无法置信似地用力摇头。

“是吾收养了汝。吾即汝之父母,亦为汝之师尊。”巫蛊的声音温柔甜美。

“……我应该付你养育费吗?”小角疑惑地望着巫蛊问道。

“无须回报。为吾使用汝之力即可。”巫蛊柔声哄道。

“为你使用我的力量?如果是要改建这白色大三角,我倒很乐意。这东西害得气流止息,大家都很伤脑筋呢。”

“非也。吾欲使东京充盈阴气的风水阵尚未完备。鬼门方位的上野、后鬼门方位之日枝神社、北方之日光皆因人类开发过度而无法继续守护东京;西方之富士由吾所封,南方之东京铁塔亦由受阴气发狂之式神破坏……之后只剩下封印东之守护物,如此风水阵即可完成。”

“东京东边的守护物……?”对于巫蛊的回答,小角皱眉思考着。

“他是指草薤魔法建筑专门学校。”东日流僵硬地说道。

“呵呵,聪明。”巫蛊眯起细长的双眼笑道。

“你想要毁了我们学校!”小角惊叫。巫蛊露出冷笑:

“无须毁坏,那所学校也即将倾倒。汝等应知晓吾的手下小蜘蛛已将异界之门阻塞。异界之门的气流一停,学生饲养的式神将因灵力不足,而如同野生式神般袭击人类以求取灵力……如此一来,学校便无法继续经营,吾的风水阵亦完全完成。”

巫蛊露出艳丽的笑容道。东日流则静静地忍住怒气,投以睥睨的视线。

“……看来,要使东京恢复正常,就得砍了这家伙。”

东日流紧握五钴杵之剑,小角却倏忽上前制止他:

“等等,他是养育我的人!”

“不过,使东京气流紊乱的也是他。”东日流冷冷道。

“你想想,若是这家伙的风水阵完成,东京充满阴之气会怎样?你应该也有看到,就连鸠盘荼都发狂了。再说,难道你没想到,是谁在那巫女身上种下土蜘蛛卵吗?”

东日流挥舞五钴杵之剑攻击,巫蛊却露出游刀有余的笑容翩然跃起,闪过他的剑法。小角恍然大悟地仰望着巫蛊。后者立于悬挂空中的蜘蛛细丝上,摇曳生姿地笑着。

“小角,为何要如此看吾?那两名巫女,将吾精心栽培的汝从吾身边夺走,此为理所当然之回报。吾在当时已对祈老太婆与祝小丫头下了诅咒。”

“你说你在她们身上种下土蜘蛛卵?”小角严酷地瞪着巫蛊。

“祈老太婆已死……祝小丫头因碰触吾风水阵的强烈阴气,使土蜘蛛卵觉醒,已是将死之人……阻挠吾等之人已不复在。”

巫蛊冷艳地笑着。小角无法置信地猛力摇头:

“为什么要杀她们!为什么非杀小祝不可!”

“吾欲杀者不仅风之巫女,所有人类必须灭亡。”巫蛊言道。

“往昔,此苇原中国为吾等土蜘蛛所支配之土地。然,人类来到,忌讳吾等而欲避之,因此将吾等赶尽杀绝……吾为土蜘蛛之长,必取回吾等国土。于人类将一切毁灭殆尽之前,为拯救此国土……必以吾等地灵力量来源——阴之气充盈东京,压制首都。”

“……哼。这家伙以为自己是革命家,头壳下装的尽是怪物的妄想。”东日流冷淡地低语。

“此非革命,此国土原本即吾等之物,取回国土为吾等当然之权利……小角,汝亦自然助吾等一臂之力,然欤?”

巫蛊伸出白皙的手,劝告小角,小角却顽固地摇头:

“你说什么当然?难道你认为我会帮你毁灭东京?王八蛋!”

“汝忘却吾的养育之恩了吗,小角?吾收养汝,汝遭夺走后,亦受土蜘蛛及家灵等地灵之助而成长,非欤?……吾一直找寻着汝,找寻着吾遭祈老太婆夺走的爱子。”

巫蛊说道,他右手抛出白色蜘蛛丝束,缠绕住小角。

“哇!”小角如同傀儡人偶般,被提到巫蛊面前。

巫蛊凝视着悬吊在半空中的小角,以甜美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回到吾身边,小角。汝之所求吾皆能实现……给汝苇原中国的一半亦可。”

“人类全都该死……吗?”小角瞪着巫蛊,后者笑道:

“人类不过是吾等之饵食,汝若助吾,必能得救。”

“我也是人类啊,怎不把我一起杀了。”

“汝不同。汝为吾之爱子……记得幼时之事乎?记得吾如何慈爱地养育汝乎?”

“多少记得。”小角低声答道。

听闻此言,巫蛊美丽的容颜上浮现了满足的笑容。然而,小角猛一抬头,清楚明白地说了下去:

“可是,咲耶姐、石那还有她们的父母,学校的老师同学……这些你称为饵食的人类是如何照顾我,我记得更清楚!”

对于小角这番回答,巫蛊的笑容顿时凝固:“忘恩负义之徒!”

巫蛊伸出利爪袭向小角。然而——

“神志那津!”就在这一瞬间,小角吟唱出风之咒语。

真空风刀包围小角,切断了蜘蛛丝。小角朝地面坠下,但他再度吟诵出风之咒语做出缓冲。

“不管你说什么鬼,我都要破坏这尖阁,使东京的气流复原。这么一来,不但小祝能得救,我们的学校也不会遭到破坏,你这王八蛋!”

“……哼,我们难得意见相同,小角。”

东日流以他的招牌冷淡表情说道,语毕,便对巫蛊放出九字之术。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去!”巫蛊翩然跃起,躲过银色格子,并对东日流展开反击。

“尖角煞!”

巫蛊尖声叫道,并以尖锐的食指指甲放出回力镖状的银白色光刀。东日流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但光刀擦过上衣肩头,切断了袖子。东日流无言于其威力,巫蛊又笑道:

“吾之术法何如,小角,汝此时仍可重新考虑。养育汝长大的是吾,汝等是没有胜算的。”

“如果就在这里放弃,那小祝该怎么办?难道你叫我背弃深信我会回去,为我们争取时间的伽罗吗?难道你要我对学校见死不救!”

小角如此吼道。他凝聚全身之力,对尖阁

放出咒语:

“神火火出见!”

火焰球以惊人之势卷向尖阁,从内部爆炸。尖阁左右震动,浮现裂痕。见此,巫蛊脸上露出焦急之情:

“小角,切勿对吾之尖阁下手,此为吾等土蜘蛛之宿愿!”6

“你一定要把人类赶尽杀绝吗?不能像式神一样跟人类和平共存吗!”

“切勿狂言左右吾的意见,与下等人类共处,徒令吾等恶心不快。小角,汝必知晓,汝亦不过其中一匹。尖角煞!”

巫蛊对小角放出尖角煞的法术,小角伏下身子闪躲,但,就在下一秒——

“尖角贯通煞!”

发出银白光芒的巫蛊指尖染上蓝色,镭射状的光线朝小角袭来。他慌忙站起身来逃开,无奈巫蛊指尖一动,光线便如同极光般留下残像,化为幕状,包围住小角。

“糟了。”小角屏息说道。此时东日流放出九字之术以助小角。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银白色的格子与青蓝极光互相撞击,但因对手灵力过强而弹开,变为光粉碎散。包围住小角的光幕逐渐缩小。

“畜牲,竟然用这种讨人厌的招数……超级混帐王八蛋!”小角狠狠瞪着巫蛊。

“呵呵,小角。此时仍不晚,汝一人必得救。此银发少年为食。吾虽常尝到修验者之滋味,但罕见的密咒使者之灵力……不知是何种珍味呢。真令人食指大动。”

巫蛊盯着东日流看,舔了舔嘴唇。后者无法反击,也无法想出下个攻击手段。九字之术无效,灵力也有压倒性的差距。只要还没想出应战方法,随便施展法术也只是消耗灵力而已。

“我讨厌差别待遇,这样在班上会过意不去!”

小角吼道。巫蛊脸上浮现怜惜的笑容:

“然,汝必死于此,小角……”青蓝光幕瞬间缩小。

“可恶……”小角想破了头,思考着逃脱的方法,直到最后一瞬。

此时,小角想起左手上的水晶念珠。念珠放出着清澈透明的光辉。

“……对了!”

小角卸下念珠,八颗水晶球上,各刻有八卦的图案。小角将念珠投入青蓝光幕中,吟咏着咒语:

“八卦镜!”

八颗水晶球旋转起来,中央产生了气所做成的镜之薄膜,形成一面小圆镜。沐浴在青蓝光幕下的水晶球,其上雕刻的八卦图案放出金黄色的光辉,之后水晶球全体也放出光芒,光芒集中于圆镜中心,从圆镜放射出金黄色的光线。光线凝聚成尖锐的镭射光,贯穿尖阁。

尖阁中央被金黄光线贯通,四处碎散。巫蛊顿时失去立足之地而掉落于地面。

“啊!”

他惨叫一声,伏倒在地。粉碎的尖阁成了一座瓦砾小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日流不可置信地询问小角。后者拾起掉落于地面的念珠,法术消失后,圆镜薄膜也同时消失,变回原本的念珠。小角回答东日流:

“要在尖角煞法术下保命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现出八卦镜。中国被施尖角煞诅咒的人家,都会挂个大八卦镜将术法反弹回去。”

“……原来如此。就算尖阁再怎么坚固不摇,只要用术者本人的武器,就能轻易粉碎。”

东日流敬佩地点头道。

这时,他感受到虹之结界消失,西方传来清净气流,富士山吹来的清风,温柔抚弄着他的银发。

“清风回来了……”

东日流抬起头,脸上虽无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神情愉悦。

“这么一来就完成任务啦。”小角说着,走近倒在地上的巫蛊。

巫蛊不知是否因接触到富士LU的气息而感到痛苦不堪,站也站不起来。他抬起扭曲的容颜,斜视着小角:

“……汝满足乎,小角。汝粉碎吾之宿愿,此时欲将吾收服欤?”

“就算收服你又能如何?”小角对巫蛊投以悲伤的视线。

“我早已决定,要为了养育我成长的地灵,让妖魔与人类能和平共存。为此,请石那她们教我读书,我才能拿到中小学的毕业证书,从而进入草薙魔法建筑专门学校。就算日本从前是土蜘蛛的国度,现在却不一样了……时代是会变的,我们是无法违逆时代而生存下去。”

“改变……吾需改变?”巫蛊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小角,小角点头道:

“我不想跟你说没有办法之类的话,我只是想帮助你。不管你怎么想,对我而言,你还是我的恩人……我无法对你恩将仇报。”

东日流对小角的天真感到些许不快,于是别过头去。

巫蛊盯着小角看了半晌,之后露出沉静的微笑。他原本就是个绝世美少年,现在的笑容更加美丽灿烂,其妖艳的程度就连男人看了也会脸红。

“……吾已知晓,小角。对汝之话语,吾将衷心接受……”

巫蛊说毕,对小角伸出了手。

“你能明白真是太好了,巫蛊,谢谢你!”小角笑容满面,也向巫蛊伸出了手。

这时,小角想起之前费尽唇舌却无法说服,不得已之下只得打倒的家灵——璃弥。自己当时无法救他……但现在救了巫蛊,小角感到心中的罪恶感一扫而空,因而露出雨后天晴般的笑容。

此时,位于异界的风水之屋起了变化。

“呼、呼……这还真累喵。小角,你要让人家等到什么时候喵。”

房屋因土蜘蛛的攻击几乎被破坏殆尽不留原形,废墟中伽罗肩头上下起伏,用力喘着气。她的衣服已破烂不堪,头发凌乱异常,尾巴末端的毛也立了起来。

“唧唧唧唧!你的术度变得粉慢了捏,已经累得跑不动了吗?不过人家有巫女姐姐当能源,还粉有力哦!”

拥有女婴脸孔的土蜘蛛,心有余力地笑着,左右晃动身躯,意图再次吸取小祝的灵力。伽罗叹道:

“小角呜,你再不快点回来,不是伽罗先死,就是流浪巫女先死了喵!”

突然,土蜘蛛的表情异常,脸孔扭曲着:

“唧……?这、这个气素什么?”土蜘蛛痛苦地喊道。

伽罗望向土蜘蛛,发现土蜘蛛背后发出淡绿色的光芒。那是陷入土蜘蛛体内的小祝全身发出的光芒。

“流、流浪巫女发光了喵!灵力应该已经被吸光了,为什么会发光喵!”

伽罗惊奇地张望四周。

“闻闻……好棒的味道喵。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新鲜的气流喵。”

这股气流正是从厨房出入口流过来的富士山之气流,而小祝正在吸取这股气流。陷入土蜘蛛体内的她,不知何时伤口皆已痊愈,全身充满了生命力。

这份满溢而出的力量,奔腾流进正在吸取灵气的土蜘蛛体内。

“唧!唧唧唧唧、唧!肚肚、肚肚已经粉饱了、唧唧唧!”

过多的能量一口气流进体内,土蜘蛛发出惨叫。她的身体圆滚滚地膨胀起来,眼睛及口部都流露出淡绿色的光芒。

“惨、惨了喵,土蜘蛛要爆炸了喵。”

伽罗惊觉,往后退了数步。膨胀过度变成球形的土蜘蛛,痛苦万分地张着嘴:

“唧唧唧咿咿咿,太、太多了,涨满了、要、要、要破……”

就在这瞬间,上蜘蛛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双眼一翻,露出了眼白。

“唧咖!”

在这声临死的惨叫后,传来“砰磅——!”西瓜破裂般的干鸣声,土蜘蛛弹飞了出去,绿色的体液与肉片四处飞散。

“呀——!人家讨厌血腥电影喵!”

伽罗伸出爪子紧抓着墙壁,东闪西躲以免沾上土蜘蛛的体液。

此时,小祝缓缓从土蜘蛛的残骸中现身。紧贴着身子的白拍子服装因东日流的九字之术攻击割碎而变得相当破烂,只能勉强包住身体。

她的衣服、身上都沾染了土蜘蛛的绿色体液,但肌肤与方才大不相同,恢复了光泽,白皙且有弹性,充满着生命力。小祝悲伤地俯视着土蜘蛛的残骸,低语:

“……好可怜。”

“流浪巫女,你得救了喵,为什么呢喵?”

伽罗不顾脚底踩着脏污的体液,欣喜地奔向小祝。

“看来小角他们成功地恢复了富士山的气流。”小祝答道。

“所以拥有阴之气的土蜘蛛,承受不住一口气恢复的富士山灵气。如果她没有把我整个人拉进去,还能恢复成一般的土蜘蛛,继续活下去,可是……真是可怜。”

小祝的表情蒙上一层阴霾,伽罗却毫不在意地微笑说道:

“小角他们成功了喵?太好了喵,那我们去接他们喵,小角看到流浪巫女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喵!”

“……嗯,是啊。”

小祝用手压住破破烂烂的衣服,以免衣服掉下去,凛然地走向就快崩毁的厨房出入口。屋顶掉落,墙壁坍塌,厨房出入口也快崩塌的样子。

厨房出入口彼侧的黑暗空间隧道,与彼方的夜里群山,如同画质不佳的电视画面般左摇右晃。

“伽罗小姐,请走快点,异界之门快要关闭了!”语毕,小祝跳入

厨房的出入口。

“等、等等我喵!”伽罗连忙追了上去。

然后,两人飞过一片漆黑的空间。小祝的表情很是紧张,伽罗飞在她身后,觉得不可思议地问道:

“流浪巫女,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可怕喵?”

“因为在我身上种下土蜘蛛卵的人,恐怕就是巫蛊……。”

“乌骨?那是什么喵?是不是很好吃喵?”伽罗舔了舔嘴唇。

“不,那是可怕的敌人。”小祝表情僵硬地回答。

“他是土蜘蛛之长……小角被丢弃在山里,巫蛊看上小角的灵力,所以收养了小角。他教导小角人类的语言,也传授他邪恶的想法与邪恶的法术,想要让小角成为他毁灭人类世界的尖兵。”

“也就是说,小角明明是人类,却被他当成式神吗喵?”

对于惊讶地双眼圆睁的伽罗,小祝肯定地点头答道:

“没错。巫蛊为了增加土蜘蛛的力量,意图使日本的气流混乱。知道这件事的曾祖母于是前往收服巫蛊,却发现小角被他饲养着……所以我们没有收伏巫蛊,而是先救出小角而逃走。”

“你们绑走小角喵?”

“巫蛊一定是这么认为。曾祖母说,小角总有一天会拥有比我以及曾祖母还强的咒力。同时,咒力强的人也会被邪恶之物吸引。于是在小角能够自己摆脱邪恶力量的影响前,曾祖母先封印他曾被巫蛊植入邪恶思想与法术的记忆,并让他与我们一起生活,以守护他。”

“所以你们就跟小角一起住了半年啊喵。”伽罗明白似地点了点头。

“但是,把小角带离巫蛊时,恐怕我还有曾祖母都被他种下了土蜘蛛卵。我那时候没有发病,所以一直没发现;但曾祖母年事已大,灵力也弱,半年后就被土蜘蛛夺走身体,而被风之一族的巫女打倒。”

“打倒,是指被杀掉吗喵?”听闻小祝冲击性的自白,伽罗惊讶地睁大双眼。

“这是曾祖母的希望,也是风之巫女之长的最后使命……”

诉说着严苛宿命的小祝侧脸,有种任谁也无法接近的严峻与孤独。

“曾祖母死后,年幼的我们辗转寄宿在其它大人家里,就这样渐渐失去联系。这次因为东京的气流失去平衡,我听见悲伤的风声,才偶然与小角重逢……但没想到,非但无法守护东京,身体还被土蜘蛛夺走,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喵。伽罗每天都给小角添更多更多的麻烦喵,流浪巫女这种程度根本就不算什么喵!”

伽罗挺起胸膛拍了拍,小祝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问道:

“请、请问,这种事可以自傲吗?……而且伽罗小姐平常都对小角做了什么事,才会给他添比我更大的麻烦呢……?”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喵,我也会给流浪巫女添麻烦的喵,别客气喵。”

伽罗露出诡异的笑容,动着双手手指,欲抓住小祝。

“不、不用,我心领了。”小祝勉强露出生硬的和蔼笑容蒙混过去,往前飞去。

漆黑隧道的尽头,可见遭黑暗包围的群山。

在那山中……转过头去的东日流,听见小角的惨叫而猛一回头。

“啊啊一—!”

听见凄厉叫声而回头的东日流,只见巫蛊握住小角手的—瞬间,顺势袭去,尖牙深深地刺入小角喉咙。

“巫……蛊,你这家伙……!”

小角的容颜因痛苦窒息而扭曲着,同时他拼死挣扎,想推开巫蛊。无奈灵力被他迅速吸取使不出力,所做的只是隔靴搔痒。

“住手!”东日流吼道,以五钴杵之剑斩去。

只见巫蛊翩然跃起,闪过此剑,小角颓然倒地。

“小角,振作点!”东日流抱起小角,对他喊道。

但小角因灵力被吸取而失去意识。东日流啐了一声,把小角放回地面,紧握着五钴杵之剑站起身来,朝巫蛊大吼: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小角不是你养育长大的吗!”

“然也。拥有超群灵力的小角……若不听从吾之愿,至少还能贡献出类拔萃的灵力,作为吾之力也。”

巫蛊嘲弄似地笑着,舔了舔嘴唇,东日流的表情因憎恶而扭曲:

“……你这家伙,竟然利用了小角。那我也无须客气。”

“呵呵……此言有如汝方才并未使出全力。汝就算全力以赴,亦无法赢过吾。”

“住口!南无遍照金刚!”东日流挥起五钴杵之剑,朝巫蛊斩去。

“汝认为能胜过吸取小角灵力的吾吗,愚蠢的人类。”

巫蛊高声笑道,并从手掌放出光之网:

“尖角煞之网!”

“雕虫小技!”东日流以五钴杵之剑砍碎光之网。

没想到光之粉四处飞散,如同雪花般遮蔽了视野,东日流在这瞬间失去了巫蛊的踪影。就在下一秒,他感到肩头传来阵阵刺痛。

“呜!”东日流低吟,不觉就地蹲跪。

巫蛊由背后紧抓着他,尖牙深深刺入他的肩头。东日流虽想挣脱,但身体使不上力,手脚也渐渐失去力量。五钴杵之剑哐啷落地,变回原本的五钴杵。巫蛊吸取着东日流的灵力笑道:

“密咒使者的灵力亦相当美味……感觉能延年益寿。吾得到汝与小角之灵力后,重建尖阁,完成风水阵,破坏东京等事将易如反掌。”

“岂能……让你破坏东京。”东日流哑着嗓子,低吟道。

“呵呵,说得再动听,还不是站都站不起来。”

巫蛊发出冷笑。纵使不甘,巫蛊说的却是事实。东日流束手无策,只能任巫蛊吸取自己的灵力,视线逐渐模糊。

就在这时。

“喀!”

突然,巫蛊放开了东日流,从他的嘴里喷出大量绿色血液。

“究……究竟为何事……”巫蛊扭曲着憎恨的容颜,慢慢回过头来。

站在他身后的,是拾起东日流掉落的五钴杵,刺入巫蛊背部的小角。绿色血液沾染了巫蛊的和服。东日流倒了下去,但仍试着使尽余力抬起头来:

“小角……”仿佛叹息,东日流口中吐出了这个名字。

“汝……汝竟对吾如此不敬!”

巫蛊扭曲着憎恶的容颜,欲伸手抓住身后的小角。小角悲痛地喊道:

“东日流,快吟诵遍照金刚的咒语!”

“小角,汝竟对吾如此不敬!区区人类,不过是吾等的饵食!忘恩负义之徒,早知如此,吾在山里捡到汝之时,就应吸光汝之灵力,将汝丢弃方为上策!”

对于巫蛊这番尖锐的话语,小角痛彻心肺。巫蛊双目燃起愤怒之火,狠瞪着小角,扭转身子,想将他推开。

眼看利爪就要切断小角的脖子,小角脖子上出现红线般的伤痕,血滴飞散的瞬间,伏倒于地面的东日流使出最后的力气叫道:

“南无遍照金刚!”

刺入巫蛊背部的五钴杵伸出银白色的光剑,贯穿他的胸膛。绿色血液如同樱花瓣般凋零飞散。

“小角……汝……竟……”巫蛊口中吐出最后一句话。

随后,他的身体化为沙尘,归还于土。五钴杵刺人沙沙流动的沙山之上,有如墓碑。

小角颓然跪倒,巫蛊抓过的脖子上有着横线般的小伤口,鲜血缓缓流出。

身体再也使不出力,泪水滑过小角双颊,滴落在沙山上。

“……你还好吗,小角。”

东日流蹲跪在地上,以痛苦的嗓音问道。小角猛然恢复理智,慌忙以手背擦去泪水,以平时的语气挖苦回去:

“那、那应该是我要说的。你不是站不起来吗?”

“……哼,你一点都没变。”东日流冷冷地低语着。

这时候,地面上裂开了一个洞,小祝与伽罗跳了出来。

“小角,人家救了流浪巫女喵!”

“小角,巫蛊在哪!”

两人同时喊道。小角惊讶地睁大双眼:“小祝……你得救了吗?太好了……”

“巫蛊在哪?他是很可怕的对手,大意不得,千万要小心!”

面对小祝的提醒,小角缓慢地指着沙山:

“……这个就是巫蛊。”

“咦?”

小祝蹲跪于沙山旁,掬起一把沙,细沙从她白皙的指缝间落下。

“小角,打倒巫蛊的是……你?”

对于小祝的询问,小角并未回答,干言万语积在他的胸口。小祝站起身来,轻轻抱住蹲跪在地的小角头部,悲伤地说:

“对不起,你一定很难过。打倒巫蛊应该是我的任务,如果我再早一点赶来,你就不必这么痛苦了……真的很对不起。”

“小、小祝你怎么道起歉来了,别道歉啦。”

小角慌了起来。东日流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取回刺入沙山的五钴杵:

“……气大概都回到身体了。果然,破坏尖阁之后,富士山的气流便恢复正常。巫蛊已死,如此一来,东京的气流也会复原吧。”

“对啊喵,说不定亚弥也好了!快点回去吧喵!”

伽罗兴奋地眺进洞口,向小

角等人招手。东日流跟在后面,小祝也要跟着回去。但是小角却呆坐在巫蛊骨灰沙山旁,一动也不动。

“……小角。”。

小祝温柔地出声叫唤,想要安慰他。小角奋力摇头,像是要把残留的思念甩开一样。

“嗯,我没事。走吧。”

小角举起双手拍打双颊,使自己打起精神,接着走向异界之门。

一行人通过异界之门,来到崩坏房屋的厨房出入口。走出玄关的瞬间,房屋便因承受不住重力而坍塌下来。走在最后的伽罗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双眼圆睁:

“呜哇……好危险喵。结果这间房子算什么喵?”

“恐怕是巫蛊的巢穴。为了不使我们风之巫女发觉,而隐身于异界,想要完成风水阵……”

“不过,他的野心并没有达成。”

东日流如是说。他冷静如往常,但话语中带着一股满足,小角却开心不起来:

“他就是在这种地方,孤独一人,一直想对人类复仇吗?”

小角低语,之后转过身背对崩毁的房屋。充斥他胸怀的虚无感与无可言喻的寂寞,或许是巫蛊残留在这个空间的思念。

房屋最后化为无数只小蜘蛛,不知四散到哪去了。

鸟居的封印随之解除,伽罗迅速飞到鸟居,攀上地面。

“太棒了喵,是门之密室喵!”

接着,东日流与小角也从鸟居出来,小祝殿后。这时——

“东日流少爷!”亚弥哭着飞奔至东日流怀里。

与巫蛊之战受的伤尚未复原,受到亚弥冲过来的冲击,东日流稍微皱起了五官:

“亚弥……看来你的伤都好了。”

“东日流少爷!请您杀了我!”

亚弥语出突然,冷静的东日流不禁睁大双眼眨了眨:

“你……你胡说什么,干吗这么突然……?”

“我是残害人类的凶恶怪物,我把石那小姐、石那小姐给……!”

亚弥眼泪汪汪,哭了出来。

“石那?”小角皱眉说道,接着他环顾门之密室。

石那躺在凹凸不平的岩石间,她仿佛坏掉的人偶,歪斜地倒在那里。发现石那的瞬间,小角的表情僵住了:

“石那!”

小角抱起石那。脖子上的伤口是亚弥为了吸取生命力而咬开的,只流出一点血。她眼神空洞,不论小角怎么叫喊都没有回应。

被亚弥打飞而昏过去的因幡也醒了过来,微微抖动着身体,跳到石那身旁,因担心石那而啾啾地叫着。

小祝把手放在石那眼前说:

“她的生命力被夺走了……心脏迟早会停止跳动的。”

“是我做的,我没能抑制自己邪恶的欲望!请杀了我,东日流少爷!就像暴风雨之夜所约定的一样!”

亚弥紧紧抓住东日流哭喊着。

但东日流却无法动弹。心中不安成为现实之时,他却犹豫了,甚至无法伸手拿取五钴杵。

“……亚弥。”喉头深处挤出一声低吟,东日流直愣愣地站着。

小祝看到这样的东日流,脸上浮现温柔的微笑说道:

“不要紧的,那孩子受了重伤,所以才会受到邪恶之气影响。气流恢复正常的现今,并不需要担心……没有必要杀他的。”

听闻此言,东日流恍然醒悟。但亚弥仍歇斯底里地向小祝哭诉:

“可、可是!我袭击石那小姐,而且杀了她!就算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还是做了错事,应该受到应得的惩罚!”

“没问题的。请问有哪位可以帮我去采白茅呢?”

“白茅?”亚弥不解,伽罗则敲了敲手掌:

“啊,是那种像大型狗尾草的草喵!咲耶有请伽罗帮忙采过,所以伽罗知道喵,人家马上去摘喵!”

伽罗轻快地跃上石阶。这时,她遇上了进入门之密室的天野等人。天野与志摩带着满身泥泞的药师。

“哇,瑠璃子太慢了喵,亚弥已经好了喵。”

“有什么办法,她被那个巫女袭击打倒,我一直在保健室照顾她到现在,好不容易才醒来呢。”

天野气愤地瞪着伽罗。药师叹了口气,撩起头发:

“我觉得身体轻松许多,看来富士山的气流已经恢复了呢。”

“没错喵,所以亚弥也复原了喵。但是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喵!”

伽罗说着,像一阵风般跑了出去,在雨夜的学校庭园里摘取白茅后,飞快地爬下石阶,穿过天野等人回到小角身边。

“白茅来了喵!”伽罗把白茅高高举起,充满活力地叫着。

“太快了吧。”小角惊讶地睁大双眼。

小祝把伽罗采来的白茅编成花圈状的环,戴在石那脖子上。

“请问……您要做什么呢?”亚弥担心地问道。

这时,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的药师开口说道:

“我初次见到除了我大医王术之外的治愈之术。这是水无月清净之术……六月的晦日将近,气中充满诸神的生命力,而能将之施放在人身上的媒介正是白茅,也就是夏越祭典的白茅环……”

小祝把气集中于白茅环上,以她微风般轻美的声音咏,昌咒语:

“于水无月夏越祭典受清净仪式者将延命千年,于六月晦日大祭典驱除魔物、还我光明,请求天神降……!”

接着,大气中出现无数个萤火虫状的光球,藉由白茅环进入石那胸口。

小角屏息以待,石那的身体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光芒消失时,她的眼睛有神了起来。

“……嗯……咦?”

石那诧异地起身,见到周围的人聚集在自己身边,惊讶地睁

“怎、怎么了,大家?我,我发生什么事了……?”

“石那小姐!”亚弥哭着紧抱住石那,“石那小姐、石那小姐!太好了!太好了!”

“等、等一下,到底怎么了啊?东日流如果吃醋可别怪到我头上哦。”石那说道。

“……你说谁吃醋。”

“呜哇,你这家伙!不要偷偷拿出五钴杵之剑,难道你想杀了复活的石那吗!”

小角慌忙抓住东日流的手腕。这时,药师对小祝道:

“你的法术真令我大开眼界。而且,不久前那一拳也很精准哦。”

“对、对不起!”小祝慌忙低下头来道歉,药师却和蔼可亲地笑道:

“没关系的,对可爱的孩子,不论男女,我都不会太计较……只不过,要请你赔我Ferragamo的高跟鞋哦。”

“呜哇—心胸好狭窄喵。”伽罗小声地说道,小角焦急地为小祝辩护:

“我、我会赔的。我去能登谷买……”

“你说什么?你以为一件连身洋装卖五十日圆的超级便宜店会有卖Ferragamo的高跟鞋?”

药师极度愤怒地说。小角困扰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东日流说话了:

“……我会代为赔偿的。我并不认为这个穷人买得起。”

“你说啥,这个混帐!”

“小角!他说要帮你赔啊!”

石那连忙阻止拳头就要挥过去的小角。小角惊觉道:

“……啊,呃,这样啊。那就是说,嗯!……我应该跟你道谢才对哦。”

“不必了。比起重新找式神所要花费的工夫,这算非常便宜。”

听闻东日流这番话,亚弥惊讶地眨了眨双眼:

“东、东日流少爷?可是,我……”

“使你发狂的原因消失,浅间也得救了……现在根本就没有理由杀你。别让我再花工夫收拾残局。”

东日流漠然说着,就要走出门之密室。亚弥慌张地紧迫在后:

“东日流少爷,请问要去哪里?”

“我要去跟兄长报告……快点跟上。”

即使东日流这么说,亚弥仍惶恐不安地不知该怎么办,回头看了看石那。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你快去吧。”石那微微笑着挥了挥手。

“好、好的!非常谢谢您,石那小姐!”

亚弥笑容满面,拼命向石那点头道谢,之后跑着追上东日流。

“……那么,该轮到你们向我们说明了吧。”

天野对小角说道。但小角感到厌倦似地叹了口气,难受地答道:

“下次吧。我很累,从早上起就什么也没吃。”

“那叫批萨外卖到会议室如何?”听到天野这句话,伽罗开心地跳了起来:

“我来说喵,有的没的我全部都说喵!但是我要鲔鱼总汇,再涂上两份鳗鱼酱喵!”

“这份批萨也太腥了吧。”小角发出疲累的声音吐嘈。

三天后,也就是六月三十日……

下个不停的雨终于停歇,露出阳光,清爽的西风吹拂着东京。

葛饰浅间神社如期举行了夏越祭典。鸟居上结着大型的白茅环,参拜客纷纷走过其下,以求这个夏季身体健康。因幡则在鸟居下啃着白茅的叶子。

“大家要不要吃水无月糕呢?”

小祝走近穿过白茅环底下的小角、石

那与伽罗。她穿着背上有翅膀的迦陵频服装,手上端着一只朱红漆盘,盘上有三杯麦茶,以及切成等腰直角三角形、加入红豆的外郎糕饼(注:一种米磨粉制成的日式蒸糕),共有原味及抹茶口味两种。

“哇啊,小祝穿成这样好可爱!”

“哦,是今天神乐舞的服装啊。还真适合小祝呢。”

“原味跟抹茶哪种比较好吃喵?”

伽罗问道,只有忠实于食欲的她省略客套话,光想到吃。小祝微微笑着答道:

“迦陵频伽是风之巫女的守护神,因此我们跳舞时都要以迦陵频的衣服为正式月艮装。关于水无月,我个人喜欢原味。”

“这个叫做水无月啊?糕饼取月份的名字不会奇怪吗?”

石那拿着牙签叉起一块原味水无月糕,问小祝道。

“京都的宇治每到夏越祭典之日,都有做这种糕饼的风俗习惯。六月的晦日正好是一年的中间,因此会怀着前半年的感谢与后半年请多关照的心情,邻里间互相请吃。”

对于小祝的说明,小角觉得奇妙而歪着头道:

“所以说,要做水无月,要送水无月还有收到水无月吗?那附近的人家就都堆满水无月了……这个风俗习惯好像有点根本上的问题啊。”

说完,小角把原味的水无月放入口中。这时,他惊讶地瞪大双眼:

“好吃!不过味道根本就是红豆外郎糕嘛!”

“真的,不过味道根本就是红豆外郎糕嘛!”

石那也感动得双眼发亮。伽罗则边吃着抹茶糕饼边说:

“这么说来,柳树的英文叫做willow,所以才会有青柳外郎糕的说法喵。”(注:外郎的日文发音与willow同。)

“不管是不是,你那容量不大的脑中装的怎么都是这种琐碎无用的知识啊。”

三人吃着原味与抹茶口味的水无月糕,并将麦茶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石那满足地呼了一声,对小祝说:

“啊啊,真是太好吃了。只要小祝在,每天都像在天堂呢。”

“石那对吃真是执着喵。”

“你还敢说我,你这贪吃猫!”

“嗯……不好意思,我在夏越祭典结束之后,又要出发去旅行了。”

小祝歉意万分地说。石那吃了一惊,睁大双眼:

“咦,为什么!你就在这里住下,一起跟我们去上学就好了嘛,小角好不容易才见到你这青梅竹马的呢!”

小角露出寂寞的表情,但小祝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待在这里很好,非常喜欢这里,我真的想要一直留在这里……但是不行,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我们都还没去东京迪斯尼乐园还有涩谷109百货,也还没去原宿吃可丽饼,还没去秋叶原车站前看巨大拳四郎啊!”

“好可怕的乡巴佬进京行程喵。”对于石那的话语,伽罗以僵硬的声音吐槽。

“不过一般不会把秋叶原的拳四郎放进行程吧。你可别被那没有存在感的秋叶原御宅族毛虫眼镜给骗了。”小角低语着。

小祝凝视着石那,客气地笑道:

“真的很谢谢你,但我还有任务。”

“任务?可是巫蛊死了,东京也得救了不是吗?”

“我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现在,还有比东京更大规模的紊乱气流发生。”

“更大规模的紊乱气流?”小角皱眉思考。

“这么说来,明明已经六月底了,今年却一点都不热?要说是因为梅雨的关系,那也太冷了,连伽罗都还在盖冬天的棉被。”

“伽罗的棉被和气流紊乱有什么关系喵?”伽罗不解地歪着头,小祝则点头答道:

“地球上吹的是比富士山气流更大规模的西风……凭借这股偏西风,气流才能绕着地球成为环状。但是现在这股西风乱了方向……因此气流无法继续成为环状,而是成为朝南北端波状突出的歪曲形状。”

“那是全球变暖害的吗?”

对于小角的疑问,小祝答道:“嗯,恐怕是……所以我想尽早恢复风的流向,否则今年夏天可能会发生不得了的事。”

“不得了的事,是指会下雪吗喵?”

“不说玩笑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日本遭到可怕的冷夏来袭,气温可能顶多只有二十度左右。”

“那今年夏天就不用冷气了?风的流向就一直这样也不错呢!”石那开心地跳了起来,小角放弃似地斜眼看着她:

“笨蛋!气温只有二十度,要怎么种米和蔬菜啊?这样大家哪有东西吃?”

“啊,对哦……”

“但是欧洲却可能受到将近四十度的热浪袭卷。”

“四十度!那走在日本夏天的柏油路上会烫得跳起来喵。”

“可是欧洲本来就很凉爽,因此对公共设施还有一般家庭而言,冷气并非必备品。而且英国的地下铁并没有冷气车厢。”

“咦,那不就变成三温暖状态了吗!”石那惊叫,伽罗也插嘴道:

“虽然是题外话,但是崎京线的弱冷气车还是应该叫做最强冷气车才对啊喵。”

“总而言之,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一定会有数万人因此丧生。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改善目前的情况,我不去是不行的。”

“人类破坏自然环境,等于是把自己送上绞刑台。日光的猴子以及妖怪狂暴化,祸源都是相同的。干脆别管,让人类自作自受算了。”

小角气愤地低语着,小祝却淡淡微笑地看着这样的小角:

“如果是小角,会说让人类自作自受,之后真的都不去管他们吗……?”

对于打从心底深信自己的视线,小角面红耳赤,轻轻咳嗽:

“别用看透我整个人的视线看着我嘛,我会紧张的。”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小祝来做呢?”石那仍不放弃地向小祝问道。

“就来上学,跟朋友一起玩,尽情享受青春不就好了吗?任务啊工作的,等到变成大人之后再来做就行了嘛。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小祝呢……”

石那说道。

“嗯,可是……或许你不了解,这是我们三轮一族的姬巫女一生下来就被赋予的宿命,我一定要去做才行。我并不觉得是牺牲,我认为这是只有我能做的事,所以把它想成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了解,人类不是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吗?我虽然知道守护风向是很重要的任务,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小祝去做……”

“罗嗦鬼,不要让小祝困扰。”小角制止了死缠烂打的石那。

“我哪里罗嗦!”石那回瞪小角。

“人都有各种价值观,也有各种生存方式……还有与生俱来、无法避免的各种使命哪。”

这么说的小角脸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阴霾,石那见状恍然沉默。

“……你在说巫蛊吧。”小祝问道,她像是要安慰小角。

小角微微地点头道:

“在那之后……我又做梦了。这次是非常清晰的梦。我想可能是因为见到巫蛊,所以阿祈奶奶的封印完全解除了也说不定。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回忆起自己小时侯的事。”

小角心中痛苦万分,却认为不得不说,而继续缓缓道来:

“他教我的尽是要憎恨人类、毁灭人类的观念。虽然那时侯我还小,但总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可是,我却从来没跟巫蛊提起。”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反驳他会被杀吗?”

对于提问的石那,小角清楚明白地摇了摇头。

“我虽然知道他是心地邪恶的人,但那时我既无处可去,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其它可以亲近依靠的对象。现在的我虽然有学校和朋友,但那时我只有巫蛊……对巫蛊而言也是如此。”

“你说巫蛊也是,是什么意思喵?”伽罗不解地询问,小角答道:

“他身为土蜘蛛之长,一定要取回日本这片国土。可是,其它土蜘蛛因受到人类驱逐而神格退化,变成连语言都不懂的下等生物。他一定过了几百年孤独的生活……所以他发现我这个人类幼儿的时候,才会教我说话。我想他当时并没有想到,之后要利用这个小孩或是怎样,而是现在才有这种想法……而且事态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那个小孩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养育的人利用,而他又不想承认根本没有人肯爱他这样的事实……也就是我的逃避造成的。”

“……不是的,小角。”小祝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与曾祖母带着小角逃走的时候,巫蛊跟着追了很久。他不希望你离开的心情,我们都深刻地体会到了。”

“说不定他是想利用我的灵力,所以才不希望我离开他。”

小角讽刺地笑道。小祝担心地凝视着这样的小角。

这时,咲耶来到他们身边。

“小祝,参拜的客人都来了,可以请你开始神乐舞了吗?”

“啊,好的。咲耶姐。”

小祝轻巧地转身,就要离开小角等人身边。宛如迦陵频伽神鸟般,即将飞离小角的手心,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小角的神情瞬间变得落寞。小祝突然回过头来,娇美地笑道:

“石那小姐,我之前一直担心着小角。曾祖母说过,拥有越强能力的人,就越容易被邪恶力量吸引,但我们失去联系后,我却没能守护着他……不过小角遇到了你们,受到你们守护,在这个神社里幸福快乐健全地成长。真是太好了……真的很谢谢你们。”

“不、不会,我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石那不好意思地笑笑,搔了搔头。对于这样的石那,小祝突然紧紧抱住她,胸中思念一起涌了上来。石那吓了一跳,圆睁着双眼。

“石那小姐在东京铁塔时曾对我说过,要我连你的份一起帮助小角.…—不过,现在换我要请求你。请连我的份一起,一直陪在小角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请你支持小角,不要让他崩溃。拜托你……!”

小祝在石那耳边,用只有石那听得见的音量低语,她像是在强忍着将哭出来的情绪。石那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小祝。

咲耶好像看透了一切,以温柔的眼神看着小祝。等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对小祝轻声说道:

“……小祝,差不多该走啰……?”

“好、好的,咲耶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小祝慌忙离开石那,勉强挤出笑容,对石那等人挥手:

“那待会见哦!”

小祝急忙小跑步过去,在她身后,伽罗也慌张地追了上去:

“啊,流浪巫女等一下喵,人家还要吃水无月喵!”

于是鸟居下就只剩小角与石那。因幡还是喀吱喀吱地啃着白茅叶,石那凝望着小祝远去的背影道:

“一定很寂寞吧。她也一定很想待在小角身边……”

石那确信小祝的心情也跟自己一样。小祝也喜欢小角,但她身负风之巫女的使命。就像石那自己能力不够,在东京铁塔时把小角托付给小祝一样,小祝此刻也把小角托付给石那。

她们两人确实是情敌,同时也多少发觉到彼此的强烈心情。正因如此,才要把自己喜欢的入托付给比任何人都重视他的人……也就是情敌,这真是个讽刺的结果。正因为小祝比起自己更重视小角,所以才会把小角托付给情敌石那……

(我一点都不懂风之巫女还有宿命什么的,但我知道我们彼此是战友。小祝,就像男人藉由打架来坚固友情一样,我虽然也有与你竞争的意识,但现在又觉得跟你可以成为至亲好友……)

石那悄悄瞄向小角道:

“喂,小角。虽然志摩的分类法很奇怪,可是我认为就算是国中开始在一起,即使中间没有分开,青梅竹马还是青梅竹马呢。”

“分开?什么意思啊?”

小角完全不懂石那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似地歪着头。

“……所以!就算小祝不在,你的青梅竹马还是在这里哦,连小祝的份一起!所以小角你不要再认为自己是孤单一个人,没有家人又无处可去了,懂吗?”

石那拍着自己的胸脯,强调自己的存在。小角稍微吓了一跳,圆睁着双眼,之后表情稍微缓和了下来,笑道:

“你啊,比起青梅竹马,还不如说是孽缘吧。是啊……石那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呢。”

小角抬起头仰望着白茅环,往后躺了下去。晴空万里的湛蓝天空中飘过白云。被他这么一说,石那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恼羞成怒似地转开面红耳赤的脸。这时,因幡享用完白茅叶,不可思议地仰望着石那的脸。

之后,传来铮铮琴声,小祝开始跳起幽深玄奥的神乐舞。

她的庄严舞姿美如天仙,聚集观赏的参拜客都惊为天人,宛如身处绮丽梦境。

小祝一人凛然舞着。她抛开将与小角告别、独自踏上旅程的寂寞,为了让自己拥有守护神风的姬巫女之荣耀,必须更严格地磨练自己……从她的舞步中,可以感到这份紧张感与觉悟。

小角胸中充满安心感,就这样沉沉睡去。如果放任不管,他等一下必定会被穿过白茅环的参拜客踩成扁扁的汉堡肉。

只是,小角的睡脸十分天真,石那想让他再睡一下。

“我们就让他继续睡好不好,因幡?”

看着小角的睡脸,石那恶作剧似地笑着,嘴里说着“嘘”,食指摆上双唇。因幡也回应似地,把两片耳朵交叉在嘴前。

白云飘开,阳光露出晴空,温暖的阳光爱抚幼子般洒在睡着的小角身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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