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今早异常地冷。
吹卷着上学路上两侧排着的行道树的北风严酷的不像话,使得至今为止的暖冬简直像是玩笑一样。
耕太颤抖着身体,缩着脑袋。
他将外衣的前部抓紧,一个人迎着风站着。
没错,一个人。
说不定,耕太现在感觉很冷的一半理由,也许就是因为一个人孤零零的。因为平时的话千鹤会在一起。因为和那与冬天搭配正好的胸部为伴的话,温暖也应该会传过来的吧。
耕太微微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睛,视线落在身旁栏杆那边的车行道。
因为昨天也是和千鹤各自上学的,所以今天是第二天独自上学。
明明才两天而已,不知为什么,难过的没办法。稍微放松下精神,就会哭出来。
结果自那之后,没能找到从职员室飞奔出去的千鹤。
没找到之后,耕太回到了宿舍里自己的房间。
不知不觉地发着呆,回过神来周围已经一片漆黑。
想要开灯而站起来的时候,噶呀地玄关的门被打开了。
千鹤姐?
屋里只有仅有两间房间,耕太欣喜地将视线投向只用回头就能看到的玄关,在那边的却不是千鹤,而是莲和蓝。
“爸、爸爸!”
“这是、晚饭。”
代替平时给他做饭的千鹤,两人把饭食带来了。
应该是超市买来的吧,吃着炸虾盖饭、炸猪排盖饭和亲子盖饭的便当,就着即食清汤,耕太从莲和蓝那里听说了情况。
“现在,妈妈在和她自身战斗着。”
“为了取回和爸爸的日常。”
“拼命地Aqua•vatar”
“向着名为爱的托盘,在努力着!”
嗯,意味不明。
面对着边将米饭送进嘴里边忍着眼泪的莲和蓝,耕太不得不陷入深思。
总而言之,现在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件。
千鹤已经害羞到了异常的程度。
毫无疑问是异常。冬假的时候,只有接触到时才会害羞,对话和对视则一如平常。可是第三学期开始时,就已经恶化到了眼神交汇就要逃走的地步了。
也就是说昨天,第三学期的第一天,千鹤的症状恶化了。
昨天,究竟是什么……?
想出像是原因的事情了。
没错。
就是那个转校生,姓三珠的那个。
“呦!早上好!小山田flying•Hman!”
耕太因为寒冷缩着的后背被吓得一伸。
回头一看,人在斜后方。
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比乌云密布的冬季天空更像天空色的双马尾,黑色长大衣的衣裾随风飘舞,腿上的过膝长袜闪着微弱的光泽,这是三珠家的家主,三珠未弥。
“干嘛这幅表情,Hman?”
未弥啊哈哈地笑着。
“早、早上好,三珠……同学。”
“你好。Hman!”
未弥笑得更厉害了。
“更亲近点嘛,叫我未弥,未弥。Hman和我,怎么说呢,又不是不认识的人,对吧?”
耕太盯着未弥的脸。
确实,也许并不是陌生人。
和她一样姓三珠的,耕太的妹妹,三珠美乃里曾与自己殊死搏斗过。
还有未弥的哥哥,三珠四岐,虽然没有直接战斗过,赌上千鹤与葛之叶决斗时,指挥战斗的正是他。出于不可抗力,耕太将他与美乃里一同以天丛云剑的力量抹杀了。
也就是说,对于未弥而言,耕太是杀兄之仇。
所以……?
所以,她对千鹤姐……?
“喂!Hman!”
千鹤突然靠过来叫了一声,耕太吓了一跳。
咻地以奇怪的姿势后退着。
“怎、怎么了?”
“我说话,有在听吗?”
“有、有在听。”
“真的吗……”
未弥的眉间现出微微皱起。
“那,你叫看看!”
“诶?”
“快啊,叫未弥。快点快点快点。”
“那、那这样的话,也请正常地叫我的名字好吗,叫耕太。”
可能是从由纪那里听来的吧,未弥就不再用耕太刚得到的新称呼来叫他了。
“OK,耕太,这样就可以了吧。”
“那、那个,未弥同学。”
“哦,快点。”
未弥那线一样细的眼睛眯的更细了。
耕太打算向未弥询问她来薰风高中的真实目的了。
那句“为了看耕太和千鹤来的。”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真的只是打算来“看看”吗?
如果不是只是“看看”而已的话。
千鹤的异变,难道是未弥她……
“未弥同学你为什么”
询问的瞬间,耕太的眼前飞过了什么高速物体。
物体小小的,呈球状。
突如其来的让人害怕。
吼啸一般切开空气的声音作响于对向而立的耕太和未弥之间,简直像是妨碍他们一样从中穿过。这样想着的时候,和刚才一样突然地回来了。
啪西。
什么东西被抓住的声音,尖锐地传来。
耕太向着声音源望去,随后在自己正旁边的车行道的另一边,反向的人行道上,看到了。
身着水手服的千鹤的身影。
“诶?”
学校的制服是西装来着。
可是千鹤却穿着不知哪里找来的深蓝色水手服。发型也和平时不同,在头后面缠成一股,也就是马尾辫。
水手服配马尾辫。
这样就已经足够奇怪了,千鹤甚至还连姿势都定好了。
手里拿着圆圆小小的悠悠球,她将那悠悠球牵在手上,现在也是随时要扔出去的姿势。
原来如此,刚才在耕太的眼前高速往返的物体,就是这个悠悠球。
“那、那个,千鹤姐——”
“薰风高中三年B组,源千鹤……”
在夹着车行道的另一侧人行道上,千鹤做出要甩出悠悠的姿势。
“又名,大姐大刑警!”
啪地打开了悠悠球侧面的盖子。
里面好像画着什么图案的样子,但是隔着道路,耕太一点也看不清。
比起那个。
刚才,是说了大姐大来着?
不会吧,怎么会,刚才听错了吧,就这样决定了,毕竟……耕太这样怀疑着自己的耳朵的时候,千鹤还在继续说着。
“仰九尾狐为义母四百年,生活之证至今。然不知为何,成为警察手下……可是啊!即是如此自身,爱之所言之意,乃是这般炸药之躯也知道纯净之魂!因此,依据将爱细微充分完整阐释的可恨之辈☆千鹤法第二百四十二条纯爱罪,将你逮捕、呦☆”
千鹤嗖地越过栏杆,转眼间就接近这边了。
她以田径运动的赛手一样的跑步姿势在道路上飞奔着,脚踏上耕太这边的栏杆,随后跳了起来。
真是漂亮的跳跃。
以跳远一样的姿势,千鹤两脚向着耕太高高地跳着,也就是说短裙的里面,不仅大腿,连两腿的缝隙,直到深处的深处都全部看到了,不知怎的一点点的,啊嘞,在往这边靠近?
啪!
千鹤的两腿的缝隙,深处的深处嵌到了耕太的脸上。
千鹤的大腿,夹着耕太的脸的两侧。
耕太理解了。
在被夹住的瞬间,理解了。
千鹤是真真正正的,毋庸置疑的“大姐大刑警”。
草原。
多瑙河。
没错,碧蓝美丽的多瑙河——
耕太这样想着的时候,嘎的一阵冲击向耕太的后脑袭来。
啊,这样啊,千鹤姐,真是太突然了啊。这样要被压坏了啊。耕太那微薄的意识如此想道。可是,虽然想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身体却本能地动了起来,两手将千鹤的双腿紧紧抓住了。
夹着两颊的两条大腿……
压在脸上的、碧蓝的多瑙河……
果然……千鹤姐……真是太棒……了……
冷风猛烈地吹着,千鹤一动不动。
两腿夹着耕太的脸,腰下垂着,双手交叉在胸前,嘴歪成へ字,一任冷风舞起马尾辫,短裙散落着,眉目没有分毫动静。
“妈、妈妈……”
“什么啊,这是?”
听到旁边的声音,才“嗯?”地转过脸来。
“怎么了?”
视线对着的是,完全一脸茫然的莲和蓝。
两人的身边,望也在。
看来莲、蓝和望三人是躲在暗处在偷偷看着。
“还看不明白吗?
被千鹤得意地问道,莲和蓝嗯嗯点头。
哼……千鹤用鼻音显示微微笑意。
“这个啊,病娇是也!”
千鹤仍然叉着手,咆哮道。
病娇是
也!病娇是也!病娇是也!周围回荡着这样的声音。
莲和蓝哇的张大了嘴巴。
站在旁边的望一边叹了口气,一边耸着肩。
随后贴近到千鹤身边,对着她的耳朵窃窃私语。
“诶?”
千鹤的叫声,又在周围回荡着。
“这、这个,错了?不对吗?病娇啊,什么,病气的傲娇的简略,爱到病态的行为的总称……?”
“话说,妈妈”
“病气是什么意思啊?”
莲和蓝一同歪着脑袋问道,千鹤眼睛瞪得圆圆的对着他们。
“稍、稍等一下,莲、蓝,病气,你们不知道吗?真的?”
“现在病气不是不良的意思了,千鹤,你的常识太过时了。”
望以惊讶的口吻说道,莲和蓝也吃惊地看着她。
“诶?”
“病气、是不良的意思吗?”
千鹤的脸上,现出一些潮红。
“啰嗦!望,病气就是不良的意思,你明明也知道!”
“你看,耕太也觉得千鹤太老气了。”
说着望指着千鹤的正下方。
边指着,边“嗯?”地歪着脑袋。
“比起老气……耕太,你不觉得千鹤臭吗?”
这时千鹤突然定住了。
视线一点点的落在自己的两腿内侧。
“啊、啊、啊……”
转眼间,不止脸上,从头到手到大腿,全身都变得通红。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边尖叫着,千鹤从这里奔逃而去。
“啊啊”
“妈妈!”
莲和蓝在后面追着。
望一边呼地叹着气,一边悠闲地走着。
随后,一直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千鹤她们的争论的未弥,在望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终于忍不住,哆哆嗦嗦地颤抖着。
笑得快要炸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怎、怎么了?什么啊,这是?厉害,太厉害了!简直跟资料上的一样。不!比资料上的还厉害!真不愧是神……超越常人智商的举动……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未弥抱着肚子扭动着身体,眼泪都笑出来了。
在笑得停不下来的未弥的身边,站在人行道上仰望着的耕太,任风卷起他的衣服,一动不动。
一片雪花飞舞落下。
落在耕太的脸上,化掉了。耕太的脸上露出安详的笑容。
2
依据葛之叶的方针,妖怪们不为人知地在薰风高中上学。
被他们平时当做休息室的,是校舍三楼深处的原来用作视听教室的地方。
可是,现在这个教室的黑板上,写着大大的字。
“水•助力大作战 会议中”
如此。
在这黑板的前面,千鹤她们坐在椅子上,围成一个圈。
“妈妈……妈妈知道自己搞错了病娇吗?”
“可是到底为什么变成了大姐大刑警?”
向着现在还穿着水手服,简直像某位贞子一样将头发披散在前面低着头的千鹤,莲和蓝询问道。
“对啊,千鹤。”
望也说道。
“不是说了嘛,想要走病娇路线的话,先看下这个DVD。”
“这、这个……那个标题写着 ‘教会你’的笔记本,被弄丢了……”
千鹤的话让望叹了口气。
可是!千鹤说着抚起头发站了起来。
“可是可是,多少还是记得点的!说了的!标题确实是和学校相关的的东西……所以,学校,在DVD出租屋里学校相关的里面来回看,然后,看到有穿夹克制服的女孩……”
“那是,大姐大刑警?”
“啊啊”
千鹤点了点头。
“我在耕太君面前,那种东西……穿着大姐大刑警那种东西!”
呀——地叫着。
“要、要死!我要去死!太害羞羞死了!”
“可是,做法倒没错……”
望嘟囔了一句。
“诶诶?”
一边把悠悠球的绳子绕在自己头上,千鹤抬起泪眼看着望。
“你看,千鹤,直到回过神来之前,不都做到了和耕太接触吗?”
“这、这么一说……”
“妈妈,触碰到的地方彻底贴上去了哦!”
“这肯定让爸爸进了天国!”
“啊,是吗。”
千鹤把手搭在头上,诶嘿嘿地害羞着。
“啊嘞?可是,为什么刚才就没事呢?”
“果然是因为破釜沉舟了吧……”
望的眼睛一下子眯起来了。
“因为大姐大刑警……”
“因为大姐大刑警……?”
“那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
千鹤、望、莲和蓝四人互相看着。
随后同时点着头。
随后同时向教室后方望去。
那边的是不停地抱怨着“为什么那些家伙在这里……”的担任妖怪番长的鎌鼬桐山臣,安抚着他的青蛙长部澪,以及一脸犯难地摆弄着笔记本电脑的原番长妖熊熊田慧星,还有学校里之前将这教室作为休息室的妖怪们都聚集在这。
“嗯?干嘛啊,你们?”
早晨的自由活动前,耕太将脸贴在课桌上,边看着同学们这样那样说说笑笑着。
与其说是看着,更像是在发呆。
只是半闭着眼,不知不觉地对着这边。
“怎么了,脸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坐在旁边座位上的红音担心地看着他。
“有点……是说差点被压死呢,还是差点被冻死呢……”
“诶?压死?冻死?”
“啊,没什么,对不起!什么事都没有!”
耕太赶紧站起身来,啊哈哈哈哈哈!地笑着。
嗯?红音惊讶地从眼镜深处斜望着耕太,他却只管笑着想糊弄过去。
呼。
从侧面感觉到像是还想说什么的红音的视线,耕太只是趴在课桌上,抚摸着还有些痛的脸。
就在这时传来了声音。
[被捕获了吧,被大姐大刑警。]
猛地回头一看,远处人气满满地被学生们围着的,天然魅了的能力者,三珠未弥露出了微笑。
未弥对耕太的微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马上就回到了和同学们的交流。
刚才的是,心灵感应?
不,恐怕是可以不为人知地向远处的人传话的技巧。
真不愧是三珠家的家主,真是,有着各种技能呢……对吧,多由良君。耕太看着坐在前面座位上的多由良的后背。
可是多由良却趴在桌上,没有回头。
看来多由良是因为自己昨天在职员室里被小山一样的书埋着,却被完全忘记放置一边而呕着气,从早上开始就一次都没有向耕太这边看过。
呼。
不知怎的最近好像叹气的次数变多了……这样想着,耕太的视线滑向了多由良的旁边,红音的前面——望的座位。
望的课桌是空的。
一定又在谋划着什么吧……呼~~~~~耕太深深得叹了口气,啪地把头贴在了课桌上。
千鹤的背后,应该有着望的身影吧,这件事耕太早就知道了。
恐怕现在,也一定在谋划着新的作战。
这样想的时候,立马人就到了。
咻咯咯咯咯~啵咻~
走廊里响起极其哀愁的尺八的声音。
就在教室里因此而骚乱着的时候,教室的门啪地被打开了,一位身着和服的矮小少女的身影突然出现。
“救、救救救、救救我~”
一看,那是青蛙的半妖,长部澪。
蘑菇头与和服很搭的澪,用相当明显的棒读声求救着,痛痛痛地叫着径直跑向耕太这边,躲在他的身后。
“澪、澪同学?你在干嘛?”
没等澪回答,生力军就冲了进来。
“嘎哈哈!把女孩还来,那边的小山田君!”
“为什么我们要做这种事……”
“喂喂!打起劲来啊,番长?”
踢开门进来的是不知为何全部是时代剧中常常可见的浪人装扮,有原番长妖熊熊田慧星,现番长镰鼬桐山臣,还有天野。
不对,仔细一看的话,只有熊田不一样。
只有熊田穿的是文化祭时Cosplay咖啡店的衣服,覆盖着赤色肤体的是阵羽织和铁头盔,一副山贼模样。看起来很中意的样子。
山贼样的熊田和浪人样的桐山、天野拔出了刀。
刀架向耕太,一步一步地逼近着。
“连、连熊田他们也?”
“干嘛呢,你们!”
不止耕太,从桌子上站起身来的多由良也吐槽道。
这时多由良的头上,啪地被一副假发盖上了。
给他盖上的人是手里拿着尺八,全身黑色打扮,像是剧场的助
理一样的莲和蓝。
“什、什么?这个?诶?月代头?”
“你够啦!”
“快点!”
“喂、喂!等一下!喂!……呜啊!”
多由良的腰上,被配上了连在腰带上的刀,以制服配着月代头的怪异样子,被强拉到桐山的旁边。
“到底是什么啊?这个!”
桐山斜着眼盯着叫嚷着的多由良,说道,
“你当然是要来帮忙的”
“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帮忙啊!如果是熊田一座的新春公演的话,你们自己玩去好了!别把我卷进来!”
“这句话还是还给你吧,被卷进来的是我们啊。”
“啊?”
耕太不知不觉中好像明白了这之后要发生什么。
自然而然地,眼睛向着远处望去。
[这次是什么呢,什么呢,耕太。]
听到未弥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兴奋的声音后,耕太的内心反而变得纯净了。
就在这时——
从熊田他们踢破后就敞着的教室门口的方向,车轮滚动的轱辘轱辘声渐行渐近。
熊田与天野以相当投入的姿态猛地转过身来。
桐山则毫无干劲地哈地叹了口气。
多由良见到门口的方向出现的人物后,产生了“啊,原来如此。”的领悟。
乓。
伴随着莲和蓝嘴里发出的效果音,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是,巨大的婴儿车——话虽这么说,其实也只是平板车上绑着个厚纸板箱,推着它的,只有一位武士。
这个人,当然是千鹤。
纸板箱制成的婴儿车里坐着的是望。
“你这家伙,是何人?”
果然是兴致高昂的熊田在发问。
千鹤的眼睛猛地一睁。
“带着孩子的狐狸!”
“孩子是狼!”
望跟着千鹤答道。
在她们的后面,担任幕后的莲和蓝啵咻咻地吹着尺八。
“唔啊啊……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带孩子的狐狸和叩拜之刀吗?”
话说这个熊田也还真是来劲啊。
“哼,我可不管带孩子的狐狸还是北方的狐狸什么的,别来碍事!”
在兴头上的天野果然举起了刀。
“等、等下,不要轻举妄动!”
恐怕和商量好的一样吧,熊田没赶上制止,天野一刀斩了下来。
枪响了。
伴随着枪声,天野发出一声悲鸣,倒下了。
他紧皱着眉头,在地上打着滚。
哇……何等写实的演技……
看到一脸敬佩的耕太,缩在纸板箱里的望,缓缓地举起了手臂。
她的手上发着暗淡的光的是,巨大的手枪。
真货的话猛兽也可以挡住的样子——话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有着气枪都不在话下的威力?像是被望隔着纸箱射击了一样,被击中倒地打滚的天野,此刻已是筋疲力尽。一动不动。
不是……演戏?
“等、等一下!”
多由良大声叫道。
“望,你,出局了吧!不可以把枪对着人!更不用说,开枪是绝对不行的!”
对于多由良的忠告,千鹤与望答道。
“带孩子的狐狸!”
“孩子是狼!”
“你们是笨蛋吗!”
突然间,空气紧张了起来。
连之前还直打哈欠的桐山,脸也变得僵硬了。熊田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多由良则快要哭出来了。
带着孩子的狐狸和浪人们之间,视线无声地碰撞着。
另外,为了营造出寂寥感,叩拜之刀和千鹤的头发与和服始终随风飘舞,那是因为幕后的莲和蓝,在旁边用扇风机吹着风。
能听到的,只有扇风机的声音。
然后。
“呜哦哦哦哦!”
“……!”
熊田,桐山,多由良举起刀冲过来,千鹤默默地按着腰上的刀,躬着身子。
“一群白痴!”
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号。
伴随着杀气满满的声音,闯进教室的是八束。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伴随着这样的听起来挺欢快的声音,八束用竹刀在千鹤他们的头上敲着,莲和蓝也没放过。
被打了的人,除了千鹤和熊田,都痛的抱头蹲着。
无视了噶哈哈地一脸淡然地笑着的熊田,八束怒瞪着千鹤。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千鹤现在还是执着刀,就算被打了也不减表演热情。
“为什么打你们,不一个一个说明就不明白吗,源?”
“我不叫源这个名字……”
“那你叫什么?”
“带着孩子的狐狸!”
“孩子是狼!”
“吵死了!”
啪啪!八束用竹刀敲着望的脑袋。
“所以说,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千鹤皱着眉头说道。
“现在开始我会漂亮地击退这帮浪人,之后被吉原忘八所逮捕,被倒吊起来,还被浇水,不得不被用竹棒打着。随后前来拯救一息尚存的我的是,没错……吉原的花魁,小山田太夫。”
耕太库库地咳嗽起来。
我、我是演花魁?
[啊哈哈哈哈!好厉害!何等详细的设定!想看,好想看啊!小山田太夫去救跪拜之刀的场景!这之后会怎样呢,好想看!]
听到未弥凑热闹的声音,耕太无力地哈哈笑着。
千鹤究竟是怎么想出耕太的设定的。
我可是男孩啊。
可不是女孩子啊。可没有女装趣味啊。
“呜呜呜呜呜……”
八束哼哼着。
咯吱咯吱地咬着牙,向四周发出猛兽一般的气息。
愤怒的矛头指向了桐山他们。
“再说,桐山和熊田,你们也跟这帮家伙一起干嘛!到底在干什么?”
“我、我们只是被卷进来的!”
“啊哈哈,真是脸上无光。”
桐山生气地反驳着,熊田则笑着挠了挠头。
“真是的,一个个的……”
啪!八束将竹刀击向墙壁。
千鹤她们虽然一脸平静的表情,周围的学生们却全都吓得不轻。
“总而言之,你们全员,来这边!为了不让你们再做出这种蠢事,我要好好教导教导你们。”
说着,八束用竹刀尖指着耕太。
“小山田,干嘛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也要来!”
“诶?”
“这场骚动的原因,难道不是和你有关系吗?来好好听我讲话吧。呐,小山田太夫?”
啊。
“等下!”
插进小山田和八束的谈话中的,是跪拜之刀。
“小山田太夫是没有关系的!今天的事情,只是我对耕太君的水•助……助……助力大作战……”
诶?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千鹤就吱、吱、吱地机械式回着头。
注意到自己被耕太的视线所包裹着时,千鹤的脸刷的变得赤红。
似乎是打算包庇耕太而说明着这次表演的理由的过程中,回到了平时的状态,一下子从跪拜之刀变回了源千鹤。
“啾—”
千鹤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啊啊,千鹤姐?”
耕太赶忙冲过去。
[啊哈哈哈哈!真有趣!真有趣!]
未弥似乎一个人乐在其中。
3
耕太有气无力地跟在八束的后面。
各个教室里似乎都开始了早上的自由活动,走廊里走动的学生的身影,除了被带着的耕太之外,别无他人。因此走廊里异常安静。
在这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了轱辘轱辘的车轮声。
是之前千鹤扮演带孩子的狐狸时候推着的婴儿车——附着望坐着的那个纸板箱的平板车的推动声。
现在那个婴儿车里坐着的不是望而是千鹤。
与其说是坐着,说是被运送着应该更恰当。
纸板箱里的千鹤不停地转着眼珠,保持着武士的装扮,像是醉了一样脸色通红,发出呼——地微妙的声音。
话说,推着板车的是望。
“这可真成了带着孩子的狼了……”
嘴里喃喃着诸如此类的话。
以八束为首,耕太、千鹤、望、多由良、莲、蓝、桐山、熊田、天野,最后是澪,总计十一人列着队在走廊里前进着,不久就到达了学生指导室。
“进去。”
八束打开门,催促道。
“进去什么的,你觉得这人数进得去吗?”
多由良说道。
确实如此,学生指导室并不是很宽敞。
六七人的话倒还好说,十一人进去的话,简直如同满员电车的乘客一样,会挤得满满的吧。
“不用担心。”
桐山一步向前。
就这样进入里面——并非如此,而是站在入口一侧,背靠墙上站着。
熊田、天
野和澪也默不作声地在学生指导室的两侧,犹如护卫一般排成队列。
“就是这样,有错吗?”
对于桐山的问话,八束微微一笑。
“什、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八束老师想和你们谈话来着,对某人要保密哦。”
熊田呼呼笑着说道。
某人……
未弥?
耕太惊讶地看着八束的脸。
八束平静地答道,
“想知道吧?三珠未弥……那个三珠四岐的妹妹,三珠家的现任家主,为什么特意来到薰风高中。”
“三珠未弥来到薰风高中的理由吗……”
桌子一个,两只椅子对向放着,窗户一扇,上面覆着百叶扇,如同警察署的取证室一般的学生指导室中,八束好好锁上门以后,才开口说话。
耕太咕地咽了口气。
“老实说,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明白。”
耕太他们啪地一起摔倒在地。
因为太过紧张,结果产生了很强的脱力感
“我说啊!”
尤其擅长吐槽的多由良,躺在地上挥舞着拳头说道。
“这是事实。不管怎么说三珠未弥转入薰风高中这件事,是在转入日前一天才突然从三珠家得知的。而且,为何转入、要呆多久之类的问题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应。所以最初猜测是不是听到御方大人不在了的流言,来看看是否要废除这间学校。况且又是财政吃紧的时候啊。”
耕太眨着眼睛。
“财、财政吃紧吗?”
“嗯嗯。音乐教师被破坏,屋顶被破坏,到头来整个学校都被破坏了,这都是托哪位破坏神所赐?十年份的预算都已经被这所薰风高中所耗费掉了。在葛之叶眼里这里简直就是无底洞。”
八束呕吐一般说道。
啊呜。
所谓的破坏神耕太,不由得缩着身子。
“实、实在是万分抱歉……”
“最后的毁掉整间学校这一事件是玩笑来着,葛之叶内部将其判定为三珠四岐与三珠美乃里的逆反行为造成的结果。至少对三珠家而言,没能阻止住隶属三珠家的二人的暴走,并且让素戋呜尊的转生体小山田,也就是你,以及这边确认是奇稻田姬的源二人陷入危险之中,让他们自觉负有责任。就事实而言,三珠未弥成为家主,也是因为这个。”
“诶?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三珠家的前任家主,负起责任辞去了职务。”
“是、是这样的吗?”
耕太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任家主的面孔。
在美乃里的事件解决前,曾和前家主,三珠四岐的父亲见过面。
按照四岐和美乃里谋划的一样一直陷入昏睡状态的这个人物,借由雪花的活动,来到了成为战场的薰风高中的废墟。
说起来,那个人的眼睛也,很细……
是三珠家的遗传吧……
“以其为借口,居然连我的父亲也被降职……硬是让我来。”
八束相当不快地说道。
“啊,话说起来,是、家主代理来着?恭喜就任!”
耕太低头行礼。
“一点也不值得祝贺!话说,小山田。你对于所谓的家主是什么样的立场,有准确的理解吗?”
“诶,啊!会社的部长先生,类似……”
“责任更重些。会社的话上司稍微犯点错误部下也不会死的,但是家主的话会死。明白了吗?我对这个有多讨厌。”
“八束老师的话,应该没问题,做得到的。”
耕太随口这么无责任地说着,八束却被打个措手不及。
一瞬间漠然的样子,马上哼地用鼻子大笑着。
诶?害羞了?刚才害羞了?
“这也算是个时机。葛之叶是什么样的组织,就向你们说明一下吧。”
“首先,葛之叶是以什么为目的成立的组织呢。表面而已,目的是退治妖怪,也就是说退魔组织。实际上,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是为了寻找素戋呜尊的转生体,由奇稻田姬创造的组织。”
嗯嗯。耕太点着头。
像是在上课一样,耕太他们以站在挂在墙上的白板前的八束为中心,以体育坐的姿势坐在地板上。
“然后,构成这个葛之叶的,是八个家族。称作葛之叶八家。”
八束在白板上吱吱地用笔写着。
三珠家、砂原家、八束家、七七尾家、多多良谷家、土门家、九院家、恶良家,写下如此八个名字。
“这八家的力量,绝对不是均等的。虽然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平等的……然后,权力最大的就是三珠家。三珠未弥作为家主的呐。”
八束咚咚地用笔尖点着白板上的三珠家。
“实际上,可以说是三珠家带领着葛之叶。为什么只有这家有着这样的力量,直接说就是所从属的人数众多。属于三珠家的成员人数,将近占到葛之叶全员的一半。不仅是战斗人员,经理事物的非战斗人员中也占有优势。”
诶——不仅耕太,莲和蓝也发出感叹的声音。
“还真不知道啊……”
“学到了……”
他们说着如此的悄悄话。
“三珠家是葛之叶的领导者的话,别的七家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专门职务吧。我所从属的八束家,以及莲和蓝所属的七七尾家,是为战斗而特化的。多多良谷家是武器和法器的制造,还有嘛,你看,将这里重建之类的,里方的工作也什么都做。土门家专攻法术,九院家是集结妖怪的家族,恶良家担任谍报的工作。我觉得像这样三珠家决定组织的方向性,其他家族跟从着算是不错的做法。因为指挥的人多了反而会碍事。”
“请问!老师!”
多由良举起了手。
“怎么了,源家的弟弟。”
八束用笔尖指着他。
“砂原几酱管理的砂原家,是有怎样的职责呢?虽说最近一直家里蹲着,几酱身体里的御方大人,看起来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吗?”
“不是看起来很厉害,御方大人是真的很厉害。呆瓜。”
呼—八束叹了口气。
“御方大人……恐怕是从小山田和源听来的吧,那和你说吧,是成立葛之叶的创造者。也就是说,为了防止葛之叶偏离道路,对其进行指导的立场。如你所知,葛之叶拥有强大的力量。如果对其有意的话,将极大的权利揽入手中应该不难吧。为了不让其暴走……”
“不是已经暴走了吗?就在不久前。”
“多、多由良君。”
多由良吐了口气。
“关于那件事,直接去问御方大人吧。我无可奉告。”
“就算想问他也不出来不是吗?真是的,大人啊,就老是这样!形势不好就糊弄过去!”
“小山田”
无视捣乱的多由良,八束看着耕太。
“在这里,我打算把我知道的三珠未弥的事情都告诉你。”
“你所知道的事情……吗?”
“嗯嗯。虽然这么说,大体上几乎也不知道什么。三珠四岐曾是三珠家是下届家主候选来着……也就是说,就在不久之前,三珠未弥这个名字还无人所知。且不论三珠家内部的评价,至少还没听到外部的说法。”
耕太想起莲和蓝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追随者前家主的父亲的脚步,坐上了家主的座位,开始发挥出可以使得直到现在都无名的事情都仿佛是谎言一样的能力。作为开端的是,断然实行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改革。特别是,对不停地臃肿化着的葛之叶,进行各个部门的整理、合并、缩小,组织的精简化之类的,和部外者的你说了也不会明白,是绝非寻常能力所能做到的。”
虽然确实不太明白,起码未弥很厉害这点是传达到了。
“关于这点,我来个提问。为什么如此得有能力,三珠四岐健在时却默默无闻呢?你怎么想,小山田?”
“是隐藏了自己的能力……吗?”
有着天然的魅了体质,会不让人听见的谈话术,回想起之前见识到的未弥的能力,耕太说道。
“这么想也是很自然的。虽然原因还是不明。”
“那个,四岐先生和未弥小姐,兄妹关系怎样啊?”
耕太问了一句。
“嗯?是啊……毕竟是无名的存在,要调查吗?”
“不。”
耕太摇了摇头。
“直接去问本人看看。”
“是吗……注意下哦,小山田。现在的话,我也做不了什么。”
“老师……”
“那么,虽然谈话大体就该完了……你们几个,从刚刚开始一直在干嘛?”
八束的视线投向耕太的旁边。
耕太的身旁,房间的出入口稍微前面,之前硬纸板箱做的婴儿车硬是被拖进狭窄的学生指导室,放置在那里。
望在婴儿车的正面。
望在往纸板箱里窥视着,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地在说着话。
似乎是,“マシマシ……”感觉好像听到这样的单词的样
子,是耕太的错觉吗。
マシマシ?什么东西マシマシ?
“喂!有在听吗,你们几个?话说,有听到吗,刚才的话。我可是觉得讲了很重要的事情啊。”
对于八束的质问,从纸板箱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真啰嗦啊……”
回答的是,藏在纸板箱里的千鹤。
总而言之,现在千鹤只要看不见耕太的身影的话,好像就可以保持正常。为此一直蜷缩在纸板箱里,恐怕是在和望开着这之后的作战会议。
“重要性的话这边也不输的!怎么会超过我们,满满是爱的液体•助力大作战,已经很危险了啦!刚才好不容易搞得带孩子的狐狸是拜哪位所赐才失败的,不得不考虑新的……啊,真是的,别来碍事啦!你这小眼睛!”
“你这家伙……就不担心吗?有着未知力量的对手,可能在盯着源,你和小山田哦。”
“所以说,不正是为了不让耕太被夺走才进行的作战吗?”
“不是那个,被盯上的可是性命,你到底打算怎样?”
“无所谓,不管对手是谁,耕太君都绝对不会输的。”
千鹤回到了和望的作战会议。
果然是マシマシ。
嗯、マシマシ。
继续着谜之单词的交谈。
“没有三神器的复制品的话,小山田只是普通的人类哦……”
八束啪的一手拍在自己脑门上。
耕太也只能笑笑。
真的,只能笑笑。
在那之后,虽然还在上课中,耕太他们回到了各自的教室。
耕太从教室的后门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多由良则堂堂正正地,边打着哈欠边回到座位,轻轻戳着红音。
然后是望,她留在了作战会议,没有回来。
[怎么了,耕太。]
传到耕太的座位的是,未弥的声音。
这是之前的,别人听不到的对话法。
[谈了我的事情吧。]
又没看见。
库搜库搜……
未弥有礼貌的笑声传到耕太的耳朵里。
一边听着未弥的笑声,耕太在想,原来如此,这可真是不好对付啊。
随后又看着望的空空的座位,这边也是,果然棘手啊……
哈。
4
出乎意料,千鹤她们的袭击直到中午都没有出现。
一直被奇怪的紧张感包围着上课的耕太,听到宣告午休开始的铃声,不知为何觉得有点没精神。
就这样发了一会呆,回过神来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往常一直给做便当的千鹤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所以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吃午饭。真是的,昨天的晚饭也是,自己真的是一直依赖者千鹤姐活到现在的啊……这样想着,耕太向教室门口走去。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嘿迎光临!”
突然元气满满地出现的是头上卷着带子,上半身穿黑色T恤,腰上围着白色的围裙,简直像拉面店的店员一样的装扮的望。望的两边是同样拉面店店员装扮的莲和蓝的身影,“嘿迎光临!”“嘿迎光临!”地和声着。似乎是“嘿!欢迎光临!”的意思。
终于,来了吗。
站在打扮成拉面店店员的三人面前,耕太没了底气。
[终于要开始了呢。]
耕太的身体被搬运着,背后传来未弥满是喜悦的声音。
“哇!”
运着耕太的,正是带孩子的狐狸时候用的纸板箱做的婴儿车。被三个店员莽莽撞撞地推着,在走廊里滑行一样前进着,碾过学生们。遇到楼梯也就那样推下去,啊呜、啊呜、啊呜。
最终到达了料理实习室。
“嘿迎光临!”
“呜啊!”
望将婴儿车转着方向,耕太被运进莲和蓝早就打开的门里了。
“呜呜……”
看起来好像都已经快要哭出来的耕太抬起头一看,面前的是,巨大的圆形深底锅。
是用来煮拉面汤头的深底锅。
真的好大。有后面能藏一个人的程度。锅直接放在铺在地板上的报纸上。好像还很热乎的样子,从锅口中不停地冒着水气。
深底锅的上面有着门帘。
“呀……”
拉面、千鹤。
从天花板上用细绳吊着的门帘上,写着如上的字样。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是让自己来吃拉面吧。难道说上午一直在做汤头的配制吗?千鹤姐的料理也渐渐越来越好了呐。这汤也肯定……啊啊,变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店、店员小姐,一碗拉面,拜托!”
回头对着背后记单的望她们,耕太点单了。
可是望、莲、蓝却切、切、切地雨刮器一样摇着手指。
“客人,拉面千鹤可不是卖拉面的哦!”
“诶?”
“拉面千鹤,是名为千鹤的食物哦!”
“欧派软软油脂拉面!”
这样叫着从巨大的深底锅里飞出来的,就是所谓的食物。
是只有下身卷着毛巾的千鹤。
千鹤抱着耕太,露出的胸部压了上来。好热,还有确实是软软。可能是因为体温很热,热膨胀吧。毫无疑问是变大了。被欧派压着揉来揉去,有点汗涔涔的。
油脂拉面,原来如此啊。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千鹤油脂拉面!
看来千鹤恐怕是在锅里面自己操纵着狐火达到蒸桑拿的效果,从而做到不停地出汗的吧。保持着达到滑腻程度的粘粘的汗水,还有千鹤的芳香的体味,啊,啊,啊,真是久违了啊,呼。
噼库、噼库、噼库。
耕太的身体颤抖着。
“诶?诶?客人?客人?”
稀薄的意识中,名为千鹤的食物在向耕太招摇着,有着这样的幻觉。
“果然对初来者来说欧派软软难度太高了吗……没有チズリアン的话。”
嗯嗯,好像是望点着头这样说道。
チズリアン?
既然是食物的话,不吃的话就失礼了。
耕太啊呜一口咬住。
“啊,不要!客人……客人……”
似乎感觉到被咬着的对方在剧烈地颤抖着,一定是错觉吧。毕竟是食物嘛。
千鹤虽然稍微有点咸,不过很美味。我舔我舔。
“客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耕太把水龙头开的大大的。
一任饮水处猛烈的水流冲洗着脑袋。
“啊——”
我这家伙!
我这家伙!
我这家伙!
在那之后,耕太一个人在料理实习室醒来。
周围没有千鹤,没有望,没有莲和蓝,没有大锅和门帘。虽然觉得一切都简直像是一场梦,可是千鹤残留下的浓郁的香味,还有一些特殊的凉爽的触感,真切地告诉耕太这是现实。
“呜呜呜呜呜”
哭出来了。
就算是一直被那样照顾着。
从头上留下来的冬天的水,仿佛割开身体一般的冰凉,然而耕太现在却由衷感谢着这份严酷。
“我……我在……学校里,做了那种事……”
狠狠地苛责了自己之后,耕太任由头上的水啪嗒啪嗒滴着,一动不动。
咕……耕太紧咬着牙齿。
“会感冒哦?”
“呜啊?”
过于意外的状况,使得耕太猛地后退着。
水滴滴答答地从前发上流下,视线穿过其间看去,微笑着站着的,是未弥。
“什、什么时候……”
“你看你看,会感冒的吧。拿去擦吧,给。”
未弥递来毛巾。
耕太接下递到面前的毛巾,一边呆呆地看着未弥,一边刷刷地擦着头。
“多、多谢。”
“不用客气。”
未弥微微一笑。
一如往常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的笑容。
耕太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脸,然后是濡湿的后颈附近。突然好像注意到什么一样看着毛巾。
为什么知道我需要毛巾呢?
难道未弥已经知道耕太チズリアン了吗。
在那之后,耕太怎么都消除不掉自己的罪恶感,就去了饮水处,用水龙头的水冲洗脑袋。这事情她应该不知道的。
话说,那条毛巾到底从哪里拿来的?
“那个……这条毛巾……”
“嗯?啊啊,不用担心,因为是我的。”
“未弥同学的?”
“嗯,不知怎的,就觉得你会需要。”
“这、这是,什么意思?”
“耕太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呢。”
想要岔开话题一样,未弥转过身子。
以面向耕太的姿势,轻坐在饮水池上。
“很开心?”
“嗯,看起来就像每天都在过节一样,不是吗?”
“不、不是每次都搞出这种大骚乱的。这次是偶然,千鹤姐的情况有
点奇怪……”
“诶?有点奇怪?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千鹤会无故感到害羞这我知道,可是为什么?”
耕太难以启齿。
千鹤姐变得奇怪的原因,你不是相当清楚吗?
因为这样的话,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稍微考虑一下后,耕太这样张口了。
“我现在,非常幸福哦。”
耕太突然的话语让未弥细眯着的眼睛稍微睁开了点。
“千鹤姐能在我身边,只要这个,就让我很幸福了。这是何等美好的事情……因为一度失去过,我更加明白了。所以,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能让我感觉很幸福。”
可是——耕太继续说道。
“可是在我的幸福的背后,也有着变得不幸的人……这我是知道的。”
呼呼~未弥笑出来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耕太想说什么了。也就是说,在耕太的幸福之下变得的不幸的人们……就是说,我那被耕太打倒的哥哥的仇,由我来报了。所以,千鹤才变得奇怪的?”
“啊,不是,那个……”
被未弥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耕太这边反而变得不安起来。
不、不能这样。必须要说清楚!
“是、是怎样的呢?未弥同学,是你做的吗?”
耕太做出尽可能认真的表情,向未弥问道。
“我——”
就在未弥想说什么,耕太将身体微微探出的瞬间。
“诶!”
什么东西伴随着悲鸣冲破耕太背后的玻璃闯进了走廊里。
耕太当然被吓住了。
但是,惊讶的同时,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也袭上心头。
因为那个“什么东西”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啊,啊啊……勇者大人……”
耕太瞪大了眼睛。
不出所料,转过身来,面前的是,名为千鹤的食物——才不是呢,是千鹤。
和预想的完全一样,那为什么,耕太还瞪大了眼睛?
因为千鹤身着公主裙,被触手袭击着。
看上去包裹着粘糊糊的液体的金色触手,将头上带着皇冠,身上穿着洋装的千鹤捆绑着,呜纽呜纽地扭动着。
“啊、啊啊,请快逃走吧,勇者大人。”
眼含泪水的千鹤对耕太叫道。
看来这次的演员表是,千鹤扮演被怪物袭击的公主,耕太则是前来救助的勇者,似乎是这样。
然而从窗户外面伸进来的金色触手的动作却毫不客气。
无情地撕扯着千鹤身上穿着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内衣。那内衣与公主的身份相彰,上下都是纯白色,装饰着细密的蕾丝。从腰间到足上的果然是纯白的吊带,牵拉着同样白色的长筒袜。
金色的触手甚至连那内衣的里面都染指了。
噜噜噜噜,咻咻咻咻,咕啾咕啾。
“不、不要~啊~啊哈~勇、勇者大人、嗯~嗯嗯嗯~”
哈。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直在观赏着。
耕太将不知何时流出的口水擦一擦,向着千鹤奔去。
“等、等下!快放了公主!”
耕太抓着捆着千鹤的触手,随后却也被捕获了。
啊嘞?
“哇?”
耕太和千鹤一起被触手卷着举起到空中。
触手的动作果然还是毫无收敛。
“不、不要、喂、等、等下……快停下!救命啊!”
啾噜啾噜,滑溜地进入了耕太的制服里面,这边则和对待千鹤的衣服的粗暴动作不同,微妙地缓缓地剥脱着。
“只、只有那里!只有那里不可以!”
耕太将想要扒掉内衣的触手拉开。
以和尖叫着的千鹤公主相拥着的姿势,耕太一边拼命往上提着自己的内裤,一边向着窗外触手伸来的地方看去。
“啊”
触手的源头,是背对着这边的金发女郎的身影。
女性身着红色和服,体态丰腴。该怎么说呢,是像金枪鱼鱼腹肉呢还是松阪牛呢,让人想到这类词眼的屁股、尾椎骨附近,向着这边伸出触手……诶、这,难道是——
嗯哼?
身着和服的女性转过身来,向着这边眨着眼睛。
“果、果然是!”
女性是千鹤的母亲,玉藻。
传说中的妖怪,白面金毛九尾狐玉藻,将其九根尾巴变为触手,此刻正将耕太和千鹤缠绕着。
仔细一看,玉藻的两旁,望、莲和蓝也在。
确实,窗外是校舍后面,不太容易引起学生注意。
没想到,这个作战居然连玉藻也动员了!
“勇、勇者大人……”
“诶?”
回过神来,耕太的脸旁,千鹤涨红着脸,声音颤抖着。
泪汪汪的眼睛,径直地望着耕太。
“啊诶?”
不知何时,耕太已变成了刚出生一样赤裸着。
随后,又是不知何时,刚刚才饱食了名为千鹤的食物之后就添饭添饭!进入状态的耕太为了保持和千鹤拥抱着的形态,夹着她的大腿间,完全和公主结成了伴侣,宛如成了护卫之剑。
会心一击!
耕太和千鹤相撞,倾倒。
“喂!都快点跑起来!”
身着运动服的乱,在操场上对着学生们喊道。
她的手里持着铁棒。
宛如恶鬼般持着锋锐地吓人的,又长又大的铁棒。
在将铁棒像手杖一样握着的乱的面前,学生们大口喘着气,就算如此脚也没停着,无力地绕着椭圆形的运动场跑着。
真是辛苦啊……
耕太透过玻璃窗呆呆地眺望着他们的样子,这样想到。
呼~叹了一口气。
随后在床中间仰躺下来了。
凝视着白色的天花板,哈地又叹了口气。
“看起来很累了呢。”
耕太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伏在桌上像是在写着什么的白衣女性,停下笔转过身来了。
担任学校的保健老师的雪野花代,【雪女】雪花,轻倚在椅子上,摘下戴着的眼镜,向着耕太露出了微笑。
“又是千鹤小姐做了什么吗……”
雪花是侍奉玉藻的雪女忍军中担任头领的忍者。
也就是说,包括刚才玉藻也参一脚的骚乱,应该一切都知道的。
所以耕太开口了。
“雪野老师的话……不是知道吗?全部。”
雪花嗤嗤偷笑着。
“不不,我可是完全不知道。我还是新手,修行还不够。比如说……对了,耕太殿下,可以请教一件事吗?”
“诶?千鹤姐的事情的话,你不是比我更清——”
“不,不是千鹤的事情,耕太殿下,是关于你的事情。”
“我、我吗?”
耕太不由得坐了起来。
身上盖着的被单落下,露出了运动服,那是换掉被刚才的触手play弄得黏糊糊乱糟糟的制服后穿上的。
“嗯,耕太殿下究竟要怎么处理呢?”
“处、处理?”
“对,处理。”
“处理……是指什么?垃圾?啊,难道是,毛?”
“不是。我觉得虽然耕太殿下不至于忘了,你是如果一天不几次释放气,就会变得暴走的麻烦体质吧。而且耕太殿下的气充满的话,会有化成排斥男性,猛烈地引诱女性的魔性的费洛蒙这样的双重痛苦。之前就连我也受其所害,做出了不像样的事情……”
“那、那个时候,实在是添麻烦了。”
“没有。我只是问问而已。就我所知,耕太殿下你和千鹤小姐就不用说了,就连和望殿下也应该很长时间没有触合了,是完全的lonely• Chaplin (寂寞的卓别林)状态……这样的话,就算气暴走了也应该不奇怪。”
“啊,这个是、那个”
“这样的话……”
雪花摇晃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来帮忙……”
“我、我自己也没问题的啊呜呜!”
耕太从床上跃起,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避开了雪花,到达了保健室的门口,立刻跑到了走廊上。
“再、再见了!”
啪地关上了门。
“为什么?开玩笑、玩笑……吗。”
看着兀得关上的门,雪花叹了口气。
“阿拉,可没听到是玩笑哦~”
不知何时从哪里进来的,玉藻已经坐在了刚才雪花坐着的椅子上。背后骚动着的九根尾巴中的一根,灵巧地转着雪花用的笔。
“这才真是请不要开玩笑。没想到在玉藻大人的面前,做出这等蠢事。”
“也就是说,我不在的话,就可以做?”
“玉藻大人?”
就在这时,保健室的门都没敲就被打开了。
“喂!耕太呢?死了吗?”
出现的是多由良。
他看到坐在桌
前的玉藻,吓了一跳。
“哦哦?怎、怎么?玉藻,你干嘛呢,在这种地方?”
“呼呼,稍微玩玩触手play。”
“触、触手?”
“话说多由良,怎么连门都不敲?啊啊,听说耕太被送到保健室,就担心的不得了赶到这里了吗?”
“才、才不是那样!”
“多由良,是蹭的累?”
“多由良大人是蹭的累。”
玉藻用尾巴指着多由良问道,雪花随即答道。
“那、那个啊,玉藻和雪花你们似乎是搞错了什么,我倒是不介意。”
“诶?”
突然,玉藻将多由良的身体,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一遍。
“诶呦诶呦~相当锻炼了嘛~”
“看、看得出来?其实也……”
多由良害羞地挠着头,玉藻向着他的方向站起身靠近过来,将双手搭在他的两肩上,温柔地微笑着。
“多由良……现在的你所欠缺的,只剩觉悟了。”
“诶?”
“嘛,耕太不在这里哦。走吧走吧。”
玉藻用放在两肩上的手将多由良转了个身,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诶、诶?”
多由良一副被狐狸迷住的表情走到了走廊上。
目送多由良离开保健室后,玉藻笑眯眯地转过身来。
“接下来……那,来听一听雪花的报告吧。”
“啊啊……累、累死了……”
耕太终于到了学校宿舍里自己的房间。
今天也真的是,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太疲惫了。总而言之先睡觉吧……胡乱地脱下鞋子,然而就在进入房间里时,耕太停下了。
因为不知为何,房间里的棉被被铺开了。
因为棉被不知为何,一整条地鼓着。
今早耕太毫无疑问应该将棉被叠好收拾起来了。不,首先是为什么棉被以人形鼓起着。
“嘛。原因只有一个……”
就这么默默站着也不是办法。
因为逃走是绝对不会选择的,那么,就只能前进了。心意已决,耕太迈出步伐,将棉被揭开了。
里面的果然是千鹤。
她的身上穿着学校西装式的制服,发型也看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总而言之,很普通。是普通的千鹤。普通的千鹤以莫名的害羞姿态,躲在被窝里。
“那、那个,千鹤……姐?”
耕太向着看起来相当害羞着的千鹤打招呼道。
然而,没有回答。
嗯?
“千鹤姐?千千?小千?喂!Yahoo?”
不管再怎么呼叫,千鹤也毫无反应。
话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是什么情况?表情虽然是害羞的样子,可是仿佛被冰冻住了一样,连动都不动一下什么的……
哦呀?
千鹤衣服的肩膀附近,贴着标签一样的布条。
耕太捏着布条读了下。
“源千鹤,抱枕套……”
这时千鹤突然动起来了。
咕噜地将背转过来了。
千鹤变成了挺着腰的姿势,将裙子卷起很多,甚至自己将胖次拉下来一点。
“哦……正面和背面,姿势错了?两种模式?”
耕太的头脑中变得糊里糊涂的。
耕太咬着嘴唇,摇晃着千鹤的身体。
“千鹤姐,还是普通点吧。”
千鹤的身体轱辘轱辘地晃动着。
砰地倒下了。
千鹤立刻变回了正面向上的姿势,回到了害羞模式。
“……是这样吗。”
耕太正坐着点着头,边低声嘟哝道。随后一下子扬起了脸。
“我明白了!既然说是抱枕的话!就该这样使用哦!”
耕太脱掉了衣服。
换上了睡衣,将害羞状态的千鹤当抱枕抱着进了被窝。
就这样,睡觉了。
一边抱着,睡觉了。因为是抱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