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教室一隅的实玖琉说: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我一定得去赴最终战斗之约。”
“听起来真不错。实玖琉,那就交给你了!地球的未来就靠你了!”
霹哩啪啦说完台词的鹤屋同学,脸皮抽跳了几下,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我会努力的。”
实玖琉用麦克风勉强收得到的音量,小声地说。
就算再度质疑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想必也不会得到释疑。实玖琉和鹤屋同学究竟是如何认识的?鹤屋同学是在池畔的傀儡戏那一幕首度登场,当时她们就已经知道彼此的姓名。由此可推出在实玖琉转校前,这两人就已经认识。既然如此,当时有希应该在更俊头才发动精神操控攻击。起码那是一个因为有实玖琉和鹤屋同学是朋友的设定,才显得精彩绝伦的对战戏码。在这之前没有补拍两人友好的画面,我敢断言是导演的疏失。
当然,扰人清静的天之音坚信自己的脑袋比任何人都清楚,对这类指责一概充耳不闻,只是一眛将脑内浮现的影像以最大的熟诚拍摄下来,放纵自己的本能毫不节制的行动。像我这样的一般人,早被她操得身心俱疲。
于是,最终决战决定在校舍顶楼取景。
以一身黑衣魔法少女装备现身的有希,肩上栖着三味线,午休时间在顶楼独自伫立等待。
画面上不出数杪,通往顶楼的门被打开了,扮成女服务生模样的实玖琉登场。
“你、你等很久了吗?”
“是很久。”
有希诚实回答。事实上,这时候实玖琉是到女厕换装,可能因此花了很多时间吧,身为摄影师的我也等了许久。
“那么——”
在此之前都态度老实的有希吐出了编好的台词。
“这次,你我一定要做个了断。我们没有时间了。最迟一定要在几分钟内结束。”
“我也有同感……可是!一树一定会选择我的!呃唔……虽然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就是如此确信!”
“很遗憾。我不想尊重他的个人意愿。我需要他的力量,所以我非得到他不可。我不惜征服地球,也要得到他。”
那你大可快快去征服地球,回程再来绑架一树啊。届时谁也不敢反抗你。在实玖琉独自对抗的当儿,其他地球人早就少数服从多数,乖乖将一树交出去了。尽管是战斗美少女,想独排众议。恐怕也是孤掌难鸣吧。
既然都有征服地球的力量了,还伯区区一个一树不肯屈服吗?
“你休想得逞!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从未来过来的!”
啊~对对对。我都忘了,实玖琉是来自未来的女服务生。可呈都演到最俊了,这个来自未来的设定都没有被善加利用,编剧到底是在干嘛?
此时,实玖琉和有希之间你来我往的穿透光舞又再度开演。
在“喝呀!”与“看招!”的吆喝声中,从眼中射出光束、光线、飞弹、微型黑洞的是实玖琉,维持一贯的无言,挥舞星星棒的是有希。
要拍出电脑动书无法呈现的风味!——在这样的命令电波下,龙炮与爆竹毫不吝惜在屋顶上点燃,火花和爆炸声也毫不顾虑地大鸣大放。虽然那都是从商店街废弃的玩具店仓库清出来的库存,一旦点火还是会火花四射,发出吵死人的爆炸声。结果几位老师从楼下气急败坏赶上来,将我们痛骂了一顿。
在学校玩火,被骂得狗血淋头是必然的。
我的在校表现评量表要是被评上奇怪的负分,请全部扣到导演身上去。就算将朝比奈学姊、长门和古泉被扣的分数全算在那女人头上,以她的学业成绩还是有办法高分过关。基本上只要那女人闭嘴乖乖坐着,实在是没什么好挑剔的。
无视于摄影师内心的OS,战斗持续进行。
这全多亏无畏老师要我们赶快从顶楼撤离的要求,强硬主张若是他们再妨碍本剧组拍摄如此重要的场景,就要以迫害学生在校内自由意志为由,不惜向法院控诉校力暴行的导演。
要真的让她这么搞,那真的会很恐怖。
不管怎样,不准玩火!老师们不甘心的申斥了几句,离开了顶楼。顶楼的门边已挤满了围观的人潮。围观的人越来越乡,害得实玖琉越来越瑟缩。
在内忧外患夹攻下,实玖琉终于被逼到绝境。她所发出的攻击根本动不了有希一根汗毛,面对蛮不在乎步步进逼的有希,实玖琉节节败退,最后被逼到了顶楼的铁栏杆边。
“你安心离开人世吧!我会帮你刻好墓志铭。尽管在那个世界行善,为来世积点阴德吧。”
有希将棒子向前一指,对实玖琉说出道别的话语。
“那么,后会无期。”
说时迟那时快,那根名为“STARRING”什么的魔法棒发出不寻常的光,不值钱的闪光灯闪烁了好几下。
“哇啊~~”
实玖琉抱着头缩成一团。
虽然很难理解那是什么样的攻击,总之呢,就是非常厉害的招式。光看画面似乎只是激光不断,但那可是攻击力道足以将实玖琉形影不留的分解成原子的恐怖魔法。
拜托你千万要撑下去。在这里不设法制造高潮的话,再来就没地方可以制造了。
“呜哇!呀~~”
但实玖琉只是不断地悲鸣。
女主角自始自终都一副没用的花瓶摸样,照理来说应该会让人觉得烦闷焦躁,但因为她实在可爱,最后还是统统放行。
不过,尽管某人肯放行,再这样下去,实玖琉也会被迫退场。在正义被邪恶消灭的主义绝对不会成为决胜的既定前提下,这部电影就会变成像是在嘲讽掌权者必胜的现代社会嘲讽剧,黯然落幕。
“……!”
当然不能就这样结束。站在正义的一方、幸存到最后的登场人物,绝对不会在故事将近尾声时突然消失不见。这时候会有看不见的神之手降临驱逐邪恶,在现实中绝无可能的恰巧时机,救了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女主角一命。我家导演在心中描绘的剧本就是那样。
此时此刻前来拯救实玖琉的神之手,不用说也知道是古泉一树。没错没错,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在没有任何伏笔的情况下,根本没时间让新角色登场。
千钧一发之际,一树扯起了实玖琉的人,成功闪躲掉有希的攻击。有希的魔法光线也十分配合,飞得极幔。
“您没事吧,朝比奈小姐。”
说完,一树转而面对有希伸出手:
“我不许你伤害她。有希小姐,请你高抬贵手吧。”
看到双褪叉开站立在整个人瘫掉的实玖琉面前,矢志保护佳人的一树,有希作势沉思了一会,凝视肩上的猫。仿佛在算计既然得不到一树,要不要干脆连他和实玖琉一并杀掉似的。
可是,替她解答的是个意想不到的家伙。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只需夺走这个少年的意识就得了。我听说了,你拥有操控人心的能力,只要先操纵少年,诱导他到安全地带,自然可以消灭这个与你为敌的少女啦。”
开口的是三味线,可以想见我有多惊慌了。千交代万交代叫它不可以说话,它还是闭不了嘴巴。今晚它别想有饲料吃了。
“我明白了。”
冷静自持的有希,用棒上的星星标记敲了三味缐的额头,猫咪旋即闭上了嘴。
然后,有希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刚才是腹语术。”
斩钉截铁地表示完毕后,便举起了那根名叫STAR什么碗糕的魔法棒。
“放马过来吧,古泉一树。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傀儡。”
廉价的一声SE过后,从星星标记上发射出闪电的光芒。
不用我说,大家也可以猜得到接下来怎么发展,我就大概描述一下最终决战的经过好了。
简单说呢,一树的潜在力量在这时候完全发威。陷入穷途末路的一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秘密力量被唤醒,毫不保留地解放了潜在的超能力。那一类的超能力大多都无法控制,一树现在的情形也是如此。恐怕是源自于情绪不稳所释放的不明究理的秘密力量,弹回有希的攻击并以最大限度攻击黑衣外星人。
“……遗憾。”
“瞄~”
留下这两句对白后,有希和三味线这对神秘搭挡,就被轰往浩瀚宇宙的另一端,发出稍嫌短促的惨叫声。
将有希和三味线送上路的一树——
“一切都秸束了,朝比奈小姐。”
柔声封女主角说道。
实玖琉抬起惊惧不已的小脸,用像是在看什么发光体的目光看着一树。
一树伸手拉实玖琉站起来,将手放在顶楼的铁栏杆上仰望天空。在他的牵引下,实玖琉也注视起远方的云,摄影机的镜头也转向蔚蓝的晴空。
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因为不知如何串接场景时,才将镜头带往天空打混过去。
在秋季依然盛开的樱花步道上,实玖琉和一树两人相依相偎走在一起。女服务生制服搭学生西装居然如此登封,实在教人火大。
说也真巧,此时突然
刮起阵强风,将落英缤纷的撄花花瓣吹成了阵阵漩涡,全片就只有这个是浑然天成的演出。
飘落在实玖琉秀发上的樱色花瓣,被微笑着的一树取了下来。害羞的实玖琉眼睛下面泛起了红潮,缓缓地闭上眼睛。
镜头焦点突然徙那两人身上调开,移往蔚蓝的秋天晴空,不过怎么又是拍天空啊。
随后拷来的片尾曲前奏响起,开始播放工怍人员名单。
最后的最后,加入了另外拍摄的天之音口白。于是这部由SOS团出品的“朝比奈实玖琉的冒险Episode00”,就在故事彻底迷失下迎向终曲。
像这样徙头到尾都乱七八糟的电影业是很少见。如果这种东拼西凑的东西也配称作电影的话,就实在太封不起耶些认真拍电影的人了,但是,不知怎么搞的,这部大烂片还满叫座的。当初这部电影原本要和电影研究社的作品合映,最后竟然挤掉了影研社的作品,堂而皇之独占视听教师的投影机。听说是应观众多要求,不过其中喊最大声的就是天之音。朝比奈学姊的支持者众多也是要素之一。
据说最后可怜的影研社作品只好将就在视听准备教室,断断续续的上映。
因为没有收取入场费,自然没有赚到钱。但是成功的口碑让导演兼制作人意气风发地开始策划续篇的制作,而且还重新剪辑了“朝比奈实玖琉的冒险导演剪辑版”并烧成DVD,准备大发利市。现在我和泪眼婆娑的朝比奈学姊正在努力劝她打消念头中。
目前我只希望,恳切的希望我们团长在明年校庆来临前,她的舆趣能转移到别的地方。
虽说不管她决定做什么,前方等着我们的结局都一样惨。算了,再惨也是以后的事,假如到晴候SOS团还在的话再就。
……应该会在吧?
下次再问问未来人吧。希望那不是什么禁止项目——我暗自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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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爱怪客
一切都从一通扰人的电话开始.
每年这时节都这样,一下子就落幕的圣诞节气氛,至今余韵全无,离一刻刻逼近的年底倒数,春日处心积虑想搞怪的HAPPYNEWYEAR,寒假只剩下一点点缓冲期。
当时,我正专心提早进行在年底前务必结束的自家大扫除,和房间里的三味线缠斗中.
“别乱动。乖一点,很快就好了.”
“喵~”
我无视它的抗议声明,一把抱起冬天换毛、软蓬蓬的小小肉食动物夹在腋下.
自从我那件深得它心的牛仔外套变成惨不忍睹的破布之后,记性普普的我便引以为鉴,定期修剪三味线的爪子.可是三味线的记性似乎也和一般的猫一样好,当我拿着指甲剪朝它走过来时,它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企图逃离现场.
抓它实在是件苦差事。首先我得压住又抓、又踢、又咬,奋力抵抗的花猫。强迫它四肢伸直,一根一根把爪子修剪到适当长度,剪完后我的双手已经遍布齿痕.但是肉体的伤痕终究会愈合,牛仔外套上面的刺绣可是永远都无法再复元,所以我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好怀念它通情达理得诡异,而且会说人话的多嘴猫时代。当时直率的你到哪去了?
算了,要是它真的又开口讲人话,表示又要大事不妙了。猫咪就要有猫咪样,喵言喵语才是合情合理。
当我剪短三味线右前脚的爪子,正打算剪左前脚时!!
“阿虚!你的电话,”
没敲门就擅自闯进我房间的,是我老妹。一手拿着无线电话子机的她。看到我和三味线人猫之间赌上尊严与威信的抗争,顿时笑了开来。
“啊,三味。要人家帮你剪爪子吗?我来帮你。”
三味线像是嫌她多事似的栘开了视线,像个人类般从鼻子猛喷气。我曾经拜托妹妹帮忙剪过一次。当时我们是分工合作,我负责抓住它的手脚.我妹负责剪。但是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五生完全不懂得分寸为何物.也缺乏剪指甲的才能.以致于那次剪太深,三味线绝食了好一阵子以示抗议.与她相较我的技术明显好很多,但是它照样每次都乱跑乱抓,是因为猫的脑袋只有猫额头那么一丁点大吗?
“谁打来的?”
我放下指甲剪,拿起话筒。三味线见有机可趁,拚命扭动身体、踢击我的膝盖,逃出了房间。
老妹开心的拿起指甲剪。
“呃!!男的,我不认识。可是他说是你的朋友!”
说完后就去追三味线,消失在走廊.我瞪视着电话。
那会是谁?既然是男的,就不会是春日或朝比奈学姊了。如果是古泉,我妹也认识。谷口和国木田等其他朋友向来都不打家里电话而是打我手机。要是无聊的问券调查或是电话行销,我才懒得理你们——我边想边按下保留键。
“喂?”
“喔,阿虚是吗?是我啦,好久不见。”
粗嘎的声音才说出第一句,我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家伙是谁啊?我实在没听过这个声音。
“是我啦.我!我们国中同班过,你忘啦?你可知我这半年来直到想起你之前。叹了多少气?”
谁啊?讲话这么恶!
“报上名来,你到底是谁?”
“我是中河。一年前我们还同班,不到一年你就把我忘了?还是你有了高中新同学,就忘了国中老同学了?真无情.”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难过、但是——
“才不是.”
我打开记忆的盖子,瞬间回想起自己的国三史。中河啊,班上的确有这么一个人。高头大马、虎背熊腰的运动型男。记得他好像是橄榄球社的.
可是——我再度瞪视起电话来。
我们只有国三那一年同班,而且交情也不是说挺好。在教室里,我们不是同一挂的。碰面时也只是简单打一下招呼,是不是每天都有交谈,我敢肯定是没有.毕业之后,我的脑海里更是从来没出现过中河的长相和名字。
我捡起三味线掉落在地板上的趾甲屑,说道:
“中河吗?原来你是中河啊。那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嗯?你现在如何啊?记得你好像进男校去了嘛?所以咧?现在干嘛又打电话找我?难不成你当上了同学会的筹备干事?”.
“干事一职,读市立的须藤已经接下了。这个不重要.我当然是有事才会打电话找你。你听好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喔。”
你突然打电话来,就是要讲你很认真吗?莫名其妙就丢下这么一句话,我再聪明也猜不到你要说什么。
“阿虚,你要认真听我说。这件事我只能找你说了。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索。”
太夸张了吧。好啦好啦,快讲重点。我就听听看你打电话给在校时没交情,离校后没感情的昔日同窗,是要搞什么名堂。
“我恋爱了。”
“………”
“我是真心的.我真的很烦恼。这半年来,不管是醒着或睡着,我满脑子只有这件事。”
“………”
“我的思念已经大到什么事都做不了.不,不是那样.我还是设法战胜了自己,投入课业与社团活动中。拜此所赐,我的成绩进步了,进社团才一年就升上了正规军。”
“………”
“这全是因为我的爱使然。你明白吗,阿虚?我内心是多么的烦闷。我翻出国中班级名册搜寻你家的电话号码,光打这通电话就让我踌躇了多久你知道吗?即使是现在,我的身体还是不断的在发抖。这是爱,是强大的爱的力量驱使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你。希望你能谅解。”
“可是,中河……”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滴冷汗爬过我的太阳穴。完了,不该接这通电话的。
“真的很抱歉,你的爱我实在承受不起……我真的只能跟你说抱歉。很遗憾,我实在无法夹你什么承诺。”
所谓的背脊结冰。就是像我现在的感觉吧。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超完全正统的异性恋。对那一类的兴趣比重,连蜂鸟(注:全世界最小的鸟。身长多在6~12公分之问,体重大约只有20公克。)的体重都不到,应该说是怎么可能会有。不管是潜意识或是无意识,我都是正常性向。喏,你看!没错吧!我只要一想起朝比奈学姊的容颜和模样,就全身发热。这通电话要是古泉打来的,我早就开扁了.还有,我也不是双性恋喔。这样你了了没?了了吧?
我满脑浮现出不知在讲给谁听的长篇大论,朝着话筒说:
“所以呢,中河。我们是可以维持友情,但是……”
虽然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友情的东西。
“爱情方面,我就爱莫能助了。抱歉。就是这样。你要追寻爱情请到你就读的男校就近去追寻。我要在北高享受正常的生活。很开心隔了这么久又听到你的声音。哪天在同学会上遇到了,我会佯装不知,以平常心对待你的。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拜拜………”
“等一下,阿虚!”
中河语气讶异的说:
“你在说什么呀。不要误会。我爱上的人才不是你。你怎么会想到那边去啊?真恶心.”
那你刚才说恋爱了是在爱什么意思?你不是对我说.是对谁说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地是北高的女学生………”
我还没完全搞懂这家伙的话,但我已经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守在最前线壕沟中的下等兵接获缔结休战协定的消息时那样的安心。世上再没有比受到男性友人告白更恐怖的事了——对我而言.
“你再说清楚一点.你爱上的到底是谁来着?”
没头没尾也要有个限度,我差点就把你列入拒绝往来户了。
话又说回来,这家伙才高一就在说爱谁、爱谁,脑筋多少也是有问题吧。爱归爱,真要说出口还真有点难为情。
“今年春天……大概是五月那时候。”
中河自顾自的说起了往事,而且还用很陶醉的口吻。
“那名女学生和你走在一起。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浮现出她的倩影.啊……她的模样真是惹人爱怜、绝美无比.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了她背后的光圈。那不是我的错觉。对,那就像是天国照射到大地的光芒那般圣洁……”
陶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施打了什么迷幻药物似的发出危险的回响。
“我完全被震慑住了。那是我过去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电流通过我全身一样……不!应该说像是被特大号的雷打到似的伫立不动。我好像就那样站了好几个小时。说是好像.是因为我当时失去了时间感。当我回过神来,已是晚上了。然后,我就顿悟了。原来这就是爱!”
“等一下。”
来整理一下中村像是天外病菌患者的呓语吧。(注:在此所指的天外病菌原文是科技恐怖小说之父麦克.克莱顿的早期作品《天外病菌》中虚构的外星病菌.)由他的口述中可得知,五月份我和某人走在一起,然后中河看到那个某人惊为天人,而那个某人是北高的女学生……这么一来,候补人选就寥寥无几了。
今年春天和我一起走在街上的女学生——不是我在臭盖——是没有很多.限定是北高女学生的话.我妹就被剔除了,所以对方一定是SOS团女子三人组之一了.
这么说来……
“那是命运的邂逅。”
中河的语气越来越陶醉:
“你知道吗?阿虚.我从来就不信一见钟情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我也当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可是爱情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它开敔了我蒙蔽的心眼.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真的有啊,阿虚~”
我干嘛要听你讲那些有没有的?一见钟情?我看你是被外在的皮相给蒙蔽了。
“呃唔不………不是的!”
这家伙还真斩钉截铁啊。
“我是不会被长相或身材所蒙骗的,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内在。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内在,一眼就足够了。那记强烈的撞击是难以取代的鲜明印象。很遗憾,我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总之。我掉入了爱河。不,是坠入.现在也持续在下坠中……你明白吗?阿虚?”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明白。
“算了,先不说这个。”
我决定让中河那似乎会持续到永远的疯言疯语画下休止符。
“你被那女的电到或是雷打到是在五月的时候吧?可是现在是冬天了。事情都过半年以上了,那这段期间你都在做什么?”
“是啊,阿虚.被你那么一说。我更是悲从中来.这半年对我来说真的是苦不堪言啊。我的精神没有休息的时候。因为我的情感一直找不到出口。我满脑子都在思考我和那个女生相不相配。老实告诉你好了,阿虚。我是最近才想起来,那天你人在她身边。正是因为我想起来了,才会找出名册打电话给你.她的美是那么地灿烂夺目,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让我如此疯狂。”
对一个姓啥名啥都不晓得的女生,才看一眼就如此魂不守舍.而且还魂萦梦牵了大半年。
你的草痴度未免太可怕了吧。
朝比奈学姊、春日、长门……我脑海中依序浮现出她们的脸蛋,决定直捣核心。说实在的,我老早就想挂电话了,但是从中河病情不轻的中毒状况来看,我要是挂断他这通电话,难保后面不会演变成夺命连环CALL。
“描述一下你迷上的那个女人的外表。”
中河沉默了一会!!
“她是短发。”
仿佛一边回忆一边说。
“有戴眼镜。”
喔。
“北高的水手服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订作的.穿起来非常好看。”.
嗯嗯。
“还有,她全身笼罩在灿烂的灵光中.”
这我就不了了。可是……
“是长门吗?”
这真的很令人意外。我本以为中河煞到的对象不是春日就是朝比奈学姊。想不到居然是长门。不愧是谷口看上的奇货。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只觉得她是无言又古怪的社团教室古董娃娃,想不到到处都有识货的人。现在我对长门的印象可是大大不同,在这半年内对她的看法更是改观不少。
“她姓NAGATO(注:长门的日文拼音)是吗?”
中河的声音微妙的兴奋了起来。
“汉字怎么写?还请告诉我她的全名、”
长门有希。战舰长门的长门.有机物的有,希望的希。我告诉中河后……
“………好名字。会让人连想到雄伟形象的长门型,加上有希望含意的有希……长门有希同学……果然如我所想。是澄澈又充满了未来可能性的姓名。隽永不俗、又不会太词高和寡.完完全全符合我的想像!”
是怎样的想像?想必是单凭一眼就构筑出的自以为是的妄想吧。口口声声说你注重的是内在,试问一见钟情和内在有什么关系了?
“我就是知道.”
这次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倒是自信得令人厌恶。
“这不是妄想。我坚信。不管她的外在或个性如何,她都是充满了知性美的理性个体。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有如神祇一般的智慧与理性.像她那样具有highbrow的女性,这次错过今生难再遇到。”
待会再来翻字典查查highbrow是什么意思,我脑中的疑问始终无法厘清。
“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高尚的人?你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到,就只是在远处看耶?”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无可救药地爱上她呀!”
我干嘛得听你鬼吼鬼叫啊?
“我万分感谢神。我对自己过去的不信神感到羞愧。以后我每周都会固定去附近的神社参拜,偶尔也会去教会忏悔。天主教和新教派我都会去。”
乱信比不信更不诚信.又不是有拜就有保庇。选定一尊神祇专心膜拜就好。
“那倒是。”
中河随意的回答。
“谢谢你,阿虚。多亏有你,才让我下定决心.今生今世我只需信奉一尊女神即可。那就是长门有希女神。我会把她视为我的女神,献上永志不渝的爱!!”
“中河.”
戏言再这样说下去会没完没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泰半是因为那些话听起来很肉麻,泰半是因为我莫名的焦躁了起来。
“所以你的用意是什么?你打电话来的原因,我现在晓得了。然后呢?你跟我倾诉对长门的爱意也是没田啊。”
“我想拜托你帮我传话.”
小河说..
“希望你能帮我带话给长门同学。拜托,我能拜托的只有你了。你和她肩并肩一起走.交情应该不错吧?”
是不错。我们同是SOS团的团员,现在也仍相亲相爱的担任春日的卫星群。况且这家伙看到的我和长门的样貌.是五月份戴眼镜的水手服长门吧。原来如此.是那个时候.第一届SOS团不可思议搜查行动,我和长门去图书馆那时候。好怀念,和那时候相比,现在的我对长门的了解至少多百倍以上。多到我甚至都在反省是否知道太多了。
在若千回味气氛的陪衬下,我询问中河.
“对了,你说想起了我和长门走在一起——”
说实在的,这问题有点难以启齿。
“可是,你就只想到我和她交情不错吗?你都没想到,我和长门正在交往之类的?”
“完全没想到。”
中河丝毫不踌躇。
“你喜欢的应该是更奇怪的女人。像国三时那个……她叫什么我忘了,你跟那个奇妙的女生没有继续交往下去吗?”
喜欢长门的你没资格说我吧?我顿时觉得有点不平衡。不过这家伙显然搞错了一件事.对了,国木田也是误会了,但我和那个女生只是单纯的朋友,仔细一想,国中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见面了。每隔一段日子我就会想到她。是不是该寄张贺年卡给她呢……
不知为何,我有种在自掘坟墓的感觉。还是换个话题吧.
“那么,你要我帮忙转达什么?约会的邀请?还是帮你要长门的电话号码?应该
是这个比较好吧?”
“不。”
中河的回答中气十足。
“现阶段的我还算不上是什么人物,怎能大剌剌出现在长门同学面前。我根本就配不上她。所以……”
大概停了一拍。
“请你转告她……请她等我。”
“等你什么?”我说。
“等我去迎娶她。可以吗?毕竞我现在只是个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一介高中生。”
是啊,我也跟你一样。
“那样是不行的。听我说,阿虚。我接下来要努力用功。不,其实我已经开始下苦功了,那样就能凭在校成绩上国公立大学。”
拥有远大的目标是好事。
“我的志愿是经济学系.上大学后我也会勤勉向学,赢得毕业生代表的殊荣。出社会后,我不会去报名高普考,也不去超一流企业上班,而会在中小企业谋得一职信。”
这人还真是会纸上谈兵,而且画的大饼跟真的一样。要是鬼听到这段对话,恐怕会笑到得腹膜炎。(注:“鬼会嘲笑你”是一个日文惯用语,当对方想法太不切实际时,就可以用这句吐嘈对方。)
“但是,我不会一直甘于当个无产阶级。三年……不,只需两年,我就会习得所有必备知识。独立创业。”
我不会阻止你,你就放手一搏吧。要是到时候我正好没头路。拜托你赏我口饭吃。
“然后,我一手建立的公司上轨道至少要五年……不,我会设法用二年搞定。届时我会在东证二部(注:东证即为“东京证券交易所”,二部是“第二类股”,主要针对中小企业)挂牌上市,计划年度盈余最少要提高十个百分点。而且是净利。”
我越来越跟不上中河的思维。可是.中河越讲越高兴。
“到那时,我就可以稍微休息了,因为一切部准备万全了。”
“迎娶长门同学的准备啊.”
我像是住在深海的双壳贝之流静默了下来,中河的话语则像是一波波的巨浪迎面袭来.
“我现在离高中毕业还有两年.大学毕业还有四年,就职后修业两年.从创业到股票上市三年,总计十一年。不,就取个整数算十年好了。十年后,我会成为独当一面的企业家!!”
“你是白痴啊。”
相信各位一定可以体谅我的出言不逊。哪个女生会傻傻的等他等十年?更何况那个女生根本没见过他。突然被一个是谁都不知道的家伙要求等他十年就好、十年后他一定来迎娶你..会痴痴等下去的肯定不是地球人。很不凑巧的,长门正好就不是地球人。
我微微咋舌。
“我是真心的。”
糟糕的是,他的声音听起来也的确很真心。
“要我用性命作担保也可以。我是认真的。”
声音若是有利度,他这时的声音实在很像是电线到处断线的声音。
要怎么做,才能搪塞过去?
“啊──中河。”
长门默默看书的苗条身影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这是我的个人意见,不过呢,长门其实有许多隐性的爱慕者。而且多到她疲于应付。我认为你看女人的眼光值得赞赏,但是,长门会保持自由身,并等你十年的机率几近于零。”
以上全是我胡诲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啊。我连我自己将来的出路都搞不定了。
“况且这么重要的话,你一定要亲自对长门说。虽然不大情愿,不过我还是会帮你牵线。正好现在放寒假,叫那家伙空出一小时跟你见个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不行的。”
中河突然变得很小声。
“现在的我不行见她。我一见到长门同学的脸,一定会马上昏倒。其实,我最近也有远远的看到她。那次,很偶然在车站附近的超市……虽然是在傍晚,但我一眼就认出她的背影,我整个人呆掉了,就在店里呆站到店打烊。要是直接碰面的话……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完了.中河的脑袋完全被桃色病菌入侵了。连未来十年的蓝图都规画好了.可见他病得有多重.有办法治的话倒还好,怕就怕只剩下在外星人发飙那天说声抱歉、直接闪人的机会了.
况且,他还是为了这种蠢事,打电话给谈不上有交情的我。鬼哭神嚎的白痴。更恐怖的是我无法预测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那么难搞的人光春日一个就够我受了,长门义给我惹来了这么一个麻烦人物.
唉唉唉。我故意叹气给中河听.
“基本上我了解了。你想要我转告长门的话,再跟我说一次吧。”
“谢谢你,阿虚。”
中河似乎相当感动。
“我们的婚礼一定会邀请你。到时也麻烦你致词了,而且是首位致词的来宾。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假如你有意思跟着我打天下,我一定会在自己将来开的公司预留一个相应的职位恭迎你上任。”
“不用了,快说!”
我一边听着性急也有限度的中河的声音,一边将听筒夹在肩上,开始翻找空白的活页纸。
隔天中午过后,我默默爬上前往北高的坡道.随着海拔高度节节上升,我呵出的白色气息也越加明显。至于寒假期间我为何要去学校?这是因为SOS团定期召开了全体大会.
同时今天也是社团教室人扫除的日子。虽说朝比奈女侍平日都有在清扫,不过,“熵会增大”的格言果然还是应验了。(注:1854年,德国科学家Causius率先采用“熵(Entropy)”的概念表示杂乱程度的一个量这个量在可逆过程不会变化,在不可逆过程会变大。譬如懒惰虫的房间,若没有人帮忙收拾打扫,房间只会杂乱下去,绝对不会自己变整齐。)各式各样的杂物陆续被搬进社团教室,井井有条的空间凌乱失序,而乱源的元凶不是别人,正是看上什么就非得到手不可的春日、还有接连将一项项新游戏带进来的古泉、啃厚重书本的速度犹如飞箭般迅速的长门、日复一日朝最完美茶水小姐迈进的朝比奈学姊──也就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团员。若是置之不理的话可会乱成一团。该是提议将个人物品带回各人家里的时候了。最低限度只能保留朝比奈学姊的COSPLAY服装。
“啊~烦死了。”
我的步伐轻松不起来,自然是因为学牛西服的口袋里多了张纸条。
那是我把中河对长门倾诉的爱语一字不漏照抄下来的口述笔记:内容蠢到极点,好几次我都想把自动铅笔丢出去!能将这种丢脸到家的对白大言不惭说出来的人,除了经验老道的婚姻骗子之外没别人了.什么请等我十年。又不是在搞笑!
面向山风走着走着,看到了熟悉的校舍。
我到达社团大楼的时间,比春日规定的集合时间早了一小时。
我并不是害怕那条最后到的人要请大家客的SOS团团规。那条团规只适用校外集合时。
昨天在电话里,中河最后还交代说..
“不能只是将抄下的文章交给她喔。那么一来你就只是代笔:何况她会不会看还是个未知数。请你务必要当她的面念给她听,用和我刚才同样热切的语气……!”
真是无理到家的要求。我没有理由也不会单纯到任由那蠢蛋摆布,但是被人家那样恳切的请求,加上我又信奉人性本善,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置他不顾。因此,我极需一个除了长门之外谁都不在场的状况。提早一小时去的话,其他团员应该都还没到;除了那个我熟悉的、当我需要她时她永远都在、而且屡试不爽的外星人制人工智慧机器人长门有希。
在形式上的敲门后,确认过沉默式的应门,我打开了门。
“嗨!”
语气会不会轻快得太不自然?我在内心叮嘱自己重来,再说一遍..
“嗨,长门.我就知道你会在。”
在充满冬天静谧空气的社团教室中,长门宛若一具感觉不到体温的等身大公仔,悄悄地坐在位子上,摊开一本书名好像是某某病名的精装本在阅读。
“…………”
无表情的扑克脸面向我,一只手像是要摸太阳穴似的抬了起来,很快的又放下去。
那个动作看起来很像是要推推眼镜,可是长门现在是裸眼。说她不戴眼镜比较好的人是我,持续实行下去的人是她。那她刚才那个动作是怎样?半年前左右的习惯又复活了吗?
“其他人还没到吗?”
“还没.”
长门简洁的回答,视线再度落在两栏式、字多到密密麻麻很少断行的那一页。她是那种空白一多就觉得亏大了的类型吗?
我动作僵直地走近窗户,目光飘向可从社团大楼望见的中庭。也是因为放假的关系,校舍几乎都没人。操场上不怕冷的运动社团的社员充满元气的吆喝声,透过很难开阴的窗户玻璃传过来。
我站着看向长门。那是一如以往的长门。肤色依旧白皙,表情仍然扑克。
仔细一想,眼镜娘的位置也空很久了。搞不好再过不久,春口就会拐个新的眼镜少女回来进行人事大洗牌。
我一边想着那种没营
养的事情,一边从口袋取出摺得好好的活页纸。
“长门,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
长门动了动指尖翻页,我深深吸了一门气,
“有个不知猴兼软脚虾迷上了你,我决定好人做到底,帮他示爱,怎么样?愿意听一下吗?”
按照我的计划,假如长门当场跟我说“不”,我就马上撕破活页纸。但是长门只是一语不发看着我。原本如寒冰一样森冷的眼眸,此时看着我的目光却温暖得像是融化了的雪水一般,是因为我开场白设计得好吗?
长门双唇紧闭,凝视着我。目光活像是外科医生在观察实验对象的患部一样。
“是吗?”
她嗫嚅着说出那两个字.眼睛眨也没眨地直盯着我瞧。我见她似乎在等我说下去,只好摊开那张写满中河爱的告白的纸.开始朗诵。
“拜请长门有希女神,信徒实在是寝食难安.只得以这种形式表达思慕,还请女神宽恕我的无礼。其实,打从信徒我头一次看到女神那一天起──”
长门一直看着我,默默地聆听。但是觉得越来越困窘的人是我.在吐出中河几乎令人晕眩的示爱语句时,整件事的愚蠢水平也到达了高标.我这是在干嘛?我疯啦?
中河的生涯规划终于驶向终点站,结局是他们在郊区盖了一栋透天厝,有两个孩子及一头西高地白梗过着优雅又有闲的生活。当我读着这篇未来日记时,长门始终只是默默瞪着我。顿时萌生小自己做了大大蠢事的感觉。
真的是没事找事做!
我停止了照纸宣科。再继续念这些疯言疯语下去,连我都会疯掉。看来我和中河永远也不可能成为麻吉了。想得出这种脑袋爆浆的台词的人,基本上我就不可能与他为伍。国中时代我们只有点头之交,果然是有其道理的。一见钟情之后,蛰伏了半年以上,突然又冒出来拜托我当传声筒,还是代为传达几近疯狂的爱的告白。嗯,这人真的无药可救了.
“算了,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大致都了解了吧?”
对此,长门只是说:
“我了解了。”
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
我看着长门,长门也看着我。
时间静谧得犹如沉默的词汇长出了翅膀,在我们之间飞来飞去……
“………”
长门脖子的角度微微倾斜,可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一昧盯着我看而已。呃──现在是怎样?接下来该我说话了是不是?
当我正拚命搜寻词汇时……
“你传给我的讯息,我确实收到了.”
她的视线依然没有栘开。
“可是,我无法回应他的请求。”
以一贯的淡然语调说道:
“我不能保证,我的自律行动在接下来十年间能保持连续性。”
说完后,双唇再度闭上。表情没有改变,视线也没有从我身上栘开。
“不不……”
先认输的人是我.我假装摇摇头,藉以甩开她那双像是要把我吸进去的漆黑眼眸。
“说得也是。想怨也觉得十年实在太长了::”
虽说问题不在于待机时间,但我还是松了一门气。至于这份安心感是从何而来,简单说,我就是不想看到长门和中河或其他王八绿豆感情融洽的走在一起。我不否认在春日消失事件中,那个长门的形象还残存在我的脑海中。中河的条件不是很差,甚至可归类成好男人那一型,但是,我就是对当时轻扯我衣袖的那个长门不安的表情难以忘怀。
“抱歉,长门。”
我将活页纸胡乱捏成一团。、
这件事说来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这种东西一字不漏的抄下来,也应该在电话中就拒绝中河.请把这件事彻底忘得一干二净。我会跟这个蠢蛋好好讲清楚。不过请你放心,他不是会成为跟踪狂的那种人。”
不过,要是朝比奈学姊交到男友了,我可能就会日夜跟踪她男友::
嗯?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我明白自己心中这股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了。
朝比奈学姊也好,长门也好;只要有别的男人介入我们中间,我就会很不爽,就是不喜欢!理由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我才会感到安心。我还真是浅显易懂的人啊。
春日呢?啊,是那女人的话,我就不担心了。敢追春日的男生,春日通常看不上眼。除非天崩地裂,让那女人真交到了男友,那她就不会忙着找寻外星人和未来人,对地球来说是件喜事;工作量减少,想必古泉也乐得轻松吧。
然后,我饱受牵连的人生.匪夷所思的部分一定也会大幅删减。或许那一天真的会来临,但我很肯定不是现在.
我打开社团教室的窗户。冷洌到能将手指头划伤的冬日寒气飘进了因两人份体温而暖和起来的社团教室。我用力甩着手臂,将揉成一团的纸往远方扔去。
飘飘然驭风飞行的纸球,以陡峭的抛射角度,无声无息的落在连结校舍和社团大楼的回廊旁边的广大草坪上。我预料不久它就会被风吹呀吹.掉进建筑物旁边的排水沟里,和枯叶一起腐朽,归化大地!!
没想到失算了!
“糟了!”
有个穿过回廊向这里走来的人影,改变了行进方向、走到草坪。那女人朝我的方向白了一眼.活像是有人乱丢烟蒂似的,快步捡起我刚丢下去的纸球。
“喂!不要捡!也别看!”
不顾我有等于无的抗议,没人拜托她捡垃圾的那女人,摊开皱巴巴的活页纸开始默读。
“…………”
长门继续沉默的看着我。
在此插播一下思考时间。
Q.1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A.1对长门爱的告白.
Q.2上面的字是谁的笔迹?
A.2我的.
Q.3不明白来龙去脉的第三者看了之后会怎么想?
A.3很可能会误会。
Q.4那么,春日看了后会作何感想?
A.4我连想都不敢想。
就这样.春日将那张活页纸端详了好几分钟,最后抬起脸来对我投以强烈的视线。露出不怀好意的邪恶笑容,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没错,今天肯定是诸事不宜!
十秒后,她就以惊人的气势与速度冲进社团教室,揪住我的领口提起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白痴啊!我现在就把你从那边的窗户去下去,让你迅速恢复神智!”
她面带笑容的大喊.不过呢,笑得有点僵硬就是了。她将我拖到窗口的力道要是换算成热能.足够供应今天开一整天暖气了。那股力道就连我急着找说词来解释时也不曾稍见缓和。
“不,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国中同学姓中河……”
“什么?你竟想推到他人身上!这是你写的没错吧!”
咄咄逼人的春日又将我拉回去,在大约十公分的近距离内.用铜铃大眼直瞪着我。
“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说话.”
就在我和春日拉拉扯扯的当儿.非常不凑巧的。第四位人影登场。
“哇!”
朝比亲学姊的眼睛睁得像盘于那样大,站在门缝旁。她高雅的掩着小嘴说:
“……请问……你们现在在忙吗?那么,我是不是待会再过来比较好……?”
我们是在忙没错,但不是忙什么正事.况且和春日扭打根本毫无乐趣可百,假如是和朝比奈学姊的话就另当别论──所以。请进来没关系。从过去到未来,我都没有拒绝朝比奈学姊进来的权限.也没那个打算.
再说,长门都若无其事的坐在教室里了.没道理朝比奈学姊不能大大方方进来。假如能顺便帮我解危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
我一边和春日格斗,一边对着朝比奈学姊微笑时!!
“哎呀呀。”
“我是不是太早到了?”
那家伙露出明朗愉快的笑容,拨了拨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