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之都。艾莉丝失去性命,大伙一起目送她离开人世的小小水池。为了报告与赛菲罗斯的战斗已经结束,尤菲与克劳德等人一同再度造访此地。
一行人只是默默地站在水池旁。没有人出声,但都各自在心中向艾莉丝传达心意。
「再见了。」
那是文森的低沉声音。尤菲转过头时,文森已经转过身去用背后的红色披风对着众人。这个人是怎样。这么一句话就要解散了?
「等等!等等————!」
她急忙追上去。
「有这种告别方式吗?大家不是一起死战过的同伴吗?」尤菲的抗议也不能让文森停下脚步。她冲出去,赶过文森之后绕到他面前,看了他的表情。他的眼睛似乎盯着远处的一个点。她不知道他脑子里心里在想些甚么,但只知道他的心意坚定。尤菲一瞬间便明白自己无法拦阻这个人。
「保重啊。」
走过她身边时,文森说了。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让尤菲措手不及,不过她觉得自己似乎初次接触到了文森的内心而高兴不已,也就气消了。
克劳德、蒂法、巴雷特、席德、赤红十三都在看着两人的情形。
「他好像要去某个地方。」
尤菲回到同伴们的身边如此报告。
「一定是去找女人啦。本大爷也差不多该走啦。」席德说。
「嗯。说的是。我也该走了。」巴雷特说。
大家都有想见到的人呢,尤菲心想。虽然她能理解那种心情但还是思不住要讲两句。
「总觉得啊~,大家都好冷淡喔。」
「只要想见面,随时都见得到不是吗?」
席德边走边说。克劳德与蒂法也点头。赤红十三也表示同意。赤红这家伙何必勉强自己啊,尤菲想。
「也是。」
尤菲虽然觉得心里不大痛快但还是接受了。
「走吧。」
克劳德与蒂法开始往前走。啊啊,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就真的要分开了,尤菲想。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好好享受别离的感慨吧。
「啊啊对啦!」
巴雷特忽然大叫。真是的,别离的感慨都飞走了啦。大叔就是这样不会看状况。一看,巴雷特拆下了义肢上的秘石正在交给克劳德。
「这个怎么办?」
「等一下!」
尤菲发现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忍不住大叫出声。差点忘了自己旅行的目的。
「可不可以把所有秘石,不,一半给我?我会带回五太好好保管的。不过,会用一点点就是了。」
同伴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虽然很喜欢引人注目,不过还是多少有点内疚。尤菲为了隐藏内疚感而说个不停。
「我原本就在旅行找寻秘石找到一半。会接近大家也是出于秘石猎人的直觉而已。因为大家的秘石实在太有魅力了。」
神罗的研究与技术、星命学的睿智,给予克劳德等人的秘石天然产不可能拥有的「力量」。
「说实话,我不怎么清楚大家的目的或是过去甚么的。或许我现在还是没搞清楚。可是,我毕竟跟大家一起战斗过吧?那可不是为了秘石。是因为我想尽量帮上大家的忙。因为我觉得大家是同伴。欸,回想一下嘛。你们知道我拯救过大家多少次危机吗?」
说完尤菲才想到。糟了。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嗯,你真的救过我们好几次呢。」
蒂法说。
「咦?」
尤菲觉得疑惑。
「像你这样开朗又坚强的女孩,一直是我的理想。」
「什么!?」
尤菲惊愕地等蒂法继续说下丢。但蒂法只是默默地微笑。
「我说,你是认真的吗?」
她忍不住反问。
「嗯。」蒂法坦率地点头。
「嘻嘻嘻。」
尤菲虽然觉得难为情,但也在心中暗笑事情进展顺利。这么看来,搞不好能够顺利要到秘石。
「你觉得呢,巴雷特?」
克劳德忽然向巴雷特寻求意见。尤菲觉得干嘛要问巴雷特啊,但她没说出口。
「嗯~——」巴雷特认真地想。「尤菲的确是我们的好伙伴。可是这跟秘石完全是两码子事吧?」
「哪是两码子事!一样。同一件事!或许大家打倒赛菲罗斯就没事了,可是我还有伟大的梦想要重建五太啊。为此我需要秘石。」
「重建嘛——」
这次换席德插嘴了。大叔不要多话啦!尤菲恶狠狠地瞪着他。
「如果要这样说,米德加的状况不是也满危急的吗?」
「是啊。」
克劳德对席德的意见表示同意,然后他仔细想了想。
「哪,尤菲。这样子好了。秘石都送给你吧。」
「好耶!」
「不过,要由我来保管。」
「你这是——骗小孩嘛!」
尤菲以为自己被耍了,做好了准备要抗议。
「不是的。我们的秘石几乎都是战斗用的道具吧?大概不太能帮上五太的忙。所以,能够用来治疗的就平分给大家,剩下的我来保管。我想我应该最清楚危险的秘石该如何处理。」
「的确战斗的道具已经没用了——」
「对吧?」
「可是就算不用,放着还是会安心啊。」
「那这样好了。尤菲回到五太,觉得没有秘石不放心的时候跟我联络。到时候我再考虑。」
克劳德的语气虽然平淡,不过还是能够知道他已下定决心自己保管秘石。而且,就如同克劳德所说,就算五太有很多具有惊人破坏力的秘石,大概也派不上甚么用场了。时代不同了。尤菲也明白这一点。
「知道啦。克劳德,你要好好保管我的秘石喔。」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是世界上拥有最多秘石的人。怎么样?」
前往故乡五太的路上,尤菲一直在对自己骑乘的陆行鸟说话。
「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买件新衣胀?这件衣服历经旅途奔波,已经破旧不堪了。」
尤菲想像着为了欢迎自己而在城镇入口等候自己大驾光临的五太居民。大家应该已经知道陨石飞来造成的星球危机,是因为自己与同伴的活跃才能避免的。所以,大家应该会为了听我说话而聚集起来。
「啊,我想到了。衣服破旧点或许比较能传达出辛苦的程度喔。嗯,没错。衣服这件就可以了。比起这个,我得整理一下故事的顺序!」
可是,尤菲发现自己几乎不知道这场世界几乎毁灭的迫切危机,整件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糟了——」
谁有了甚么想法,结果造成了甚么事,半途加入克劳德一行人之旅的尤菲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早知道就问个清楚了——不过,没差啦。随便掰一下就好。邪恶的神罗公司的特种兵赛菲罗斯,想出了更邪恶的主意。克劳德等人一边对抗神罗公司,一边追赶赛菲罗斯。找麻烦的赛菲罗斯使用黑魔法陨石术,想将小型陨石砸在这颗星球上。我们赌命阻止了这件事。嗯,很完美。这样很好懂。」
尤菲不知道,比起尤菲理解的内容更详细的情报,已经传达到五太了。除了一件与尤菲跟同伴们大有关系的事情之外。
「啊。」
五太已近在眼前。旅途中好几次路经此地,不过像这样大功告成后返乡的心情又有另一番滋味。尤菲让陆行鸟停下眺望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故乡景观。
「咦?我是怎么了?」
尤菲擦着原因不明的眼泪。
一大清早。尤菲将陆行鸟放生后踏进五太,低着头跑在熟悉的道路上。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冲进有父亲高多等待着的家。她还不想让镇上认识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回来了。虽然她得到结论认为衣服破旧一点比较好,但至少她想洗把脸。
父亲高多站在玄关旁,用小木槌敲着柱子。
「你在干嘛啊?」
听到尤菲的呼唤,高多转过头来。
「我回来喽。一切都结束了。」
高多沉重地点头后——
「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尤菲。不过女儿啊,镇上情况不好。你来帮忙吧。五太需要年轻的力量。」
只这样说完,他就背着似乎装了木工用具的布袋,往镇上中心地走去了。
「等一下!」
尤菲急忙追上去。父亲好像在赶时间,只是快步向前走。
「你听说了我的活跃表现吧?没人欢迎我吗?镇上的人们呢?」
尤菲提出抗议,把尤菲与同伴们叫出生命之流拯救星球的简短故事更简洁地说了一遍。高多停下脚步,以讶异的表情盯着女儿。
「我完全没听说过你的活跃表现。我只知道神罗的蠢蛋们与发狂的特种兵之间起了争执,牵连了整个世界。最后愤怒的宇宙意志决定破坏掉这颗星球以解决纷争,于是送来了陨石,但我们的星球反抗了,放出生命之流摧毁了陨石上争情就是这样。」
高多不苟言笑地说。
「宇宙的意志?这故事是谁掰的
?」
「是我的解释。或许事实并非如此,但我知道这样就够了。别说这个了尤菲,我告诉你,千万别把你的活跃表现什么的告诉别人。生命之流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虽然大家能够理解是它救了星球,但心中都累积了不满情绪找不到地方发泄。」
「什么意思啊!」
尤菲咻咻咻地向前挥拳表示抗议。
「把你的这些精神用来帮助城镇吧。」
「镇上变成怎样了啊——」
尤菲嘟着嘴一边说,一边环视周遭。来时她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大部分的建筑物都损坏了,只有程度轻重的差别。她看到其中一栋年代久远、红色屋顶的修行堂墙上开了一个大洞。屋顶的瓦片也剥落了一大堆,说——
「发生了甚么事?」
「生命之流经过了这座城镇。镇上的建筑物一直不断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那天晚上实在是太恐怖了。比起米德加的灾害程度或许轻多了,但这里有很多老旧的建筑。即使看上去没事,也许柱子或梁柱已经折断了。恐怕随时都有可能倒塌。所以我要用这只木槌——怎么了,尤菲?」尤菲望着为了修复毁坏的建筑物,而从镇上各地聚集而来的人们。有许多人包着绷带。
「大家没事吗?有伤患吗?」
「有不少人受伤。不过,重伤者不是很多。」
「不是很多的意思,就表示有喽。」
「是这样没错——但你能怎么样?别管这个,快来帮忙修理建筑物。」
高多从工具箱中取出新的木槌递给尤菲。
「木槌也不错,不过,这个应该帮得上忙吧。」尤菲取出回复类秘石给父亲看。
「哦——」高多带有戒心地眯起眼睛。「你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就只有几个跟这个同一种类的。本来我是想带更多回来啦。不过攻击类的不是很危险吗?」
「很好,你的判断很正确。」
高多走到红色屋顶的修行堂旁,检查它的状态。
「这应该比较容易修好。」
然后,他对着四周大声呼唤。
「喂,麻烦大家帮忙一下!把这里当成医院吧。」
结束了做为秘石猎人的生活,尤菲本来应该摇身一变成为尤菲医生的。每个来访的人都对尤菲表示感谢后才回去。她虽然还有点想告诉别人自己的活跃表现,但她没有得意忘形到对生命之流的伤患说这种事。人们的感谢之意,消除了她的这种欲望。
有些人的伤势就连尤菲拥有的秘石也治不好,不过只要重复治疗几次一定会慢慢转好的。问题在于尤菲自己的精神力撑不住。秘石其实是生命之流的结晶。想从安定的结晶中取出力量,必须让它产生震动,而震动的来源就是使用者精神的波动。结果会严重损耗秘石使用者的精神。
尤菲受到难以忍耐的疲劳与睡魔侵袭,到了黄昏时分就将尤菲医生的招牌收起来早早钻进被窝,打算睡觉。
「呜呜。」
她想明天暂时休诊,到肘的地方去调度灵药,或是具有相同效果的物品吧。她想起来了。克劳德等人每次灵药用完时,也会中断旅程。
咚咚——
咯咯——
有人在敲墙壁。
「吵死了啦~~~~」
尤菲叫着跳起来。是急诊吗?
咚咚——
咯咯——
不,有点奇怪。这个声音简直像是——对,敲钉子的声音。
「这样就够了吧。总之可以暂时把尤菲关在里面。」
她听到父亲的声音。
「啊?」
尤菲急忙跳出被窝冲向门边。她想开门,但门一动也不动。
「老爸,你做了甚么!门打不开啦!」
「你扪心自问吧。真是,竟然隐瞒了最重要的事。给我在里面好好反省!」
尤菲不觉得自己有甚么要反省的。她试着把手放在胸口上,但尤菲的心脏除了自己还活着之外,不肯告诉尤菲任何事情。
「老爸!」
然而已经没人回答了。
「没有人在吗?」
她发出了连自已都吓一跳的胆怯声音。而更令她惊讶的是,睡魔竟然在这种状况下都不肯放过自己。
「臭老爸。等我睡饱了——一定给你好看。」
咚!
她听到某人踢墙壁的声音。尤菲醒了。这次她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几个小时。
「唉呦,到底是怎样啦——」
「尤菲你这个笨蛋!」
是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的声音。没听过这个声音。被不认识的人骂笨蛋更令人火大。
「为什么我是笨蛋?」
「是尤菲害尤里家的婆婆生病的!」
「生病?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是我害的啊?」
「是尤菲从米德加带来的吧!」
「你在说甚么啊!?」
但是已经没人回答了。取而代之地,她听见大人模糊的声音。尤菲觉得一定是在说不要跟我讲话。
咯!
墙壁有时候会传来声响。大概是有人用石头丢修行堂吧。修行堂是很重要的建筑物。想到自己遭人怨恨到宁愿破坏修行堂,就觉得某种感情如鳗在喉。
「我又没有做错事。」
直到晨曦从墙壁缝隙照进来之前,尤菲重复说了好几次这句话。
「尤菲?尤菲,你还活着吗?」
尤菲心想这是甚么问题。但她听出声音中担心的语气,便靠到墙边。
「谁?」
「我是尤里。你不记得了吧。小时候我们常常一起玩。」
又是没听过的声音。她试着想起年幼时朋友的长相但还是想不起来是谁。不过,这个名字她有听过。是尤菲害尤里家的婆婆生病的——就是那个尤里吧。
「婆婆还好吗?她生病了吧?不过我可不承认那是我造成的。」
「婆婆?啊啊,你是说我妈啊。她的确生病了。搞不清楚是甚么病。耳朵一直冒出黑色黏答答的东西。好像也痛得厉害。看了很难过。」
「这样啊——真是糟糕。」
这些症状听起来相当吓人,尤菲低着头一边想像一边说。
「嗯。不过,我觉得不是尤菲害的。」
「咦?」
她不禁抬起头。
「你等一下,我放你出来。」
叽叽叽。叽叽叽。她听见好像是拔钉子的声音。
最后门打开了,尤里站在她面前。
「嗨。」
「你好。」鼻梁高挺,看起来还算满帅的。一头长发在背后绑成一束。不过,尤菲还是对这张脸没印象。
「尤里,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
虽然有点罪恶感,不过现在状况不明,还是多配合对方一下才是上策。
「不好,高多叔叔他们来了,快逃吧。」
尤菲搞不清楚状况地握住了尤里的手。她立刻被拉出修行堂,然后直接开始奔跑。
「尤菲!尤菲!站住!喂,尤里,你想到处传播病原吗!」
听着背后传来的父亲的声音,尤菲往城镇的出口跑去。她觉得心中一把无名火烧起。
尤菲与尤里手牵着手不断奔跑。似乎已经没有人追来了。尤里忽然毫无预警地停下脚步,让跑在后面的尤菲撞上了他。
「这边。」
尤里想改变方向往左边跑。这时,尤菲也知道尤里为什么要停下来了。一只怪物发出具有攻击性的咻咻声看着两人。对于习惯对付怪物的人来说这种类型根本不算甚么。只要留意毒性就能轻松解决了。尤菲从尤里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后,摆出迎战的姿势。虽然没有武器,但这点程度的敌人还能解决。
「尤菲,那家伙有毒喔。」
「我知道啦。」
啊啊,尤菲想起来了。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形。对了。以前常跟尤里一起玩。那时候他们在大超石像附近游玩。比虫子强不了多少的小型怪物飞来时,尤里一口气念完了那种怪物的特征后就开溜了。留下尤菲一个人被袭击而来的怪物扎到躺了三天。
「不要紧。我有秘石。」
随着咻!的一声,怪物从地面上飞起扑向尤菲。正当她判断应该先把怪物打落地面时,飞来一把小刀插进怪物体内。怪物掉在地面上痉挛了几下后就一命呜呼了。
尤菲看了看尤里。尤里取回小刀后收进左手手背上装备的护手里。仔细看看他的打扮,才发现他完全做好了踏上旅程的准备。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让尤菲觉得我是胆小鬼了。」
「那你为甚么不从一开始就战斗。」
「要是我有个万一,我妈就没有人陪了。好了,走吧。」
「你要上哪去啊。把你妈妈一个人抛下没关系吗?」
「只是暂时出去一下。」
说完尤里从背着的皮制背包中拿出了中型手里剑。比起尤菲平常使用的大型手里剑,投掷时略嫌缺乏安定性,不过也是从小用习惯了的五太传统武器。
「给你用。」
「嗯。」
尤菲立刻试投看看。手里剑一边旋转一边飞去,在空中画出一道大大的弧线后飞回来。
「嘿。」尤菲以熟练的动作接住。
「好厉害。」
是啊。很厉害吧。我就是这样战斗,拯救了星球。叫出生命之流的是我。本来我应该——
「我还在期待能有一顿大餐呢。」
「下次我请你吧。就乌龟道乐好了。」
「那里哪有甚么好吃的啊。」
尤菲与尤里坐在能够遥望五太镇上灯火摇曳的高台上。尤菲在思索要如何向尤里问出些甚么,尤里则专心注意有没有人追来,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米德加的情形如何?」
尤里一边扫视周围一边问。
「一塌糊涂啊。生命之流来了,陨石又很接近,不久之前还发生了爆炸以及——一些战斗。不过,我也没有走过看过那么多地方就是了——」
对。跟其他事情一样。知道得不多。
「疾病的情况呢?」
「说到这个——怎么回事?我甚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起来。」
「高多叔叔甚么都没说?」
「嗯。我猜他一定是还把我当小孩,觉得讲了我也不会懂。」
「这样啊。不过,我觉得不是。我想高多叔叔一定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我妈说一样。」
尤里不知为何语带歉疚之意。
「这种病好像很严重耶。」
「嗯。根据从米德加传来的消息,好像几乎都会死掉。」
「喔——」
她虽然同情尤里但还是非问不可。
「为什么是我害的?」
「昨天,有消息传来说米德加在流行可怕的疾病。在那之后就发现我妈以及其他几个人得了这种病。换句话说,是你从米德加把病原带进来的。因为最近从米德加回来的只有尤菲你。」
尤里又露出过意不去的表情,但尤菲没有注意到。
「等一下!我的确是去了米德加。可是,为什么这样就是我害的啊。我又没见过尤里的妈妈,也不认识其他人啊!而且我又没有生病!」
尤菲忍不住站起来抗议。一股斗志从身体深处涌起。
「老鼠会传播病原,但自己不会生病。」
「老鼠!?」
「没有啦,这是那些大人说的。」
「而且,我妈与其他病患都受了伤。所以去接受了尤菲的治疗。就是在那间修行堂。」
「我是被冤枉的!」
「后来她们就发病了。」
「跟我无关!」
尤菲不禁抓住尤里。她知道尤里没有做错任何事,但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那你就为自己平反啊。」
尤里冷静地说。尤菲放松了手的力道。
「对。没错!除了我以外一定还有其他人是从米德加回来的。我要揪出这个人示众!要让怀疑我的人好看!他们以为我是谁啊!」
尤菲对着四面八方大声嚷嚷。
「你还是一样。开口闭口就是我我我。」
「你甚么意思啊。」
「比起找出犯人,不如想想如何治疗疾病吧?我们一起找吧。」
「——可是——」
或许他说的没错。可是这样她一口气咽不下去。
「如果尤菲能治好这种病,我想镇上的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也会为怀疑你的事道歉。」
「嗯~——」
尤菲想了想。尤里说的没错。这样做对大家也好。不过,这样自己就能满意了吗?
「尤菲?我妈已经没时间了。请你帮帮我。」
「嗯。」
说的对。犯人以后再慢慢找就好了。
逃出五太的两人,南下前往人们称为秘石洞窟的地点。这一带是过去神罗公司预定建设魔晃炉的工程用地,也是成为战争原因的土地。魔晃炉的工程用地。单纯地想,也可以说是生命之流丰富的土地。以前想来到此地,必须骑乘花时间培育,获得了特别能力的陆行鸟才行。然而生命之流喷出时地形似乎产生了改变,现在即使徒步也能抵达。
尤里想借助尤菲的力量,并不只是因为尤菲是事件的当事者。尤菲从小就显示出对秘石的异样执着,也是理由之一。
「一定也有能够治疗米德加病的秘石吧?」尤里说。米德加病是尤里对母亲疾病的称呼。
「我没听过耶。」
「这样啊——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可能知道?」
尤里递出似乎是最新型的行动电话并且问尤菲。尤菲想到了一个人。
「等一下喔。」尤菲拿出旅途中一直使用的PHS贴在耳边。没有反应。没办法她只好看了通讯录,确认了一个号码。她从尤里手中接过行动电话,输入那个号码。按下拨号钮后没过多久对方就接起了电话。
「啊,蒂法?是我啦,我是尤菲。」
她跟蒂法讲完电话后又与克劳德谈过,但还是不知道有没有能够治疗米德加病的秘石。她只知道了这种疾病的可怕。米德加也还没找出有效的治疗方式。而且似乎有相当多人因此丧命,人们都活在恐惧中。陨石之后轮到疾病了。
「他们也说不知道。」
「这样啊——治疗方式呢?」
「——你看,是洞窟。之前没有那个洞窟吧。我们去找秘石吧!」
尤菲不看尤里的脸把行动电话还给他,朝着生命之流喷出时留下的痕迹,断层上开出的大洞跑去。
在洞窟中,尤菲与尤里花了大约一小时找寻秘石的光辉。
「唉呦!怎么都没有啦!」
尤菲毫不隐藏烦躁感地说。
「这是新的洞窟吧。所以才没有秘石吧?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尤里不安地说。尤菲并没有甚么理由。
「既然生命之流通过这里,说不定会把秘石运过来啊!」
话是这样讲,其实尤菲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在现实中会不会发生。
「——抱歉,我相信你。」
他的声音在抖。尤菲也不喜欢在阴暗的洞窟中一边打倒怪物一边到处走来走去。没有人会喜欢的。
「喂——!秘石都给我出来——!」
她想用大声赶走恐惧感。连自己都这样了,初次探索洞窟的尤里当然会害怕。稍微对他亲切一点吧。
「暂时离开洞窟,到外面想别的办法吧?」
即使在黑暗中,她也感觉得到尤里松了一口气。
在即将抵达出口的地方两人遇到了怪物。外貌乍看之下像是鼹鼠,不过眼睛与像尖针一样覆盖全身的毛皮都呈现出与动物不同的氛围。
「小意思!」尤菲鼓励了自己与尤里之后发动攻击。用力扔出的手里剑给予了怪物伤害。怪物为了对抗也吐出了火球。尤菲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后方的尤里也夸张地跳起躲开火焰。火焰打中两人之间的地面引起爆炸。
「看好,尤里!」尤菲提醒因为爆炸而分神的朋友注意怪物。尤里焦急地喊着。
「速变化招来!」
这时,尤菲将像回力镖一样回到手中的手里剑再一次扔向怪物。旋转的刀刃确实命中怪物,两人赢得了胜利。
「干嘛啊尤菲,那是我的对手耶。」
「太慢了太慢了。慢得我都吓一跳。不过,你真的有在修行耶。」
「虽然我运动神经差,但我想法术应该还练得起来吧。」
「不行。这种想法不对。速度是基本耶。明白吗?」
尤菲想炫耀自己的速度,正要换一个姿势——
「尤菲,那个。」
尤里的脸部因恐惧而扭曲。
「尤菲,快看!」
地面被怪物的火焰破坏阑了一个洞,从里面开始渗出液体。昏暗的洞窟中看不太清楚,但光从气息就能察觉那不是普通的水。尤菲全身开始打颤。她感觉到那棰液体放出了某种类似妖气的氛围。
「我们快逃。」
尤菲说完便往前冲。
在她的背后,之前还缓慢地渗出地面的液体激烈地喷出来。它似乎想沿着洞窟的墙壁与天花板到外面去。最后沿着天花板爬行的液体赶过两人,洒在尤菲她们的头顶上。两人以双手护着头往外跑。依靠事前留下以免迷路的记号抵达出口时,尤菲已经发出了尖叫。
视野一瞬间变得豁然开朗。来到洞窟外面了。月光将外面照得明亮。尤菲转过头,看了一下状况。散发恐怖气息的液体虽然失去了速度,不过还沿着洞窟的入口部分流下弄湿了地面。看到这片光景尤菲才注意到。那水是黑的。
「尤里,水是黑的耶。」
可是没有回答。
「尤里!?」尤菲一时感到迟疑,但还是回到洞窟中。尤里就倒在入口附近。她想扶他起来,但尤里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光是抱起上半身就已经很吃力了。
「站起来,尤里,站起来!」
「我不行了。尤菲,你走吧。这样下去连尤菲都会——」
「傻瓜!我可不会替你照顾你妈妈喔。」
尤菲绕到面朝上躺着的尤里头部朝着的方向,将手伸到两边腋下使劲开始拖。
「你别浪费力气了——」
尤里说着,嘴角流出一道黑色的浓稠液体。
尤菲瘫坐在位于洞窟与五太之间的地方。
「喂,尤里,站起来走路。要是你死了,又会变成是我的错。尤里跟米德加回来的尤菲一起逃走结果死于米德加病。这样大家铁定会怀疑我的。」
「就为了这种理由。」
不知道是呼吸困难还是在忍受疼痛,尤里断断续续地说。「你就把我一路拖到这里来——」
「就为了这种理由啊。」
「——不可能吧。其实——」
尤里话说到一半中断了。尤菲急忙看了看尤里。没事。还活着。得想办法将他带回妈妈身边才行。尤菲站起来,再度将双手伸进尤里的两边腋下。
「要不要帮忙?」
她听到声音回头,赤红十三就站在眼前。
「赤红!?」
「可不可以叫我那那基啊。」
赤红十三也就是那那基语带不满地说。
「你在这里做甚么啊。」
「我正在进行记忆世界之旅。不过才刚开始就是了。」
那那基背着尤里轻轻松松地走着。尤里面朝下,简直像件待洗衣物似地挂在那那基的背上,尤菲边走边用手扶着他以免他掉下来。那那基说旅裎的一开始它想先去五太,然后以那里为起点前往东方。选择五太的理由,纯粹是因为它位于最西方。尤菲说起在五太长大的人的世界观,五太是世界的中心,隔着海洋世界往东西两方扩展开来。有时候,尤里的背部会震动一下。尤菲每次都很怕尤里是不是在抽搐。不过看了表情会发现尤里在笑。从口中流出的黑色液体现在好像也止住了。
「那那基,说点甚么有趣的事来听听。」
尤菲小声地说。
「嗯~——」那那基想了想。「对了。我拿到了新的行动电话喔。听说PHS已经过时了。我跟克劳德他们一起回到米德加时,有人在发给大家。本来应该是商品,不过卖电话的人把店里的存货都分送给大家了。他说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无法取得联络。那个人好好喔。」
「喔。不过你会用电话吗?」
「当然。虽然动作很慢,而且大概很快就会沾到泥巴或是被我的口水弄坏,但只要努力还是能用。」说到这里那那基开始用不安的眼神看尤菲。「我不会给你喔。」
「拿来!」
尤菲走到那那基面前。那那基停下脚步。
「我拿着比较有用。好啦,你放在哪里。」
尤菲开始观察那那基。
「你是认真的啊。」
尤菲注意到说话的那那基脖子上卷了一条皮带隐藏在红色兽毛底下。皮带似乎绕了脖子一圈——尤菲蹲下去凑近了看那那基的咽喉。有个以某种皮革制成的坚固小包挂在那里。
「嘿嘿嘿,被我找到了。」
「尤菲,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嗯,你要一直记得我喔。」
她蹲在已经完全放弃了的那那基身旁,手伸向小包。
「尤菲,我的给你好了。」是尤里。「我也拿到了。在米德加。」
「什么意思?」
「我也待过米德加。」
「你的意思是——」
尤菲立刻明白了一切,气得血液往脑袋冲。
「你很诈耶!」
「对不起。我想是我把病原带进五太的。很快就传染给我妈了。我妈再传染给我妈的朋友——我想至少要找找看有没有治疗方法——我要下来一下。谢谢你,那那基。」
她坐在微风吹拂的草原——那那基则是躺着——听尤里一五一十道来。尤里的母亲几个月前就得了一种病。是一种成年人很容易得的常见疾病。自从那时候以来,母亲整个人变得消沉,总是在说自己随时都会死掉。尤里很想帮助这样的母亲。他想起小时候玩在一起的尤菲,便效仿她踏上寻找秘石之旅。然而尤里没有勇气踏入边境地带寻求天然秘石,决定仰赖神罗的力量而前往米德加。陨石正好就是在那段时期出现在天空中的。他造访了神罗大厦好几次但陷入严重混乱的神罗公司根本懒得理他。也有员工对他表示同情,但秘石终究是神罗的军备用品,不是拿来兜售的。
「后来,那一天来临了。我在贫民窟的廉价旅馆等待生命之流通过。到了早上,大家都从钢盘下来避难,不过我与人群走反方向上来。我看到好多生病的人。」
之后,尤里火速赶回五太。母亲问他到哪里去了,他回答在金碟游乐园玩。
「我说不出口自己去找秘石治疗母亲疾病但是失败了。」
「唉,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啦。」
当然,为此害得自己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心里还是有疙瘩,不过现在说了也没用。
「那个啊,」那那基插嘴说。「不是有些人说秘石是古代种知识的结晶吗?」
「嗯,有听过。」
「尤里的妈妈生的病,古代种应该也没能治好吧。说不定在古代种的时代没有这种病。所以没有可用来治疗的秘石啦。」
那那基说。
「喂,那那基!你干嘛这么斩钉截铁啊。搞不好只是还没发现啊。」
「因为如果有那种秘石,现在有这么多人生病,怎么还没有人找出来治疗呢——好痛!」
尤菲用手指弹了那那基的鼻尖。她觉得那那基说的有道理。这让她很生气。按照那那基的理论,根本没有秘石可以治疗从身上流出黑色液体,受疼痛折磨至死的疾病。
「那那基是讨厌鬼。」
「啊!?」
她们只不过离开五太两天而已。不过当她们回到镇上时城镇外面盖起了一座小屋。说是小屋,也宽广到足以让大约十人起居。
「那是甚么啊?好,那那基,去侦查敌情!」
「欸?我吗?」
那那基露出不满的表情,但尤菲一摆出用手指弹鼻子的动作它就慌忙跑向小屋去了。
「看来它已经学乖了。」
尤里笑着说。他意外地还满有精神的。只要我跟那那基二人组继续提供尤里欢笑也许米德加病也能治好。
不久,那那基回来了。
「有四个得了米德加病的人被收容在里面。」
听到这话尤里与尤菲不禁面面相觑。
「尤里,坐上来。」那那基催促他。尤菲等不及尤里摇摇晃晃地坐上那那基背上就跑出去了。
尤菲抵达小屋前,开始找窗户。她好不容易找到一扇小窗往室内窥探,看到跟那那基说的一样,有四名病患躺在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
尤菲转头问那那基。
「我想大概因为是传染病,所以被镇上隔离了——」
「还特地搭盖这种小屋?」
尤菲说完便跑走了。她在小屋周围绕圈找到了入口。
「尤菲,等等!」
尤菲不理会想拦阻自己的那那基,踏进了小屋。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尤菲不知道在对谁说。
「唉呀,是尤菲。好久不见了。不过,你在生甚么气啊?」
其中一名病患以稳重的声音说。从给人的感觉,她立刻就知道对方是尤里的妈妈。
「因为生病就要被赶出镇外,太过分了!」
道理她懂,但还是难以接受。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传染病患者本来就该被隔离。」
尤里的母亲平静地说。
「可是——可是!」
尤菲只能挤出「可是」这两个字。
「太好了,这下我有地方待了。」
尤里故意装傻说。
「你能接受?真的?」
「暂时啦。在尤菲找到治疗方法前,就在这里忍一下吧。」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啊——但她说不出口。
「啊~责任好重喔!」
尤菲大概有两个星期,每天都在照顾米德加病患者。一开始发病的病患明明已经被隔离,病患却还是不断增加。
「看来这不是传染病。即使隔离病患,病人还是一直增加。也就是说,怎么说才好,那个——真是抱歉,女儿。」
高多终于道歉了的时候尤菲的心情一黠都没有好转。那种事已经无所谓了。她现在只想知道病因。她命令那那基去收集情报,将它赶出五太。待在这里,搞不好连那那基都会生病。
「欸,尤菲。我发现了一件事——」尤里说。
「我想了很多。就是为什么有些人会生病而有些人不会。」
「你知道了甚么吗?」
「嗯。在这里的人,都是之前就受病痛所苦的人,或是被生命之流冲刷过而受了重伤的人。换句话说,都是曾经想过自己很快就会死的人。」
「真的?」
「嗯,这不是想像,是事实。因为我也是——」
尤里变得吞吞吐吐的。
「你也想过自己会死?甚么时候?」
「跟尤菲一起去洞窟的时候。当我被那个奇怪的水浇到而倒地时——啊!」
尤里与尤菲不禁互看了对方的睑。
「那个水!?」
疾病的原因可能出在水。尤菲立刻向所有病患询问,是否有喝过或是淋到感觉不大对劲的水。
然而,她没有得到明确的结论。生命之流的奔流通过后,谁都发现水的味道变了。对于汲取地下水使用的五太而言,在地震之类的现象发生后,水的味道经常会改变,因此大家都不觉得有甚么奇怪。如此一来,除了直接遭到生命之流冲过的人以外,其他人发病的原因,几乎可以确定是出于水中的某种成分,再加上接触到水时内心的状态。
尤菲她们向高多提出了两项见解。
1用水时要多小心。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但最好先煮沸一次。
2不要去想自己会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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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过了将近一年,尤菲过着两星期照顾病患,两星期外出踏上寻找治疗方法之旅的生活周期。一直照顾病患,会急着想早点找到治疗方法,外出旅行时,又会担心病患。这样的心情形成了这种循环式生活。
小屋已增加到两栋。小孩子也有三个人发病。他们是八岁、六岁、四岁的兄弟。尤菲很惊讶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觉得自己快死了。但当抛听说最小的弟弟掉进河里,两个哥哥想救他却一起被冲走时,尤菲确定自己与尤里的假设是正确的。
星痕症候群——现在世界上是如此称呼它的——以诡异的水为媒介。而且这种水会钻进放弃人生,或是变得消沉的人体内。
尤里的母亲已经撒手人寰了。即使如此,尤里还是表现得很乐观,好像下定决心在尤菲面前只能露出笑容一样。
又过了将近一年。蔓延全世界的星痕症候群依然没有找到治疗方法。现在世界上有很多人抱持跟尤菲她们一样的观点,但大多数依然相信这是一种传染病,病患与他们的家属经常被迫活在绝望的处境中。如此一来,家人发病的机率也跟着上升,反而证明了传染病的说法。
考雷尔村就在不远处了。尤菲听到从远处传来轰然巨响。她找寻声音的来源,不久她仰望天空,看到巨大的飞空艇正往这里飞来。尤菲挥手。虽然是没看过的造型,但那一定是席德的飞空艇。
「喂~!」她蹦蹦跳跳地挥手。但飞空艇飞过了她的头顶上方。她早就听说席德在做飞空艇。那时候说不是使用魔晃能源而是用石油生产燃料相当不易,不知道问题是不是解决了。从现在的位置往西走应该就能抵达火箭村了。她想去看看好了,不过她马上发现自己不需要多走这段路。飞空艇掉头飞回来了。这艘新型飞空艇飞到稍微远离一点的位置以免让尤菲卷入喷射气流中,慢慢悬浮后着陆。尤菲一边挥手一边跑过去。
「喂~!」
飞空艇机身上的机门打开,红色的野兽跳下来。那那基往这边飞奔而来。尤菲张开双臂摆出要拥抱它的姿势。那那基高高跳起。然而尤菲却咻的一下往旁边一跳躲开。那那基着地后发出抗议。
「为什么要躲啊。」
「因为,你好像变大了耶?我不想被压扁啊。」
「我觉得没变多少啊。」
「总而言之,你已经不可爱了。」
「好过分。」
「嗨,尤菲。」
席德来了。体格看起来似乎更结实了。还是说他瘦了?
「新的飞空艇?」
「是啊!总算是完成了。现在正在试飞。」
「状况好像满好的嘛。」
「还过得去啦。不过啊,燃料没剩多少了。大概只能再绕星球半周吧。」
「状况好像满坏的嘛。」
「只能对巴雷特那个大笨蛋寄予期望了。那家伙正在找有石油涌出的地点。我已经做好准备一有联络就把需要的建材与人员都送过去,就不知道这人跑哪去了。」
嘴上是这样讲,席德的语气里却洋溢着期待之情。
「你见到巴雷特啦!」
「是啊。唉,他好像发生过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应该很好吧。喂,要不要坐坐看?」
「不要。」
「你干嘛啊。晕机还没治好吗?」这能治好吗?虽然尤菲这样想,不过她觉得这时候应该回个两句。
「怎么可以治好。这可是尤菲妹妹唯一的弱点耶。无懈可击的女人会没人爱的。」
「你这丫头多得是弱点怕甚么。」
「你甚么意思啊!」
「哎,我不会勉强你坐啦。那你一路上小心啊。」
席德正打算回到飞空艇上,尤菲想起一件事叫住他。
「对了,席德。」
「什么事。」
「应该有可以治好星痕的秘石吧?」
听到这句话,那那基把视线转移到远方去了。
「你觉得有吧?」席德盯着尤菲的双眼说。
「当然!」
尤菲大声回答后,席德比出右手的大拇指,
「那就是有!」大大地点头回答她。
尤菲目送着席德回到飞空艇的背影想。败给他了。大叔就是这样才伤脑筋。明明一点根据都没有。可是,那就是我要的回答。
不久,飞空艇的引擎空转声转变成巨响,飞向高空。它的机鼻朝向火箭村的方向后一口气加速旋即飞远不见踪影。
「啊啊。」那那基自言自语。
「我被扔下了。」
「你有我在啊。」
「你要去哪?」
「北方的秘石洞窟!」
她看不太懂那那基的表情。不过从它微微低着头的样子就知道它有话想讲。尤菲一下子跳到那那基的背上,身体前屈将两条手臂绕到它的脖子下。右手抓着左手腕用力往后拉。那那基的喉咙被左臂夹得紧紧的。
「很难过耶,尤菲。」
「说!说你在想甚么!」
「知道了啦,放开我。」
尤菲放松了两条手臂的力气。
「跟以前一样啊。我觉得没有那种秘石。」
尤菲一声不吭地把两条手臂勒得更紧。
「很难过耶。」
「星痕更鸡过。」
「嗯。」
那那基轻轻点了头背着尤菲往北走。
在那那基的背上摇晃着尤菲想。我持续寻找秘石,能够成为尤里以及五太病患的希望。所以,我不会放弃做秘石猎人的。
LIFE STREAM Black3
无论人们起了多大的骚动星球终究恢复了日常生活。男人注意到比起以前有更多可以用心灵黑暗面来形容的精神溶入生命之流。男人相当中意这些久久不散漂荡的黑暗。一想到是自己在地表留下的印记生出这些黑暗就更令他高兴。男人想。利用它们,或许可以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例如,用这些漆黑的部分淹没整个生命之流。
男人藏身在星球的生命中巡回世界,将印记刻在更多人身上。地表上,有许多人失去了日常生活,这种人内心怀抱的黑暗,在男人的诱惑下更进一步扩大。
最后男人想。我想让克劳德知道这是我的所作所为。我想让那些人类知道这是我的所作所为。为此我需要肉体。有些事想以自己的声音传达。有些事物想以自己的双手斩切。
他想到可以借助母亲的力量。男人心想只要有母亲肉体的碎片,我一定也能够获得肉体。于是,首先他试着仅以精神站在大地上,但不太顺利。男人对于自己外形的记忆被星球吞噬了。他无法在脑中描绘自己的身影。于是男人从生命之流当中找出关于容貌的适当记忆,描绘出那样的身影。它看起来是个少年。于是男人想起来了。在地表上活动会受到许多束缚,不如精神这样自由。男人又制造了两个做为手足的人。站在大地上的三人既是他人,也是他自己。男人以意志力制造出来.脱离了星球系统的三人,既是现实,也是幻想中的怪物。
男人想像了未来。在手下们发现母亲的过程当中,如果遇见认识我的人,藉由那人的精神,我就能认识过去的自己吧。然后如果还能借助母亲的力量,我就能完全成为现实的存在。就算缺了甚么也不用担心。克劳德会让我变得完整。
——男人认为这将会成为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