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威严的门面,相当大的宅邸。虽然阿尔文抱著龙蛋进去后就立刻关起来,但尼可轻易地穿过缝隙,偷偷地进至屋内。
沿著露台,从窗户找阿尔文所在的房间。听到说话声偷偷靠近窗边,有位像圣职者穿著长衣的男人。是张伯伦主教吧。
尼可曾看过那个主教,虽然藏起脸来,但从体格和声音来看可以确定就是他。
「这个石头是提兰大人所持有的东西。说有足以与大量恶魔匹敌的力量,但为何由悠里西斯大人拿至这里呢?而且,那个悠里西斯大人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
阿尔文带出去的箱子,破坏锁打开了吧。箱子内那不吉的龙蛋被取出来,放在桌子的垫子上。
那里还有一个女人。令人惊艳般地美丽却很冷淡的女人。
「那与悠里西斯大人是不同人的样子。」
「是别人吗?太像了…」
「比起那个,这个石头对主教您有提案」
看来那个女人能够听到异界东西的声音。
「拿著这个石头的少年,继承了王子的力量的样子。比起艾歇尔巴顿伯爵,对主教您来说,更能成为好操控的王子」
拿著石头闭著眼睛,那行为就像占卜师拿著水晶球一样。
「但组织不是认可伯爵才是王子?」
「石头里的东西,放弃现在组织的TOP-提兰大人。石头的强大力量和新的王子,就能让英国照主教您所想的一样。到目前为止的组织,应该一起排除艾歇尔巴顿伯爵和提兰大人」
主教看来并不讨厌(另可译成-很高兴心情很好)的样子摸著胡子。
「也就是说,石头里的恶魔大人为此与我们联手?」
「不是恶魔,他是贤者的样子。他知道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充满魔力的深渊」
「但是贤者大人。真能把那与悠里西斯大人相似的少年变成王子吗?有什么根据?」
主教朝著石头问。
「他把王子,也就是艾歇尔巴顿伯爵杀了。与数百人的活祭品一起」
「…原来如此,是让他做这次计画的那工作吗?如果有王子的力量,应该能很顺利」
「正因为灵魂还没有成熟,只要看到惨剧就会丧失自我,被自己所持有王子的力量给吞没」
「然后,成为我们的傀儡吗?」
女人边把石头拿在手上,边点头
「该如何引诱伯爵出来?」
「如果是他的话并不难…贤者这么说」
「那么就赶紧行动吧。舞台是星期五」
尼可听到这就赶紧离开窗边,跳到其他的露台去。因为觉得在这样下去,阿尔文就会变成王子,必须快点找到并带回去。
总算在三楼的窗户找到他。阿尔文一脸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双拳紧握。
眼前桌上放的糖果没有打算拿的样子,茶杯倒著,红茶染上整个桌巾。
「阿尔文,总算找到了」
打开窗户,尼可慎重地靠近他。
「呐,拜托听听我说的」
但他像瞪地样子看著尼可。双眼泛著泪水。
「尼可…你也知道却瞒著我。没想到…父亲大人竟然是王子」
听到了吗?该怎么办?尼可搔搔头上的毛。
「不、不对喔,阿尔文,不能囫囵吞枣地听蛋中的家伙和那主教说的话。伯爵虽然继承了王子的力量,但心没有卖给他。打算一直与王子战斗…」
「我必须杀了父亲。受到菲尔‧切丽斯的引导,我就是为此来到伦敦的」
膝盖上紧握的双手不断发抖。
「像要否定命运这种事,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也曾说过,那是打算转移我的眼睛呢」
尼可用力地摇摇头,跳到桌子上。然后站在阿尔文面前。
「也觉得我是敌人吗?那么,杀了我啊。如果觉得我是王子的伙伴,那就是你的敌人,对吧?你也有杀死妖精的力量」
对突然皱起眉头的阿尔文,尼可突然地感到害怕。他还是个孩子。也曾没深思所谓的善、恶就使用力量。如果被情感冲昏头-,尼可开始感到自身安全的危险。
「不要的话,就等等…」
对他说话时,门后面有什么在动。在这么想的同时,突然冲向尼可。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从桌上被弹飞出去的尼可,就这样撞上墙壁掉在地上。
「尼可!」
在发出惊讶声的阿尔文旁,看得到盘绕身体的蛇。
是蛋中的那家伙。
(不要碍事,不过是只猫)
蛇张开那大大地嘴。那锐利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逼近过来。尼可整身的毛都竖起来,却无力地站不起来,而阿尔文很快地冲到他面前。
蛇被阿尔文的手挥飞掉后,发出呻吟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趁著这空隙,尼可赶紧从窗户跳出去。
*
父亲大人竟然是王子。
尼可没有否定,马齐鲁家的预言者又被关在母亲房间。阿尔文连著箱子一起带著他,总算到达的府邸内有位被称为主教的人物。
那是在英国国教会中最重要地位的圣职者。在阿尔文的知识中,那是德高望重的人,不能想像他会说谎之类的。
没有错,自己的敌人是父亲。
受到菲尔‧切丽斯的引导,得到这个身体。不快点的话,这个国家会被邪恶妖精支配。必须打倒全部的原凶-王子。
就算是父亲…
但阿尔文害怕地蹲在路旁。
现在应该打倒王子。如果知道阿尔文发现王子的真面目,组织一定会采取必要的措施。要在那之前快点实行计画。
被主教那样催促,虽然出来府邸,但并不是下定决心要杀了父亲。即时如此,主教说如果今天不做就没有机会了、没有什么困难的,并教阿尔文应该做的事。
如果如他所说的,只要有大量的牺牲者就可以完全葬送王子的魔力。
Lady Anne号每周五出航。今天就是星期五。但没有与父亲碰面的勇气。
阿尔文只能害怕颤抖著。
害怕什么呢?这到底是什么心情呢?阿尔文而言,第一次胸口刺痛的情感只是让他不安。
想要挥去不安感,无意识所浮现温暖的东西-是双亲的手。如果摆脱掉那记忆,阿尔文必须在孤独中颤抖。
然后,抱持很强烈的疑问。明明知道阿尔文必须打倒王子,为何父亲会这样温柔对他呢?想要瞒过去的吧?还是觉得阿尔文没有这个力量呢?
那温柔只是假装的?双手抱著肩膀时,袖口那看到手镯。
与父亲和母亲相同的手镯。
不觉得买这给他时,父亲的微笑是假装的。
是阿尔文希望快点见到面,并如他想像中一样的双亲。对突然借著他人身体出现的孩子,当作是自己的孩子接受他并爱他。
三人一起睡觉、吃饭。看戏剧、吃冰淇淋。
"明年还要再来喔!″
在手镯上写下的愿望。
如果阿尔文如同预言的一样葬送王子,就算可以出生在这世界,再也不能够与父亲一起看戏剧了。
就算出生之前的事,出生后就会忘记,一定会很想要吃冰淇淋。
蹲在路旁的某角落,阿尔文抱著膝盖埋著脸。
并不知道都会的知识-如果去管路旁的可疑人士决没有好事。阿尔文只想不要留在任何人的眼中,就这样消失就好。
「在哭吗?」
不知道蹲了多久。被出声问话,他突然地抬起头。眼前站的是父亲。
「男孩子不能哭喔。不,是女孩子吗?不管哪个,你都是青骑士伯爵家特别的长男」
闪耀的金发,与在空中包覆著阿尔文的光很类似。父亲那端正的轮廓露出和蔼的笑容,看著阿尔文。
不觉得他是敌人,那是父亲温柔看著孩子的眼睛。
一看就知道是贵族并不是因为那帽子、手杖、裹著修长身体的双排扣长礼服、鞋子是良好的高级品。是气度还是气质,是某种特别的东西。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的吧?阿尔文被其所压倒。
即使如此勉强地发出声音。
「我并、没有哭」
阿尔文用力擦眼睛并站起来。
「在找你喔。莉迪雅非常地担心」
想起母亲的事情,感觉很愧疚。自己的孩子与父亲敌对并不是本意吧。
但不了解。母亲为何依偎在王子的父亲身旁呢?明明是善良的妖精博士。
「你在妖精中很醒目的样子。请大哥布林们协力就找到你了。」
「是…这样吗?」
「尼可说在主教的府邸,但有妖精看到你从那里出来」
越想阿尔文越不明白。但是,如果自己不消灭王子的话,这个国家和妖精国都会毁灭。
担负著重大的命运。没有犹豫的空闲。
应该快点终结。
「父亲大人,要不要乘船?是游览船」
预言者和主教说过。要打倒王子,只有阿尔文的力量是不足的吧。有很多人聚
集的场所较好。憎恨王子的大量灵魂,会借给阿尔文力量吧。
王子在哪里?该怎样打倒?阿尔文不知道的事情他们都教给他。
剩下只有实行而已。
来到码头,眼前看到侧面附著轮子的蒸气船。爱德格与阿尔文并列著走靠近船。
Lady Anne号。张伯伦主教的恶魔信者们与组织一同策划的,新事故的计画中相关的船。
根据尼可偷听到的话,主教和蛇男挑唆阿尔文,打算让爱德格卷入夺走大量生命的计画。
而且,阿尔文知道爱德格正是王子。现在,他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即使如此,爱德格与阿尔文一同搭上Lady Anne号。
虽然阿尔文没有如预言所说地诞生出来,但有葬送王子的力量吧。但要这么做恐怕必须使用血石的力量。现在还不是这种状况。
『阿尔文如果真想杀了你,真的会变成王子的』
莉迪雅最担心这点。
如她所说的,阿尔文如果使用自己里面王子的力量,牺牲大量的人葬送爱德格的话,那时他的灵魂一定会染上王子的魔力吧。
幼小的心不接受自己所犯的罪,反倒肯定自己所做的事。将虐杀正当化,只会变成王子而已。
『一定会将他带回来』
爱德格这么说并出府邸。
『我也要去。如果真想加害你,我必须阻止』
莉迪雅并没有听他的话。
『比起任何事情,你都必须守护肚子里的孩子,对吧?是阿尔文最重要的身体。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办法诞生。没问题,我跟你约定,不管王子还是那个妖精博士,都不会把阿尔文交给他。』
莉迪雅会退出是因为尼可的话吧。
『快被蛇那家伙袭击时,阿尔文立刻救了我。他的真心应该不觉得王子是恶』
买了Lady Anne号的票,走上桥桁时,看到抓著扶手的阿尔文手腕上,有在科芬园买下的手镯。
如果那还戴在手上的话,能够说服。爱德格这么想。
「很挤呢。现在很热门的周游观光船,也当然这样了」
甲板上全都是人,往宽广的船室内看去也很多人。
爱德格往甲板走去,阿尔文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随著汽笛声升起白色的蒸气。慢慢地船离开了岸边,从泰晤士河往下航行。乐团开始演奏,乘客们的意识转向从河上眺望伦敦的风景。
在那之中,也不靠近那豪华的扶手,在甲板中间爱德格面向阿尔文。
「知道王子是谁了吧?」
并这样问。阿尔文微微地垂下眼来。
「虽然并不太想相信。但是,是真的呢」
爱德格静静地点头。
「我里面有著最初王子的记忆。邪恶妖精的魔力和知道应如何使用的王子本质。继承记忆的人,组织认可他是"灾祸王子″」
「父亲大人用这力量企图做什么呢?支配这岛国吗?」
「我的愿望是不想让任何人使用王子的力量。当然我也是」
「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持有王子的力量就会变成王子」
「这么觉得吗?」
阿尔文也一样,这件事,爱德格觉得还真讽刺并耸耸肩。感到这在开玩笑,阿尔文警戒地看著爱德格。
「我一直在找消除我里面王子的存在。虽然能使其消失的只有马齐鲁家预言者所预言的人物」
「这是…指我吗?」
「不,不存在。你是我的孩子。如果照预言一样,莉迪雅应该与马齐鲁家的男性结婚,而且应该只能怀上那男人的孩子。但是,她与我结婚也怀上你」
爱德格往上看著天空。比起河面上看到的天空更为宽广。云层薄薄地延长著,天气很好。完全没有泰晤士河上会发生惨事的徵兆。
「消除王子的方法,我们一定会找到。你也许会成为那助力。但现在还没有那样的力量。本来你就不是如预言所说的孩子,没有必要被葬送王子这使命给束缚」
但是,阿尔文用力地摇摇头。
「我有力量的」
阿尔文还不知道那力量是什么。是血石的魔力?还是王子魔力的一部分?并不知道,但不管哪个都属于邪恶妖精的力量。血石没有变成淡绿色,并不是预言者期待子孙的力量。然而,却将此随自己所想地使用。
「正因为命运才战斗的?因为被他人给予这力量才战斗的?那与王子一样」
爱德格尽可能地用冷静口吻说,但阿尔文却像受到冲击似地张大眼睛。
「为…什么呢?」
「王子在出生没多久就被施展魔术,被成为邪恶的存在。变成魔王这件事、想要企图用这力量得到英国这件事,都不是他本身的意志。这对他而言的命运吗?正因为是战败王子的私生子,才应该成为"灾祸王子″?不是他人擅自地夺走他的人生,利用后的结果?」
「我和王子不一样!」
「那么,你为了什么要打倒王子?」
很迷惑的样子,阿尔文的眼神游移。
「这是…如果放著王子不管,全部都会变得乱七八糟地」
「这样,只要我死了你就会幸福吗?」
「问题并不是我的幸福。是为了很多人…」
「很多人?」
爱德格忍住苦笑,看来阿尔文什么也不懂。他打算牺牲掉搭乘这船上很多人这件事。
「阿尔文,我呢,有很多必须要守护的重要东西。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明讲出自己是王子。不是王子自身愿望,也不是我自己的愿望。觉得可以实现这件事?」
对。爱德格发现到对蹂躏自己的组织的憎恨和复仇的情感,不知何时冲淡了。回复记忆后,王子也回到他里面,但在失去记忆时受到莉迪雅那无偿的爱,冲淡了十年的伤痕。
现在开始只要看未来就好,让他有这种心情。所以,他里面的王子静下来。因为不能用黑暗的力量让爱德格行动。
「力量只是道具。只要不伴随著意思就不能行动」
爱德格改变方向,看向船头。
集中在船头的人们,大家往船前进的方向看去。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样子。
「很幸福的风景吧?我只是想像他们一样活下去。与家人、友人安稳地」
一直梦想著那种时光。自从失去家人以来。
船上的人们上方只有天空。船的前方宽广的天空和云反射的光,让爱德格眯起眼来。
阿尔文一脸不能理解的样子。
明明还没有出生,却被命运或者该说被预言者的血石逼迫,为了打倒王子来到这里。正因为这对他而言的全部,所以很难理解人的世界不会只受命运而行动。
但是,爱德格只能传达。并且必须阻止他。
「所以,阿尔文我要保护你」
「我…?」
「只要杀了我就好。不会抵抗的」
警戒似地他沉默下来。
「打算对这艘船做什么?城堡是指什么?」
「…是那个」
回答问题是因为那还不会说谎的纯真吧。但那阿尔文所指的,却是不得了的东西。
前方看得到黑黝黝的船。相当地大,是钢铁制的船身。慢慢地往这里前进。
Castle号吗?那是搬运石炭的船。
爱德格有些著急地拟视著那黑船。但当然的,这Lady
Anne号上大量的人就算看到Castle号也没在意。与大型船擦身而过,在河上的航行路上并不算少见吧。
(P259插图)
对,如果只有擦身而过的话。但如果那大钢铁船的船头撞了上来的话…
没有地方可逃。恐怕这Lady Anne号会浸水沉船。大量的人被关在船内。会发生不是列车事故可比的惨事。
「这船上人们的牺牲,可以封印王子灵魂的样子。不这么做,不能够葬送王子」
「主教这么说的吗?所以连没有罪的人都要杀了?」
如果为这种事而使用魔力,就像莉迪雅所说的一样,阿尔文一定会被王子毒死的吧。讽刺的是-就算乘坐Lady Anne号,死人身体的他是不会死的。
到目前为止的王子,都是人类。用邪恶妖精的力量移转至其他身体,也只是反覆将那人物变成下个王子这件事而已。
但这样下去,阿尔文在以人诞生出来这段时间,会变成不死身的王子。
对蛇男来说,是足够能对抗不死身提兰的强大武器。
雄伟的Castle号的船身慢慢地接近。有些注意到的人,就像觉得有很难得的余兴表演的样子,指著大型船并遥望著。
为了看那船身而跑过来的孩子,跌倒在爱德格旁边。
是痛还是惊讶的样子,那孩子站不起来哭了出来,而爱德格将他抱起来。
「对不起,先生」
赶紧跑过来的是双亲吧。
「不…。这样挤的地方,一放手会很危险的」
「的确。因为这孩子很喜欢船,不
小心就沉溺其中的样子」
虽是中上阶级的年轻两位,但爱德格不得不想像起,伴随著莉迪雅和小小的阿尔文散步的未来。
「你也会像那样地轻吗?」
目送他们并说。阿尔文微微地皱起眉头。
才刚出生的话应该会更小吧。
「…父亲大人,对不起。但我必须阻止…」
城堡的前进方向微微地倾斜。是阿尔文操控对面船上的掌舵士的吧。
只要想起之前杀死提兰部下的事,恐怕能够如此吧。
在这样下去,避免不了冲突。
不,不行。
怎能将这孩子交给那个邪恶的妖精博士!
爱德格抓住背向他打算走掉阿尔文的手腕。
「阿尔文,你还不知道对自己是最重要的什么、应该守护什么。即使如此,如果你自己本身还是想葬送王子的话,只要杀了我就好。没有必要使用魔力。」
从上衣中拿出手枪,让阿尔文的手握紧它。
就连船上的人们也开始对Castle号的接近感到异常的样子。很快地周围开始骚动起来,船员纷纷走来走去。
这骚动应该掩盖枪声。
对冷冷地金属的重量感到疑惑,阿尔文想要缩手,但爱德格让他仍握著手枪并抱紧他。
「停下城堡。取而代之地扣下板机」
汽笛声不断地响彻。感到周围变暗,是因为靠近过来城堡的影子覆盖了甲板吧。
「至少还认为我是父亲的话,就照我说的话去做」
阿尔文的手腕和抓住他手腕的爱德格手腕,那刻有相同文字的手镯摇动著。
「…父亲大人…」
一脸快哭似地皱起脸。然后抱紧爱德格。
手枪落在两人中间这时,船大大地摇动,附近响起激烈的声音。
听得到悲鸣。大家都必死地抓著扶手或附近的东西。感到阿尔文在颤抖,爱德格紧紧地抱住他。
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后,映入眼帘的是Castle号一边碰触到Lady Anne号的船身一边勉强地挤过去。船还是大大地摇动,但听到附近响起松一口气的声音。
但一放心没多久,马上就发出悲鸣声。有谁叫著-有小孩子掉下去了!
阿尔文突然抬起头来,跑到船边。
感到自己有责任的吧。在水面上找寻掉下来小孩子的身影。看到有人丢下救生圈附近,一刹那出现那小小的头的瞬间,阿尔文跳了下去。
「阿尔文!」
正好是Lady Anne号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看不到跳下去阿尔文的身影,小孩子浮出水面上并抓著救生圈后,周围响起鼓励声。
「阿尔文!」
爱德格在呼喊一次。他还是没有浮上来。
小孩子筋疲力尽的样子却紧紧抓著救生圈,被附近的小船救上来。
是阿尔文用魔术让那小孩子行动的。但他自己本身恐怕不会游。
应该不会死。是悠里西斯的身体。而且他放弃操控Castle号,也不杀就是王子的爱德格。
自己思考,顺从自己的心。
帮助掉下来的小孩子也是他自己的判断。
回来,阿尔文。爱德格祈祷地握紧手腕上的手镯并看著水面。
*
无法呆坐在府邸不动的莉迪雅出门到伦敦街上。当然,因为和爱德格约定不乱来,所以凯莉也一起。然后,在马车中遥望街道,却不能找到阿尔文和爱德格。
爱德格已经见到阿尔文了吧。冷静地对话的吧。
没想到两人会乘船。
「往码头前进。到Lady Anne这艘游览船出航的地方!」
莉迪雅对马夫这么说,但在旁边的凯莉确认怀表后说。
「Lady Anne已经出航了。如果老爷和少爷已经乘船,一定无法追上去的。」
如凯莉所说的一样。不管怎么追,对莉迪雅来说都是不可能的。找他们也不过是安慰而已。
只能相信爱德格并等待。这是自己的使命。
重新思考后,莉迪雅对马夫说另一个目的地。
「要去伦敦塔吗?」
凯莉觉得莉迪雅是想要分散注意力,来个观光的吧。
「只要去城墙上方,就可以清楚看到泰晤士河了」
伦敦塔曾经是国王的居城,现在是伦敦内值得看的地方,聚集许多人变成一个观光地。
在正门口下马车的莉迪雅与凯莉一同加入观光客中,付了入场费进到里面。
与参观王侯贵族的牢狱和处刑场、宝物馆之类的人群移动方向相反,所前往的城墙上方变成非常极好的散步道,但几乎没有人。莉迪雅在可清楚看到河川的地方停下来。
河川染上傍晚的阳光色。往码头方向仔细看却因前方的河川是弯曲的,虽说是较高的城墙上方,也看不到那么远。
应该往河川下行航行的Lady Anne号在哪一边呢?莉迪雅仔细看。伦敦的街道还是跟平常一样没有变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船让汽笛响起,与喝采声一同,人们操纵小船卸下行李。人们忙碌地往来街道,马车发出吵杂声地通过。即使如此,在城墙上方的莉迪雅仍感到安静。风声和其他声音都消失。婴儿想要传达什么的样子。莉迪雅感觉到这样并摸著腹部。
感觉到鼓动的同时,意识被吸引过去。到孩子身边。
『母亲大人…』
听到呼喊声,一瞬间感到昏眩头晕后,莉迪雅感到有人的手像抱住一样抓著自己。
是只小手。非常地小,勉强地抓著莉迪雅的小指头。
「阿尔文是你吗?」
在阴暗的场所,莉迪雅问。感觉到像在水中一样的重量和起伏,但看不到阿尔文的身影。
『我该怎么办才好』
只有声音就在附近。莉迪雅为了让他安心,两手紧抓著那只小手。
『不懂的事情太多了。父亲大人明明知道我是为了打倒王子而来的,却为何如此温柔地对我呢?』
「因为你很重要」
『明明性命被威胁?』
「你喜欢父亲大人吗?」
『…是的,最喜欢了』
「父亲大人也一样喔。所以相信你能够理解」
『理解…?』
「你真正应该做的事。比起命运更重要的事」
在像黑漆漆的水中一样的场所,莉迪雅一直只感到小小的鼓动。慢慢养育长大令人怜爱的存在。
那应该握紧的小手消失,知道自己双手放在腹部上。
然后,莉迪雅呼唤自己的孩子。
「呐,阿尔文,随时都可以回到这里喔。你还不应该被卷入这世界的纷争。在出生之前,我们会守护你的,所以在这之前什么都忘记安稳的睡吧」
『这样,我就不用杀了父亲大人?』
「对。只要以我们的孩子出生就好。我们所期望的只有这些喔。只希望你可以活自己的人生」
小小的鼓动非常地安稳。像放心地做梦。现在这里还是阿尔文真正的居所。
『我要回去,回到母亲大人身边…。啊,但这是什么呢?有惊人的魔力漏出来,让周围变得更倾斜…』
阿尔文突然这么说。
「阿尔文,那里是哪里?」
『河底』
「你在那种地方?」
『母亲大人,看得到水面上那方,非常非常地高且闪亮耀眼的。那是魔力的源头吧?』
很高很耀眼,魔力的源头?
莉迪雅想起在伦敦桥箭矢的话。
"白色的高处,祝福之神的″
这是伦敦古老除魔结界的提示的样子。
「看得到什么?那是什么?」
『白色,神圣的…』
突然阿尔文的声音变远了。莉迪雅拼命地仔细听。
祝福之神那里?
『啊啊,是塔。纯白色的塔…』
这时候,莉迪雅有种自己像从某个高处往下看大地的感觉。
河川弯曲蛇行并躺卧在地面,周围湿地和森林扩展著。这样的河川旁有座小山丘,白色且耀眼。光就像塔一样地往上伸,直至云端…
「莉迪雅夫人!」
被摇动,莉迪雅突然张开眼睛,在城墙上方她被凯莉紧紧抱住似地依靠著。
随著头晕一同飞走的意识只是一瞬间的样子。凯莉边支撑著莉迪雅,一脸很担心的样子。
「莉迪雅夫人感觉怎么样?要坐下来吗?」
「不,只是有些昏眩而已。没事了」
深呼吸地回复力气。边这么做,边意识阿尔文的话。
莉迪雅慢慢地转身往后看。
看到伦敦塔的天守(=城堡的最高处)。
白塔。从前这城堡被这么称呼。被护城河和城墙包围耸立的白色石头的城堡。
「是这里吗?」
「咦,是指什么?」
伦敦内最最古老除魔的结界,也许是伦敦塔。一定是这样。
莉迪雅这样确信地看著塔。
*
从河岸往码头,阿尔文爬上石阶急著至莉迪雅那里去。
抬起头,从水底看到的白塔,染红的云坐落在背后,特别显明地屹立著。直觉感到莉迪雅在那里。他虽然裹著悠里西斯的身体,但也同时在莉迪雅胎内,所以马上就知道自己的居所。
然后,他感到至今所没有过地怀念母亲的感觉。
就算不用遵从命运,自己能够被爱著、被期望著出生。这不就够了吗?
只要回到母亲那里,阿尔文就不用再烦恼、犹豫了。
眼前耸立著伦敦塔的城墙,赶紧转过身往正门方向去。
让这样阿尔文看在眼里的是前方走过来的人影。
感到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阿尔文停下来。
男人压低帽子戴著。明明看不出来除此以外的特徵,却看得出来与其他人不一样。
「您好,少主」
男人的嘴角向上翘,却不觉得他是在微笑。
「还真湿答答。要不要来我的府邸呢?」
阿尔文反射性地摇头。不会想要跟著这男人走。
「…谁?」
「非常知道您父亲大人的人。在王子身边,为了要夺回英国的王位工作著」
这男人的违和感是邪恶妖精的感觉。阿尔文突然注意到王子这词,警戒起来。
「父亲大人说不会成为王子」
「这样我们会很困扰的。那么,做为殿下的替代,能请您成为王子吗?」
「胡说八道,我…」
被授予葬送王子的力量。虽然变得不知道对此该怎么做而感到混乱,但阿尔文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成为王子。
但提兰笑了出来。
「那些家伙是这么打算的喔。让你杀了父亲,变成王子」
「那些家伙…?」
「您知道龙蛋吧?在妖精国中心的龙,那颗蛋」
想起那条纹花样,黑又圆的石头。在母亲房间里的东西。
「利用蛋,就算死也只有怨念存活下来的是邪恶妖精的妖精博士。马齐鲁家蕴育出王子的人。用花言巧语把你带出伯爵家,对吧?」
「那个不是…预言者吗?」
「在蛋里的是邪恶妖精的妖精博士。应该被预言者处刑的人物喔」
如果这个男人说得是真的,原本应该背负预言者愿望的自己,却中了敌人的诡计。
然后想要杀了父亲。
阿尔文勉强地站著,但感到自己的脚在发抖。
「我觉得伯爵才是王子的容器。龙蛋的男人碍事、参与他那信奉恶魔的主教也是,然后你也很碍事」
信奉恶魔的主教?
到底正确的人在哪里?继承预言者愿望的人。
应该是青骑士伯爵家的双亲,也在违逆预言的微妙立场上。然后阿尔文不能实行他相信是正确的事,葬送王子这件事。
到底自己为何在这里呢?做为伯爵家孩子诞生又是为了什么?
父亲说过命运什么的没有必要,母亲说过现在还不用考虑。
但是,敌人不会等著你。也许在这样下去谁都不会幸福。
「想要杀了我吗?」
「要这样做只能连同母亲一起杀了呢」
「不准对母亲出手!」
感到愤怒的同时,自己身体内涌上来的力量。巨大的爪子那般的情景,觉得能够将眼前的男人撕得粉碎,也能捏紧他。
「给您一个忠告吧」
男人非常注意地转移阿尔文的愤怒,纾解紧张感地说。
「就算我不对她出手。你也会夺走母亲的性命诞生。是那样的宿命喔」
夺走、性命?
被这话大吃一惊,对男人的憎恶消失后,感觉到自己里面那锐利巨大的爪子反倒刺向自己那样。
「母亲不能忍受你所持有那特别的魔力。因为足月时,力量会变得最强的」
哪有这样的。
不想杀了父亲。自己的意志只想要、只是想要成为双亲所期望幸福的孩子。
但阿尔文的命运并不允许这个。
对这突如其然的事情感到头昏,变得站不动了,就在那里坐了下来。
「有帮助母亲的方法」
带著帽子的男人,淡淡地说。
「只要你将从预言者得到的东西放手就好」
然后让阿尔文握著一个装有暗黑色液体的小瓶子。
父亲说过并不是为了命运而是为了想守护的东西而战。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然后,阿尔文盯著那有著令人毛骨悚然颜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