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终章【和平的战斗】

在「圣域」反转的效果下,被迪鲁海德军运走的士兵们恢复了疲惫的精神,能看到他们起身的模样。大概是因为取回希望了吧。这样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我与雷伊缓缓降落地面。

「阿诺斯!」『……阿诺斯……』

银发少女朝这里跑来。她的身体才发出光芒,轮廓就开始模糊,分成两道人影。「分离融合转生」的效果结束,米夏与莎夏同时朝我扑来。

「……别吓我啦……我以为你真的死了耶……」

莎夏紧紧抱著我说。

「很担心。」

米夏喃喃自语般的说道,同时将她娇小的身体靠过来。或许是松懈下来了吧,两人眼中都泛著泪光。

「别哭。难道以为我死了吗?」

「……就说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吧……」

「……就说很担心了。」

为了让两人安心,我用双手摸著她们的头。

「我不会牺牲的。活著才算是和平。」

雷伊在一旁微笑地看著我。大概是想说故意让灵神人剑消灭根源这种事,即使是我也太乱来了吧。当然,这一点也没错。

「根源再生」的魔法操作需要细心注意,更不用说是要接下灵神人剑。即使有胜算,我也确实是在赌命。

然后,是我赌赢了。眼前的魔族与人类,正互相扶持著伤患,对彼此伸出援手进行救援活动。

这就是我一直在追求的景象。我缓缓迈开步伐。

当我走在战争结束后的森林里时,一名男子来到眼前。他是先遣部队的一名队长,密德海斯部队的艾里奥.路德威尔。他的部下们在身后列队站好。

「魔王大人。」

艾里奥当场跪下,他的部下也一齐在我面前低头。

「小的是治理密德海斯的魔皇艾里奥.路德威尔。是艾米莉亚的父亲……」

他毕恭毕敬地说道。

「一切都是我蒙昧无知的责任,还请尽管惩罚。」

在这次的事件过后,只要是够聪明的人就会发现我是暴虐魔王,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被我用魔法召唤出来的德鲁佐盖多魔王城,还有将魔王城作为立体魔法阵运用,以及杰鲁凯对我的敌意。只要冷静下来思考,就自然会得到答案吧,但他居然能在这个混乱至极的战场上想通这点。

或者,他在来这之前,就隐约感到疑问了。

「艾里奥。」

「是!」

他垂著头毅然答道。

「把头抬起来。」

艾里奥抬起头朝我看来。他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信念。

「很高兴你没有找藉口,主动交出自己的脑袋。不过对于坦承错误之人,不需要给予惩罚。要是犯下错误,只要今后加以改正就好。」

「……请恕小的冒犯……我身为皇族,却做出反抗暴虐魔王这种不应有的行为。还恳请您作出惩罚……至少让小的能在最后作为您的部下偿还罪行……」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这条命吧。终生侍奉我。这就是我对你下达的惩罚。」

「…………阿诺斯大人…………」

「在混战之中,你敏锐地体察到我的意思,与人类携手合作。不愧是我的子孙。这份忠义与希望和平的心,你大可自豪。」

「……小的愧不敢当……」

艾里奥低垂著头,感动落泪。

「密德海斯是个少有纷争的好城市。今后也要继续努力。」

「是!」

我离开原地,再往前走了一会,就发现累倒在地上的少女们。

「爱莲,你很累吗?」

我朝她伸出手。随后,她就愣愣地看著我。

「啊,不、不会……这点程度一点也不会累!」

爱莲虽然这么说,但整个人却是盯著我的手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吗?」

「我感觉……现在,阿诺斯大人……好像对我伸出了手!」

「你不用客气,就牵起我的手吧。」

在我这么说的瞬间,爱莲就像吓到似的仰倒在地面上。她就这样滚动起来,愈滚愈远。

「……怎么办、怎么办!是阿诺斯大人的手耶!要用右手牵吗?还是用左手?啊啊,说不定可以两只手一起!可是、可是,这样两只手就一辈子都不能洗了啊啊啊!」

发出哀号般的声音、倒在地上的爱莲再度滚了回来。

「那个,我、我、我我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虽然在妄想中体验过很多遍,可是,因为那是妄想……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啊!这该不会是……我在作梦!」

唔,看来她难以平复战争时的兴奋情绪啊。

「妄想时你是怎么做的?」

「……那个……像是让您抱在怀中,帮我施展恢复魔法之类的……」

「原来如此。」

我施展「飞行」让爱莲飘起,将她抱在怀中。

「咦、咦咦咦咦!……我在作梦,这果然是梦……别醒来啊……别醒来啊我……永远地睡下去吧……!」

「梦想无法实现是骗人的。」

我施展恢复魔法,治疗她的疲劳。

「爱莲,在我生长的时代里,并没有太多歌曲。特别是像你们唱的那种歌,就连听都没听过。那是多么地胡闹、荒谬,而且瞧不起人的歌曲。这种歌曲要不是和平的话,实在没办法唱。」

爱莲茫然地听著我说的话。

「不过,这次的歌也是一首不逊之前的好歌。我也很期待你们的新歌喔。」

「…………啊………………」

她眼中泛出泪光。

「…………………我知道了……」

我轻轻将她放下时,她已经可以站立。看来疲劳已充分恢复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粉丝社的其余七人边大声尖叫边聚集到爱莲身旁。

「等等,爱莲你太狡猾了!就一个人享受也太狡猾了!」

「就、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像是在作梦一样啊。」

「你就作好觉悟吧!」

「没错、没错,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吧?」

「啊,等、等等。大家的眼神好可怕!」

「对偷跑的人不必客气!姊妹们上吧!」

「「「喔!」」」

粉丝社的少女们轮流把爱莲公主抱,一会「接著轮到我了」、一会「间接公主抱耶」地喧闹起来。最后还说什么「我接下来要当阿诺斯大人」、「那我要当爱莲」,四个人把另外四个人抱在怀中,制造出相当不可思议的画面。

我无视她们继续往前走,发现到艾莲欧诺露飘在圣水球里的身影。

「……阿诺斯弟弟……!」

「艾莲欧诺露,我来实现约定了。」

「咦……?」

我拔出理灭剑,连同圣水球一起刺向艾莲欧诺露。跟「魔族断罪」不同,「根源母胎」是人形魔法,所以只要影响她在这里的根源就好。

不仅圣水球逐渐消失,飘浮在她周围的魔法文字也跟著消失。艾莲欧诺露光著脚踏在地面上。

「……哇……魔法解除了耶……?」

「这样你就是我的魔法了。」

艾莲欧诺露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著我。

「本来只想消灭掉『根源母胎』的魔法,但这样你就会丧失魔力。只要把你收为我的魔法,就不会遭人滥用。你已经自由了。」

「……这样啊……是这样啊……」

她低著头,眼里噙著泪水。

「还没有结束。要照顾一万人的洁西雅可是很累人的。这边也得想办法处理才行啊。」

「……这种事……简直……就像是在骗人似的……」

艾莲欧诺露喃喃说道,朝我踏出一步。然而,或许是方才作为魔法的影响还留著吧,她一个踉跄向前倒下。

「唔,你还是老样子啊。」

我伸手撑住她的身体。随后,艾莲欧诺露就紧紧抱在我身上。

「……谢谢你……阿诺斯弟弟……我最喜欢你了……」

莎夏冷眼盯著我们这副模样。

「米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好了。」

「就这样?」

米夏微歪著头。

「…………全裸?」

「哇!对喔。我忘记了……阿诺斯弟弟,快、快帮我。」

「我知道。」

我施展「创造建筑」的魔法,让艾莲欧诺露穿上勇者学院的制服。

「谢谢,这下可得救了。」

这么说完后,艾莲欧诺露环顾起周遭。

「不过,事情变得很惊人呢。」

地面上满是坑洞,树木倒塌,河川乾枯。托拉之森彷佛发生了天灾地变一样。

「没什么,一点问题也没有。谁也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

「为了不让任何人死,我有用这双魔眼确实盯好。」

艾莲欧诺露惊讶地瞠圆著眼,然后嗤嗤笑起。

「阿诺斯弟弟真的很厉害呢。」

「如果才这点人数的话,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伤患的人数非常多。」

「尽管放心,之后的事就请交给我们七魔皇老。」

梅鲁黑斯自空中飞来,在我面前跪下。

「伤兵与战后处理的事,我们都已在著手处理。就请您好生休养吧。」

「唔,那就交给你们了。有事就向我回报。」

「遵命。」

梅鲁黑斯恭敬地低头行礼后,施展「飞行」离去。

「雷伊。」

我拿出从他身上抢来的单片贝壳项炼。

「米莎好像在地下魔王城救助伤兵喔。」

「……我是作好觉悟送给她的,这样有点收不了尾啊……」

「哎呀?就当成是普通的求婚不就好了?」

莎夏捉弄似的说道。

「恭喜。」

米夏淡淡地献上祝福。

「……真是败给你们了。」

他露出苦笑,然后被坑坑洞洞的地面绊倒,当场摔了一跤。

「传说中的勇者是在跌倒什么啊。」

「灵神人剑使用过度,即便是我也很累的样子呢。」

雷伊坐在地面上说道。

「话说回来,这个已经不需要了吧?」

我把阿伯斯.迪鲁黑比亚的面具丢出去,掉落在雷伊的手边。

「也是呢。」

雷伊用一意剑破坏掉那个面具。阿伯斯.迪鲁黑比亚今后不会再出现了。如今在「圣域」里的「魔族断罪」消灭之后,人类与魔族就完全没有战争的理由。

这样世界就和平了。

「话说回来,那个造型不同的面具是作什么用的?」

我一面对雷伊伸手,一面问道。

「造型不同的面具?」

他就像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似的,歪头困惑著。

「我就只有一个面具耶。」

「………什么?」

魔剑大会时出现的面具男,他确实戴著跟现在的雷伊不同的面具。尽管能想到几个可能性,不过都是不怎么好的那种。

「阿诺斯?」

「唔。哎,今天就算了吧。比起这些,最后还有一名强敌在等著我。」

「强敌?」

雷伊一面反问,一面握住我的手。

「我什么也没跟妈妈说,就来参加战争了。」

雷伊苦笑起来。

「还有说谎这一招喔?」

「我是不会逃的。今天一定要跟妈妈说明我是魔王的事。」

我拉起他的手,让他站起身体。

「让我们并肩作战吧。就让伯母见识一下勇者与魔王的力量。」

「可是,你妈妈相当会用理灭剑喔。」

莎夏开玩笑地说道。

「根源也好像有七个左右耶?」

雷伊跟著接话。

「连魔王的宿命也能斩断?」

米夏微歪著头问道。

我们一同大笑,然后扬长而去。

最后的强敌在等著我。

不过,没什么好怕的。

我拥有能互相帮助、一同欢笑的同伴。

而且,这场战斗谁也不会受伤。

因为这是在两千年前,我们所期望、我们所创造,然后由我们所守护下来,象徵著这个时代,比什么都还要和平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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