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三章 少女的愿望相互交错 Winner’s “APPLE”

1

试着用上帝视角俯瞰一下状况吧。

蕾薇妮亚即使牺牲自己也想要救助妹妹派翠西亚。

派翠西亚即使放弃自身也想要救助姐姐蕾薇妮亚。

上条当麻庇护着蕾薇妮亚。

上里翔流帮助着派翠西亚。

试着概括的话,这就是本次事件的基本框架。

与知晓世界的秘密,‘魔神’的去向等等这些事无关。但是,一切都会与潜伏在最深处的两只右手之间的冲突相连。

2

“糟了,已经过了十点啦!差不多快到超市和餐馆关门的时间了。不做点什么的话就只剩下便利店和牛丼屋(注释:类似吉野家的牛肉饭快餐店)的选项了。今天的晚饭究竟要怎么办啊!?”

上条应该只是提出了切实的问题才对,但芭德薇一开口就这么说道。

“你个怪胎。”

“才不是!不如说没有食欲才奇怪吧!!说起来你们还不是死死抱着上条先生的鱼肉香肠不放!!这种,怎么说,垂涎欲滴,两眼填满爱心符号,一齐像野兽一样飞扑过来!女人充满欲望的表情太可怕了!!说真的!!”

“姑、姑且提个忠告,注意你的口吻啊人类。神对不敬可不会宽容的。”

不知为何奥帝努斯故意清了清嗓子,虽然上条似乎并未听进去。

“可恶,虽说是必要的事但扔下塑料袋逃掉还是好痛。不,那应该也一定能派上什么用场的才对。会成为生存在严苛都市的猫妈妈和小猫的口粮所以……!!”

虽说用保鲜膜封上了,十二月的冷风还是从破碎的窗户中毫不留情地钻进来,依然让人难受得紧。再加上空腹,造成了衣食住三项中两项被拿掉的状态。差不多到了“在雪山安心睡下的话就会死”这样的呼唤随时都会在脑内浮现出来的程度了。

即使有被炉,在这种状况下就算开启供暖也是杯水车薪。不如说是对既敞开着窗户还开空调这种事关地球环境和每月照明取暖费的事不得不认真斟酌的上条太太不允许。现在需要的是让身体从内部暖和起来。上条等人对失去了火锅的材料这点更加深切地感到巨大的悔恨。

“啊,喂,还看电视吗人类!?”

“没事的奥帝努斯,横跨报时的这段时间五分钟新闻之类的有很多。不用担心会直面突如其来的美食炸弹。”

天气预报里会不会说到今天的气温呢,这样想着打开了电视,出现的却是晚间剧场的两小时延长版。似乎是没有什么优点的大学生不知为何被高规格的女孩子们簇拥着,惩戒邪恶的求职活动的负责人大叔的内容。

画面中隆重放映着蒸汽氤氲的汤咖喱,坐在地板上的上条被奥帝努斯用烤鸡肉串的竹签扎了屁股。

“你这家伙!”

“好痛!!预判出岔了真对不起!!可恶啊……怎么换台都是有关美食类的节目是闹哪样啊……?”

“我也疏忽了……。这个时段,电视一角显示的提供栏里有写食品公司的名字吧?正做着冬季咖喱还有别的什么之类的广告啊。”

“电视剧本身普通地看起来倒是蛮有趣。可对现在的我们的胃来说太残酷了。”

然而在漫不经心地说着话的上条旁边,茵蒂克丝和奥帝努斯则转而望着画面漏出这样的发言。

“差劲。”

“是啊差劲。”

诶?当上条看向她们的方向,她们的眼神基本已经死了。

“究竟是为什么才会为了摆脱追兵而躲到女子更衣室的储物柜里的啊。到这里为止应该路过了好几道可以上锁的门,途中为了摆脱仅仅一个追赶者就落得了在三十个人的眼皮底下溜过的下场。而且走廊明明就有放置清扫用具的地方啊。”

“我完全不明白这边的羞耻心的定义。不管有没有间接接吻都会施以耳光的女孩子,从正面被毫无顾忌地看到胖次这种程度却丝毫不在意吗。”

“诶诶?那么严重?没感觉到啊,诶诶——?”

“差劲。”

“差劲的也包括对这里没发现违和感的你的日常啊。”

“诶诶——?”

就在上条想要将水平地在地板上滑出去的遥控器再度取回手中之时。

突然视线的一端有什么映入眼帘。

哒叭!!褐色的‘魔神’奈芙蒂斯已是满脸鼻涕和眼泪。

“诶、等、啥啊啊!?究竟怎么了奈芙蒂斯!!”

“叭、叭卟啊、呃咕卟咕……”

“虽然不太明白总之纸巾!!擤下鼻涕!!怎么,就算那么想吃汤咖喱我也没辙啊!?”

上条就好像在应付小孩子一样,把叠到一起的几张纸巾朝着褐色美人的鼻子压过去。肩膀微微震颤着的奈芙蒂斯,总算恢复到了能说人话的等级。

‘魔神’说话了。

“诶诶,诶诶,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受不住这种场面啦……啊啊,不如说为他人哭泣是和我的存在本质相关联的,总而言之,已经不行了,又来了!呜啊啊!!”

“又变的像瀑布一样了啊喂!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在频道刚切换了三十秒后就哭起来了啊!?”

“啊啊,这家伙的起源是从收了钱在葬礼现场嚎啕大哭的‘殡妇’而来。容易随便落泪这点就是从那儿来的吧。”

奥帝努斯一副厌烦了的样子补充道。

“但是即便因为廉价的恋爱剧就大哭起来,或是心境会被大人也能欣赏的绘本暖和起来,即便这样她也是能够毁灭世界的真正的‘魔神’啊。不小心就会感动随意流出泪水这样子,大概比起系统性的神格更加凶暴可怕吧。”

“……嘶、呜(哽咽声),奥帝努斯碳才过分吧。”

“话说似乎退化成幼儿了!?这个人有着怎样奇怪的开关啊!明明是神却这么容易被动摇反而很可怕啊!!”

因为这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发现,上条全力叫了起来。

十五厘米高的奥帝努斯用脚踩下遥控器的按键关掉了电视,一边用手指抵住太阳穴旋转着。

“……感动笨蛋先放着不管,回到正题吧。现在外出的话,你难道忘了就在刚才那什么食材探寻之旅正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和叫上里的家伙发生的冲突了吗?”

“不我觉得偶遇总不会接二连三的连续发生吧?又不是不停地到处奔走就会碰到的叼着面包的美少女。”

“呜(咽口水声),但是上里翔流也有上里翔流那边的伙食问题吧。”

“真的假的……。要是同那家伙一样为了寻觅晚饭持续的徘徊,不就连饭都没法安心的吃了吗……”

“当麻。”

然后茵蒂克丝简短地打断他。

“做掉他。”

“出现了作为修女无法想象的台词!?”

顺带一提在场唯一处在满腹状态的三色猫,一如既往的露着肚皮躺在地板上睡着觉。

“虽说如此这里只有味增和酱油。”

为了确认前提上条说道。

“但是啊在夜晚的学园都市里到处走动要是又遭遇上里很可能会变成麻烦的事态。”

“那决定呢?”

来自茵蒂克丝的追问。

不过奥帝努斯、奈芙蒂斯、芭德薇也都在看向这边。

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贸然的发言只会招致皮肉之苦,然而什么都不说也不行。得不出具体解决方案的话来自全员的一顿痛打在等着你,飘浮着这样的气氛。

“……那样的话不到学生宿舍的外面去就好嘞。进一步说就是只要向同宿舍的家伙们借点肉和蔬菜就行了吧。”

因此首先试着向邻居求助。

虽然土御门元春自身的料理技能大体可以说是绝望,但是他有一个作为顶级女仆的义妹舞夏。也就是说会定期向冰箱里塞进一些食材呀料理呀之类的,而正因为土御门本人不会做饭,在冰箱里还剩下大量可利用食材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借还应该不是问题。曾经有过那家伙因义妹的突然到访而慌忙地把‘被发现会很糟糕的东西’一点不剩的放进了上条的房间,而后被散步回来的茵蒂克丝发现从而使上条受到了毫无道理的误会(以下省略)的事。搬出那件事就可以以强硬的姿态来交涉,上条这样想着。

“喂——笨蛋,有事找你,出来——”

按了两回门铃,又咣咣地敲着玄关的门,却都没有回应。上条想着主人是不是外出了,电表却还在走着字。

然后,吱……的,由于敲打,门向着内侧慢慢地打开了。因为白天的骚动这边房间的玻璃也破了吗,冷气从内部蔓延过来。

“……?”

有种讨厌的预感。

就像发生着什么不能看漏的事,之后踏上了奇怪的轨道一般。

隔着一面墙,隔壁的房间发生了什么吗?

上条已经无法违抗嘶溜地游走在背脊上的恐怖了。自己的房间里有很多同伴在。也没有非得自己一个人踏进这里不可的规定。

“喂,茵蒂——”

暂且先回一趟自己的房间吧,这样想道,就在这时。

嘎啦!脚被定在

了原地。

视线向下看,从门缝中伸出的‘什么’卷住了上条的右脚脚踝,缠绕起来。拇指粗细的绳子?不,是像植物的蔓一样的‘什么’吗。

“什、啊!?”

已经迟了。

由于被瞄准的是脚腕,要想用上右手就少不了‘弯下身’这个动作,这点也将事态向不妙的方向引导了过去。

咚!!体势被猛烈地拉扯过去。

被放倒,就这样被拽着进入真相不明的房间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处磕磕撞撞,一边被钝痛折磨着,上条滑到房间中央。

然后哪里都不见司空见惯的邻居的身影,取而代之,理想放逐的少年正以背靠墙壁的姿势站在那里。

上里翔流。

“呀幻想杀手。之前被无谓地打断了结果只说到一半,不再来聊聊吗。红色的和黑色的双方好像都很忙,在大张旗鼓地行动之前也想把担忧先除去吧?”

露出淡淡笑容的这个男人现在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有着复数的意义。

在那之中最重要的事浮上心头,上条几乎反射性的咬紧牙关。

“土、御门他……怎么了!?难道被你的右手……!?”

“现在是担心别人的场合吗,哎呀。”

啪叽,的,上里打了个响指。

上条的脚踝依然被植物的蔓缠绕着。而另一头并非被握在上里的手中。从用保鲜膜敷衍了事地堵上的阳台,伸向外面。向哪里怎样延伸过去一概不知的蔓上,再一次加上了凶恶的力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那样被抛出了窗外。

胡乱地使用幻想杀手却没扯碎蔓这点或许是正解。不然就会像破坏看不见的过山车轨道把人甩向广阔天空一样了吧。

建筑物与建筑物的间隙中。

被强制从总共七层的高度向下俯冲,上条的身体在空中飞舞。

等在下面的依然是由植物的蔓一般的东西纵横编织起来的巨网。上条一头扎进其中,某种程度上冲击被吸收了,然而因为胡乱地挥舞手脚幻想杀手起了作用,网被扯碎,最终上条落到了柏油路面上。

“噶啊!!”

在路面上打着滚的上条完全没有发觉,上里翔流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一张新网被做了出来,稳稳地接住了他的身体。

“那个叫土御门的家伙还没被放逐。我只是让他稍微安静一会。”

“……!!”

上条拖着疼痛的身体反射性地拉开距离。

但是终于觉察到在黑暗之中,还有别的气息。而且还不止一个。包括上里在内,像是站在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一样,包围住上条。

“——介绍一下,她是暮亚。”

“你好。”

在这十二月还穿着光看着就冷的,露出后背的连衣裙的少女。黑发绑成两束,戴着显得有些俗气的大大的圆框眼镜。两腿被附有吊带的白色长筒袜包裹着。尽管总体来看气氛好像很温顺,却存在着将她的这种印象一击颠覆的事物。从她头部的左右两侧像木槿巨大化了一般,长出了南国的花。仔细看看,背后也尽开着缤纷的花。

“因为是‘原石’的一种,肉体,也就是细胞的性质比起动物大体上似乎更接近植物。姑且是科学侧的吧。不管怎样,她能疯狂地扩大同藻类还有菌类的‘接合’,吸收进来金属,塑料等,可以利用其性质。简单地说,吃掉现代兵器后仅凭花草就能够构建出导弹啊链锯之类的。尽管出差错的危险很高,不过凭借她的想象来改变组合也能升华出新的事物。比如远程诱导链锯等等。比起坚硬,给人的印象更接近于强大的再生能力,总之担任盾的角色刚刚好。”

上里翔流随即指向另一名同伴。

“——然后她是獲冴。”

“话说,这货的右手和大将成‘对’,真的假的?”

红色长裙与白色毛衣组合起来,有些像巫女装那样的配色的大胸少女。长长的茶发修剪的很随意,头侧面扎出狐耳一样的发束。獲冴的双手似乎抱着什么,是两升大小的塑料瓶吗。完全是逗弄婴儿一样的动作却令人毛骨悚然,每一动就响起兹拉兹拉的声音。塑料瓶的里面是紫铜色的……塞得满满的十元硬币……?

“这边是做出狐狗狸‘那样的东西’并自由地使之凭依的魔法侧的人哦。能拿来使用的可以是硬币也可以是人类,连自己好像都可以。像将棋一样把敌方的战力取过来为己所用,这可是相当的贵重呢。”(注:狐狗狸是一种利用硬币召唤狐仙的降灵术)

光是上里翔流一个人就够难办了。

如果他的说明是真的的话,等他们同时集结起来再与之冲突就糟了。而且说起来,是不是真的老老实实地把真实的情况讲出来了也很难说。

(……他们应该没有一定要特意在我隔壁房间埋伏的理由才对。这家伙如果有那个意思随时都能够袭击我的房间。是否知道我的住处在哪儿,对他根本不是问题。在几乎没有提示的那种状况中,他一定还隐藏着能够调查出住所位置的‘其它技术’。即使能在这里甩掉他藏匿起来,最终还是逃不掉啊!)

“来谈谈吧。”

上里干脆地,就好像在开玩笑一般,作出了提案。

“要是你答应了就会让‘她们’退下。还是说,你希望不谈话直接开始干架呢?”

“……”

上条脑中浮现出自己的房间。

身高十五厘米的奥帝努斯和连站起来走路都不能从心所欲的奈芙蒂斯,芭德薇也由于胸口的‘果实’的原因而难以说是万全状态。唯一能够自由行动的茵蒂克丝也因为要保护三个人,可以说和被拘束起来没有两样。房间的所在位于学生宿舍的七层。一旦楼梯和电梯被封锁起来就无能为力。上里势力在附近还配备有多少令人讨厌的战力也不知道。所以,就算选择逃跑,对方也准备了能确实追踪我方的手段。

八方受阻。

看似走到哪算哪,实际上却很周到。确定完全将军之后才在上条面前露面。

“有什么可谈的……?”

“别着急啊,我也知道你讨厌我。尽管因为那红的和黑的玩意变成了麻烦的局面,嘛这也没办法吧。因为像我们这类人就是会唤起那种麻烦的人种啊。”

上里翔流似乎很开心的样子闭上一只眼睛。

“不过呢,想在这里把自己的目的完成这点,可是我的真心话啊。就是关于理想放逐和幻想杀手。有很多想要和你交换意见的地方啊。”

3

木原脑干造访了位于第七学区的一个发射架。

尽管学园都市二十三个学区每个学区里都配备着对魔术式驱动铠的发射架,在这里的发射架却以业务用的冷冻仓库作为伪装。

尽管在哪里有都不奇怪,但是,又有着让人不会想要试着特地去窥探其中奥秘的距离感。而且,还是一个即使使用庞大的电力也不会被人觉察到违和感的黑箱。

睥睨着排列着的兵器群,他同什么地方取得了通信。

『这么短的时间内亏你能完工啊。从按照那样乱来的时间表把检修全部认真地完成这点来看,能感觉到你的忧患意识很重啊,亚雷斯塔。』

『坦率地说,你对那个怎么看?』

『从其可以摆脱你的监视网这点来看,确实是个相当异常的个体。那并不是靠网络攻击这种程度就能够溜过去的脆弱东西,该说是纯粹的隐形技术吗,或者是将从你这里发出的事物或影响一并无条件的削除、完全否定这样的变异种吧。但是关于其理论我无法想象。』

黄金猎犬一边在完全关闭了冷冻机能、恢复了常温的室内踱步一边继续说道。

『然后在听到这样愚蠢问题的那一刻我就完全搞不清对方的等级了。你那得意的什么‘计划’怎么样了?就算状况被分出无数的分支,不是最终都能被校正回到同一个地方吗。』

『我会做些什么的。』

并非敷衍的态度。

从那番平淡的话语的深处,能够窥视到些许苦恼,不知不觉的,木原脑干把握住了。

今天一天一直持续感觉到的,令自己不舒服的【原因】 。

『你还是那个无法舍弃无用功的男人啊。』

『你在说什么?』

『但是要我说,你的那种地方,我是很中意的哦。虽然如果以善恶来评定接近恶,要说喜厌的话还是令人喜欢。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

亚雷斯塔一侧的应答稍微迟了一瞬。

最终他这样回应道。

『抱歉。』

『别在意。我这边会用自己顺手的方式抵抗的。到哪里为止是你预测的范围

呢,我会拭目以待的。』

对魔术式驱动铠。在短时间之内被彻底地整备过,这是来自学园都市统括理事长的小小的临别赠礼吗。 尽管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但他却要让我试着将其打破。最近终于搞定了持续不断的异常因素,可以回到原来的路线上,但他仍然留下了会让计划破产的『可能性』。

因此,要说善恶是恶,说到喜厌的话还是喜欢。

发展到这种地步,即使想发怒也无法发怒。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所以趁着还能对话的机会让我告诉你吧。』

『什么?』

『亚雷斯塔,我不会阻止想要让人类抵达极限的你。你就照你喜欢的做吧。但是别舍弃人性啊。因为,被你的人性吸引并一同前行的家伙,确实是存在的啊。』

『……』

转瞬即逝的几秒沉默过后,通信被切断了。

所以传达出那份沉默的这种地方才是不谨慎的啊。尽管天真,却正是他所喜欢的。黄金猎犬叹息着。

4

上里用眼神发出信号,被称作暮亚和獲冴的少女们真的消失了在黑暗深处。然而对上条这边来说并不能算是安心的因素。敌人溶于黑暗之中,位置和人数都变成了未知,这一点反而煽动起了不安。

剩下的上条和上里沙沙地走着,暂且离开了学生公寓的用地。

一边走在昏暗的夜路上,理想放逐一边宣告道。

“觉得很突然吧?”

“……”

“不是在说红色的黑色的的事哦。也不是今天一天的展开这样的话题。是更加根本性的,定义的问题。理想放逐?那是什么?要是有那样方便的东西的话,世界的历史不是本该有更加巨大的变化才对吗。”

上条没有随便回答。

不是说没有产生感想。只是由于难以读出自己究竟在被对方期待什么,以及现在破坏这家伙的心情会招致什么可能的结果。

和那个僧正也是,最初是从对话开始的。

那种把城市整体都卷入其中的大骚动,一天重复两次可是敬谢不敏。

“没什么不合理。”

上里不禁偷笑起来,说道。

如果只截取到这里,看起来真的就像司空见惯的学校里的一幕。

“我得到理想放逐之类的东西啊,真就是在不久之前的事啊。”

“什么……?”

“并没有言过其实哦。开始感觉到奇妙的违和感是在大概十一月初。但是明确地知晓了那是‘寄宿于身的力量’也就是两三天之前的事。挨个驱逐了‘魔神’那群人,实际上那对我是相当于初阵一样的东西啊。”

在初阵上,将‘魔神’们尽数歼灭。

不会被指谪为经验尚浅,单是理想放逐的性能就将其完全弥补了。反过来想这真是可怕的消息。那样的话等到久经沙场积累了经验后,这个怪物将会进步到何等地步……?

“所以唐突这样的印象是没错的。你的第一印象很正确。恭喜你上条君,你似乎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啊,世界的真实——这样可疑的事物。”

“……”

说到十一月初,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终结,奥帝努斯率领的‘格雷姆林’浮出水面的时候。

接着要说两三天前,是围绕奥帝努斯的问题告一段落,圣日耳曼之流袭来的那一阵。

……以僧正呀奈芙蒂斯等为中心,真正的‘格雷姆林’那时在考虑些什么,对什么事物失望了吗。如果试着这样考虑,理想放逐寄宿在上里翔流身上的理由就稍微有些明朗了。

对。

上条比起全体‘魔神’,将意识集中在奥帝努斯这一个人身上的事。当其成为确定事项之后,他们的心离开了上条。

然后不知何时,改而为追求‘替代物’而行动。

尽管原本众‘魔神’曾经对上条、对幻想杀手抱有怎样的梦想这点不得而知,但他们希望寻求另一种解决方案。

就好像备选方案。

总之找到了。

要是被像那样单方面的强塞了‘特别的力量’,被迫偏出至今为止走过的道路,被这样逼迫的话……?

“你看懂我了吗?”

噗嗤的,走在身边的上里笑出来。

“觉得我令人毛骨悚然,唾弃我为真相不明的家伙,这都没关系。但是啊,只有这点我想要让你知道啊。上里翔流呢,直到不久之前还曾是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生啊。假如同红色的和黑色的这种异常事件扯上关系,一下就会被杀掉,被扔到垃圾处理场的,可怜的第一被害人,我只可能是这样的角色吧。我可不是因为喜欢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啊。”

将右手,握紧又张开。

连全力全开的‘魔神’也能秒杀的力量。使向着异世界的永远放逐变为可能的最恶劣的凶器。

除了持有那种东西以外。

“随处、可见……?”

“嗯。”

上里以立刻的回答表示了赞同。

“尽管你可能会觉得意外,我自己并不是学园都市的人。也没有参加过英国的或罗马的结社。真正生活在‘外面’的人。司空见惯的街道,微不足道的地方都市,哪里都有、无论是谁都能在脑海中浮现的故乡。生活在那里的,不管学习还是运动都是平均水平的高中生啊。”

“可是,那,刚才的你的同伴呢!?‘原石’还有凭依的魔法,不是明显在用着奇怪的力量……?”

“所以说。”

一刹那,上里翔流的眼中,埋入了粘稠的黑暗。

全部的光芒被毫无反射地吸入其中,露出了无可救药的目光,他继续说道。

“包含那些在内,我‘们’本应是平凡的学生啊。”

“……”

“暮亚曾经是不起眼的,班里温顺的园艺部员啊。和我也就是进教室时会轻声打招呼而已,连一起吃午饭那种程度的关系都不是。但是我喜欢看到她像对人一样对植物也注入爱意的样子。每当看到那场景,我的心情就会平和下来。”

这是错位的发言。

不,使这种发言听起来像错位的‘现状’才是奇怪的一方吧?

“獲冴曾经虽然有点不良的趋势,却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青梅竹马哦。虽然到现在已经变得不怎么互相说话了,不过想想这也是当然的。抗拒社会而想要主张自我,不想被埋没,我心中对此怀有坦率的敬意。”

发生了什么怎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作为其导火索的是?

嘎吱!!的,上里翔流以被刺入指甲的皮肉要渗出血来的势头死死握住自己的右手。

“所有人都被这东西毁了。”

“……”

“拯救别人这件事太可怕了。容易使人产生依存,从此被毁掉,拜此所赐一直都粘着别人。呐,上条君。用正常的感性试着想想吧。例如在澡堂洗澡的时候突然周围的女孩子们说着擦背或是什么别的进到男浴池这边来的事,你觉得存在吗?无条件地被女孩子用手制料理招待,而且她还这样那样的最后搞出个必须打上码的团块来,之类的事呢?在四叠半的房间里排列着五套被褥不分男女大家混着睡这样的呢?……不可能的啊,讲道理的话。要是她们的心智还正常,经过自己谨慎地考虑而行动的话,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站到会发生事故的位置的可能性啊。啊啊,派翠西亚也相当可怕。她一定也本应有她自己的更加重要的人和回忆吧,回过神来就变得和之前说的一样了。坦率地讲,她才刚开始转变。该怎么讲。倒不如说,她偶然遇到我,就已经错了。应该说,要是被卷进这么麻烦的事件的话,明明应该有比我更加值得依靠的人存在,但她却对此视而不见。不,是我的存在导致她无法看到,才对吧。”

“……没有,……种事。”

“被拯救了一次的人类,在那个时间点依存就开始了。钢铁般的意志或者百年的羁绊都会变得脆弱。下次也依赖他吧,不,没有必要等着难办的事发生,经常和他在一起不就好了嘛。因为只要和他在一起的话就什么都难不倒了嘛。就因为那种想法,我周围形成了貌似好多女孩子在侍奉我的假象。……他这么厉害,那我也稍微冒险一下吧。如果能帮上他的忙的话,如果能得到和他在一起的权利的话,试着超出‘普通’的框架不是很好吗。这样的思想,使一个个正经的人类全部异常化了。”

“没有那种事!!”

“呐上条君。”

似乎很疲惫一般笑了,上里无视上条说道。

“你的周遭是怎样的呢?突然变异一样的个性派集团的女孩子们无条件地向你集中过来,那样梦幻的世界没有在你眼前展开吗?”

“……”

“然而这样那样的说着的同时,有了异常化的她们的科技之后又会变得很方便,可以为了打破窘境而加以利用。成为了手牌之一。……啊啊,这样一来,果然派翠西亚危险了。因为要是继续被毒害的话,她说不定就会开始探寻怎样将那个不知道像是深海章鱼还是脂肪团块的【黑】取出来,并发现自由操纵诱导它的法则啊。比如选中一个

目标然后让其附身上去,那她就是从内部破坏目标的专家了啊。”

冷静,上条劝自己。

这样的问答在同全力全开的奥帝努斯战斗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不想再做了。如果不是上条而是别的人物去帮助了女孩子,她会跟从那个人而非上条。对你的善意和好意只有这种程度而已,遭受了反复的痛斥。

即便如此,他将其跨越了。

不会再被这种程度的比较吞没了。

这家伙,上里翔流,并非上条当麻‘自身’。

“因为自己被你救了所以女孩子对你开始抱有好感。如果用这种说法你会想要反射性地呛回来吧。说的简直好像操控了人心中的开关一样啊。那样的话,我只要换一种别的说法就好了。”

上里好像很无聊一般补充道。

“呐上条君。如果说你在人生中一次也没帮助过别人。你觉得会有人回过头看你一眼吗?像你这样的人,会自恋到认为你自己是光凭你的表里,本来的样子,只站在那里就会成为受到万人认可的完美偶像吗???”

“……”

“不对哦,不是那样。名为上条当麻的个体之所以被众人瞩目,都是因为你货真价实地拯救了某个人的缘故。通过这种行为你的人格、体格、运动神经、思考能力,或者是博爱和胆量才得以被评价。换言之,你无法从拯救他人中逃脱。你这样的人与拯救他人这个词无缝衔接,已经无法剥离了。这就是我想说的吧。”

然后上里暂停片刻。

接着,这个一直拿自己来做比较的人,怀着确信这样断言。

“上条当麻其自身,也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生罢了。”

认知被动摇了。

对无法否定这点的自己感到气愤。

反过来思考好了。

并非对上条当麻迄今走过的路抱有疑问。

是在说一介平凡的高中生能够持续在那样的路上走下去,这才不可思议。平凡的高中生只会在途中的不知何处倒下才对,能够继续下来只因为他身上有着特别的东西。

那就是,寄宿在右手中的‘什么’。

一旦在眼前被取走,就能将上条当麻在真正意义上拖回‘平凡的高中生’的‘什么’。

而且重要的,并不是右手中的力量存在与否。

上里想要说的,真正的话语。

对。

“我们的力量,不是经我们选择得到的事物。”

“……”

“全部魔法师的梦想,进一步说仅凭个人就占到百分比中大部分的那群‘魔神’们。在他们自私的愿望下正体不明的力量得以产生,埋入右手。这份力量甚至扭曲了周围人们的言行举止,导致现在产生了可疑的后宫军团一行人。像派翠西亚那样的,连原本还怀有其它重要事物的人都强行被卷进来,使其如同单行道一样一路扭曲下去……啊啊混账!!”

咣!!上里踢飞了旁边的垃圾桶。

让他做出不像他风格的行动的,是他的焦躁吗?抑或是‘右手’的存在让他情绪化了呢?

“呐你能允许吗?这种凭一个人的观点就将世界颠覆,无论谁的事情都不加以考虑的,这种只为方便自己随意涂改的投机主义,你能允许吗上条当麻!!我也不想成为被女孩子们关注的焦点。和青梅竹马之间渐渐没了对话,和班里畏首畏尾的园艺委员根本没有开端,对我来说都没关系。一如平常的风景理所当然地在眼前展开,普通的人以普通的心智自由地各行其道。只要没入其中我就很满足了啊!!但那些‘魔神’们!!将它们!反正在嘻嘻地笑谈吧。因为要给他一个有点复杂的职责,回头让他变得受欢迎一点吧。什么啊只是点薄礼,或者说成是给他增加点奖励也没关系。这样而已。这样而已?就这样对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感情为所欲为地扭曲的吗!?不被人们信仰就会从历史里被遗忘程度的区区神明妄图朝着堂堂人类的心中将脏脚踩进去吗!!!!!!”

不知为何,渐渐理解了。

上里翔流有着能将‘魔神’成打收割的力量。但那仅仅是‘手段’。这种极端的行为应该一定有其‘理由’。这家伙实际上在为歼灭‘魔神’而奔走之上,有着足以让他使用‘手段’所相对应的‘理由’。

憎恶的核心,就在这里。

世界的命运什么的怎样都好,对神话级别的战斗也没有兴趣。

然而身边的某人被玩弄了。

将连接点都没有的,凭各自意志高昂着头颅生活着的‘值得尊敬的人们’,被替换成了向他娇滴滴地卖弄谄媚的‘易懂的演员’。具有顽强意志的人,其心智如同冰冻风干的包装盒被淋上热水一般散漫下来的过程,被他目击到了不知多少次。与相处时间的长短无关,无论是这十年来都揣测着距离的青梅竹马还是今天在路上偶然相遇的女孩子,任何人都是均等的,平等的,无个性的,无差别的。

他是想着只要把描绘出扭曲幻梦的‘魔神’全部消灭,这只手上寄宿的力量也就都会烟消云散吧。

抑或是同那些事没有关系,只是想要对被践踏的事完成复仇吗。

但是。

“呐,上里。”

“什么?”

“因为我没有看过if历史啊,老实说,就算被你说本来是这样子的啊被这样扭曲了啊也产生不了实感。尽管我也感觉有时大家对只是个高中生的我有着奇怪的期待,但是,没法证明这跟右手里的力量还有‘魔神’的思虑那类东西在哪里有关联啊。因为,人生没有debug机能,因此没办法把条件一个个附加上去或是撤下来加以确认啊。”

“真是自恋的发言啊上条当麻。对你,不,对我们来说,还有右手以外的什么吗?”

“那。”

说到这里,上条已经不再胆怯。

在刚才的交谈中,有种一不留神就把握住了事情脉络的感觉。

“这样的你,到底想要对大家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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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所以啊,尽管你一直在发着这些牢骚,但概括起来大概就是这种东西吧。大家没有对你说出你自己在期待的事情因此你才在困惑。你无法原谅扭曲了自己所期待的展开的‘魔神’们。自己的计划全都被糟蹋了,才去痛殴他们。……要是那样的话,最一开始你对世界在期待着什么啊?”

“……在说,什么……”

“人心深处什么的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啊。没有读心能力,也不能使用魔法读取残留念想。结果,被你树立起的前提条件,只是从你自己角度看到的‘预测’而已吧。和青梅竹马逐渐没了话说?说不定真相是对方过去就想要这样和你交谈呢。远远地望着园艺委员就很幸福了?或许人家可能是想试着和你一起培育花卉呢。呐上里,为什么你思考问题就不能积极点呢?’魔神’们确实扭曲了什么。但是,那说不定只是稍微在她们的背后帮着推了一把啊。信赖和打交道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即便只是今天偶然在路上遇到的女孩子,也可能会想要感谢不辞辛苦地悉心照料素不相识的人的你啊。”

“在说什么啊,你这个大笨蛋!!”

上里翔流大喊起来,眼神就像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物一样。

一边把手放到脖子旁边。

“你是自恋狂吗,我们可是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生啊。凡事都只能拿得出平均值或在此之下成绩的凡人啊。这样的我们被别人喜欢上是理所当然?这种愚蠢的后宫状态的存在是理所当然,‘魔神’们还只是推了女孩子们一把?你脑子里真是展开着无穷无尽的方便美好的世界啊。还是说你被毒害被怀柔到那种程度了吗?”

“所以说。”

反而。

是上条,仿佛打断他一般说道。

“为什么在你身边的女孩子们,不能对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生给予尊敬呢?”

“……”

“没有那样的规则吧,那种限制是你自己任性地做出来的吧。反正自己一无是处,反正周围都不会向自己表示感谢,反正自己的世界就是那个样子,单方面咬定这些的人是你吧!!就算不是偶像歌手或者运动选手好了,对他们来说,认为他们很厉害的人满世界都是吧。我周围是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但是至少在你周围会对你说喜欢的人,想要对你说喜欢的人,为什么就不可以只因为这个原因而聚集在你身边呢!?”

毫无建树的意见。

没有物证也没有根据。

但那也很正常。毕竟这是在谈论人心。

因为尊敬某人,认为他很厉害,并喜欢上他,这过程里面,没有采集指纹或是从头发里检出DNA情报的必要。

“呐,你真的和她们核对过了吗?和暮亚、獲冴,还有我不知道的其它人。有向

她们一个人一个人的听取过回答吗?这样向她们问问看,“你原本是讨厌我的对吧”,“现在我们的协力关系很奇怪不是吗?”, “你对我的这份善意和好感是被制作出来的吧,全都是‘魔神’给予的这只右手的错吧。”像这样问问看?哼,我用生命跟你打赌,她们反过来打你一巴掌都算是可爱的反应了啊。嘛,即使这样我也觉得你真该被谁全力地打一次才好。”

啪叽!!!!!!响起枯枝折断一般的声音。

从上里翔流的脖子。

到此为止完全没有响过的,这个关节。强行地甩头,像手动档汽车的变速杆切换一样的嘎吱嘎吱感传遍了整个手掌。

“……嘿。”

理想放逐,嘴唇的一端扭曲着,笑了起来。

令人不快的互相舔舐伤口般的熟稔,已经荡然无存。

互相相似,却又决定性的不同。

那种同类相憎的厌恶表情布满了他的脸颊。

“本来以为和有同样境遇的家伙聊聊的话,就能稍微卸下包袱……”

“不好意思,我和你完全不同。这世上没有谁和谁是完全相同的。像这样只根据表面来断定的地方,正是你没有正视‘人’的证据吧。你在关注的,只有这只‘右手’而已吧。肆意的只用异物感和共通项来审视世界,把自己认定的形象、角色,强加给周围的人们了吧。”

“看来我想错了呢。我们从根本上就不一样。你是被‘魔神’赠送的礼物毒害了。视被给予为理所应当,对此不抱有疑问。脑子里一片飘飘然,对被女孩子这么理所当然的围住感到满足。你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让我总结一下你扭曲的地方吧。你这家伙明白别人什么?谁都不明白啊,只有这点,就算是‘魔神’也不明白啊。别自大了,上里翔流。”

“你这种把烦恼整个抛掉说些装模作样的话,别一副高高在上好像很伟大的样子向下俯视我,你跟肯定后宫的混蛋。到底是谁在凭自己方便决定别人的心意啊?”

啪叽!!两名少年的视线相碰了。

仿佛随时可能激烈争吵起来的表情。

“……你不会忘了吧。”

仿佛吐出沉重诅咒一般的语调,上里说道。

“我得到这份力量的元凶是‘魔神’。而他们是因为对上条当麻失望才使得一部分力量向别处泄漏。倘若没有那个开端,我就不会得到这份力量,我的周遭也不会被扭曲,像派翠西亚那样本该有着真正重要事物的人们其内在也就不会被复写。也就是说,一切的爆发中也有你的错。”

“所以要连我一起杀了吗?确实我可能是原因之一。是我的不中用成为了形成‘理想放逐’的契机也说不定。但唯独你我不会道歉啊。上里翔流,一定是你本该持有那份力量。给予让你察觉自己没能察觉到的事的机会,以及向没有踏出一步的勇气的女孩子们的背后温柔地推了一把的‘魔神’们,你应该感谢他们啊。”

“杀了你啊。”

“用这种口气是想耍帅吗,不知感恩的家伙。”

即使堕落了,那也依然是神。

神要是变得凶暴的话是可能会伤害人。但是如果说‘神只会那样’也未免有点奇怪。如果其本质是‘神’的话,有这样的展开也不会不可思议。

神,会使人幸福。

即使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也会如理所当然一般为人们送去幸福。

正因为这份巨大的力量神才和人显出等级的差别。

同全力全开的奥帝努斯争辩的时候也是,最恐怖的就是‘幸福的世界’。和僧正对话的关于仲裁者的话题中也同样,作为报酬拿出了支配命运论的权利这种了不得的条件。不管什么理由,他们‘魔神’是可以撒播幸福的存在——这点是事实。

所以。

的确,魔神们心中可能的确有利用上里翔流的想法,而且还是“找个备胎”,“先弄个保底的”之类的无可救药的想法。

但是,与之同时。

稍稍也会觉得有些抱歉的吧。尽管骄傲自大的魔神们可能没有将其体现在意识的表面,但他们心中肯定也会有某处扎着一根刺。所以,作为替代的,他们送去了什么,在小小的幸福上推了一把。以上里翔流为中心发生的变化其正体,就是那种东西。

为什么那种温柔的可能性没有被考虑到。

宛如具备着钢琴或小提琴的卓越才能,却撅着嘴唇说,要是没这种才能就和大家一起愉快的玩耍了,这般幼稚。

那是‘魔神’的错吗?世界的错吗?位于上里周遭的女孩子们的错吗?怀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心力交瘁,迷茫的时候偶然同上里遭遇的‘协商者’们的错吗???

不。

不是那样。

上条当麻从正面,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敌人。

瞪着他,想道。

那一定是。

这家伙的内心,过于弱小的错。

无法做到相信别人,便不能够扫清疑问。

无法做到相信自己,便定义了卑躬屈膝。

他在心中张开防线,顽固的主张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对接受眼前的幸福感到恐惧。原因其实是害怕别人对他说,“噗噗,你认真个什么劲,这些都是魔神安排的而已啦”。

不想因为听到这样的话而大受打击,所以从一开始就认定她们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其实,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求的。

但如果放进鞋柜中的情书是恶质的恶作剧,那为之雀跃的自己就会像傻瓜一样。

因而恐惧,将信撕碎扔掉,将怀疑一切的自己拼命地正当化。

说不定对方可能因此在不知道的地方哭泣。但是对考虑那种可能性感到恐惧,脑海中一心将对方替换为了恶人。

想到这。

作为总结,上条当麻如此低语道。

“你个傻瓜。”

一瞬间。

世界燃烧起来。

咚!!!!!!

骇人的爆炸声响彻夜晚的学园都市。

实际上,上里翔流还没有挥动他的右手。

从黑暗的深处,像是能整个吞下大象程度的巨大食虫植物的捕食囊如墙壁一般涌来。

特大上下颚一样的东西,上条只用一只右手便将其打消了。

没有痛觉吗,还是说被掩盖在无表情之下了呢。

“……”

稍远的街灯下,眼镜的镜片反射着无机质的光辉,植物少女伫立在那里。纯白色的连衣裙在夜风中轻轻飘动着。

上里将手放到脖子旁,宣言道。

“把你藏起来的‘魔神’交给我就给你留点面子……我是想这么提案,看这样子反正就算提了你也不会打算同意的吧?”

“别开玩笑了。”

“那就开战吧,在你家或者什么别的地方都没关系。我有必要和把她们变成这样的‘魔神’们做个了结。”

现在的上里,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吧。

所以取而代之的上条最终这样开口。

“你说了派翠西亚的名字啊。那你知道芭德薇这个姓吗?”

“当然,已经很熟悉了。”

仅凭这样,上条已经理解了大体的原委。

对立项,还有一个。

所以他继续这样说道。

“那为什么要扯上关系。你不是讨厌被‘魔神’赋予的‘救赎之力’吗?”

“……它确实是非我所愿得到的力量。即使是现在,如果能舍弃的话我也会舍弃它,还有必要拜访一下把这种东西单方面强加给我的‘魔神’们。”

上里以上里的风格,仿佛厌恶般应答道。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要抛弃面前的某人。”

“……”

“这正是向笑着抛弃一切的‘魔神’们的复仇吧”,上里呢喃道,“你也是,如果知道蕾薇妮亚·芭德薇这个人的话,再试着详细地问一次比较好。像你这种性格,真要知道了全部事情,很难想象会做出天真无邪地全部肯定的应答。要刨根问底啊。”

到此为止。

上里翔流从上条身边离开,和被称作暮亚的植物少女一同走远。背影逐渐远去,在这期间同众多的人们合流,渐渐形成一个集团。像是海贼一样盖着大大的帽子,右眼被眼罩覆盖的迷你裙少女。还有像是从背包中伸出大量的天线,脖颈上带着不自然手术痕迹的睡衣少女。或者是和超机动少女加奈美一模一样的cosplay少女。或者是,手持树脂材质缨球的拉拉队少女。或者是全身插满刀剑的和风红色铠甲少女。或者是一身紧身衣的怪盗少女。那是持有完全不同于上条当麻的中心的别的世界。那个世界并非存在于学园都市,而是在其他地方,并且说不定有少年一直闯荡过来的世界那么宽广。那样的一群人,消失在暗色的深处。

上条的目光追逐着他们,终于变得只剩自己一人时,呢喃道。

“什么嘛。”

奈芙蒂斯不是说过吗。

幻想杀手寄宿在上条当麻身上并非偶然,是被什么吸引而来。与之相同,对

上里翔流也一样,大概有什么吸引了理想放逐。

那是。

那即是。

“……那家伙果然,是被众人爱着的英雄啊。”

上里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然而讽刺的是。

目送他背影的上条当麻,也一定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一点。

本日的火锅派对,食材配料一览其四

酱油、味增

鸡胸肉、萝卜、白菜、卷心菜、豆芽、蒟蒻、豆腐【划去】

法式汤汁汤底、盐、砂糖、胡椒、什锦汤面【划去】

廉价盒状香草冰激凌、黄桃.菠萝.橘子罐头(甜品范畴)【划去】

鱼肉香肠【划去】

同类相食术式的‘果实’(产自蕾薇妮亚芭德薇,限量稀有部位)【划去】

一言小结

上条当麻:“奇迹啊,回到原点了啊!!”

奥帝努斯:“真是一个只要是你提出的正经方案就不会得到像样结果的好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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