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里翔流在夜晚的第七学区走着。
正在用手机和某个人进行联络。
『啊哈哈!与传闻中的幻想杀手一对一打了一架吗。不过你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吧?因为你的战力高到爆炸,甩出两发拳头之后基本上就不能继续打了吧。』
“我又不喜欢和别人争斗……”
『不过你居然真的让护卫们后退了呢。明明都是些只要是为了你就会默默把一两具尸体埋到山里面去的家伙们。』
“……”
电话对面的人并不是在开恶趣味的玩笑。
而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诉说着。就像是明明没有拜托青梅竹马,她却给自己做了便当时的心情。
这已经成为了上里翔流的日常。
似乎有什么令他偏离了正轨。
一定是这只右手的错吧,他直到现在也如此坚信着。
『那么。』
“嗯?”
『最后到底是谁赢了?是你的理想放逐还是他的幻想杀手?只有这个是就算能用科学的力量来进行预测最终也不会得到结果的。』
“啊啊。”
上里在黑暗中慢慢呼出一口气。
“幻想杀手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结局。
意味着决定优先顺序的话语。
『嘛,果然是这样吗。意料之中的无趣结果。』
电话对面的绘恋并没有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因为这不是将两者的战力进行比较和分析之后得到的结论,而是对于上里实力的几乎盲目的信任。神是不会输的。正义必胜。英雄必胜。总之就是以这些为前提来进行思考。
“只是。”
所以。
绘恋一定没有预测到之后的发展。
“……幻想杀手的【内部】,居然还有东西……”
咔哒!!探照灯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
被光照到的瞬间,可以看见上里翔流的身上满是血的红色。上衣被弄得稀巴烂,一只手臂耷拉着。把手抬起来放在脖子旁边也做不到。有一只眼睛也无法睁开。
“幻想杀手还比较好办。但是把它解决掉之后,那个就飞出来了……”
『诶,等等……?』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那家伙,不仅仅是幻想杀手的寄存者。上条当麻……到底……”
『你的语气怎么变的这么沉重啊?诶,开玩笑吧,稍微等我一下!!』
沙沙沙咚咚咚!!通话被噪声淹没。
将手机从耳旁拿开,上里把翻盖合拢。把手机放入口袋后,上里把视线投向前方,前面似乎有什么在等着他。
看起来像是一只大狗。
一只金毛猎犬用人的声音对上里说着话。
『你知道我到这里来的意图吧。』
上里没能马上回答,反而不假思索地把手靠到了嘴边。
咕噜,发出了粘质的声音。
从口中喷出的部分总算是想办法阻止了,但是鼻孔中流下了黏糊的红黑色物质。
强行将到达喉咙的铁锈味块状物咽下,保证了气管的安全。
终于,上里翔流开口了。
“……咕。你是,这座城市的死神吗?”
金毛猎犬并没有给出Yes或No的回答。
那种说法可能听起来没有那么浪漫。
『说实话,我作为『木原』的一员对善恶之分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你这次进来乱搅和有点过了。不脱鞋就踩进别人的庭院里,还打算随意品尝家庭菜园里培养出来的果子。虽然很抱歉,不过如果按好恶来分类的我还是对你很厌恶的』
某样东西。
某样巨大而沉重的东西从夜空中飞来。
那简直就像是巨人抡下来的锤头。而且不仅仅是毫无秩序地挥洒着暴虐。而像是做出死刑判决的法官一样,带着某种冷酷的法则性。
咚!!嘎啦嘎啦!!无数的金属集装箱连续不断地向着柏油路面刺过去。然后它们像骰子的展开图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展开,里面露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它们散布在金毛猎犬的周围,很快与它联结成一个整体。
『本来,这东西是不应该对你这样的人使用的。』
『它』动了动纤细的胳膊,嘴里一边叼着一支与武装没有任何关系的烟卷,一边说着话。
『呐,你知道对魔术式驱动铠吗?』
对方的回答很简单。
“知道。”
他已经知道了。
伴随着不带有任何惊讶之类感情的声音,上里翔流在垂下的手臂上再次注入力量,右手横着挥动了一下。
单单如此。
砰喀!!!!!!包围着木原脑干的武装有半数以上都被一股脑地吹飞。
“我们也是带着把『魔神』全部消灭的决心而来到学园都市的。可是在我行动之前,『僵尸』和『僧正』就已经被打败了。如果想一下没有这只右手却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方法就知道了。嘛,实际上为我出谋划策的是绘恋和獲冴她们,我也并不想说出这么自大的话”
『……嚯。尽管还停留在理论的层次不过你还是发现了吗。真亏你能把这样一群奇能异士召集起来呢。』
“然后你还说了有关善恶喜好的话吧。按照你的观点的话,我很讨厌恶人和不讨喜的人。这么一说,似乎就是像你这一类的?”
『那么,你到底知道多少呢?』
“也没什么。我也是被上条当麻打成这副模样之后,才第一次察觉到的。”
浑身是血的上里笑了。
“我暂时将派翠西亚•芭德薇保护了起来。如果没有上条当麻这件事的话,我现在应该在专心保护她吧。而且,我的『理想放逐』似乎是从表层到内层逐渐发挥效用的。就如同我在排除了上条当麻的『幻想杀手』之后,还被里面的那个东西反咬了一口那样。它并不是以恒定的速度平等地消灭一切。就算再怎么小也还是有着一定的延迟,真是令人困扰呢。”
『……』
“呼,这种状况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上层的意图?似乎不合你的兴趣呢。修格斯样本?来自南极的寄生生命体???听起来蠢爆了。”
理想放逐暂且不论,对上幻想杀手的时候也确实被消灭了。
也就是说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生物。那恐怕是,和『异能之力』有关的东西。
“确实南极的调查是学园都市在背后给予援助。这样的话,那应该是为了从正面对我进行突然袭击而用于制作少女陷阱的材料吧。派翠西亚也是极好的材料。如果没有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就能拯救姐姐这样的愿望的话,通常说来,莫名其妙地身患绝症的人总会梦想着『谁都不知道的新天地』。然后作为一个只要是女的就无论如何也要救的混账,我就会让她加入『上里势力』,而你因为知道这一点于是把她调整成了一使用理想放逐就会从内部炸裂的惊喜箱。那么你在她身体里埋下了什么东西呢?它在学园都市广为人知,如果不是已知的某种可以信赖其实力的物质的话就不合理了。嗯,比方说……换了一种颜色的『未元物质』之类的?”
所以,他如此低语着。
啪叽!!
从被手贴着的脖子上,传来了如同折断枯木一般极其蛮横的声音。
“……要说现在我有没有生气的话,我确实有点恼火了。『这个』,也可能是被我这只无聊的右手吸引过来的也说不定。但是这次,只有这一次,我觉得那种事情就随他去好了。”
上条当麻给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不是由『右手』来定义存在,而应该由挥动那只右手一路走来的人的足迹来定义。
上里翔流并不这么想。
还有『什么』可以凌驾于某天突然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理想放逐之上的东西,他对此并没有自信。
毕竟。
他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
至今为止都是如此平凡,同样希望今后也能继续这样平凡的一个学生。
所以,遵循着理所当然的感性,他开口了。
“区区黑幕就少给我放肆了。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夺取任何东西。”
……实际上,这既是英雄的片鳞半爪又正是英雄的本质,然而对右手的特异性保持着恐惧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金毛猎犬的视线稍微向下移了一些。
善恶好坏。谁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他能一眼看穿。
一目了然。
『原来如此啊。』
“嘛,虽然干掉你这个传话人可能也没什么帮助,但这是阵营的问题。要恨的话去恨上层那些人吧。”
『气氛很微妙地变得有些嘈杂呢,我都无法轻松下来了。这种气氛以善恶来说就是恶,以好恶来说依然令人厌恶。难怪属于“绯色日照”系统的魔法没有出场,因为同是【黄金】的精髓在妨碍吧。亚雷斯塔那家伙,在最后的最后居然还让我给这种了不得的事情擦屁股啊……』
咚喀咚喀!!传来了可怕的声音。
从木原
脑干的方向飞出了无数的精密制导导弹,而且连激光和电浆炮也有。
面对多种多样的攻击方式,上里只是挥了挥右手。
然后那些全部都被消除了。
向自己飞过来的攻击自不必说,连远处木原脑干插在地上的武装也接连不断地被破坏。
“没用的。”
上里翔流看见了结局。
这该死的右手没有丝毫的颤抖。
“我的理想放逐,因为愿望的重叠而拥有着将一边生存于现实世界一边乞求着新天地的人放逐到实际上位于同一时间轴的剩余领域中的力量。也就是说,一句『没用的』就够了。无论你有着怎样的力量,无论你使用怎样的战术……”
『——』
“……只要本人的心没有做出选择而是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我的理想放逐就会对所有与那个人有关的东西做出反应。将其放逐,吹飞。放弃吧,你从一开始就不该选择现在的队友。”
(连这个都考虑进去了吗。亚雷斯塔那家伙,在认识到自己的弱点,不足之处的基础上做好事前准备,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都能得到对自己有利的结果。虽然绕了很多弯路,不过是时候让『计划』走上正轨了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做出『对立轴』,而我只不过是前戏余兴。原来如此,他总算恢复过来了……)
新的集装箱一个接一个射出。
金毛猎犬将武装的形态数次切换,持续着进行猛攻。
但还是无法扭转局势。
甚至乎,飞来的集装箱在刺入地面之前就在空中的某个位置被理想放逐吞噬。木原脑干的补给渐渐被夺走,最后身上什么都不剩了。
“对魔术式驱动铠本来就不是军事而是医疗技术的运用。说是外挂的半机械才是正解。它的首要目的,就是和在某处的某人的身体进行联结,作为从远距离将其力量引过来的中继站。……也就是说,并不是你在战斗。你只是负责,将拥有着真正对“魔神”恨之入骨的人的意志之力,运送到这里而已。”
当然。
木原脑干并不是在狐假虎威。打个比方,它就像是为了进行轰炸而深入敌后,冒死用激光辅助瞄准装置进行锁定的特种兵。何况,它所使用的器具也是那个谜团缠身的亚雷斯塔的秘密。别说科学之街的真髓了,如果无法理解超出这个世界哪怕一步两步的新世界的事情的话,这种双人组合的暴虐就不会成立。因此能配合到这种地步的存在,除了木原脑干以外没有别的人了。
但是,那种在人类之上的手段,对于解决现在的状况并不能派上用场。
总之,如果那个幕后的人适合理想放逐的条件的话,缠在木原脑干身上的力量就会被全部消除。
“放弃吧。如果你卷着尾巴逃走的话,我会放你一马。”
这只狗,变回了狗该有的样子。
向着那样的败者,上里在稍远的位置缓缓地伸出右手。
将一只狗,贬低成一只败家犬。
“但是,如果你的心在想要活下去和厌恶这个世界之间摇摆不定的话,那么我就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想要新世界吗?”
『……呼。』
金毛败犬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全部的武装都被剥离,但是,它用仅存的纤细的胳膊取出了一支烟。
它把烟叼在嘴里,再次诉说着。
『确实,我所拥有的武装或许只是一些雕虫小技。如果想到制造和运用这个的人所经历过的道路的话,他真的是高举双手期待着这个完美无缺的“计划”的完成吗?至于是不是只期待这个计划的完成就有些微妙了。虽然要说是善恶的话恐怕是愚蠢至极的恶,但是从好恶的角度来说应该是愚蠢至极的让人喜欢啊。』
然而。
木原脑干加了一句。
亚雷斯塔的言外之意是:虽然你的对魔术式驱动铠经历千锤百炼已臻化境,可是你仍然会输。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期望你将这构思精巧的命运的咒缚打破的瞬间能够到来。
简直就像是在某处的少年身体里存在着的那个特异点一样。
所以舍弃了逻辑。无论是合理还是效率的问题现在都放在一边。
仅仅是,遵循着心中的浪漫。
『……如果你问我,以及赋予我形态的东西是否期待着新世界的话,我的回答是No。小伙子,我是有知性的。我理解将这个教授给我的七个始祖。我理解她们的遗志,并打算将这份遗志继承下去,因此面对像你这种只会依赖异能的人所给予的救赎,我的思考和人格不会产生任何迷惘。我生在这个世界,也将死在这个世界。无论发生怎样的结果我都会面对,我会确认被创造出来的『木原』的答案,我会完成始祖给予的任务。』
“这样啊。”
上里翔流轻轻地笑了。
笑着,将右手握紧又张开,然后承认。
“你周围的那些且不管,你自身很强。这个应该是事实。”
『来吧。直到最后的一瞬间,战斗到底吧。』
一瞬之后。
这次,一切都结束了。
脑袋中有种重物在咕噜咕噜转动一般的感觉。
虽然身为『木原』的一份子,然而脑袋却一片空白,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
呼吸被阻断。
就像是小孩子笨拙地想要逃离噩梦一样。
木原唯一慌慌张张向着漆黑一片的路上飞奔。
“老师!!”
没有回答。
仅仅可以看见血泊在熄灭的电灯下逐渐扩散,有个影子躺倒在中心。
应该是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抵抗吧。没有后退哪怕一步吧。在平时宛如知性的化身一般的脑干的牙齿上,粘着紫黑色的血液。那并不是它自己的血。应该是像野兽那样在对手身上一次又一次的撕咬之后才有的。
然后它受的伤也没那么简单。对手并不是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对伤痕十分熟悉的唯一马上就明白了。这恐怕是用伸缩式特殊警棍打的。对方尽管被咬住了手脚,还是没事人似的一直殴打着金毛猎犬。
正因如此。
别说是头或者是身体和四肢了,全身的每个地方几乎都被凌厉的攻势打得不成狗样。
直到木原脑干不能动弹为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唯一咆哮着。
她不停地用手挠头,抓向全身的皮肤,此时响起的哔哩哔哩声应该是因为她撕裂着身上的廉价西服和白大褂吧。
不过同时,她作为研究者的思维也擅自地开始了运作。
她立刻开始检查。
(脉搏,呼吸的混乱。瞳孔的扩散,不规则的全身痉挛。复数的内脏破裂,骨折。血压急剧的下降……)
将这无法直视的事实,全部以数据的形式罗列出来。
要憎恨做出这件事的人之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木原脑干的生命。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一定会死。尤其是严重的出血。对大脑的供氧中断的话,金毛猎犬的大脑就会坏死。对于『木原』来说,这有着致命的意义。当看到用于与外部的武装相连,让其可以使用人类语言,并对于智慧进行辅助的外部连接装置上施有如此严重的伤害,而身体内部也因警棍的电极遭受严重破坏后,木原唯一感到一阵眩晕。
已经理清楚全部的问题点了。
接下来就是关于治疗的方法。
将两者相互对照,严密地对时间进行计算,然后她开始绝望了。
(……赶不上!!)
和完成对木原脑干的治疗相比,脑细胞被破坏的速度要快一些。现在它已经是九死一生,而且就算能成功把它救活,它也不会拥有从前那份知性了。
这样的话。
要做的就是。
(啊啊,啊啊,不管再怎么残酷,不管再怎么无情,都要达到目的。因为我是『木原』的一员啊!!)
双手抱着筋疲力尽无法动弹的满身是血的大狗,木原唯一迈步走向距离最近的研究所。
在那里有着巨大的冷冻装置。
冷冻休眠。虽然可以让木原脑干不再受到更多的伤害,但是反过来说由自己来将它治好是做不到的。已经不能再和它说话了。直到地球上的科学技术全部提高,从而为了突破这个『难题』的医疗技术被确立的那一天为止,金毛猎犬的时间将永远停止在这座冰棺内部。
到了告别的时间了。
受检体横躺在银色的棺内。
『……』
木原脑干认为这是最妥当的处理。
对于毫不犹豫做出这个选择的唯一的成长甚至感到了一丝欣慰。
下一次睁开双眼是几十年后呢?还是几百年后,几千年后呢?或者说还有没有睁开双眼的机会呢?
与木原唯一的对
话很大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了。
有应该告诉自己学生的事情吗?
想说的话很多很多。但是,那都是出于木原脑干的温柔。就算把金毛猎犬的话全部吸收,木原唯一也不会成长。她以后不过是脑干的复制品,只能停留在脑干的位置。
所以它把想说的话全部封杀了。
木原唯一恐怕会被推到最前线。不如说,木原脑干退休这个结果恐怕也是一种准备工作。亚雷斯塔为了将理想放逐这个异常剪除而在准备下一步计划。所以唯一会以极高的几率陷入与它对峙的境地。尽管统括理事长逼迫它突破这个完美的死胡同,但是木原脑干做不到。为了将命运的诅咒打成粉碎,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双脚来进行开拓,得成为更强的『木原』才行。成为超出单纯的理论值,飞越纸上谈兵的理论的,谁都不曾见过的『木原』。
自己的恋恋不舍已经无所谓了。
思考一下对于自己的学生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吧。
不再撒娇,金毛猎犬用上最后的力气这么说着。
『听好了,唯一……』
“老师!!”
『……在最后只想告诉你这个。成为超越我的『木原』吧。不要顾及我,朝着前方进发吧。你做得到的。你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做我的学生了……』
到此为止了。
这次,金毛猎犬完全失去了意识。木原唯一像小孩一样放声哭泣。尽管如此,指尖却不带任何感情地动了起来。正确地,而且冷酷地动了起来。急速冷冻机器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开始处理她最爱的老师。简直就像是生命被编入机器的某个部分一般的光景。
她这么做了。
用自己的手这么做了。
“……我会做给你看的.”
哧溜哧溜地吸着鼻子,『木原』的一员低语着。
她再次抬起头,眼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我会做到的!!我,我会成为超越老师的『木原』。超越所有人的『木原』!因为,这是老师嘱托的事情!!老师说过了,不要仅停留在『木原』的层次,而是要成为用『木原』这个词所无法说明的唯一的存在!!”
井井有条的世界迎来了崩坏。
『魔神』们的意图怎样都好。
将『魔神』瞬杀的理想放逐的动向怎样都好。
“……啊啊没错。弟子总有一天会超越师傅,变得可以独当一面。我要成为能够让被超越的师傅骄傲地点头认可的那个人.”
残留在极大的业火之后的,是如同点燃一支品质优良的烟卷前端一般的安静的燃烧。
不引人注目,但却没有动摇,只有始终如一的灼热。
无论是可能通晓一切的统括理事长,还是统括理事长注目着的幻想杀手。无论是统括理事长所属的科学侧,还是与可能存在的另一侧之间的纠纷。还有将这一切搅乱的理想放逐。还有世界上的其它全部的东西。
将所有的这些都作为对手。
而且一步也不会后退。
“这就是浪漫啊。没错吧,老师?”
这样的对立轴又多了一个。
在这无可救药的世界中,诞生了。
在没有窗户的大楼里,一个『人类』头朝下悬浮在巨大的圆筒形容器中。
有着长长的银发,穿着绿色的手术衣。
既是男性又是女性,既是大人又是小孩,既是圣人又是罪人的这个『人类』如往常一般漂浮着。
全部都按照『计划』进行。
一切都在计算之内。
不管中途出了怎样的异常变故,都游刃有余地准备了能让它回到原定线路上的『游戏』。
损失什么的不想也罢。逆境之类的话没有意义。就像是缩紧的弹簧会用更大的力量反弹一样,这次如果着眼于整体来看的话倒不如说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很成功。
不带有一点朦胧的跃进。能毫无畏惧地挺起胸膛的迈进。
思考进行到了这一步。
然后将这不合理的数值具体地表示出来。
“呜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声好似要将世界撕裂一般。
声音并没有从没有窗户的大楼中泄露出去,被完全封锁了。
过去。
在收到幼小的女儿死讯的那一天,将泪痕留在了日记上的那个『人类』。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诅咒了这个只能导出最好答案的『计划』。
很久很久以前,当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
他居住的小镇,是一个很残酷的地方。
信仰神的父亲和母亲对他不闻不问,学校的老师又总是喜欢刁难他。可是,因为从表面上看做的都是好事,所以他们逐渐在小镇中拥有了一定的权势。幼小的他住在这像垃圾堆一样的小镇里,渐渐地,他开始认为制造出这个有缺陷的世界的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因为神对于说谎的人不会给予任何的裁决,只是放任一般人受到欺骗。
这样的话,我就让你们见识真正的神是什么样的吧。
代替那个没有用的神,给你们看正确的法则。
这是,日后加入以后世界上最大的魔术结社『黄金』,并开发出不尽其数的术式和灵装的人的起点。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在任何事上都取得了成功。
每当他接近答案,都会遇到数不尽的阻碍。团结一心的结社发生了内讧、子女逝世、妻子离家、家族分裂。每当他受挫跌倒,都感觉有谁在某处讥笑。
“这不是一样的吗……”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努力。
为了找出连神也没有得出的答案,而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这样的话,跟那些『魔神』又有什么区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尽管他叹息、大叫、被击垮、感到绝望。
亚雷斯塔•克劳利依然与神的法则进行着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