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Round 5 请不要说抱歉

给“饮食店业界之雄”抹黑难以置信的蠢材儿子

张开的嘴塞都塞不住

那位能干社长的不肖之子又犯事了。说的就是那位既是“雀跃食品”和久村平助社长的儿子也是同公司专务的和久村肯佬。

说起肯佬先生,上个月才因为醉驾嫌疑上过本杂志。是个丑事传千里的问题人物。在网上搜索和久村平助社长的姓名的场合,作为搜索候补,“和久村平助 蠢材儿子”排到第一位,在网上也颇有话题性。

“肯佬他居然在有妻有子的现状下还包了女性社员的H女士当作情人,还经常密会。”

这么说的是同公司的原职工K氏。

“肯佬的不伦嫌疑虽然也有过很多次,这次尤其过分啊。并不止是滥用职权将H女士提拔成科长代理这种高职位,还挪用公款购买了外国车和高级公寓。这种人物竟然是下任社长候补,‘雀跃食品’的未来真黑暗。”

说到底,作为父亲的平助社长,以前在接受本杂志采访的时候,还宣言过“弊公司内部恋爱禁止!”来着……

“肯佬主张说‘仅仅是肉体上的关系,所以不是恋爱’。”

看起来,肯佬氏是真正的“蠢材儿子”啊。平助社长恐怕也是烦忧不断吧——

“终究是来了啊。”

“这下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眺望着夕阳下空空如也的总务科室,我和结花小声感叹道。

从今天早上开始,劳动基准监督署来了一大帮的人,冲着总务科室展开了搜索。工资总帐、出勤簿、出勤卡之类的被没收了个干净,闹得很厉害。今天一整天都没法继续工作。

雀跃食品强制要求自己的职员连日进行长时间的加班,却没有好好支付加班费。说到底,要一周劳动超过40小时,首先要根据劳动基准法第36条规定,与劳方代表进行协定才行,然而就连这一条都没做到。简直就是做了个违反劳动法的全套。

实在是太过恶劣,劳动基准监督署为了矫正这点对资方进行了多次的劝告,但公司方面对此一点回应的意思都没有。到了这一步,劳动基准监督官们也终于是下决心管管事了。看上去是打算对雀跃食品公司社长、和久村平助进行文书送检并进行起诉了。(译:所谓“文书送检”指通过刑事手续,并不拘捕嫌疑人,或逮捕释放之后并不拘束嫌疑人,而只将相关调查文书以及证物类送交检察官的司法行为。)

“话说回来,因为违反劳动基准法能被文书送检吗?”

“劳动基准法属于刑事法规。司掌其法规的劳动基准监督官持有司法警察权,有权逮捕恶质的违法者。虽然罚则本身比较微小,但是社会上的影响可大了。”

“电视上这事也炒得很热啊。”

“安全卫生委员会好像也开不成了啊。”

酷姐和结花也有点放不下心来。

在这不得了的骚动中,和久村社长从自家出来上班的路上,被大量的媒体记者给包围了。被麦克风指着鼻尖的他是这么说的:

“好好支付加班费?要是这么做了我们公司可是会大赤字。劳动过头了?因为过劳倒下正是不会自我管理的证明。‘痛苦’那是太轻视工作。‘辛劳’则是在瞎扯淡。职员因为过劳倒下我们没有一点责任!”

被这自己什么错误都没有的发言冲击一番,报道各社实在是受不了,强烈的反对言论接踵而来。社长好似逃避一般躲进自己家里。于是,网上就立刻杀来了批判雀跃食品社长的言论。与此相对,主张“和久村社长没有错!”的言论也出现,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进一步的,作为“根津田乐来”里面的人的魅雨是和久村社长的女儿一事也暴露了出来。有关魅雨的出身的粗鄙的流言也开始在网上飞来飘去,说“根津田乐来”的出道也是父亲施压的结果,大家都开始胡扯了起来。

“根津田乐来?你说那个垃圾玩意啊。乐曲配布服务慢得乌龟一样。”

“最近歌曲的质量也下降了好多。根津田乐来也要玩完了。”

“里面的人的老子是社长来着,不就是个外行嘛。太小瞧专业的了。”

“这唱的都是啥鸟歌。还真有脸用这破锣嗓子骗钱。”

查了查网上这些无穷无尽的对“根津田乐来”的中伤以后,照单全收的魅雨实在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别在意。这些家伙对‘根津田乐来’根本一无所知,单方面地乱喷而已。”

我说着这话安慰她,但魅雨无法接受。

“但是,我背叛了大量的粉丝以及网络社畜们的期待也是事实啊。”

网络社畜。指的是那些在网上发布“社会人的话白加班是理所当然”“过劳死是自己的责任”“尼特族去死”这些类似社畜言论的人。

“说真的,那些‘网络社畜’,其实一多半都是尼特罢了。你看看吧,水这帖的。”

一边说着,我将指针挪到了某条发言上。

“‘一个月加班200小时不是小菜嘛。’‘话说哥这水平的社畜连续通宵一个星期都轻松加愉快。’就是顶着这样的装逼脸水出来的。”

“仔细一看还是在工作日的上午水的帖呢。”

结花苦笑道。而且这个发帖子的好像一整天都泡在网上。这家伙的“工作”难不成就是在网上当自带五?

“不提这个。倒是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魅雨这么说道。感觉她心里有些毛毛糙糙的。嗓子看上去已经没事了,不过似乎并没有完全恢复。说到底,精神上的憔悴实在是太过扎眼。平时里老是热情高涨地阻碍我们的按时下班,现在早没了这股子精神气了。

“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了。去吧,早点回去如何?”

“我说,你不是有活积压下来了嘛。我来给你搭把手。”

一边说着,我将魅雨手里的文件和U盘给接了过来。是斋藤股长安排的更新职员名簿的工作。

虽然劳基署的人没收了不少东西,也并不代表就不用干活了。日常的业务还是要完成。

“为、为什么……?你们不是以按时下班为信条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总不能看着后辈有麻烦不是?”

“你管得太宽了。”

“顺带一提,加班费可是好好报上去了,安心吧。”

“所以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呜哇,你这都是全部手动算的啊?反过来说确实很厉害啊,不过这里将算式打进去的话一口气就解决了不是?”

你们社畜真是喜欢费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我可不能做。”

这哪里投机了。手里的活干得更有效率一些难道不是好事吗?

“有不懂的地方要好好提出来明白吗?”

结花也嘴里碎碎埋怨着,一边好好地在帮忙。说到底是个善良的丫头。

“很好,职员名簿这就解决了。你看,大家一起做是不是很快?”

将完成的数据存到U盘上,递给了魅雨。

“是吗。那么接着把这个也弄好。”

斋藤股长将新的文件山堆在了魅雨的桌上。无论怎么完成,工作无限地在往外涌。作业的无限增殖。

“这、这加班有个终点吗?”

“这让人联想到永劫的加班的尽头之物,用你自身的双眼去确认吧!”

您能别吐这种像是过去的游戏攻略本上的台词好不?

于是乎,要怎么办呢,这大山一样堆起来的活?

“没办法啊。这分量的山的话,有个一刻钟大概可以搞定吧。”

哦哦!真不愧是酷姐!明明一般人要处理的话得花上三天的文件山。真不是盖的。

可不能输给酷姐。我也分了一部分文件山过来。

“我看看我看看……嗯?这不是之前有关穿小鞋的调查的集结嘛。”

在职场横行的穿小鞋引起了不少问题,为了把握实情,对全职工进行了问卷调查。但最值得吐槽的一点就是,问卷要提交给直属上司。谁还能好好填啊?这不是完全没有改善的意思嘛……

“很好。这也搞定了。”

集结作业三下五除二弄完,将已经集结好的调查纸扔在了桌上,结花吃惊地问:

“诶?秋人你这就做完了?”

“是啊。不过和酷姐比起来还是完全没法望其项背就是。”

酷姐在用我三倍的速度收拾着这些工作。手上的动作实在是太快,看上去和千手观音似的。

“我觉得已经够快了。你要是和酷姐比的话,再怎么能干的人也是龟速了。真有你的。”

你和我说客气话也不会有什么利益啊。

“何等屈辱……居然让反社畜帮忙加班……这份人情我要怎么还啊……”

“别在意。请一罐子加奶咖啡就行了。”

我轻轻拍了拍魅雨的肩膀。就在这时斋藤股长的怒喝传来了:

“喂,和久村,过来一下。”

“唔啊?”

“你这都是啥玩意?在小看工作吗!”

斋藤股长他

哪怕对方是社长的女儿也毫不留情。还不如说满满的都是“我可不会因为对方是社长女儿就放水啊小样”的味道。真不愧是有“新人粉碎者(Rookie Crusher)”这么一个异名。

股长拿出来的是之前魅雨提交的来年职员录用计划书。瞟了一眼,我内心里连呼糟糕。就我看到的这一眼里就有错字,而且文件作成日期也出了错。要都是这个调子,怕是还有不少错误。

平时她可不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果然还是太疲劳了吧。

“你交的就是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还真好意思说自己是‘精英社畜’?”

“对、对不起……”

哪怕是自称“精英社畜”,实际上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被严厉的上司恶鬼一样敲打了一番,很快就泪水直流。

要是平时的魅雨的话,这点挫折肯定不能拿她怎样。然而,酒会过后的战斗中输给了我们,“根津田乐来”也陷入大危机,真是身心俱疲。这些事情都给了她的自信很大的打击。

“这之前不是教过你吗?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

斋藤股长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是那种盯上了猎物的狰狞的肉食动物的表情。

我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说……斋藤股长的意思是……

不,再怎么说,逼着魅雨这种还很年轻的女孩子做那种事情,也太过分了点。再者说,魅雨她也有自尊。怎么可能就真答应股长。

我是这么想。也是如此坚信。然而——

魅雨一语不发,折起膝盖,朝着斋藤股长跪下了。

“喂、喂!”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有这么夸张吗!

股长你也是,你让女孩子做了什么啊!这么一来你能有啥好处不成?就算让她下跪,魅雨的小错误就能订正了?工作就能顺利了?

践踏对方的尊严,煽动憎恶,你就舒服了?击碎别人的尊严,让大家互相仇恨,摩擦越来越多——

社畜们,这就是你们所期望的社会?这样的社会就是你们的理想?

“你是傻子吗?”

即使如此,斋藤股长也没有满足,对魅雨用粗重低沉的声音恫吓道:

“和我之前教的一样,应该怎么做?”

带着几分惊讶,魅雨抬起了头来。她已经悟到斋藤股长说的意思了。

“我教你的终极跳跃下跪是怎么做来着?”

那是斋藤股长传授给我和魅雨的禁断的技巧。一口气跳跃到对方的脚边,用额头全力砸地面,不见鲜血不回头、极其危险要拼上性命的技巧。

股长居然让魅雨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我做不到……”

因恐怖而颤抖着,魅雨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啊!?”

“只有这个……只有这个请饶了我吧……”

大颗的泪珠从那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双眼里点点落下。在那里的不是什么“精英社畜”,只是一个无助的女孩子罢了。

“少给我扯淡!”

股长暴跳如雷,毫不留情地冲魅雨脸上踢了过去。魅雨嘴角冒着血倒了下来。

在下一瞬,好似韦驮天一样快速闪过两个身影。一个是踏着轻快的步伐、有着栗色长发的少女。另一个是我自己。从左右飞奔而出的两个身影合为一股怒涛,冲着斋藤股长而去。(译:韦驮天是婆罗门教中的神明,在追逐偷走舍利的捷疾鬼的时候跑得飞快因此而闻名。日语中用来形容高速。)

超音速的两个直拳直击了斋藤股长的脸面!

“嗷——”

被打了个突袭,股长完整接下了我和结花的连携技,散着鼻血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白板上。

“踢女孩子的脸……真是畜生不如!”

带着静静的怒火,结花发着抖,非常毒舌地咒骂股长道。

“没错。暴力可不行,绝对不行。”

不管发生了什么也绝对不行。无论如何,只有暴力不可饶恕。

这种行为不被允许。

“说暴力可不行……你们刚才对我那又算什么……”

“哈?你刚才说了啥?我可是那种耳朵不好使的轻小男主啊。股长你说了啥玩意我一点儿没听见。”(译:估计大家也明白那种听不到女主角们关键台词的男主都是啥样子。就是指这个。)

“你开什么玩笑混帐!”

“瞎扯的是你!‘按时回家的权利’‘带薪假最长时间化的权利’‘给滥发小鞋穿的上司脸上来一拳的权利’——这就是反社畜的劳动三权。给我记住了!”

“快道歉,股长!给魅雨道歉!”

我对斋藤股长命令道。一般职员对股长下命令,在社畜的世界观里是决不能出现的。但我是热爱自由的反社畜。才不管你们怎么想。直到股长道歉为止,我可一步都不会退!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别搞错了。这不是为了你。”

对带着哭腔的魅雨,结花用毅然的态度这么说,

“这是做为人的尊严的问题。”

狠狠咬着嘴唇的结花胸口,那白熊吊坠正闪闪发光。

对这样的结花,我下达了指示:

“结花,退下吧。”

“你啊,还真是一如既往。”

结花带着一丝不满,叹了一口气,

“但是这次可不行。你看,你一个人难道打得过斋藤股长?”

“呜……”

被说到这点上确实很难堪。再怎么说,斋藤股长也是武道达人。可不是我随随便便能赢得了的对手。

“不过,正因为如此,就更不能让你和这么危险的对手战了不是?”

“啊啊,真是的。你真是什么都不明白!”

结花按着胸口,说:

“我也想战斗!和你一起,揍股长个七零八落,让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很好。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斋藤股长放出了豪言。这就是强者的从容。

“明白了。都说到这份上了,结花,一定要两个人一起赢下来!”

话虽如此,可决不能让结花那漂亮的脸蛋擦一点花出来。我为了当好一面盾牌,尽可能地庇护她,张开双臂朝前迈出一步。

股长的拳头立刻就来了。

我惊险地躲过了那带着压倒性破坏力的拳头。真危险。要是吃下来的话,只要一击就要准备劳烦人寿保险了。

接着又是一击。这次的速度更快了。这也好不容易避开了来,说真的也是惊险无比。

面对一下接一下的猛攻,我被逼得只能防守。

不,只能防守这说法不准确。是连防守都很艰难,这么说比较准。没法全都躲开,胳膊上、肩膀上、胸口上,疼痛和鲜血渐渐积累了下来。

腕力、体力、敏捷、本领、经验——这些都是斋藤股长远高于我。

“看不下去了!”

对我这窝囊的战法忍无可忍的结花绕到了斋藤股长的身后。接着用上浑身的力气喝了出来:

“这个人,是痴汉!”

出、出现了!女高中生究极霸奥义“空呼这个人是痴汉”!连“嫌疑人不受罚”原则都能无效化,特别是能刺激穿着西服的上班族中年男性的心伤,给予绝大的伤害的恐怖的技巧。

虽然是能一句话就击沉田中股长的强力技能,斋藤股长真不愧是百炼成钢,至少表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但是,他已经无法对结花出手了。他在惧怕,惧怕是否会在碰到女高中生的瞬间就被叫警察叔叔来。这个奥义就是有着让中高年男性陷入不安的绝大的破坏力。

含着笑,结花朝斋藤股长背后凑了过去。将胳膊绕在了股长身子周围。不过只保持着刚刚好碰不到的距离。

“唔……”

斋藤股长发出一声闷哼。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结花。只要碰上了那就入了瓮。会被冤罪送到派出所。

很好,这样股长就没辙了。很好,结花。“空呼这个人是痴汉”居然还有这种用法。

然而——

“我本不想用这招的……”

稍微踌躇了一会儿,股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喝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下子吐了出来。

我擦,好臭!这是啥鬼!臭啊,臭死了!虽然说中年大叔的口臭是很臭这点我明白,这实在太过头了点。这恶臭简直让人觉得此物只应天上有。让人反胃得直想吐。

“咳、咳……这、这是什么啊。呕——”

“我的社畜技能‘猛毒之吐息(Poison Breath)’的威力,感觉如何?”

什么狗屁社畜技能,不单纯就是口臭吗!不过话虽如此,股长这口气臭得简直大大超过了“臭气”的等级。能臭到这份上也确实能称得上是厉害的技能了。以世上最臭而闻名的瑞典的鲱鱼罐头“Surströmming”和股长的口臭比起来,那简直都能是薄荷香了。(译:Surströmming,瑞典语“发酵鲱

鱼”。要说这罐头有多臭,可以看1981年发生的一个案例:德国一个房东因为房客将鲱鱼罐头的汁水溅到了房内的楼梯上而当场将房客赶出门去。闹到法院以后,法官在闻到这罐头的味道以后,判决了房东无罪。)

究竟吃了什么东西才能臭到这地步啊?

“说到底我可是满嘴的虫牙啊!”

原来如此!作为社畜的斋藤股长实在是太忙,连去看牙医的功夫都没有!就连刷牙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才这么臭啊!

酷姐连忙跑去开窗户了。手里的扇子扇个不停,刮起一阵风,强烈的恶臭也渐渐淡薄了下来。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一口气决胜负吧!”

从结花的陷阱里逃出来的股长,将双手朝前伸出,开始发力。露出来的肌肉臂上青筋暴出。

有什么大招要来了!

“别以为你们还能活着回去!接招吧,我的奥义!永无止尽的周末战争(Last Armageddon)!”

从股长双手社畜的暗色的光带直击了我的胸口。

“咕啊——”

伴随仿佛火烧一样猛烈的疼痛,我被打飞了。好像是一种冲击波。

背后狠狠撞上了什么。是给来宾用的接客套件。

难以呼吸。肺部表示了放弃。在忠告我,再继续下去可就糟糕了。

但是……不行。我还不能倒下。

不能输。

忍受着疼痛,我站了起来。魅雨则慌了神,说:

“立花秋人……我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战斗?你是因为什么要战斗到这一步?”

“哼,连这都不明白,所以才说你是小孩子嘛。”

结花嘲笑道,

“与其带着枷锁活着,宁可带着自由身死去。这就是我们反社畜!”

不你这就有点过了……死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不过嘛,确实就是带着这份骄傲和气势在和社畜斗争倒是真的!

话说回来,脑子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有关斋藤股长必杀技的名称。“永无止尽的周末战争”?这技名看来,应该是一周结束之时——周五或者周六使用才合适。今天才刚周一。

“你好像察觉到了啊,立花君。”

察觉到我的疑问,酷姐对我咬耳朵道,

“斋藤股长的‘永无止尽的周末战争’,是越接近周末威力越大的社畜技能。今天是周一,真是很幸运。”

居然有这种事。在一周开始之时就有这等威力!要是在周末的话,我早就没命了吧。

但是股长为什么要特意在效果不好的周一用这个技能?像斋藤股长这样的社畜大头,其他强力的社畜技能应该还有好些个才对。

“如何啊,我的社畜技能?将在休息日返回公司工作这点铭刻于心,我一直保存至今的技能。”

原来是这样!股长一直以来周六和周日都在出勤,对今天是星期几已经没感觉了!搞不好都没察觉到今天是周一!这是个机会。

就是现在决个胜负!我冲着股长一头栽了过去。

“没用!永无止尽的周末战争!”

股长双手再次发射出光带。但是这轨道并没有冲着我去 ,而是大幅度偏移了。结花找准机会,将钢管椅扔向股长,砸偏了轨道。

趁此机会,我利用双脚的弹力高高跳起。

“将甘美的归宅与休息之味印刻于其身吧!疾风之劳动作业(Work Wind)!”

化作龙卷的下落踢狠狠砸在了股长的肩膀上。被砸倒的股长摔进了放文具的柜子。裁剪胶带的工具落下来掉在股长脸上。他现在脸上到处是鼻血。

“真有两下子,立花。樱野也是。”

股长的声音蕴含着喜悦,还带着两分颤抖。和强大的对手战斗,才是这个粗犷男人的活法。

“但我也有‘总务科四天王’之名,不能输在这里。”

股长的眼神亮亮的,好似有烈火在里面燃烧。

“我在广岛县的一个小地方长大。同级生的家长大都在地区的大企业里就职,所谓的企业城下町。那家企业,以黑企闻名。当然,职员几乎全都是猛烈劳动的社畜。但是,唯一的例外,就是我的父亲。”

我被股长这突然而来的自白吓了一跳,攻击也停了下来。突然一下子这是干什么?

股长他想表达什么?

“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反社畜。哪怕过劳死也要加班简直蠢透了,这种劳动方式是错误的——如此主张的父亲在满是社畜的公司和地方被孤立,处处被讨厌。作为他的孩子的我和其他兄弟姐妹也是,在学校也好,在町内也罢,都被欺负了。说是违抗企业拒绝加班的非国民的孩子。被同学小瞧,被诬陷说偷了钱,还被町内会长的儿子揍。‘该死的非国民’‘该死的非国民’‘该死的非国民’——在满是社畜的町内,我们一家无论走到哪里,都毫不留情地被人咒骂。”

头一次得到披露的斋藤股长的过去。股长父亲的骨气,我可是深受打动。在周围全是社畜的环境里,仅仅一人贯彻反社畜的道路……这样子的活法,究竟需要多高的觉悟?

“我恨死了父亲。我的居所哪里都没有,都是父亲的错。就是因为父亲当反社畜,我们才遭了这样的罪。”

股长死死咬着嘴唇。那时候所抱有的强烈的憎恶和屈辱的念头,仿佛昨日一般被回想了起来。

“我下了决心。我不愿像父亲那样做一个讨厌加班的非国民。绝对要当个社畜。进入黑企,成为一流社畜,让同级生以及世间的那些人再也不敢小瞧我。让他们再也说不出斋藤家是反社畜的家系。下定决心的我违抗父亲,从家里逃出来,进入了这家‘雀跃食品’……”

原来如此。就是说股长叛逆作为反社畜的父亲才成为了社畜。

突然一下,股长朝魅雨转过去:

“和久村!”

“是、是!”

“你有我这样的觉悟吗?放弃一切,舍弃生命,一切献给公司,作为社畜活着——这份觉悟,你有吗!”

“……”

“什么都是半桶水啊,你。什么都是!”

不对!我想这么说。魅雨的目标和股长的需求完全不一样。虽然这话让反社畜来说有些奇怪,魅雨想要的,我非常清楚。她想要的,是来自父亲的认可。这份志向,虽然有些别扭,但也是笔直朝前,十分真挚。和从头到脚否定父亲的活法的股长比起来,完全就是两回事。

虽然我想这么说,但还是保持了沉默。现在的魅雨,正是在摸索自己该走的道路,需要烦恼之时。那是非要亲自找出来不可,是仅仅属于她自己的人生的答案。不管她选择哪条道路,作为旁人的我不能赞许也不能批判。不能逼着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

我说出来的是别的东西。

“股长不会感到孤独吗?没有想再和双亲见见面吗?”

我已经失去了双亲。因为事故去了另一个世界的父母,我再也见不到了。但是,斋藤股长不一样。只要有那个念想,随时都能见面。即便如此——

“没有。我有了孩儿……妻子,以及两个女儿。有这就足够了。”

股长虽然有了那么一丝的寂寞,但也只是一瞬的事情。股长大概也有股长自己的活法吧。毫无疑问是在反复烦恼以后得出的结论。

……不对,刚才股长想说什么来着?

“股长——”“斋藤叔叔——”

我和魅雨异口同声了。偷偷互相看了一眼,大概想的是同一件事。

““刚才,难道说是管太太叫‘孩儿他妈’——””

“奴啊——”

突然一下变了脸色。股长将我和魅雨拽进了小会议室。喀嚓一下重重关上了门。

“你、你们突然一下子都说了什么啊!”

通过这个反应我确认了事实。一下子事情变得滑稽起来了。

“噗。股长在家里,是管太太叫‘孩儿他妈’是吧?”

“哎我去……快别说了!”

是真的啊。真不搭!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错,叔叔。难道早上出门之前也会有个道别的亲亲……”

“为什么你会知道!”

自爆了。还真是动摇得厉害。

“直到现在二人一起出门的时候手都会牵在一起吗?”

“咕奴奴……”

股长因为羞耻差点没憋闷死,我们则一次又一次逼问。

“钱包也是太太抓在手里。”

“……呜嘎嘎。”

“太太和女伴们一起在高级宾馆的餐厅里吃着优雅的午餐时,股长则在吃便宜小炒?”

“烦死了!”

“说起来,叔叔的女儿,一个五岁一个是三岁啊。实在是很有些可爱呢。”

“没、没错!我下班以后大女儿都会说‘最稀饭爸爸了’!而且小女儿也连连喊着‘爸爸~爸爸~’跑过来抱抱。这已经是超越了可ai……哈!”

搞啥啊。在家里不是个普通的好父亲嘛。

“既然女儿们都如此可爱,为什么不早些回去啊?”

……不行。虽然妻子和女儿都很让人怜爱,但我不能早点回去。”

“为什么?”

“我啊,小时候和附近的坏小子们老是打架。为了变强,投身于武道,一直活在体育系的爷们世界里。成为社会人士以后,也直直走在社畜道上。这样的我,现如今还能有不同的活法吗?”

——啊啊。

我终于可以理解斋藤股长了。

这个人很胆小。这个人一直在反叛反社畜的父亲,作为社畜活着。一直在与什么战斗,一直凭借着憎恶活着。

结婚了,有了家庭,也知晓了一般人的幸福,股长反而困惑了。至今为止的活法有哪里搞错了,他内心多少也有所察觉。然而,要承认这一点,就等于是自己对自己的否定。他为此感到害怕。

称作自己搞不好很幸福的这份恐怖。为了从这恐怖逃开,股长他将自己逼上了埋头傻干的路。

“怎么啦啊?突然一下子躲在小会议室里?”

感觉有些可疑,结花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我呵呵笑着,说:

“啊,结花啊,是这么回事……”

“嘎——!不要说!”

股长突然一下子堵住了我的嘴,

“你是真的想惹火我是吧?”

夹杂着羞耻和愤怒,股长涨红了脸。像是暴躁的猛牛一样。

挥舞着壮硕的手臂,股长将我给顶飞。对着摔到会议用的长桌的我,有着“新人粉碎者”异名的历战的社畜,发出了强力的咆哮。

“让你再也无法来上班!永无止尽的周末战争!”

第三次发射出的壮绝的光带。

然而,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在知道股长并非怪物而是普通人以后,一定有战胜他的方法。快速站了起来,奔进了光带中。凭借强烈的意志,打消了辉煌闪亮的冲击波的来势,就这么立刻朝着股长而去。

比起最初吃的那记来说,“永无止尽的周末战争”的威力感觉弱了很多。股长内心的动摇也表现在技能上了。

“什、什么!?”

逼到股长脸前的我,放出一个大大的回旋踢。命中侧腹,股长被踢得高高的飞起。

“上涨吧月薪!拿来吧加班费!灿烂盛开吧我的基本人权!”

对着落下的股长的胸口,我放出了必杀的头槌!

“归宅超新星(Gohome Supernova)!”

成了!

股长那强壮的身体伴随着“咚”的一声,撞在了天花板上。稍稍过了一会儿,落下。在长桌和钢管椅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好、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动静。股长还活着吗?”

我觉得这问题完全是杞人忧天。耳朵里流着血,股长还是用双手支撑着站了起来。

怪、怪物吗!

即使如此,刚才那一击毫无疑问是致命的。能展开反击的力量,应该已经没剩下了才对……

“真不赖……但是我还有绝招!”

你说啥?还、还有绝招!?

股长好歹是历战的社畜。有那么两三个必杀技不如说是理所当然才是。但是,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连站着都很困难了。吐过是能颠覆这个状况的大招的话……

“股、股长的绝招……?到底是多么恐怖的招式啊?”

结花也因为战栗而发抖。

斋藤股长咧嘴笑了。本能地因喜悦而颤抖,将身体委于战斗,寻求一片宁静,这是天生的战士的身形。

“要上了!”

像是要威吓摆好架势的我一般,股长大声吼着:

“呜噢噢噢噢噢噢!”

助跑以后高跳。在空中一口气缩短距离,朝着我袭来……

“(咚)实在是,万分抱啪叽!”

“我去搞半天是下跪啊!”

那是让人不禁屏住呼吸一般精彩、有着完美之形的终极跳跃下跪——

去死吧黑企!斩杀劳动问题!

结花

这次是,“如果自己的公司是黑企,

应当怎么做?”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而给出的提议。

秋人

首先,每天记录好勤务状态。   

记录好何时出勤,何时下班。   

加班多长时间,拿了多少加班费。   

这个自己不掌握好的话,   

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要咨询的人也会不知从何下手。   

结花

接着,找公会、负责劳动问题的NPO,

律师、社会保险劳务士的免费交谈会这些

负责的机关进行咨询吧。

比起一个人独自烦恼,拜托专家绝对更好。

当然,给劳动基准监督署告发也是一个办法。

秋人

不过,公会里面也有对资方言听计从的御用公会,   

律师当中也有以有困扰的劳动者为食、   

被称作“黑心律师”的人。   

和你咨询的人觉得谈不拢的时候,   

就和多个机关进行咨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结花

哪怕只是找人倾听,都会在精神上更好受些。

总之,一定要行动起来。

论劳动问题 结花&秋人

(译:1.NPO,non-profit organization。“非盈利组织”。

2.本回标题出处可能来自“DEARS星座物语外伝”二十四の物语-06,同名标题。有兴趣的可以听听原文: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PVREXD_XD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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