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啊。是皇姐吗》
「啊拉发生什么事了吗,露娜斯」
听取佩尔纳陷落报告的夏洛特,对于露娜斯这毫无霸气的音色,不解地眨了眨眼。
《那个总之累死了》
「居然会向我诉苦,还真是稀奇呢」
《再怎么说,这次真的累了。已经受够了那个家伙。笨蛋。呆子。大骗子。沙耶香说的没错,他就是只臭水母。总之就是这样》(吐槽:到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要叫他水母呢,一直不都是水母脑袋这个叫法吗,比如说像高里这种,马希洛又不是真傻,干嘛要这么叫啊)
「虽然一个劲的发了这么多牢骚不过,看来他不是个废柴对吧」
《死了的话谁还管的上他是不是废柴啊、!!皇姐你难道早就知道那件事了吗、!?》
嗡嗡嗡的噪音,夏洛特把话筒远离耳边的同时,小声地说道。
「嘛啊,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大姐~》
终于像是精疲力尽般,从露娜斯那传来了一声颇带怨言的叹息声。
「可是,如果告诉你的话你肯定回去阻止人家的对吧」
《这是当然的》
「对吧」
《对吧…对你个头啊!如果真死了的话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稍微将话筒远离的同时,夏洛特说道。
「既然本人有死的心的话,那么硬要让他活着也是没有意义的对吧。那么这么一来,与什么时候在自己的房间内把自己吊死的性质是一样的。既然这样,那么为了某种可能性,哪怕这种可能性再小,而让他去赌上性命,这样就非常棒了不是吗」
《不知道》
不知露娜斯是不是也因为忍受了颇多,所以才显得有些固执。
「可是这么一来,马希洛王子应该也稍许回复到了原本的真面目不是吗」
《不知道》
「露娜斯」
《那家伙刚接受完手术现在仍躺在床上睡着。所以他到底变成了怎样,我是不知道》
「哎?哎哎,啊啊。原来如此」
的确要想无伤是不可能的。
「那现在情况怎样?」
《刚跟医生还有治愈师交谈过,粗鲁地对待自己生命的笨蛋才没有拯救的价值,扔下了这句话后就不管他了》
这个同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该说是理所当然吗。
「即便如此,以一人之力攻陷了一个国家,那么这位夫婿殿下今后更加能让你自豪了不是吗」
《》
「露娜斯?」
《啊不好意思。刚才稍微在想让那种家伙做夫婿什么的,到底会变成怎样。与那样的家伙一同走遍了大陆各地的帕丽斯提艾尔以及独眼龙他们,到底有着怎样的神经啊》
「啊啊拉。这样啊」
站在敌方的角度去看。
同时也站在己方的角度去看。
一言以蔽之。
马希洛这个少年,无论是站在敌方还是站在己方,都是一个会制造出相当多麻烦的存在。
(嘛啊)
不管是站在那边,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马希洛王子醒了后,你要是觉得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的话,要再给我联络哦。」
《是。虽然身心疲惫了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希望他能够回到真面目。那么就聊到这吧》
慢慢的传来了那头挂电话的声音。
「嗯~」
夏洛特苦笑了笑。
尽管自己没有在战场上四处奔波过。不过露娜斯如此精疲力竭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这再次,让夏洛特感到了有趣。
◆
某处街道的酒馆。
帕丽艾尔两手摁着桌上的一个大酒杯,眼睛盯着冒泡的表面的同时像是已经坐吃山空般嘀咕道。
「工作」
「伙食费的话还很充裕」
对面的雷纳,如同往日般一副泰然自若、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是只是像这样吃吃逛逛的,总觉得跟我所想的有点不一样」
「工作的话,那边的告示板上也有贴」
通常,酒馆是街道上人聚集最多的场所,是最便捷的娱乐设施。
从街道住民到冒险者。从三教九流到勇者。
正因为是一个如此鱼龙混杂的交流场所,所以那种找不到人接手的委托经常会张贴在这里,以让那些觉得自己有点本事的人来瞧一瞧是否有适合自己的委托。
面向剑士的,有退治妖怪这样的委托。还有像作为门店以及田地的警卫这样的工作。以及作为地下城冒险者的护卫等等。
「太麻烦了」
「刚开始的时候明明每天都像这样过日子的」
「可是啊。像理查德王子那边那种能大干一场的工作呐。而且啊。再说了。还能嗙的,像这样大挣一笔你说不是吗」
帕丽艾尔咕噜咕噜地大口喝完了杯中的啤酒,然后十分有气势的,咚的一下将酒杯放了下来。
「我所说的就是这种,美味的工作!」(吐槽:虽然人是漂亮了不少,可性格是不是有点太粗犷了啊,雷纳你怎么调教的啊~~~)
「」
「嗝,真好呢,那样的工作」
「」
「啊─」
「」
「嗯。嘛啊,还是再试试到处逛逛吧?」
「啊啊」
结局,又一次与利赛尔他们道了别。
利赛尔回了祖国,希娜则在北中原周边、以及共和国内重新干起勇者的工作。
「东西南北,你觉得我们该往哪个方向?」
「全凭公主自己喜好决定吧。我只是个随从而已」
北面是共和国。国体本身非常富饶,而且军事力量也非常强大,纷争也鲜有发生,拥有王族程度的富达者更是少之又少。
西面则是教团领地。虽然面靠着西域,与魔物作战的机会想必会非常多可是谈到能够获得金钱收入的工作就,不用说谁都能明白。
东面是维罗妮卡。魔物虽然很少,不过倒挺有活力。而且还有富饶的商人,嘛啊如果是去赚钱的话那里应该是最妥当的地方了吧。
南面则。
「公主」
「恩?」
「帝国,对你来说算是敌人吗」
「撒啊。该怎么说呢」
自己也有过同马希洛一样的遭遇。就是被帝国欺骗的这件事。就雷纳所言大部分的人都归顺了帝国,仅他所知,根本就不存在哪里的艾尔柯雷赛尔公民被当做人质这样的事。不过,也许因为他自身也是艾尔柯雷赛尔出生所以有可能没有被告知这样的事。
无论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其诱因还是因为自己年幼时期私自将马希洛带了。接着以马希洛的暴走作为开端。然后国家在魔物的进攻浪潮中被毁灭。之后帝国,以支援以及保护等名义就这样将其囊入了手中。
到底是错在谁。
是错在自己吗?
已经厌倦了,将自己扮成这样一个悲情女主角的模样了。正因为让祖国灭亡的罪魁祸事是魔物,夺走祖国的罪魁祸首是帝国本身。因此已经,不是怨恨某个人的问题了。
因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所以才就像这样漫无目的到处旅行着。
「那么这次,试着去帝国那看看吧?既然雷纳这么有名,也许在各方面还能得到通融也说不定呢」
「公主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恩。也对呢」
不过有一点是明白的,那就是如今的生活。
对于任何事物都没有胆怯的必要,也没有什么非得要背负的觉悟,总之就是继承了佣兵这一家业。
对于目前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感到非常的满足。
「那么该去哪呢─ 」
一边考虑着这样的事,一遍左右摇晃着脑袋,脚也跟着上下晃动着。
入口处的双开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位女性剑士。
里面是贵族小姐常穿的那种女式礼服,外边则是那种仅上半身包裹着盔甲的名为Battle匠欀椀爀琀唠渀椀昀漀爀洀萀服饰,是当下女冒险者中最为流行的打扮。如果将其直至裙子部分也全部包裹上盔甲的话看上去就会跟露娜斯所穿的差不多当然这是题外话。
这名女子,左手手持大盾。腰间挂着一把精美的西洋剑。从一头毫无修饰的齐肩银色短发便可以窥视出,年轻的外表下拥有着一身久经沙场的本事,她用那双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黄玉色瞳孔朝酒馆里扫了一眼目光在捕捉到了帕丽艾尔所在的方位后,停了下来。然后姐这样不带任何犹豫的走近了过来。
雷纳虽然抬起了脸,可这名少女剑士也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接着在帕丽艾尔的面前停了下来,将手搭在了桌上,直勾勾地盯着帕丽艾尔的脸小声地说道。
「您是帕丽艾尔大人,对吧?」
大人!?
「什么呀,也太突然了吧」
「在下奉吴虎骑士团的密令,为了招待您这位大人加入我等骑士团而特此前来拜访」
噢噢─。
「听到没听到没?雷纳,被别人看中了哟,被别人看中了。而且还是这种大户」
吴虎骑士团。Tiger Knight,也有人简称其为吴虎,作为一个佣兵团,尽是集结着一群被评价为犹如猛虎般勇猛的能人义士。不过强大并非是他们的全部,正如其骑士团之名,想要入团必须先要通过严格的测试,并且还要宣誓永远对同伴绝对的忠诚,即使是在办事时也须保有相当高的道德节操。
对于这个名实相符的组织所发来的邀请,一想到自己居然已经如此有名气,即便是帕丽艾尔也经不住黯然自喜。
「嗯哼哼─,可是啊~,我们可不便宜哟─?开玩笑的啦─」
然后装模作样地斜着眼睛,一副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是的。我们正打算将大人您拥为我等骑士团的首领。帕丽斯提艾尔公主」
唔、差点将口中的饮料喷了出来。
「什什么?怎么回事?」
由于变成了跟雷纳一同行动这样的状况,因此,即便无数次地叫他别把公主公主公主这样的称呼挂在嘴边,可是仍旧一步都不肯退让,虽然最近开始不怎么拘泥于这样的小事了可是还不至于将哪国公主这件事给宣扬了出去。知情者应该也只有像露娜斯这样的主要人物,再者就是像马希洛这样的亲近之人。
至少,像这样一名带着确信把握叮问着自己的少女,脑海中可不曾有过关于她印象。
「不介意的话,希望能够去个人少的地方再将详细内容向您道来」
最初她说是接受了密令来到这的。接着又在人前公然地说出了不该随便说出口的话。而且既然还说出了帕丽斯提艾尔这个名字,看来这次,不会是什么好兆头。咦呀,该说是好预感吗。
「你的名字是?」
「非常抱歉。我的名字叫库德丽卡。是旁边这位雷纳先生的妹妹」(吐槽:哎哎哎哎哎哎!?)
一贯沉着冷静、面无表情的这个男人,罕见地被饮料呛了一下,然后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2
一周过去了。
沙耶香和凯丝提一起,在密斯玛路卡的小酒馆喝着酒。
「还真是个笨蛋呢,那家伙」
「啊啊,没错呢,是笨蛋」
自那之后,只要一闲下来脱口而出的便是这样的话。那天,正好在那个阵地目睹了一切的一群人,他们的内心多半都是现在这样吧。
「飞起来了呢-。连根扫把都没却还是飞起来了呢-」
「BIU的一下,飞了起来呢。BIU唔呼呼。真厉害呢」
A子和B子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同喝着。
凯丝提咕噜咕噜地大喝了一口威士忌。
「说起来,以前好像是有飞机啊直升机这样的东西。可是撇开那些玩意儿,在现在这个时代能在天上飞的就只有扫把了啊」
「嗯-话是这么说。不过说句实话,果然很厉害呢?那只水母」
虽说单单只是飞起来的话那也就算了,也不过就是个笨蛋而已可是到底是怎样的杂耍啊,居然真的降服了佩尔纳。
实在是搞不懂。
「长谷部将-军,说到水母哟-。可是生活在海里的生物哟-」
「飘啊飘的-。游起来像是这种样子对吧。飘啊飘的唔呼呼。好厉害呢」
(嗯-)
虽然有凯丝提这个共事者已经够累了可是又加上了这两个人,真的是有够麻烦的。更不用提这群家伙现在都醉了。
「可是啊,队长-,如果只是飞的话干嘛不让我们帮忙呢-」
「PIU的一下子。像这样子扔下去也不错呢。然后摔成个稀巴烂。唔呼呼」
「你们这群家伙还真是笨蛋呢。搞砸了的话可就完了不是吗」
在听着魔法战队交谈的同时,沙耶香也稍微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不过,立马就明白这么做为什么是行不通的。
像这样的事,露娜斯是绝对不会允许的。露娜斯如果允许凯丝提她们这么干的话,很有可能会使得马希洛的计划付诸东流。就像直到他办到之前,自己这群人还担心着他绝不可能瓶一个人做到这样子那么为了出其不意,所有的事,都不得不由马希洛一人独自来完成。
真的很厉害。由衷地觉得他很厉害。
可是。
沙耶香将一小杯酒一饮而尽。
「飞起来的时候是挺不错啦。可是往下掉的时候,不过就是个笨蛋对吗?」
「啊啊,是个笨蛋呢,那家伙」
「笨蛋哟-,笨蛋」
「的确是个笨蛋呢。唔呼呼」
看吧。
这群飞行专家们,异口同声的认为他是笨蛋。因此沙耶香姑且算是毫无顾虑地继续把那只水母当作了笨蛋。
◆
虽然治愈魔法在紧急场合下作为治疗手段是非常便利的,可是考虑到今后的身体健康,只要是在时间以及状况允许的场合下,最好还是依靠本人自己的回复能力来康复。
仅靠魔法并不能算得上是治疗,因为魔法的原理是适当过分地将伤者本人的回复力给引发出来,所以相应地负担是避免不了的。对于重伤的人来说更是如此,从本就虚弱的身体中进一步的抽走体力,因此归根结底魔法只能是作为应急治疗使用。
另外,举个例子像骨折这样的事,如果不能将折断的骨头依照原样接起来的话,还是能够通过人工关节这样的东西来办到的,这个时候就得用到魔法以及就文明传下来的外科手术共同发挥作用了。
手脚都骨折了的马希洛,在时间以及状况都允许的情况下,在进行完了治疗之后被送返了密斯玛路卡,如今横躺在了床上。
「疼」
「是吗」
马希洛被绷带一圈一圈地缠满了全身,爱戴尔瓦斯则坐在一旁削着苹果。
「干嘛不用魔法啪啪地给我治疗一番啊」
「是露娜斯殿下下命令不准这么做的,为了借由疼痛让你对这次的事件做出深刻的反省」
「至少,给点止痛剂啊散热剂啊什么的」
「不准给他,这么命令过」
「」
削完苹果后,爱戴尔瓦斯将新鲜饱满的苹果沙沙地切成了八份。
然后,自己吃了起来。
「那那个,苹果」
「不准给他流体食物以外的东西,这么命令过」
「」
不能用了。
这女仆彻底不能用了。
「听好了,爱戴尔瓦斯。人呢,光靠面包和水是活不下去的对于伤患呀病人也同样如此,光靠绷带和药物是没法痊愈的还得有爱情,温柔,还有同情心的滋润才行」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呢」
「」
虽然从老早之前就非常明白了,可是如今再次认识到,这个女仆真的已经废掉了。
于是一味的地吃着苹果的爱戴尔瓦斯,连一块都没分给马希洛,接着将盘子放到了桌上后朝着门的方向站起了身子。
走廊外传来了充满活力的阔步声。紧接着的是两个稍带保守的脚步声,一听便知道是露娜斯她们。
一阵敲门声后,带着平日里的两位女仆走了进来。
「还活着吗,木乃伊少年」
「那个虽然看上去,是快死了」
「这不是苹果吗。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呐,我尝一块了哟」
「露娜大人,又要做出偷吃这种粗鲁的举止了吗」
「公主殿下,至少请改用叉子,不要用手抓啦」
适当的给了后面两人每人一记手锤的同时,露娜斯看向了爱戴尔瓦斯。
「怎样, 马希洛的恢复情况?」
「恢复状况非常良好」
「骗人、,请听我一言,露娜斯大人。这个女人仗着露娜斯大人的名义,药也好食物也好啥都没给我,简直是谎话连篇」(吐槽:看到这里好欣慰啊,王子彻底变回来了呢~~)
「不,是事实。我的确是这么命令的」
「」
然后露娜斯用着真挚的表情,盯着马希洛的双眼说道。
「据说断掉的那根肋骨,只要往里面再偏移那么半寸的话就会刺穿心脏。所以庆幸你这条小命还活着吧。那么乱来的事情,以后可不准再有第二次了。你就在这不分日夜,无法入眠的疼痛中,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干下了怎样的蠢事吧」
「是,反省了,所以请把要给我吧」
轰,全身上下伤的最轻的脸上被打了一拳。
「疼疼」
「哼,不过就是受了点伤以及被揍了一拳的程度,是男人就别给我哭哭嚷嚷的。而且这都是你自作自受不是吗。真是的」
一边说的同时,露娜斯将手伸向了剩下的两片苹果。
「不过啊,该怎么说呢」
露娜斯在屋内环视了一圈。
发现问候品被堆的像山一样高。
爱戴尔瓦斯所削的那只苹果,不用说当然也是那其中之一。
「这不非常有人缘嘛」
「诶诶。托您的福,还真收到了不少。
拉兹尔卡王,老爷子啦凯恩啦还有卡尔洛卿等,都直接前来慰问了一番从帝国军的将军那里,也收到了几件」
「这样啊看来你好像也变回原本的样子了呢」
被这么一说马希洛才注意到。
「是、这样吗」
哪里变了吗,还真说不上来。
不过已经不再拘泥于这一年里,一直束缚着自己的某种东西了。
理查德关于运气的那番言论,形容的真是再确切不过了。自己仅仅只是因为运气好而已运气要是不好的话,结果就只有死。(吐槽:大丈夫,汝有猪脚光环加护,就算下面是水泥地也照样摔不死你~~)
曾经的自己,为了反抗被当做人偶的命运而较上了劲。
不愿承认自己,是个为了实现父亲的野心而被制造出来的,不被寄予期望产物。可是就算是这样那段二十年前的战乱期。在那混沌的小国家群中出现了密斯玛路卡,在密斯玛路卡中出现了父亲,于是最为其结果自己便诞生了下来,这一切都只能归咎于运气不是吗。
那么现在又怎样呢。
到头来,已经再也没办法将这些想法宣泄出去了。因为父亲已经不在了。
那个时候,确实是靠着自己的意志松开了离合器。并且完全靠着自己的意志飞了出去。
对于自己而言,何为活着。
赌上性命这样的事,是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所作出的决定。何为赌上性命就是在死的那一瞬间到来之前,都要让自己活下去。
「看来、是这样呢」
赌上性命这种事。
并不是意味着死亡。
至少这一点,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身体状况姑且不谈,感觉你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呢」
看到马希洛不知不觉地露出了微笑,露娜斯也轻声的笑了笑,接着从口袋掏出了一封信函。
「那么看来是没问题了。这里有封辞令」
「写着什么?」
接过之后,马希洛从中抽出了信纸。
「佩尔纳攻陷后,多亏了理查德王子的配合态度,佩尔古鲁恩一带的事态已趋于平静。同时现阶段共和国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据此,南中原的安定化治理今后暂交由拉兹尔卡王全权管理,为了同中央进行更紧密的协作」
稍许等了一会后,她用手指向了马希洛。
「马希洛。你被聘用前往帝都了,这是军令本部长所的指示」
「原来如此」
在这泛泛而谈的文面上,粗略地扫一眼的话的确是能到写有这样的事情。
「虽然表面上是作为中原领地政务官、总领事不过说老实话,其实是将你作为人质来制约中原诸国总之也包含着这样一层含义吧」
「原来如此」
「虽说是这样,其实也就一年而已。而且姐姐好像也顾虑到了诸国的感情,最后还添上了这微妙的一笔」
所谓微妙的一笔,就是在文末所记有的一个条件。
『不过唯独这一件提案,只有在本人答应的前提下方才会进行。
夏洛特雅赛因氠吉斯帝亚』
马希洛忽然想起了在教团领地的,那个月夜。
嘴角的一端不知不觉地便扬了起来。
「考虑到你不在了的话,中原的百姓会陷入不安以及动摇,所以就算拒绝也没关系。你打算怎么做」
「那就去吧」
对于这毫不犹豫的回答,露娜斯再次,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真的可以吗?今回这个,可不是命令哦」
「会去的。这个提案我接受了」
「嗯。嘛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充满霸气的声音以及视线的露娜斯,此时居然变得举棋不定、不知所措,这在一周前根本还是无法想象的事,身后的两位女仆对此眼睛都快瞪圆了。
「那么,用魔法或者药物尽快将我的伤给治好吧,人家很想去啦」
咣。
「再怎样也没道理现在就动身。而且你跟理查德之间有过约定不是吗,要参加就佩尔古鲁恩的政策协商」
「虽然是这么说」
「所以啊,你就先一边反省一边把伤养好吧。等你那边的事都搞定后,我这边应该也差不多把军队的杂务给处理完了」
「咦呀,露娜斯大人跟这件事应该没有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我要带着你一起回去。将你作为夫婿介绍给父王。所以为了不在王座前露出难堪的举止,你就给我好好把伤治好」
「咦呀,既然是要把伤给治好的话那起码把药不对!」
马希洛像是忘掉了疼痛般蹦了起来,发出了慌张的声音。
「哈!?夫婿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吐槽:又在装傻了)
「夫婿就是夫婿。刚来到这座城的时候不就说过了吗?要让你做我的夫婿」
「哎。难道说那次,真的是求婚这种节奏」
于是乎露娜斯的语气不自觉地尖锐了起来。
「不是开玩笑的,我应该这么说过吧」
「咦呀。那个。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呢。接不接受倒是另外回事,可起码得让我有选择的权利吧」
「没有」
「有!有!」
「什,什么啊你这家伙、!本小姐做你妻子有这么让你不爽吗!?」
「婚约倒还不算什么,可是一旦同皇族缔结婚约的话就会被公开发表,这么一来就没有女孩子肯接近我了不是吗!?」
「这不废话嘛,蠢货,你以为是为了什么目的才缔结婚约的啊!?」
被一口咬定到了这个份儿上,马希洛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接着不经意地发了句牢骚。
「啊─真是的,哈咿哈咿,知道了啦,知道了啦,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那么这样一来,得在帝国娶几个侧室才算够本呢?」
咣轰、!!
「爱戴尔瓦斯。这个笨蛋,连流体食物都不准再给他了」
「遵命」
露娜斯愤怒的耸着肩膀,就这样离开了屋子。
被揍飞的马希洛,就像张棉毯般粘在了墙上。
看来要想痊愈,还得再多花上一周时间。
※3
深夜。
「哈咿哈─咿,一如既往的幼驯染艾米里欧驾─到」
「啊吗啡啊,啊,只要有那个的话」
没有灯光,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的昏暗的屋内,艾米里欧跟一年前一样穿着特号的服装出现了,接着跟上次一样自说自话地坐在了沙发上。
「抱歉喽─,王子。最近这方面帝国管的比较严。不权衡利弊的话可是没法做生意的哟」
「可恶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那么是想要讽刺我喽?」
「你指什么?」
「上次前来问候的时候,我不是这么说过吗。蛇是不会飞的」
「哎?啊啊,好像是在一年前这么说过」
这么说来,自那次跟他见面之后已经整整过了一年了。
「那么,至于有没有飞起来」
「就连吾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荒唐到这种程度」
「除了飞起来的那段时间,其他就真的只是个笨蛋了哟,特别是往下掉的时候」
艾米里欧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瓶。
「虽说不是像吗啡那样的东西」
将这个装有药片的东西,放到了马希洛的身旁。
「这个是?」
「百服宁」
「嘛啊,这不就是止痛剂吗」
「人呢,光靠面包和水是活不下去的。伤患也同样日次,光靠绷带和药物是没法痊愈的、对吧」
于是马希洛迅速地拔掉了塞子,靠着墙边小桌上水壶里的水将药片吞了下去。
「艾米里欧」
「什么?」
「大致来说,多亏了密斯玛路卡成为了附庸国,吾也好不容易像个王子的模样了」
「没错呢。这不是很好吗」
「身为一个王族还身负着濒死的重伤,可一天的伙食居然就只有阿司匹林以及温柔,你怎么看」
「别吃太多,会胃穿孔的哟」
站了起来的艾米里欧,开始物色起了那堆慰问品。
「意外的还想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呢」
「因为等候室里的点心都被吃完了,所以侍从队把这边的吃的全搬走了」
艾米里欧对此嫣然一笑。
「心灵的创伤,已经治愈了?」
「啊啊。世界可是非常辽阔的哟。无论到哪里都能自由自在。感觉就算是蛇也一样能够飞在空中」
「那真是太好了」
艾米里欧挑中了几个像样的东西,将他们夹在了腋下。
「喂」
「干嘛」
「咦呀,你在干嘛」
「收取百服宁的货款」
「不是慰问品吗!?」
「我可不记得有说过这样的事情哦。因为塞子都已经被拔掉了,所以不接受退还了哟」
适当地挑选了四五个后,艾米
里欧再次回到了沙发上。
「不过摩托车的话就摩托车的话就真的不好办了呢」
「有跟车马队交涉过吗?」
「不太喜欢走固定的流通路径。要绕过各种各样的障碍,太麻烦了呢」
艾米里欧同曾经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蜜柑。将其中一个给了马希洛。
「」
「不要紧的哟。货款已经绰绰有余力」
听到这个后虽然有了一股微妙的安心感,不过马希洛立马就揭下了这层伪装。
「这么说来,虽然还是同以前一样的穿着不过到头来还是没有辞掉原本的工作吗」
「因为雇主换了」
「雇主?」
艾米里欧竖起了食指。
「没错。现在成了夏洛特皇女的直属」
「难道说特号并不是直属吗?」
「特号在谍报部中由军令本部长直接管辖。而如今的我呢,则是夏洛特皇女的直属侍从。从立场上来说,跟叶多惠小姐还有黑龙是同样的待遇。你们之前应该已经见过面了对吧?」
「啊啊原来是那样的职位吗。理解了」
在教团领地会面的那时,她没有带任何一名军人作为随从。卢迪、弗欧露格蕾、还有叶多惠和贵月。大家,都是被她寄予了足够的信任以及信赖才会走到这个位置上。而且这个艾米里欧同样也是如此,虽然不知道在这一年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可是作为商人的确是超一流的。马希洛自身非常清楚,作为中介人来说没有比他更可靠的存在了。
「所以即便是这里的那位侍从长,也是身处在另外一个系统内」
「可是,制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因为是没花钱得到的东西,而且个人也比较钟意。而且像我这样的幕后人员,穿什么都没关系」
话虽如此。
「所以今天不是来慰问的,是作为其中一员前来传个口信」
「口信?」
「露娜斯皇女给你那封辞令,已经接受了吗?」
「啊啊,这件事今天的确听她说过了。不过因为还在养伤,所以说嘛你懂的」
「是吗。我被命令试着跟你见上一面,如果变回了原本我所熟知的那个王子的话,就将话转告给你」
差不多了吧。
嘛啊,应该差不多变回来了吧。
所看到的世界,并非仅仅只局限于那种的程度。
「内容是什么?」
「如果能来的话,非常期待与你见面的那天、以上」
总觉得,嘛啊,还算妥当的传话吧。
而且还有从露娜斯那得到辞令。
只要有这个意愿。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这个意愿的话,如果没有干劲的话那不来也没关系。更别说有见面的必要了。
但是,如果有这个意愿的话。
如果有这份意志,有这份觉悟要在帝国中枢摸爬滚打的话。
那么那天夜里,在月下与她互相交谈的那场梦物语就能够继续延续下去。父亲,拉希尔II世的位子仅仅只是被拉兹尔卡王代替了,剧本依旧还是原来的剧本。更何况如今,她还对这样的剧本抱有着期望。
在考虑着是否可能有敌人存在时。
敌人一定是有的,马希洛如此认为道。
并不是指那种个人对个人,主义对主张,支配对自由之类的缺乏大局观的看法。
而是预言者所说的,混沌与毁灭的真面目。
如今,终于又回到了这个着眼点上了。
为了搞清这个就得有情报。为了阻止这个就得有行动。要想看清大局,就要站到能够眺望这一切的立场上,并且还要有能够改变这个大局的行动力。自己所求的事前者,而夏洛特所求的则是后者。
于是既然她是这么期望着的话。
不,恐怕只有附加上这个条件,自己才能按照自身的想法摸爬滚打。
「那么,我可以听听你的回答吗」
「可以哟。毕竟要有来有往嘛」
深吸一口气后,马希洛开口道。
「必定,不负阁下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