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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之前的那一天周五的中午,学生自治会执行部中选出的十三位代表和网络监视团队中持有特权密码的三人被召集到了执务室。
执务室位于有浓厚巴洛克气息的建筑的三楼,前身是这个十八世纪建造的城堡中的贵宾室,由于之后没有经过改动就直接使用的原因,房间内堆满了可以称作是古董的豪华的家具。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下,装饰脚边的则是短毛的波斯绒毯。
而且,在今天,不知出自谁手,原本放在花台上的陶器中装饰上了以红色为主的当季鲜花,让原本豪华的环境多出了一分色彩。
“综上所说,我可以认为病毒的排除工作已经完成了。”
向上推了推厚厚的眼镜,帕斯卡结束了报告,房间内瞬间被安心的气氛注满。
“辛苦了,帕斯卡。不愧是你,非常迅速的对应。”
听到来自同属维多利亚寮的前辈、担任自治会代表总长一职的埃里克·格雷的慰劳,帕斯卡微微低头示意。看得出他为人处世实在不能说得上老练,甚至可以说他为人诚实木纳。
“结果,原因还是软盘么?”
坐在格雷近处的莎士比亚寮的马洛尔,保持着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的姿势这样发问道。
“是的。因为收发邮件等需要访问互联网时,需要登录个人的用户ID,所以要是发生问题的话,只要检查日志就可以特定到那个人。但是,这次我花了好几天检索了相关日志的结果是并没有找到涉事的用户ID。”
“而且,基本上来说,我们对外部病毒入侵防御可以说是完美的了。”
来自查尔斯寮的、特权密码的持有人之一,乔纳森·林德里补充道。能如此草率的发言是因为,他和格雷他们同样,都是上级第四学年的学生。
矮个子、四四方方的平坦的脸让人比他看上去年龄更大。
“你还是这么自信呢,林德里。但是,事实上还不是被病毒入侵了么,你说的防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嘛?”
阿尔弗雷寮的代表讽刺道,林德里用意料之外的尖锐目光紧盯着对方。
“花时间检查每一张带进来的软盘真是太麻烦了,说出这话的可是你们执行部吧。推卸责任可不厚道啊。”
“你说什么?”
“打住打住”
打断在险恶气氛中相互推卸责任的两人的是马洛尔,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制止两人并不是因为爱好和平,而是只是觉得他们两太烦。
“讨论已经发生的事也没用了。问题是以后啊。以后该怎么办?”
“当然是要把系统改成花时间检查所有带来的软盘啊。以后就算觉得麻烦也要挤出时间来干。”
听到这样大声的宣言,代表们看着对方的脸。似乎无论是谁都不想被叫出来,花时间检查软盘,但是毕竟是这种情况下,谁都没能说出反对的话。格雷手撑着头,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说出“嘛,就这样吧”这样的话。
“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只能这样做了。各个寮迅速把这个决定通知一般学生。”
格雷挥了挥手发出这样的命令后,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开始记笔记。像是瞄准了这个时机,托马斯·切尔西立马开口。
“然后呢,有什么关于犯人的头绪么?”
“喂喂,别强人所难啊。”
说话的人是林德里。他摊开双手,摇着头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所以说,门外汉就是麻烦。电脑可不是你动一动就能告诉你犯人的那么简单的东西啊。”
不知道林德里是不是虚张声势,代替没有说明原因就发出挑战性发言的林德里进行说明的是帕斯卡。
“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把病毒带了进来。你们应该知道,如果只是编辑文档的话,并不需要输入用户ID,所以要推断出是谁使用的文件导致了病毒的感染是非常困难的。虽然现在知道了感染源是图书馆的公用显示屏的末端,但是并不能找到是谁干的。”
“原来如此。”
把目光从林德里移向帕斯卡的切尔西接受了这个理由的同时,又说道。
“那么,就是说,也就是有这次的事件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可能性咯?”
“——!”
帕斯卡无言以对。因为完全有这个可能。事情发生后,帕斯卡虽然忙于处理,但是也一直思考着这样的可能。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会被切尔西这么光明正大的指出来。
“怎么回事,切尔西?”
格雷用对可能存在的麻烦的不满的口气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而已。因为在临近万圣节祭的这种时期,竟然会被那种病毒入侵,只能让人感觉是有人蓄意干的,不是么,格雷?”
执务室里一下子就吵闹了起来。“的确啊”所有人都相互讨论着刚刚切尔西指出的可能性。
“迎接死者准备什么的,还真是煽动性啊。”
“没错啊。这不是就是在说要在万圣节祭上搞点事么”
“估计下级生里也会有人打算做点恶作剧吧?”
代表们一边把盛着红茶的Wedgwood茶杯拿上拿下,一边吵吵闹闹的交换着意见。冷眼看着他们的切尔西再次开口。
“要是只有恶作剧就好了。我倒是觉得如果有人真的有什么企图,那才糟糕哟。”
“你说真的有什么企图?”
被切尔西的话煽动,讨论越来越激烈的代表中,只有西蒙用意外的眼神看着切尔西。
虽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是难得多嘴的切尔西必定有什么企图,西蒙是这么认为的,并打算寻其真意。西蒙在意的是据说切尔西这么行动的背后是否有阿修莱存在一事。
据说阿修莱是切尔西的情人——。
这个传言还没有大范围的扩散,只是在几个被称为情报通的学生间秘密流传,但是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想到之前,切尔西曾对看上去和阿修莱关系融洽的悠里露出过的敌意,这传言可能不是完全空穴来风。
“咳”近处格雷的咳嗽声把刚沉溺思考的西蒙的思绪拉了回来。之后,格雷向被称为数学天才的下级生询问意见。
“关于这件事,帕斯卡你怎么想?”
“这件事啊。”
帕斯卡受到询问便站了起来,装作把眼镜向上推的样子,悄悄地看向了西蒙。
那个站在窗边,站姿优雅的贵公子,从会议开始以来从未发过一言。帕斯卡也不知道西蒙,那个用知性的水色眼眸守望着全场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之前已经把所有已知的情报告诉了西蒙,他送去的视线只是在询问西蒙,自己是否应该把那些情报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察觉到帕斯卡视线,西蒙把放下手臂下的那只手的拇指微微竖了起来。
——是GO的信号。
确认到这一点的帕斯卡直视着格雷开口。
“和切尔西说的一样,我也认为这次的事件是有人蓄意而为的可能性非常大。”
帕斯卡的肯定让聚集于此的人们更加震惊了。
似乎网络监视团队的成员也在其中,林德里他们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眼睛瞪大,看着帕斯卡。随后他们的表情突然转变为失望,并开始抱怨了起来。
“你这家伙,犯规了吧。情报共有不是我们间的铁则吗?”
“抱歉,林德里。我不该什么都没告诉你,但是我也是开会之前才想到的,没时间和你商量。”
看起来很内疚的帕斯卡,说出的其实是个大假话。虽说他是今天早上才想到的,但是他已经和西蒙商量过了,并就此打算观察一阵子。林德里那个人,虽然有丰富的电脑方面的知识,但却可以说他和政治交易面的常识完全无缘。还经常会有因为他太过热心地卖弄自己的知识,最后自己不知不觉说过头的事发生。
“总之,接下来我打算报告,我个人调查的结果,”
帕斯卡强调了接下来的只是他个人的推断结果后,开始陈述。
“首先引起我怀疑的是那个留言。只看新闻的话,这个病毒在美国首次出现的时候,那个留言只说了‘I WILL BE BACK’。你们应该也知道,这是好莱坞电影史上的名句之一。新闻报道中,上周同时在伦敦和剑桥的病毒也是和美国版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为了以防万一,我咨询了在世界范围内展开反病毒事业的S迪克公司,他们也没有受到过留言有变化的报告。”
“所以说,你想说,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莫名其妙地发出了莫名其妙的提问。
“就是说,‘死者将会从坟墓而来。迎接的准备,准备——’这句留言,是某人为了我们学校专门而把程序专门改编成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当然,我还不知道,是谁(Who)、什么时候(When)、为了什么(Why)才这样做的。”
最后帕斯卡竖起了手指,数出了推理解密原则的三个W。
“是愉快犯吧。配合了万圣节,觉得会很有意思就设计好把他传播了吧。”
格雷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道。
“有怀疑的对象么?”
帕斯卡看上去很抱歉的摇头。
“我刚刚也说过了。要特定到始作俑者几乎不可能。不能特定犯人的一事,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感染源是图书馆的公用显示屏这一现实。”
“换个想法的话,可以说那人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莎士比亚寮的马洛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样评论道。当他打算继续说的时候,切尔西插入了进来。
“和帕斯卡说的一样,虽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是,我觉得只是确定犯人大体特征的话,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什么意思?”
格雷用敏锐的向本来能称得上是伙伴的青年发问。
“这样说吧。如果假设这条留言指的是万圣节祭的话,考虑到万圣节祭每年都会举办,而到去年为止都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就是说犯人有很大可能是才出现在这个学校的人。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据说万圣节本来是凯尔特人的祭典,而这次的‘迎接死者’的留言似乎也充满了异教感,不是么。”
虽然平时不太说话,但不愧是被选为代表的人,切尔西的说明非常有说服力。被他所说的话带入节奏的代表中的一人,“凯尔特人的?”发出了异样的声音。
“没错,凯尔特人的。我觉得对方引发这次的骚动的原因是想复兴凯尔特的信仰,大家怎么觉得?”
有着日耳曼系深邃线条的脸的切尔西用挑衅的眼神回应周围聚集过来的视线,继续说道。
“而且,大家想一下,在这绝好的时机,最近出现在学校的人之中,就有一个相当符合上述条件的人存在。”
很明显,这是意指某一特定人物的演讲。阿尔弗雷德寮的代表并没有意识到已经被诱导了,用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出了那个名字。
“你难道说的是,九月上任的马克西多老师么?”
随后,确认被提名人物的讨论声四散开来。
“马克西多。是指校医的那个马克西多?”
“气氛有些奇怪的家伙吧。难道,他是凯尔特人?”
“他好像,异常熟悉药草吧。”
似乎是打算制止众人的讨论,切尔西举起了手,拉回了众人注意力。
“应该有人不知道吧,马克西多老师是德鲁伊教团的一员。不过,理事会早就知道了这事,老师本人也没打算隐瞒。”
“你说德鲁伊教?”
有数名学生吃惊的异口同声道。
“不是异教嘛。理事会真的同意着种事么?”
“就是说,马克西多老师真的很有可能是这次的犯人?”
被人灌输的现实引导着众人,让他们一起达到了同一个结论。
正在这时。
“可以等一下吗?(Excusez-moi)”
西蒙首次发言。柔和的法语抚平了现场众人的兴奋感。
“还真是有意思的意见,但是没有必要急着下结论吧。虽然我也能明白切尔西所说的,但是你作为前提条件提出的,截止到去年,从未发生过一事,对于[杰克·O·兰达]这一新病毒来说,也是一样的。我觉得没有把这事和新来的人结合起来看的必要。如果说犯人是被扰乱世间的新病毒触发了作乱意识的话,就完全没必要考虑犯人是何时来到这个学校这一问题了。”
改成用英语阐述的西蒙,用平稳的语气,重新提示了前提条件。听了西蒙理性的发言,代表们重归冷静,有些不好意的挠着头。
“听到德鲁伊教就震惊了一下,不过只是因为这样就把人当做犯人也不太好呢。”
西蒙稳健的提出了意见的同时,用余光观察着切尔西。切尔西的表情几乎没有改变,不过西蒙可以感受到他正用不爽的视线盯着自己。
此时,出现了一个介入话题的人。就是之前话被切尔西打断的莎士比亚寮的马洛尔,他似乎是打算还人情一样,开口指正道。
“而且,要怀疑的话,别忘了还有个更加可疑的人存在哦。”
马洛尔舒服的嵌在了沙发里,他的发言和他本人的姿势相反,让室内的空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更加可疑的?”
有人战战兢兢地发出了提问。他的声音就好像打破了沉默的规定的圣职者一样沙哑。
“啊啊,要是真的忘了的话,就有点头痛呢。这个学校里不是有个被称为[魔术师]的异端分子存在么。”
这次,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话了。
马洛尔说出的事是所有人都考虑过的,但都没有说出口的事。所有人都想着不想和他有接触的同时,都屏息凝神地静静等着马洛尔继续说出他没说完的话。由此隐约可见的是对那人的恐惧心并存的期待感。人看到恐怖东西的时候,会用手遮住眼睛,却会打算从指缝中悄悄偷窥,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无可厚非,就是人的好奇心。
似乎在嘲笑这些胆小鬼,马洛尔毫不客气的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我说,格雷啊。你不觉得,你寮里的柯林·阿修莱看上去不就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格雷皱着眉头。却没能说出否定的话。正确的来说是说不出来。
对格雷来说,这是个麻烦的问题。至今为止,在阿修莱本人的气场镇压之下,让全校装作视而不见的阿修莱的恶行,竟然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光明正大的指摘出来。回答了这个问题的话,就代表着他默认了至今为止都放任了阿修莱的所作所为,所以,格雷无论如何都是回答不了的。
说实话的话,格雷自身也是极力回避着去插手阿修莱的事。先不提阿修莱自身,他的生家,名下有庞大的财富,据说对英国议会都有巨大的影响力的阿修莱商会也,不是他能对付的对手了。
反过来说,知道这些情况还没有表现出动摇的男人,马洛尔果然不是个小人物。
取代一脸困惑的格雷盯着马洛尔的是切尔西。眼中飘荡着幽暗、危险的色彩,他正用尖刺般的眼神盯着马洛尔。
但是,察觉到那个视线,马洛尔的可爱的脸上反而出现的大胆无畏的笑容。那个笑容和他身上穿的那件带有圆点模样的商标的背心实在称不上合适。
看上去,事情又变得更加复杂了。莎士比亚寮的孔雀男亚瑟·奥尼尔来来回回的看着格雷、马洛尔和切尔西,最后笑眯眯的站在了马洛尔背后。站在一边他们的西蒙深深叹了一口气。
还好他们还能称得上是乐在其中。要是他们能趁现在掌握交涉的方法的话,将来一定会用得上的吧,不过如果他们继续这样来来去去,在煽动和被煽动的过程中说不定有人会惹上真的麻烦。这样的担心,让西蒙心头蒙上忧郁。
西蒙把视线从房间中移向了窗外那冬日中逐渐萧条的景色。
西蒙眼前那树间的灰色阴影里,似乎浮现出那个有黑绢似得头发和漆黑眼瞳的友人凛然矗立的身姿。真是纯净高洁的生命。
看来这个事件背后,犯人似乎别有所图,现在的事不过是前奏曲而已吧。如果那个狡猾的喜欢超常现象的男人也参与其中的话,可以认为他绝对会把悠里一起卷入事件。
会议结束之后,格雷立即叫住了正在烦恼的西蒙。
“贝鲁杰。抱歉,虽然你还忙,但是我希望你马上调查一下,阿修莱是不是和这次的事件有关。”
“没事,我知道了。”
其实西蒙早就已经着手调查了。西蒙略微给予回应后,打算反过来探寻格雷的真意。
“如果说犯人就是阿修莱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也不知道。距离他毕业不是还有一年么。又不能强迫他退学,只能说服他自律了吧。”
“然而能说服得了他么?”
西蒙抱着一点点捉弄的心态发问后,看到视线笔直向上盯着他的格雷眼中出现了决意的神色,他后悔了。
“必须要说服他啊。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就让佛达姆去做。如果你不想那样的话,就给我全力去干吧。”
听到他这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和气的表情从西蒙脸上消散了。他用冰冷的眼神撇了一言格雷后,“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了。”随意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真是让人火大,为什么掌权的人总是不考虑他人的情况,擅自做决定呢。竟然会想让悠里去说服阿修莱,明明只要想一想他们两的关系,就能明白这是一件多么无谋的事了吧。这边西蒙刚想着不能把悠里卷进来,那里格雷就说出了这种话。
其实,让西蒙最不爽的是,不只是格雷,似乎周围的人都觉得阿修莱对悠里的执着已经到了,只要悠里在其他什么都可以的程度。阿修莱宣言说悠里是他唯一的弱点,甚至装作自己处于弱势的样子,让其他人都确信在他们两的关系里,悠里是占优势的一方,而阿修莱则只是在一边张开双臂等着悠里接近自己。他还真准备了个周到的陷阱啊。
不过,即使阿修莱和这一连串的事件毫无关系,他也不是会这么简单的错过这个机会的那种人。
变成那样的话,还真不知道谁会摊上事了吧。
(死者将会从坟墓而来。迎接的准备,准备——吗)
还真是个意义深远的留言,西蒙这样想着。
说到底,死者究竟是指谁呢。指的是不特定的很多人呢,还是说指的是某一个特定人物呢……
没头考虑着各种各样事的西蒙,正打算下楼时,莎士比亚寮的亚瑟·奥尼尔站在二楼楼梯平台上用明快的声音向他搭话,他似乎是在等西蒙。“呀,发生了什么事啊?”他那像火一样闪耀美丽的红发今天也被清爽的扎在了脑后。
“摆出一张仇深苦重的表情。就好像为了找到心爱公主的戒指,你正准备花一晚上把湖水喝干一样。”
听到奥尼尔把他的苦闷比作加注在神话的英雄身上的难题,西蒙微微一笑。
“硬要说的话,我现在的心情,应该是要把安德罗墨达(Andromeda-希腊神话,仙女座)献给海怪前的心情吧。”
“你这样说,就说反了吧。你应该是要去拯救公主,完成使命的英雄吧,然而你却说打算把公主献出去吗?”
“所以啊。我现在正在拼命考虑该怎么办呢。”
听出西蒙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困惑,快一步下楼的奥尼尔用那他那美丽的像托帕石一样的眼睛,亮闪闪的偷偷看着西蒙。
“骗人吧。没想到,你竟然。”
姿势夸张的说完后,他故意口中发出了“呜~”的声音的同时抱起了胳膊。
“但是,看来你真的很烦恼啊。就是说那个魔术师原来是那么难缠的对手咯。那么,你想不想知道接下来的事呢?”
“什么事啊?”西蒙被奥尼尔意有所指的说话方式勾起了兴趣,发问道。
“这可是最新消息哟。昨晚,阿尔弗雷德寮里,为制作南瓜灯准备的南瓜好像被人偷走了。”
“南瓜?”
西蒙不可思议的歪着头。
“偷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呢。总不见得把它们全部吃掉吧。”
“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下级生好像都在担心,是不是有被那个留言煽动,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搞事的人存在。”
“哦~”
西蒙停下脚步,陷入了沉思。即使在这从云层中只有少量阳光透下的阴天,他那没有失去光辉淡金色的头发,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散发着一种神圣的光芒。站在他身边的奥尼尔也是有着会让人觉得飘飘然的无垢的美貌的人。被他们身姿吸引的下级生们,远远的将他们两包围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年万圣节祭似乎会和以往不太一样,总觉得有些期待啊。”
对西蒙担心的事完全不知情的奥尼尔这么说完后,开心得笑了起来。
2
悠里回到房间的时,就看到第一学年的贝伦德坐在房间门口等着他。悠里微笑着接近那个用隐藏在卷曲刘海下像老鼠一样漆黑的眼睛偷看着他的少年。
“你好呀,贝伦德。”
打完招呼,悠里打开房门后,贝伦德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跟着悠里进了房间。把笔记本和教科书放回原处后,悠里坐在了看起来非常舒服的,放着暗红色靠垫的沙发上。在此期间,贝伦德一直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呆呆的观察了一圈房间的状况,好像嘟囔了一句累了后,他低头看着地板。这样客气的行动对一直不顾旁人,随意行动的贝伦德来说是非常少见的。他毫无霸气的样子甚至会让人担心起他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怎么了,贝伦德。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啊。”
被这样问道,贝伦德也只是垂头丧气的摇着头。悠里细心地观察到他眼睛的下方的浅浅的黑眼圈,随后皱起了眉头。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边准备茶水,一边用忧虑的目光投向贝伦德。仔细一看,贝伦德不只是脸色不好。他四周被暗绿色的影子包围着。那个难道是他自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只是自己平时没有注意到而已,或者说是他有可能受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影响?
“说起来,你今天不做万圣节祭那天要用的魔法使帽子么?”
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悠里试着抛出了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是,贝伦德依旧是摇着头。
“那个已经做完了?”
得到第三次摇头回应,悠里叹了一口气。随后,贝伦德抬起了头,用平静的声音宣告。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平时说起话来有些却懦但会带着别扭的感情的贝伦德,现在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冰冷,悠里因他的转变稍稍吃了一惊。
“你说不需要,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不需要的东西就是不需要了。就算做了那种骗小孩子的玩意,也没什么用。比起那些,我就要得到更厉害的力量了。不,已经得到了。”
“更厉害的力量?”
“没错。那个人会给我力量。得到像那个人一样的力量后,那样的话,我就会像那个人一样,无论谁都会变得害怕我,尊敬我。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被人当傻瓜了。”
(那个人——?)
想到他话中所指的若隐若现的幕后黑手,悠里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在悠里面前,开始变得兴奋的贝伦德的眼中,闪耀起异样的光彩。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悠里把手放上了贝伦德的肩膀,似乎想要安抚他。
“好了,贝伦德。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不要想傻事了。而且现在也没有谁当你是傻瓜啊。他们只是在和你开些小玩笑而已吧。你试着宽容得看待周围如何。”
“你,这是在骗我。大家都觉得我是傻瓜。因为我说话马上结结巴巴、计算都会算错、还不擅长拉丁语的语法。明明大家都在上课中偷偷嘲笑我,这不是把我当傻子还能是什么?”
“这种事,又不是只有你这样。大家都一样啊。只要犯错,就会当作玩笑。我也是,经常在上课的时候犯错,被大家笑哦。”
“但是,我讨厌那样。讨厌被不知道我厉害之处的人当做傻瓜对待。因为我比那些家伙更加伟大。”
听到这里,悠里疑惑。虽然经常听贝伦德这样说,但是他口中的“厉害”、“伟大”之类的,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比如说,看到朋友——马克·德拉,在橄榄球比赛中抱着球,像夜叉一样冲入敌阵时,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看到他被数人擒住依旧拖着他们触球的样子,悠里就会从心底涌出“太棒了”的想法并欢呼雀跃。在那个时候,虽然悠里也会觉得“真厉害啊”,但是更自然产生的是对德拉那种谁都模仿不了的,即使换成西蒙也做不到的霸气、对触球的执着和独特的身体能力的尊敬。
其他还有,帕斯卡的对数学的第六感和电脑知识、弗拉基米尔那辛辣但准确的讽刺、罗伯特套话和情报收集能力等,悠里甚至会赞叹那个阿修莱对超自然现象能以一举百的深度造诣。但是,悠里会产生这种想法都是归功于他们个人的能力。
从这个观点来看的话,贝伦德应该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周围人尊敬的特点,然而对悠里来说,这个特点仍是个谜。
而且,问题的根本并不在这里,无论贝伦德怎么想,首先他自己就拒绝了与周围的人接触。明明自己先拒绝他人,却希望他人能看到并承认自己的闪光点,还真是自说自话的想法不是吗。
“呐,贝伦德。你虽然想让大家觉得你很厉害,但你自己想让哈密尔顿或其他的朋友看出你哪儿厉害呢?”
“诶?”
看样子是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贝伦德忽然转过身,看着悠里。
“为什么我要让那些家伙觉得我很厉害呢?那种无聊无趣的家伙们。那些家伙只要全部消失就行了。”
“要是全部消失了的话,就不会觉得你厉害了啊。”
悠里把茶杯放到桌上,看着贝伦德说道。似乎是说中的他的痛处,悠里并不是性格恶劣才这样说的,只是想让他注意到自己自身的矛盾。
但是,对方似乎没有理解到。
“什么啊,混蛋。我还以为你是我这边的。果然佛达姆你还是比较喜欢那些家伙吧。还想包庇那些家伙?”
对着歇斯底里地叫嚣着的贝伦德,悠里微微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不能只为你一个人撑腰——。
正考虑着该不该告诉他的途中,暴乱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在的在的,请进。”
慌忙回答后,房门被粗暴的打开,几名少年以雪崩之势涌进房间。
“哇,别推我啊。啊,你好。”
“下午好”
“打扰啦”
“哇,厉害,好老气的房间”
下级生们挤在每个人都自说自话的打着招呼的样子就像奏响的铃铛一样,每次都让悠里觉得心累。
原本安静的空间突然充满了像是开演前的乐团那样繁多的声音。
“怎,怎么了,你们是来?”
“啊啊,抱歉突然来这,佛达姆
。但是我们是有事想要问你才来的。”
作为少年们的代表走上前一步的是哈密尔顿,他悄悄看向了站在悠里身后的贝伦德。身材高挑体格健壮的哈密尔顿担任着贝伦德房间的室长一职。十三岁的他像是想要展示他肌肉发达的身材一样侧过身。
“还是说,佛达姆的房间,除了被选中的特别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能进来么?”
“那个,虽然不是这样……”
察觉到哈密尔顿的视线和说的话都光明正大得意有所指,悠里感到十分困扰。
照理来说,寮监督生必须要平等得对待所有学生。但是估计贝伦德,他的话,一定是大力吹嘘过自己是个特殊的人,因为他能自由出入寮监督生之一——悠里的房间。
的确,悠里不打算否定,他打算就此机会让贝伦德和他的伙伴们当面和解的机会。这样来说的话,他也能算是特殊的吧,虽然不是什么好意义上的特殊。哈密尔顿他们就是看出了有这样的缘由,才会来这儿打算揭露真相的。
“那么,我们来这有事想问佛达姆的话,当然也没问题咯?”
不是对着悠里,而是像是对着背后的贝伦德宣告真相一样,哈密尔顿这样说道。虽然他说的是真相,但是悠里不喜欢这样逼迫一个人。
“哈密尔顿,你想问的事是必须来找我的么?如果不是的话,我去拜托罗伯特或者德拉他们来听你说吧。”
“我们,就只想问佛达姆一个。”
哈密尔顿强调了一遍,并询问了他身后的伙伴们。
“对吧?”
“是啊”
看样子,这不是他们用来追击贝伦德的策略,而是真的有什么想问。悠里觉得诧异。
“想要问我的事?”
“是的”
听到了如此干脆的回答,悠里只能请他们座上了沙发。
悠里的房间里为时常聚在此处的同伴们准备了许多陶瓷茶杯。其中有一个是西蒙专用的,那是一个白地青彩的有田烧的瓷杯。
悠里避开了那个茶杯,用其他杯子招待下级生们。虽然察觉到贝伦德正用阴沉的目光注视自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悠里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当从日本送来的鸟形的饼干也被一起作为茶点拿了出来时,食欲旺盛的众少年们的眼睛亮了起来。
“然后,你们想问我的事是?”
觉得气氛差不多了,悠里发问道。果然回答的人依旧是哈密尔顿。
“佛达姆你的确是和三个月前在这个学校去世的休·阿达姆斯关系最好的人,对吧?”
“休?”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名,悠里吃惊。
“你说休,你是从哪?”
“啊啊,果然你还不知道啊。”
看到了悠里的动摇,哈密尔顿则很冷静。他把喝过的茶杯放回了桌子上,继续说道。
“要是说了这话题,监督生就会很生气,虽然我觉得奇怪,难道那个叫休的人的死和你有很密切的关系么?”
“为什么,怎么会……”
一片混乱的悠里无法好好的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本应该不认识休的新入生会在这里提起休的事。原因不明的,悠里只觉得心中苦闷了起来。
并不是把他忘了。
但是,最近故意不去考虑那件事了。因为就算再怎么思考,都太空虚了,自己并没有能力改变那些事。无论怎么懊悔,已经死掉的人是不能再复活了。
此时,悠里脑内突然闪过了什么。
(诶——?)
像是希望,又像是光,但是又有些阴暗的感觉。是无法判断其好坏的微妙的答案。他似乎窥视到了某种东西。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佛达姆。”
悠里被哈密尔顿尖锐的话拉回了现实。
“诶,抱歉。你说了什么。”
“我是说”
哈密尔顿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大家都觉得很害怕,害怕最近几天的半夜里是不是那个休·阿达姆斯在寮里徘徊。”
“你说什么?”
悠里听到了这种难以置信的话,十分动摇。
“难道,怎么会,这不可能。”
对慢慢的摇着头否定的悠里,哈密尔顿说出火上浇油的话。
“你觉得是假的话,就去问问别人吧。现在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说这次万圣节,休·阿达姆斯会为了清算多年的怨恨回到这里。”
“多年的怨恨?”
“没错。因为大家歧视那个人是gay,所以他才会自杀的吗?”
“怎么可能!”
断然否定之后,悠里陷入了沉默。
3
哈密尔顿说的是事实。
在那之后因为悠里的房间里发生了骚乱,他并没有再问到什么,但是在之后的一周里,悠里向许多下级生打听后,发现在他们中间确实有暗中流传那是休的流言。只要稍微深入一下,就会发现寮看上去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大家讨论的都是出现了休的幽灵和会在万圣节祭苏醒的死者是谁之类的话题。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流言都是暗地流传的这一现象。
这些流言到底有没有传到西蒙那里呢?不对,应该是从哈密尔顿说完之后,西蒙才会知道吧。哈密尔顿说了,要是谈论这些的话,监督生就会生气,由此可以推测,除了悠里以外的监督生也知道这事。就是说他们不想让悠里知道休的幽灵出现这一流言,大抵是出于他们的关心吧,想到这里悠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天空。
浅灰色的云层笼罩着天空,看上去马上就要下雨了。不经意间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带上湿气,悠里阴郁的想法膨胀了开来。
踏上寮入口处的楼梯,向位于最上层的自己的房间前进的途中,悠里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他在下级生间收集情报的过程中,反倒是被提了许多问题,不过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肯定或否定流言的内容。
休·阿达姆斯。
曾是悠里和西蒙的同级生,身为英国贵族子孙的他,虽然有些任性,却是个喜欢照顾人的颇具人望的学生。悠里刚转校的时候,因为当时他是悠里所在房间的室长,平日也颇受他的照顾。可能是因为像其他喜欢日本文化的英国贵族一样,他非常喜欢悠里这样带着东洋气息的人吧。但是因为他太过中意悠里,导致他对在学业和其他方面关照着悠里的西蒙燃起了敌意,有时会让周围人看得提心吊胆。
他在被称为[鬼屋]的灵庙里,抱着古镜死亡一事,表面上被当做事故死处理了,但实际上他是死于附在镜子上的中世纪公主的诅咒。
和那次事件颇有因缘的悠里则感到非常自责,因为自己没有救出通过梦向自己求助的休。
休他——。
(半夜在寮里徘徊?)
这种事,悠里觉得难以置信。
因为,这三个月来无论在这个学校的哪一个地方,他都感受不到休的存在。并不是他对自己的灵能力太过自信,而是因为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休。就算真是他的灵魂在学校里徘徊,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的。
而且会有这样的流言出现的原因,大部分要归咎于那个叫[杰克·O·兰达(jack-o'-lantern)]的电脑病毒吧。死者将会从坟墓而来。看到这样的留言的话,会联想到最近在身亡的休也在情理之中。情理之中么——。
(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是有人为因素呢?)
看不见的手。存在看不见的恶意,最近悠里渐渐地开始考虑这些了。考虑着这些事,悠里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脱下上衣的瞬间,放在桌上的一本书吸引了他的目光。
接近黑色的深绿色的封面。上面金色印字的标题已经模糊了,悠里却觉得眼熟。
(谁的书呢?)
悠里拿起了那本不属于自己的,却让人感到怀念的书。翻动书页后,他的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
(这是……)
那本书是雪莱诗集。而且还是初版,从它状态来看,可以看出它还经常被翻阅。悠里确实记得这本书的主人。
之后,不知道翻到了第几页,有一片纸片从手中飞落了下来。悠里用颤抖的手捡起那张纸片,看到了上面写着这样的文字。
给亲爱的悠里
把这首诗献给你。
魂魄流离之人、休·阿达姆斯
之后,悠里快速扫了一遍原本夹着纸片的那一页。
要与在此世遇见的友人分别的话,
应该在那充满光辉的世界,不是吗?
原本小声念出文字的悠里,马上就失声了。
悠里知道从那一节开始的雪莱的诗。是休很喜欢的,经常挂在嘴边的那首。仔细一看,这本书也确实是以前休随身携带的那本。
“但是,为什么?”
这本书会在这里。
说是某人的恶作剧的话,也太过精巧了。休喜欢这首诗一事只有几个伙伴才知道,更重要的是,这本书会在这里这一回事
原本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他的行李已经被阿达姆斯家全数带走了。
悠里崩坐在沙发上,脸埋进了双手中。
他不懂。虽然不懂,但是想到休寄托在这首诗上的心情,他就感到胸口钝痛。
(应该在那充满光辉的世界——)
那个有什么含义么?莫非休真的打算复活么?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悠里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帮助他复活,还是说应该强行镇压他的灵魂。
悠里心乱如麻。
不过,他只有一个想法。
(这次,一定要把休抓住。)
“那个……。你难道有哪里不舒服么?”
被身后响起的略带犹豫的声音吓到,悠里身体一颤。慢慢转过身,视线的前方站着的是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玻璃珠一样浅绿色眼睛的青年。
悠里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他好像是唐纳德·塞耶斯,第三学年的学生,担任着这期第三学年学生代表的职务——就是说他现在住的房间就是暑假之前,悠里和西蒙的房间。他是医生的儿子,还打算竞选下期寮长。
“其实我姑且敲过门了……”
看到对方不好意思的样子,悠里也放松了下来。
“我没事,塞耶斯。谢谢你的关心。”
“并不是。”
悠里道谢时,塞耶斯移开了视线。当他的视线重新转回来时,已经看不出半点之前担心的神色了,他用非常冰冷的表情俯视着悠里。弗拉基米尔也是这样,为什么淡色系的眼睛无论如何都会给人冷淡的印象呢。
“我并没有担心你。倒不如说,我想趁此机会想和你说清楚,请问你能别做那些扰乱寮纪律的事了么。你设身处地的为那些被呼来喝去的下级生们想想吧。我无所谓你的朋友们想要保护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下级生们为了你们那些事被赶来赶去。”
塞耶斯指的是一周之前在悠里房间里发生的骚乱。的确,悠里自己也觉得那件事很糟糕,但是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被这么光明正大的指出来,他也无法辩解什么。
看来塞耶斯不只是视线,连说的话都和弗拉基米尔一样,辛辣至极。
骚乱说的是上次贝伦德和哈密尔顿在悠里房间相遇那天发生的事。那天听了哈密尔顿的话后,产生动摇的悠里就这么忘了贝伦德的存在呆坐着了。而贝伦德察觉到了这一点后,则因心情不爽,暴走了,双方就这么争吵了起来。
对手的哈密尔顿则因为毕竟还在寮监督生的房间,不敢大打出手,对着犹豫的他,贝伦德则是直接一个头槌攻击。虽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平时畏畏缩缩的贝伦德竟然会突然狂暴起来,但是哈密尔顿也马上进入了应战状态。
悠里想要调停时,被他们恰好撞到了橱柜上的茶杯,茶杯则是掉到地上砸碎了。而那个茶杯正好还是西蒙专用的有田烧。注意到房间里的骚乱冲进房的西蒙则是看到了着一幕后,发出了难得一见的怒吼声。
他批评了哭地正欢的贝伦德,因为他没有为他所作所为道歉,只会用哭来获取同情。之后西蒙更是叫来一学年下的代表,对他们重申了他们在寮里的使命。
就是说他重申了一遍,寮监督生应该是着眼于管理全寮的立场,学生个人的问题,原则上来说应该去找各自的学年代表商量。在商量之后再决定是不是应该找寮监督生商量。他还重新强调,学年代表需要彻底执行就是作为上级生和下级生之间的桥梁的义务。
平时非常尊敬西蒙塞耶斯当时当然是非常顺从的点头同意,不过看来他对引发这次事件的悠里非常不满。的确,那次骚乱确实是可以说是悠里草率行动招致的结果。站在塞耶斯的立场上,并不知道悠里在那之后也被西蒙说教的事的情况下,也难免会说一两句抱怨的话吧。
“你说的没错。我正在反省。”
悠里诚实的赞同了他的话,抬头央视着塞耶斯的脸。
“然后,你找我有事么?”
“啊,那个啊”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悠里的太过诚实动摇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后,他才告诉悠里“有你的包裹到了。”
“包裹?”
前几天才收到姐姐代替父母寄过来的慰问品,现在怎么会又来一个呢,悠里这样想着。
看着塞耶斯离开的背影,悠里不知觉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4
贯穿厚重建筑风格的校舍中心的石壁建造的隧道。悠里在它正面一边的小门那儿拿到了包裹。果然是从日本送来的,发件人是比悠里大三岁的姐姐。
“是什么呢?上次忘了送给我的东西么?”
抱起了箱子时感到的重量让这么想着的悠里感到更加奇怪。这箱子里装的并不是速食食品那种轻质的东西,而是有很大密度的东西。
想到来时应该借一辆推车的悠里满心懊悔地在眼镜桥上小歇时,背后传来了听惯的低沉的极易入耳的声音,他在向自己打招呼,悠里不禁觉得救世主来了。
“诶,和以往对我不一样啊,今天你的态度还真是可爱呢。”
来人是大悠里一届的柯林·阿修莱,他毫不客气拉了一下靠在放包裹的桥栏上休息的悠里的鼻子。
“痛”
看到发出悲鸣的悠里的表情,阿修莱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的,就是为了让你痛啊。你要是得到教训了的话,下次看到我就像个小狗一样摇尾巴给我看吧。”
这么说着,阿修莱迅速从可怜兮兮的摸着自己发红鼻头的悠里那里拿过了箱子。
“好了好了。别摆出那种表情了。你这样简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
并没有回答他确实如此,悠里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怆地回应道。
“因为,我差点以为鼻子没了…”
“那个倒是不会。因为你现在已经可以说没了,所以不会变的更糟啦。”
听到他带着笑意的话,悠里非常受伤。的确对于西欧人的鼻子,长了一张日本人的脸的自己的鼻子很低。但是,在日本人的水平里,自己的鼻子也算是高的那类了。“阿修莱的话,除了鼻子高的(此处原文【鼻が高い】也有骄傲,得意洋洋的意思)同时,估计鼻梁也很强韧吧”悠里在后面用日语念叨的同时,还是站了起来,跟在了先行一步的阿修莱身后。
装饰在沿途路边的白杨树上飘落的黄色的枯叶时不时随风起舞,时值晚秋的午后。
无论是灰色天空中透出的微光,还是吹过脸颊的冷风,都带着冬天的气息。
“说起来,很少见呢。”
听到从自己的斜后方传来的悠里的搭话声,阿修莱“啊啊?”的回应,微微转过了头。身材依旧瘦长,青黑色的长发扎在脑后的阿修莱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皮质夹克,让他看上去有些野性。
“竟然会在周六下午的学校里看到阿修莱,我似乎没见到过几次”
“是这样么?”
稍稍歪了一下头,似乎是思考过后,阿修莱冷漠的回答道“那是你的误会吧”。
怀疑着他话的真伪,悠里看着他肩膀宽阔的背影,重新思考了一下这个带有奇异氛围的上级生的事。
有着可以被称为恶魔的高智商的阿修莱,明明性格残酷却当上了上级监督生,而且他的信徒前赴后继;明明还是个学生却可以把世间称为[珍本]的古书带入他自己的房间;虽然是一个有[魔术师]别称的奇人,但是却看不清他的能力;是一个连心怀鬼胎的大人们也不愿意与其为敌的人物。有一部分学生坚信他那超群的能力是和恶魔契约的结果,但是也没有人知道这流言真伪。就算是身为一个能看到阿修莱背后灵的人,悠里也至今搞不清,究竟是他们支配着阿修莱还是阿修莱支配着他们。
就比方说现在,站在他们刚刚走过的桥上的那个白衣修道士,他正用遮在兜帽下的眼睛静静窥视着他们。那个人是最近出现在阿修莱身边的灵之一,至于阿修莱被那个灵影响了多少一事。作为当事人的阿修莱都无法下结论。事实上,这种事情对阿修莱来说,也是他本人唯一承认的自己存在的软肋。
基于各种理由,虽然性格傍若无人、身边不乏艳闻的他,却很少出现在学校里。明明是个很有存在感的人,但是悠里最近发现他好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他到底受到过什么样的训练啊,悠里越想就越觉得他还真是个谜团重重的人。
到了寮后,阿修莱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的进入了悠里的房间,把箱子放在沙发旁后,看着悠里问道。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别装傻。你刚刚一直很热情得盯着我看吧”
明明背对着,竟然这么清楚。
“啊啊,没什么”
“没什么?”
意味深长的说法,悠里有些困惑,不自觉的把视线从阿修莱蛊惑性的眼睛上移开后,开始拆包裹。
“我只是重新思考了一下,怎么样才会养成阿修莱这样的人呢而已”
看着卖力得拆着纸质包装的悠里的手,阿修莱说道。
“你呀,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我才没有隐瞒什么呢——。诶,咦,骗人!是金平糖啊!”
打开纸箱那时,悠里中断了话题,叫了起来。
“好厉害,竟然这么多。”
悠里微微歪着脑袋,用双手拿起塞在纸箱里的装满令人怀念的砂糖点心的小袋子。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要给你再万圣节祭那天发的么?”
“诶?”
“在这种时期,收到从自家发出的这么大量的点心,当然会这么想,不是么?”
“诶,但是我从来没和他们说过啊……”
悠里吃惊地看着手中的小袋子。被提醒了才注意到,的确是用和纸很华丽的包装着。
“嘛,可不能小看了最近家长间的情报交流哦,估计他们是从哪边知道的吧。”
阿修莱从箱子里拿起了一袋,打开,取出两三粒糖熟练的扔到了自己的嘴里。
“你也不用想太多了,直接发了就好。又不是被下了毒的,不过要是真是被下了毒的话,事情似乎也会变得很好玩。”
“别胡说。”
悠里一边这样回应道,一边战战兢兢盯着说着这种话却吃糖吃得正欢的阿修莱。看样子没有被下急性的毒。
“你呀,想的事都写在脸上啦。竟然把我当做试毒的。”
明明是他擅自开吃的。不过觉得良心不安的悠里也打开了手中的糖袋,把一粒糖放进了嘴里。
“但是,拿到这种点心的人,会高兴么?”
“应该会吧。日本人连这种小孩吃的点心都做的这么精致,还真是令人敬佩。中国产的粗点心基本上都是油炸食品上撒上砂糖,那种粗糙而且还没啥新意的东西。”
“说的也是呢。但是现在日本的话,大部分也改成工业生产了啊。这些点心的话因为是出自在京都的日式点心的老店,所以才能称得上是手艺人的用心之作而已。而且,虽然也是小孩子的点心,金平糖的话与其说是粗点心,倒不如说它原本是从南蛮传来的高级点心啊。是以前的葡萄牙和荷兰那一带的人,在长崎登陆后才流传开的。”
“这样啊。”
饶有兴趣的听完这些的阿修莱,语气中带着些嘲弄地笑道。“嘛,你就在万圣节祭那天好好积攒人气吧。”
悠里没有回击他说自己并没有积攒人气的想法,因为刚刚他提到的万圣节祭又让悠里想起了那些事,直接思考了起来。
“杰克·O·兰达……吗”
“嗯?”
没有漏听悠里的喃喃自语,阿修莱微微嘴角上扬。
“什么啊。原来你也看见了么?”
“没,非常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看到。只是听人说了而已。我只是在想为了让死者苏醒要做什么样的准备呢……”
“傻瓜。弄反了。”
“反了?”
“对啊。万圣节本来就是死者的祭典,那天是他们自己自说自话从墓地里出来,自说自话的回自己生前的家。在北欧的[爱达经]里的托罗尔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苏醒了之后,在各处引出许多灾祸。在此之后,为了避免幽灵进到家里来,人们才开始在门口准备上食物和酒。”
“明明是自己祖先的灵,却会引发灾祸么?”
“又不一定只有祖先的灵不是么。说不定还有含恨而死的人的灵苏醒了,总而言之,一切要看对方的心情。也只有那一天,死者的力量会凌驾生者之上,而且没有办法阻止。”
“含恨……”
悠里这样呢喃着陷入沉思。阿修莱稍稍眯起自己细长的丹凤眼,看着他黑发滑落,凛然清爽的侧脸。
“说起来,今年你这里的话,说不定也会有熟人来呢。”
悠里忽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眯起的闪着奇异光彩的青灰色眼睛,想要看出他这么说的真意。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种——)
悠里心头警铃大作。无论他对自己多么亲切,他都还是那个阿修莱啊。说不定已经在哪挖了个坑,正等着自己跳进去吧。
暗色调的悠里的房间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宣告时间的流逝。
随后,阿修莱拿起金平糖扔到自己嘴里,把它们嚼碎了。此时,悠里也小心翼翼地发问道。
“……阿修莱,你已经听说那个流言了吧?”
“那个流言?”
阿修莱故意重复了一遍,看着悠里笑了出来。
“你说的是阿达姆斯的灵会苏醒的那个吗?”
悠里点头,阿修莱反问说“那个啊?”。
“你不是知道我对那些灵很感兴趣么。所以说,我还想问你呢。那个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被这样问到,悠里摇头。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阿修莱重复了一遍,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
“那这事,还真奇怪呢。我还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立马能知道有没有阿达姆斯的灵呢。”
“那种事,怎么可能断言存不存在呢”
阿修莱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眺望悠里。
“诶~”
他压低声音,向悠里那边凑去。
“那样的话,我倒想问你了,你说你不能断言有没有阿达姆斯的灵的理由,是什么呢?”
看来阿修莱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存在休的灵。悠里低头看着铺在地上的厚地毯,慎重的思考答案。
虽然不知道阿修莱和休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从暑假之前的事来看,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有些悠里和他们伙伴都不知道的羁绊。
(阿修莱知不知道有关休的诗的事呢?)
不过,就算是阿修莱,应该也是做不到把那本书放到自己房间里来的。
那么,到底是谁——。
“有失物……”
“失物?”
“休的失物,被送到我这儿来了。是休经常——”
悠里没有说出之后想说的话。因为看上去现在不是适合谈论回忆的场合。
阿修莱收身,坐回了原位,看着悠里的眼神似乎看着什么无聊的东西。抱起胳膊,好像在思考什么。
“呐,悠里。”
再次向悠里探身,此时阿修莱身边的气氛一变。刚刚周围轻飘飘的气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符合他[魔术师]之称的妖异气息,缓缓缠绕上了悠里。
“要不要我,来帮忙?”
魅惑的笑容加上诱惑的声音,悠里似乎被其吸引,抬起了头。
“帮忙?”
“对啊。”
在充满房间的不同寻常的气息中,阿修莱用指尖肆意玩弄着悠里的黑发。凑近的脸上带着传说连魔王都会被诱惑的微笑,擦过悠里的脸颊,嘴唇凑近了他的耳边。
“你想知道阿达姆斯的灵是不是存在,不是么?”
低语。他所说的话,对于悠里来说,是会让人失去拒绝意识的诱惑的赤天使的声音。
5
“要是有正式的心灵盘就好了。”
这么抱怨的时候,阿修莱正熟练的在纸上写下了英文字母、1~9的数字还有代表Yes和No的Y和N。然后阿修莱把一颗似乎是矿石的黑色石头放在了刚写完的,形成圆形的不可思议的图案上。
“来,悠里。”
这么说着,他青灰色的眼睛看着悠里,似乎在催促他。似乎他想让悠里也把手指放上他手指下的石头上来。
悠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这一连串的行动,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指也放了上去。
(难道,这样就好了么?)
悠里思维有些混乱。
因为在悠里的房间的话,随时可能有人来打搅他们,所以他们现在来到了阿修莱的房间。只要冷静思考一下的话,悠里应该就会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又被带进了阿修莱的节奏,并变得有些后悔吧。
但是,这次,对他来说,阿修莱提出的邀请的吸引力则是完全掩盖了那些想法。他说要打开灵界的通道,向降临的灵确认休的事。这意味着,如果事情顺利,他们甚至可能能直接接触到休的灵。虽然不知道阿修莱在想什么,悠里可是打算悄悄的呼唤休的灵。
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值得一试。即使这一切都是阿修莱设计的,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陪他玩一场危险的游戏而已。
阿修莱的危险游戏——。
悠里突然想到。
(说起来,阿修莱他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要分心,悠里。”
阿修莱低声提醒正在想着其他事的悠里。
“抱歉。”
道完歉,看到对面的阿修莱正用不爽的眼神盯着他,悠里不禁缩了一下脑袋。花了几分钟,重新找回感觉后,指尖变得有些微热。
“听好了。一开始我来动。你只要把手指放在上面就行了。”
阿修莱这样宣告道,同时和他说的一样,他开始慢慢移动石头。
从
圆的的右到左,上到下,石头通过某些点时,他就会说出守护天使的名字并用拉丁语许下誓愿。
随后,放着悠里手指的黑色石头再次回归到中央的圆里。
“Ready?”被这样问道,“Ready”悠里点头回应。于是,阿修莱用他低沉的极易入耳的声音向无人的地方说道。
“汝,降临于此的灵,我向你发问。汝是否能对我提出的问题给予解答?”
此时——。
在他还没有说完即将说完的问题时,“咻——”黑色的石头开始移动,并停在了代表Yes的Y的位置上。
虽然悠里已经习惯灵异现象了,但是依旧有些吃惊。
“好的。那么首先,让我问问汝自身的事吧。……汝的名字是?”
这次,黑色的石头在英文字母间来回移动。怎么看都不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样子。悠里抬头看向阿修莱。他正一面满意的看着石头的动作。
“YOUJIN”
看到字符排列,阿修莱微微扬起了嘴角。继续发问。
“年龄呢?”
——XXVIII(28)
“很年轻呢。出生年呢?”
——MCCCXIX
1319年生的28岁的男性。在脑内正在把出现的拉丁语文字机械排列,得出情报的悠里的面前,阿修莱不断发问。悠里注意到,在显示出这个灵的出生地是格洛斯特郡时,阿修莱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
之后,阿修莱停止对对方发问,抬起头看了一眼悠里,继续发声问道。
“一会还要问2,3个问题。准备好了吗?”
话音落下,手指下的黑石头再次指向了Yes后,滑到了中央,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从降灵开始,悠里一直神经紧绷的观察周围,此时他的表情有些阴郁。
(好奇怪……)
漆黑的眼睛看着周围的空间,悠里思考起来。
虽然从刚刚开始自己就一直探查着本该在这里的灵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感知到。甚至连气息都没察觉到。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准确来说,并不是完全不存在。在这段时间里,那个依凭在阿修莱身上的中世纪修道士的灵,一直站在房间的深处,看着他们两人。其他还有几只小杂灵和小妖精被法术吸引而来,聚集在这里。但是,现在在周围的灵只有那些对降灵不具直接影响的灵。
(那么,这难道是阿修莱演的独角戏?)
悠里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是不可能的。那么相信悠里灵感的人,除了阿修莱以外,没有第二个。他深信着悠里的能力。那样的他根本不可能在悠里的面前装神弄鬼。
这么说的话,那就有可能是只有在场的人能做到的降灵?就是说,现在这个情况下,灵是通过阿修莱出现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能考虑到的可能性还有一个——
悠里的视线悄悄投向房间深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的白衣修道士。
(他是,尤金?)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悠里的困惑。阿修莱试探似的发问。
“说起来,悠里。你有想问的事么?”
“诶,有。”
悠里把自己的刘海用手向上理去,有些犹豫。他在考虑自己到底应该透露多少情报给阿修莱。他试着考虑了一下的结果,依旧没想出明确的计划,最终悠里放弃了思考,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把书给我的人,是谁?”
“书”
阿修莱重复了一次。那语气似乎惊奇中带着期待。“书啊。”又重复了一次后,他随即向临时做的灵应盘发问。
“我向汝、伟大的神之信徒尤金提问。试图向此处的佛达姆家的悠里倾诉的灵魂,是谁?”
过了一会黑色的石头一动不动。在关心后续事态的悠里认真的眼光下,黑色的石头纹丝不动。过了几分钟,就在悠里开始怀疑一切都是闹剧的那个时候,石头终于开始慢吞吞的移动了起来。
H、U、G、H。
悠里紧张的盯着石头的动作。当他将回到中央之后的石头运动轨迹上指示的4个英文字母链接起来后,他哑口无言。
“休——?”
阿修莱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这还真是,厉害了。”
听到他略带戏谑的口气的瞬间,悠里突然浑身发热。用充满怒气的眼神盯着阿修莱还有在他身后的修道士的灵。悠里内心大喊着,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开玩笑,但是如果你们不打算告诉我真相,那么就快滚。
那是因为自己都无法确信这一现实导致的焦躁。这一瞬间,悠里突然意识到,从自己不相信的人那边得到的情报,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一现实。
悠里想知道的不是这种半吊子的情报。
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休的鼓动,休他本身的灵魂。如果不接触到真货,那么无论别人给他什么样的情报,他的疑惑都无法解除。
要与在此世遇见的友人分别的话,
应该在那充满光辉的世界,不是吗——
雪莱的诗似乎表达着其实休并没有和悠里分别。那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两人重逢的可能性并非为零呢。
(或者,休的灵魂其实还没有死去——)
这实在是个危险的想法。悠里确确实实见过了休的尸体,还参加了他的葬礼。但是,那时消失在镜中的休的灵魂到底去了哪呢。
那首雪莱诗的后续好像是。
你觉得
能把断断续续的梦拼接上的,是什么?
“喂,悠里?”
阿修莱呼唤了他。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回应道“怎么了?”
“你应该有其他想趁着这个机会问清楚的事么?”
比如说苏醒的场所和方法,还有进入现世的入口是什么——之类的,在悠里听来,这些诱导他提问的催促声,像是从远处传来的那样。这感觉就像是沉入水中一样,嗡得一声耳鸣后,阿修莱的声音越来越远。
取而代之,悠里耳朵捕捉到的是从彼方传来的小小的响声——。与其说是声音,倒不如说是非常不明确的声响的连续。就是以前听过的那些磁带里时不时会发出的声音。由于朦胧的和鲜明的部分的声音不断交替,给人一种仿佛空间正在晃动的错觉。是一种恼人的无意义的声音,如果你一直听下去的话,甚至有可能引起类似晕船一样的感觉。
渐渐地声音变得明确起来,悠里发现自己知道那个声音。那是在彼方彷徨的灵的声音。
(休)
悠里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的来源的方向拼命呼喊。
(休。你能听到我的呼唤么?)
说起来,在休死后,就在解决完一连串的事件,悠里终于得以放松的那段时间,悠里也经常像这样在树林、湖面寻找休的影子。因为他担心休的灵魂是不是还在彷徨,不过那个时候他除了捕捉到了一些残留思念之外,并没有察觉到休的气息。
虽然他也想过,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出现这个疑问,但是有这个疑问又如何,要是能见到休的灵的话,他还是想见。见到后,有很多想和他说的话。
就在这时——
他感觉到眼前似乎有光落下。或者像是有什么白色的东西突然从上方落下,从他的眼前掠过那样。
悠里睁开眼睛,意识重新回到现实,凝视着眼前的景象。
但是眼前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以说是变化的变化。硬要说的话,只有阿修莱,一改刚刚轻薄的态度,用少见的认真的表情瞪着某一个方向。而且他额头上还渗出了,薄汗——
悠里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阿修莱。那个在法国中世纪的城堡中和他一起遭遇性命危机时依然乐在其中的阿修莱竟然会这样。
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样想着,悠里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阿修莱看着的是他们两指尖下的像是矿石的泛着黑光的石头。在石头上面重叠着的他们两的指尖上,正散发着微微白光,
(是为什么呢?)
悠里也和阿修莱一起凝视起来。指尖渐渐热了起来,似乎正在被什么脉动着的温暖的东西包裹了起来。
此时,被两人牢牢盯着的黑色的石头再一次开始移动了起来。
在发出了“啊”一声的小声的惊叹后,悠里便顺其自然了。而另一边的阿修莱则看上去非常痛苦。并不是错觉,他的指尖开始颤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眉间的聚起的深深的皱纹也正宣告着,他正在全力制止着现在发生的现象。
但是,石头依然开始活动。
W、H、O,把出现的文字串联起来,出现的是“呼唤我的是,谁?”这一提问。
瞬间,悠里喊道。
“休!”
无视了在一边咋舌的阿修莱。悠里兴奋地探身。
“休,你在哪?”
他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的环顾着周围,但是四周并没有看见修的身姿。
“是我啊。悠
里啊,休,你在哪里啊?”
悠里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安。像是念经一样不停呼喊着那个名字。看到这一幕,阿修莱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石头,再次滑动。
当它依次划过Y、U、L后,阿修莱突然甩开了手,解开了灵应盘的咒缚。
在这反作用力下,写着文字的纸飞舞了起来,飞出去的黑色石头则被墙壁反弹回来后,在地上骨碌骨碌地转动着。
“……阿修莱?”
悠里抬头呆呆地看着对方这种冲动暴躁的行动。方才在自己脑中扩散的不安感也被眼前这个男人发出的压抑着情感的声响驱散了。
四目相交。
视线中的情感既像是憎恨又像是焦躁,寄宿着激烈情感的青灰色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笔直得注视着悠里。
随后,他吐出了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
“Game over了,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