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欢迎回家,悠里少爷。外面很冷吧。”
刚打开屋门,管家就热情的迎接了悠里。
说是管家,与供职于坐落在卢瓦尔河流域或洛特溪谷的法国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贝鲁杰家的城堡的殷勤而老道的管家不同,为佛达姆家看家的埃文斯是一个喜爱照料庭院的质朴、不善辞令、看上去温和的男人。他从年轻事就侍奉着上一代的佛达姆子爵,就是悠里的祖父,对佛达姆家的爱说不定比身为继承人的悠里更深。
悠里把外衣交给他所伸出的手后,为自己意料之外的晚归道歉。
“我这么晚回来,抱歉了啊,埃文斯。你明明先去睡觉就好了。”
“不必介意哟,少爷。我姑且也是晚睡派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说,但是我老婆早就进入梦乡了。但是,我也差不多该失礼了,我刚才正想着先去休息,您回来的时机也是正正好好。”
悠里微笑着,和他道了晚安。
“晚安,埃文斯。这样会着凉的,记得先暖和一下再睡啊。”
“万分感谢。悠里大人你也是,快点暖和一下身体吧。”
“我会的哟。”
说完,悠里登上了楼梯。一抵达在二楼的自己的房间,他立马瘫倒在了床上。
(啊啊,累死了。)
他改变姿势,仰面躺着,吧双手交叉覆盖在额头上。
(喝了酒这件事,没被埃文斯看穿吧)
今天,悠里去见了当年公立学校的朋友。从义务教育毕业的他们中,已经有开始参加职业实习的人在,和小学的时候比起来,大家都是一副让人刮目相看的大人样。
虽然是这样,他们一见悠里时说的话都是,“悠里你啊,没变呢~~~”,“和以前一样,好可爱啊”之类,让他觉得有些受打击的话。
虽然他因为只有自己成长过慢这一重大问题烦恼着,但话匣子被打开,发现大家的内在其实都没怎么改变后,他们便沉浸在了以前的气氛中。
在一个已经离家一个人住的人的公寓中进行了延长聚会,在那里他们喝了酒。虽然只有啤酒和威士忌之类的,但悠里几乎没有期间的记忆。问后才知道,他似乎睡了一小时左右,在那之后,他又被他们当做小孩子了。
为自己的过度放纵反省后,悠里告别了气氛依旧热烈的同伴们。虽然热闹的气氛一时驱散了他的不安,但梦醒之后,留下的只有一成不变的现实而已。
在依旧没有接到阿修莱联络的情况下,时间终于迎来了圣诞。
悠里也开始需要认真的面对不断延期的日本行的日程了。在滑铁卢火车站分别后,西蒙几乎每晚都会给他打来电话。大概在悠里离开英国前,他会不停的打过来吧。
“决定了。起床后就去拿机票吧。”
自言自语着,悠里就这么蜷进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悠里察觉到空气中的某些异样的东西,这让还在床上的他瞬间清醒了。简直就像是世界被投进了深海那样的静谧,凉爽的空气把脸颊冷却下来。
(这,难道是……)
在某种预感的驱动下,悠里从床上滑下来后,飞奔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和预料中的一样,从低垂的泛白的天空中,无数雪的碎片在微风中晃动着,轻飘飘的飘落下来。
(是雪啊——)
在圣诞节下雪,是吉还是凶呢。
像是挂在窗上一样坐在飘窗上的悠里,静静看了一会飘雪。
身后传来敲门声后,出现的是拿着叠起了的毛巾的埃文斯的身影。
“昨天,您似乎没有洗澡就休息了呢。”
“嗯。似乎是因为太累了,就那么睡着了。我马上就去洗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已经准备好了。”
把手上的毛巾放下,埃文斯继续问道。
“早饭的鸡蛋,该怎么做呢?”
“煎蛋。加培根就行了。果汁要番茄汁。还有咖啡,可以帮我泡奶咖吗?”
“我明白了。”
“啊,对了。今天,我会去预约飞机票,能拿到的话,就会搭乘明天的航班出发。”对着打算退下的埃文斯,悠里传达道。
“……这样吗。”
听到的话,埃文斯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对着这个勤勉的管家来说,比起在主人不在的家里自由自在,还是照顾主人比较开心。
一天没有洗澡的悠里在浴缸里舒展完身体后,身着厚厚毛绒布料的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走过的地方的墙面上,挂着贝鲁杰家双胞胎们所送的降临节日历。
悠里和那个擦身而过后,向后退了几步,把写有今天日期的小窗打了开来。
日历的后半,像写信那种麻烦的指令减少了,而相识刷牙、洗脸这种,关于日常生活的指示变多了。问过之后才知道,给西蒙的指令里刷牙的数量压倒性的多,能看出这份执着上赌了想让自己指令被切实执行的双胞胎的自尊心。
其他还有临近圣诞节,像是为圣诞节惯例彩排一样的指令也很显眼。比如说,昨天的是给双亲写圣诞卡,所以悠里就在和朋友见面之前走了一遭文具店,买了圣诞卡之后在附近的茶馆写完,顺便还去邮局寄了出去。不过,那些卡寄到的时间估计会在贺年卡之后吧。
就是这样,悠里至今一条不漏的执行了她们所有的指令。然后再达成今天的指令了的话,他就能说是直到最后都遵守着她们的指令了。沉浸在原因不明的自我满足感之中的悠里读完指令后,抬头看着时钟,抱起了双臂。
指令是[在今天正午之前,拨打以下电话],下面写着慌乱中写成的字迹潦草的号码。
[在正午之前]中的[之前]写的非常的小,号码的字迹也是非常潦草,能看出和之前指令不一样的杂乱之处。大概因为到了最后一天她们厌了吧,悠里并未有多加怀疑,向手机伸出了手。
因为睡过头,这时已经是十点多了。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想到之后自己还要出门,还是先打完电话比较安心。
“只希望,这个号码能直接通到她们的房间。”悠里不住的这样祈祷着。一大早就让他用拙劣的法语请求交流什么的,他可不太愿意。
悠里打开手机,按了号码。
响了两声后,电话接上了,“All(您好)”说完法语的悠里耳边,响起了低沉、容易入耳的声音。
“Merry Christmas,悠里。”
这一瞬间,脑内乱做一团的悠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加大了力道。
“——阿修莱!?”
2
“安利,安利。”
铺着绒毯,高质量家具被按照适合的间距摆放着的走廊里,正在其中漫步着的安利·德·贝鲁杰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他,他左顾右盼的环顾周围,但是长长的走廊上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就在他觉得是幻听,再次迈开步子的时候。
这时,他面前不远处,垂着的窗帘微微晃动了起来,藏身其中的双胞胎之一,露出了白金色的头发和深青色的眼睛悄悄看着安利,向他招了招手。
“安利,这里哟,这里。”
安利听从了邀请向她走去,走到她面前时他把手插在了腰上。
“你在那种地方,干什么呢,嗯,玛丽安?”
“夏洛特。”
不知道不是不因为习惯了被人叫错名字,夏洛特毫不在意的干脆的纠正道。
“是吗,夏洛特。你呆在那儿,是因为你和玛丽安在玩捉迷藏吗?”
“怎么会。和有同一张脸的人玩捉迷藏的话,就算被抓到了鬼的脸都不会变哟。那样太空虚了啊。”
陈述完这个让人听不懂的理由,之后夏洛特追加了很符合她个性的说明。
“不过如果鬼蒙上眼睛的的话,就看不到脸了,那就不要紧了。话说回来,西蒙哥哥还好吧。最近他的心情,如何?”
看样子她担心的是那件事。
在英国留学的大哥回到了这个阔别已久的城堡,大概是在4天前。
刚回来的西蒙就严厉的教训了分别从左右飞奔向他的双胞胎。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然后和他预料的的一样,大哥对她们两给自己重要的朋友悠里·佛达姆准备了降临节日历一事非常不满。
的确,对悠里发出了几乎是每天都强迫他写信的指令那件事是不太妙,当时安利也劝解了她们。所以除了那时已经写完的前半部分以外,在他的说服下,双胞胎们在后半尽量写上简单的指令,他还自己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呢。但仅仅是那样似乎并没能让西蒙觉得满意。
被按上监督不力的帽子的安利也和双胞胎一起被碎碎念了,虽然他当场就在适宜的时机道了歉,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但是那对双胞胎却无谋的和大哥进入了开战状态。看到把大哥当成神来崇拜的双胞胎姐妹露出了挑衅的态度,这倒让安利吃了一惊,但仔细一想的话,她们也快十四岁了。就算是叛逆期也不算太早。
但是,只有这次,西蒙他也很顽固,丝毫没有对她们睁只眼
闭只眼的意思,所以四天后的今天他们也依旧处于开战状态。不过,本身就是社交界焦点的西蒙因为收到了四处送来的派对邀请函,一直处于穿梭于巴黎市内外的繁忙日程中,期间甚至还去了一次法国南部。虽然不忍心说,但是他应该是没时间考虑自己双胞胎妹妹们的事了吧。
也因为这些原因,双胞胎姐妹两一直都没有找到和他和好的机会,时间也终于即将迎来圣诞节前夜。
事到如今,单纯的作为任性的延长而一直表现出反抗态度的她们也因为兄长这次反常的顽固而有些困惑。在她们经过很多讨论后,看起来她们两决定想要借助安利帮助。
虽然一不注意自己又成中间人这一处境让安利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把早餐时兄长的状态说了出来。
“心情,看上去很糟糕的样子哟。似乎是在昨天的派对上遇上了不怎么想见的人。他似乎还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但我觉得那应该不是因为夏洛特你们两的原因。”
安利觉得西蒙早就已经把和妹妹们吵过架这件事忘了。
说到底这次吵架不过是在听到兄长的提醒后,她们两人抗议说悠里已经也是她们的朋友了,还执意想让兄长承认这个主张而已。
“我觉得即使你还在在意,今晚的家庭晚餐会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但是,你看。”
说到这,夏洛特压低了声音,像是示意让他靠近一样,手翻了过去向他勾了勾。其实她这么做也没有什么意义,在这个长的不得了的走廊里,除了在远处打扫着灰尘的女仆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影。况且,这也不是不能让人听到的事。
即使是这样,安利还是把身体微微凑了过去,夏洛特则凑上前小声说道。
“在正午那个……”
会用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是为了让安利意识到他也是她们的同伙一事。在此基础之上,她还想把安利变成应对西蒙的防御壁。虽然这些安利都明白,但他依就一言不发的点了头。
看了看放在走廊另一侧的座钟,确认了时间后,安利只知道已经快到正午了。
“我知道了。只要把大哥叫来就行了吧。然后要叫到谁的房间?”
“玛丽安哟。”
安利转身离开了走廊。要去西蒙的房间的话,还是先走回正门那儿,再登上中央楼梯那样比较快。要去在自己家里的目标房间要考虑几种走法这种事,对当事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虽然安利搬进这个城堡已经近十年,但探索城堡还从没让他觉得无聊过。
“我是安利。可以进去吗?”
“请进。”
敲了敲西蒙的房门后,里面马上传出了应答声。
槠木制成的厚重的双开门被打开时,正站在朝向中庭的窗前的西蒙正好关上了手机。
“你竟然会来这个房间,这少见呢,安利。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边说着,西蒙向放着铺有绢布沙发的房间一角走去。
西蒙所住的是这个城堡里第二好的房间。所有家具没有一件是多余的,虽然各种各样,时间跨度也是从中世纪到现代,但都是由被称为名工的匠人亲手制作出来的艺术品。
话虽如此,可以说,其中最美丽的却是把它们运用的得心应手的这个房间的主人,即是正好站在这里的名叫西蒙的人。
好久未见的大哥看起来更成熟了,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变得更加高雅、稳重。甚至还有让安利觉得有些畏惧的威严。
拒绝了坐在沙发谈的邀请,他单刀直入的打开话题。
“双胞胎说希望大哥你能去一下玛丽安的房间,你怎么办?”
西蒙清澈的水色眼睛微眯,稍稍歪了歪头。
“这件事,为什么会由安利来说呢。明明她们两其中之一来说就行了。竟然把哥哥当做跑腿的,看样子她们两完全没搞懂我的提醒啊。”
安利微微耸了耸肩,有些不耐烦的说。
“反正是顺便,她就一块拜托我了。”
当然,西蒙是不可能相信的,“你说,顺便啊”说着,他便转向了窗的方向。
“对难得过来的安利很抱歉,但我可没有见还没反省的妹妹们的时间哟。啊啊,但是,你没必要特意去告诉她们。这可是让她们好好体验一下别人不配合她们想法的好机会啊。”
西蒙严厉的话语让安利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他还以为西蒙早就忘了这事,看样子并没有。好奇心被吊起的安利坐在了沙发上,“怎么了?”把脸转回来的西蒙用眼神提问到。
“没事,只有这次,你似乎对双胞胎格外严厉呢,是不是有什么理由呢——”
“理由啊。”
听到安利的问题,西蒙手放在下巴上考虑起来。
这不是一个一句话就能说明的理由。
契机是因为自己不能原谅借着悠里的宽宏大量就不考虑对方情况就以为撒娇的妹妹们的态度。像这种人,最近老是聚集在悠里周围,这也许也是让他烦躁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也不止于此,这份天真烂漫会成为双刃剑这种事,接触了外面宽广世界的西蒙已经见到过无数次。没有恶意的任性正是因为没有恶意,反倒是会让对方错失是生气的时机。那件事,在当时可能会像没有发生什么一样的过去,但这会让对方在无意识间累积起郁闷的情绪。即使背后有贝鲁杰家招牌的时候对方会一笑了之,但说不定因为什么原因,对方这份郁闷的情绪就会爆发。万一那时候正好是贝鲁杰家落寞的时候,那十有八九会化为凶器向她们袭去吧。
西蒙希望她们成长为就算背后没有贝鲁杰家的存在也会受人喜爱的女性。就是说,希望她们能有为他人着想的心。
这么说明完,“原来如此”,安利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要是你打算把那个当做当悠里新娘的资格的话,我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呢。”
安利的指摘让西蒙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知道大哥你想让她们中的其中一个和结婚。的确,像悠里那样的人世间少见,你会这么想,本身也没有任何问题吧。但是,悠里的选择是什么那是悠里决定的,那不该是大哥决定的事。”
西蒙用“那种事我都知道”的眼神看着安利。但却没有插嘴,安静的听着安利的话。
“我觉得,那种程度的任性的话,和悠里所有的气量比起来,就像是往太平洋里扔进个小石头那样哟。悠里大概都不会在意吧。要是以大哥的基准去教训双胞胎的话没什么问题哟,倒不如说我也赞成你这么做,但要是把主角想象成悠里的话,那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听着他所说的话的西蒙,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看向有着敏锐感性的弟弟。
“我明白安利你说的”
他把双手十指相合,放在嘴前,慎重的选择着句子说道。
“的确,也可能是因为整年都在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所以才会太过担心悠里的事吧。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对双胞胎的态度有些不成熟,我也会反省哟。——但是,安利。”
说到这西蒙水色的眼睛中闪耀起只有智者才会有的睿智的光。
“假如,在太平洋里先扔进了和太平洋容量一样的的陨石或者其他什么的,之后再往里面投不管多小的石头,那个容器还是有可能会坏掉的吧?”
“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但是……”
那种事在现实里是不可能有的,差点说出口的安利闭上了嘴巴。
安利的脑中又浮现出像血一样的红色的水,像圆一样扩散开来的幻影。其中站着的人,那是。
(谁——?)
大约一个月前,在这个城堡中帮忙双胞胎制作降临节日历时看到的预知,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这时,安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差点忘了。你快点去玛丽安的房间吧。”
“啊啊。”
西蒙还以为那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呢,没想到还会被重新提起,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弟弟的脸。
“安利你才是,很少见你会这么执着呢。你什么时候变成妹妹们的手下了?”
安利苦笑着,简单说明道。
“似乎有给你的圣诞节礼物哟。但是有时间限制。”
“时间限制?”
“没错。对这件事的结果,我也颇有兴趣。而且,根据情况,我也可能有话要对大哥你说……”
最后的话听上去就像是神谕一样,“你是说”,听到他这么说的西蒙认真的反问道。
“又,有什么预言了吗?”
“这要看结果了。”
安利简短的回答后,便把长男从房间里带了出来。
在有许多花边和蕾丝装饰的很有女孩子气的房间里,宣告时间推进的时钟的声音异常的大声回响着。
临近正午的时刻,玛丽安和夏洛特正围坐在放在地上的电话机旁。
背着窗,放着可爱坐垫和布偶的沙发上坐着的西蒙摩挲着嘴唇,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在他身后,安利正站在那里看着天空。
柱状的时钟奏响起了宣告正午的钟声。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没打来啊……”
“没打来啊……”
七下。
八下。
九下。
“好奇怪。”
“好奇怪呢。”
十二——。
时钟总算是完成了使命,安静了下来,这让房间里的气氛消沉了起来。
“不会吧。”
“明明这种事都没有发生过。”
看到双胞胎妹妹们失落的样子,安利站在床边确认道。
“有好好计算过时差吗?”
“当然啊。照安利说的,那个时间都指定好了。”
玛丽安可惜的说完,夏洛特歪着头。
“好奇怪呢。明明之前悠里他一直、全部、都好好完成了。”
“明明即使是电话,之前也打给我们过。”
听到玛丽安说漏嘴的话,西蒙视线微微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提及这个话题,而是深深叹了口气,支起身来。
“我早就叮嘱过悠里好多次,不需要勉强执行指令,而且我还告诉他我会好好看牢你们的,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没什么吧。”
话虽如此,想把悠里打来的电话作为给西蒙的圣诞礼物的她们两还是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嘟着嘴,露出一副很不满的样子。最近一段时间里,西蒙其实总时不时的和悠里联络着这种事,她们两甚至都没有想到过。
西蒙把说话的声调提高了些。
“现在说不定他已经在飞机里。就此责备悠里的话,可是大错特错了哟。倒不如说,你们该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别再把周围人玩得团团转了。”
没有继续理睬待在原地还在嘟嘟囔囔的两人,西蒙起身离开,安利追在他的身后也离开了。
“大哥,我有话和你说。”
“看来也是呢。”
在和追出来的安利一同回到房间的路上,西蒙脸上带着的会让人觉得害怕的认真的表情。
“说实话,大哥你怎么想。”
“悠里的事吗?”
西蒙先说了出来,甚至都没等对方点头,就继续道。
“在还在寮的那段时间里,悠里一直都是,老老实实,每天早上一起来就打开降临节日历的。他说那是因为要制定每天的日程安排,所以必须每天一早就看。所以,如果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昨天开始就没有回家之外,即使是正午没法打电话来,他也一定会在那之前联络我。”
“但是,就像大哥刚刚说的那样,说不定是因为急着去赶突然的航班呢?”
西蒙摇了摇头。
“因为某些原因,悠里他也知道我很在意他什么时候回日本,所以如果航班定下来了的话,他是一定会联络我的。就是说,他现在人还在伦敦。”
伸手推开房间的门时,“有不好的预感”西蒙嘟囔道。在听到身后的安利说出“我也是”后,西蒙重新看向弟弟。
弟弟是有特殊能力的人,这件事西蒙知道。
“安利。你,知道什么吗?”
“并不多。”
无力的摇了摇头,安利有些为难的说道。
“只是,双胞胎们要送给大哥的礼物没有了这件事,我之前就有预感。”
“为什么?”
提问的同时,西蒙打了手机,确认了一下有没有悠里的留言。但是上面却没有看到任何信息,这让他焦躁了起来。
“帮忙她们做降临节日历的时候,出现了预言。”
虽然大哥看起来正担心着其他事,但知道他从不会因此漏听重要部分的安利简单明了的做出了说明。
水色的眼睛,蹭的一下活动起来,就在那一瞬间,盯住了安利。
“那是,什么样的?”
“——愿望,或者期待会被击碎。”
“只有这些吗?”
被问到的安利说“不是”后,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虽然还不知道那是指什么,但之前还出现过几个句子和影像……”
安利闭上了黑褐色的眼睛,就像是德尔菲的女巫传达阿波罗的神谕那样,庄严的宣告道。
“红色的水。虚伪的荣光。愿望,或者期待会被击碎——”
“红色的水?”
“没错。像是血那样被染成真红的水扩散开来,其中有某个人站在那里。不过因为那个人离的太远,我也没看清那到底是谁……”
说到这儿,安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建议到。
“——如果大哥你对不安的原因多少有些头绪的话,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马上回伦敦去。”
3
在格洛斯特郡的小型车站里,悠里把手插在双层大衣的口袋里,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冰冷的空气中残留着些许雪的气息。
“佛达姆大人。”
在近处,有不怎么熟悉的男声喊他的名字,悠里转过头看向那个方向。
向他搭话的是一个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黑色长外套,脸上戴着黑色的墨镜。只是这样已经和这个乡下小镇的气氛不怎么搭调了,及肩长的黑发还被变成了三股辫,牢牢的束在脑后。无论是让人联想到没剃掉过的发辫的发型,还是他那略微泛黄的皮肤,都昭示着这个男人是带有着华裔特征的人物。
“我来接您了。”
他用完全没有感情的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脑中虽然不是没有警戒心,但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再瞻前顾后事情也不会有进展。
游戏已经重新开始了。
悠里只有参加这一条路。
男人驾驶着的车在村里的路上开了一会,渐渐地路边的居民家和建筑物都不见了,不知不觉间车子开进了刚刚看见的前方那个昏暗的森林里。
悠里有些不安的目送着车窗外向后流去的景色。像是会被带到大地尽头那样的寂寥感压在悠里的心头。
终于,差不多到达森林中心时,车子噌的一下停下了。
一开始还想着在这种寂静的地方被放下来,自己是不是要被杀了之类的,但在仔细观察后,他发现了一扇和森林融为一体的略带锈迹的铁门,还有在门后那条向后延伸的道路。
在听到门被打开时的吱呀一声后,刚刚停下的车又动了起来,被吸入门中。仿佛遮天蔽日的繁茂的树枝下,狭窄弯曲的道路延续着。在那之后车又开了大约5分钟,刚想着终于到了比较宽敞的地方时,车突然停下了。
“请。”
开车的男人说出了这一短句。
从被打开的车门下车后,在那里的是几乎让人分不清是房子还是森林的被茂盛藤蔓覆盖着的古老洋馆。
“随后,房子里的人会为您引路。”
男人话音刚落,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一样,大门被打了开来,这次出现的是年轻女性。穿着突显出身体曲线的中式服装的女性,在悠里眼中看来,很明显能归为美人那一类。而且是还有些妖艳、会让看着的人觉得自己像是在犯罪的女性。
“请走这边。”
昏暗的大厅里,在从采光用的窗里透进的有些许亮光下,能依稀看见地板上双色的方格花纹。本以为自己会被直接带去右手边远处的应接室,但她却登上了楼梯将悠里领向了房子主人所生活的楼层深处。
途中,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旁,镂空雕刻的扶手因为经常被仔细的擦拭的缘故微微泛着光。装饰在走廊里的家具虽然可以说是老旧,但没有一个是粗俗劣质的东西。
最后悠里来到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居住者的客厅的大房间。
中国服的女性留下了离开了,所以从刚刚开始悠里便环顾起这间有人活动痕迹的房间了。
几扇窗上厚厚的窗帘都被拉到一半,室内有些昏暗。照亮室内的只有茶几上的亮着的台灯和暖炉里熊熊燃烧的火。暖炉边长长的树枝被竖着在一边,大概是柴火吧。在树枝前放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放着装着好几种水果的篮子、水果刀,还有越南风的别致的盘子。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房间,却让自己觉得有些怀念。这是因为这里的风格和寮里见过的阿修莱的房间的风格非常相似,悠里察觉到了这一点。
就在他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从乘上来接他的车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不安,突然消散的无影无踪。
明白了自己至少没来错地方,就在安心下来的悠里把手上拿着的双肩包放到椅子上的时候,突然,他被人从背后抱住、下巴也被抬了起来。他就在这么倒着看去——。
“阿修莱!”
悠里在他怀中转了个方向,向阿修莱的脸颊伸手。
“太好了。真的是阿修莱对吧?”
见此情景,哼的一声,阿修莱脸上露出了傲慢的笑容,在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挥开了悠里的手后,向沙发走去。
“你是想说有假的阿修莱吗,还请务必让我见一下呢。”
说的话也
有阿修莱的风格。悠里也因此放下心来,在阿修莱之后,也坐到了沙发上。
“说起来,你为什么都不联络我呢?”
悠里马上就抱怨道。
“西蒙他也一直很担心阿修莱的事——”
说到一半,悠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拿出了手机。他忘记把之前乘火车的时候,调成的手机静音模式调回来了。
惯例的,他收到了西蒙留言,还有带着一些不可思议的信息的邮件。
总之,留言内容是“悠里,你现在在哪里?”,很明显西蒙是察觉到了什么,而邮件则是这么说的。
“天使们正因为你没有收到指令而哀叹哟。你现在处于没法打电话的情况么?望联络——”
悠里歪着头。
(天使们、指令?)
思索了一会的悠里,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抬头看向眼前那个安然自若的男人。
就在悠里看手机的这段时间里,方才出现过的女性拿来了泡茶的道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准备好了香气浓郁的乌龙茶。嘬着茶,阿修莱笑眯眯的看着悠里。
对着他,悠里问出了刚刚发现的疑问。
“说起来,虽然到刚刚为止我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为什么在西蒙妹妹们送给的降临节日历里,会写着阿修莱的手机号码呢?”
“你啊,这种事要特地问我吗?”
阿修莱有些无语的说出来原因。“潜入你的房间,把内容重写了那种事不是明摆着的嘛。”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悠里搁置起了怒气,向他询问原始的信息是什么样的。
“谁知道呢,我不记得了。我应该没怎么改过吧。让你在正午打电话,指明了英国时间是几点,接下来就是电话号码。我重新写的时候把内容删了一点。说到底,那么明显的字迹不同你都没有注意到吗?”
“…………”
悠里确实没注意到。
不过这下他总算知道天使们是在为什么而哀叹了。是因为到了最后的关头,悠里却没有执行指令。
“你也不用一定要写在那种地方吧。”
悠里失落的说道,阿修莱饶有兴趣的微眯起丹凤眼。
“诶。你成了贝鲁杰家双胞胎的新郎候补可是最近有名的传闻,看来你本人也很有那个想法?”
阿修莱的话让悠里差点把喝到一半的乌龙茶喷出来。
“我?你说什么?”
对呛到的悠里,阿修莱继续追击道。
“新郎候补哟。夏天已经见过面了,而且据说他家的父母也很中意呢。”
悠里张开的嘴没有合上。他就这么张着嘴,呆呆的盯着阿修莱,过了一会他发出了有些奇怪的笑声。
“真是的。擅长操纵流言的阿修莱竟然会被这种玩笑一样的流言骗的团团转,真是有些吓到我了呢。”
“诶~?”
看到阿修莱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悠里凑向前说明道。
“虽然我不清楚大家都是怎么说的,但是我只是作为西蒙的朋友去他家玩了而已,西蒙也没提到过这种事。竟然会出现那种流言,她们两太可怜了。”
“为什么?”
“因为,那可是西蒙的妹妹们啊?”
“那能成为理由吗?”
被他这么一说,悠里也意识到这完全不能称之为理由。但是他也没其他可说的,最后只能放弃了说明。
“呃,算了。”
悠里扔出了自暴自弃的话,阿修莱露出了有些淫荡的笑容,对他说道。
“有道理,对这种事感兴趣,你还早了十年。”
被这么说了的悠里,有些不满的看向上级生。
悠里也已经十七岁了,是可以开始感兴趣的年纪了。他甚至觉得这都算得上是迟了的了,不过他放弃了说明这个想法的打算。因为那说不定会成为致命一击。
“话说回来,那个石头带过来了吗?”
因为阿修莱转变了话题,所以悠里点了点头,在口袋中摸索起来。上午的电话里,被告知了要把圣尼可拉斯日送他的石头带来,悠里便把从神秘人那儿得到的礼物,黑色的石头拿了过来。
悠里把石头和当时的箱子一起还给了阿修莱。
他接过箱子后从里面拿出了石头,像是游戏一样把它抛向空中。
“接下来,让我们重新开始游戏吧。”
抓住了落下的石头,他像唱歌一般地说道。
4
开始之前,悠里联络了西蒙。
但因为没有打通他的手机,所以悠里只能给他留了言。他传达了自己和阿修莱在一起的事,当他想继续说明地点的时候,他为难了。
“我想告诉西蒙这里的地址,但是……”
他尝试性的问了一下,但是被干脆的拒绝了。
“西蒙也很担心啊”他试着说服道,而阿修莱则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意思。
“那家伙的话,我为他准备了适合他的参加游戏的方法。”
不过在悠里的再三逼问下,阿修莱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坦白了。
“这可是观察贝鲁杰家实力的好机会。”
说这句话时的阿修莱,青灰色的眼中闪烁着像是盯上猎物的肉食野兽那样愉悦的光芒,见状,在想到自己是不是又让西蒙站到了两难的境地后,悠里突然害怕起来。
给西蒙的留言里,在姑且留下了这里的地名和悠里下车的车站名后,通信就结束了。
几十分钟后,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的两人面对面的围坐在桌边,面前放着和上次不同的木质的正式的灵应盘,开始梳理目前的状况。
“在那之后呢?”
首先,阿修莱就上次在寮里他的房间里进行的最后一次对话之后,悠里对这件事的理解程度进行了提问。阿修莱手肘支着桌子,手撑着脸颊,身体前倾着看向悠里。悠里考虑了一会,开始逐一说明。
“首先,关于我看漏的东西是什么,多亏了那颗石头,我明白了。用这个进行交灵术的时候,一开始回答我们问题的人,是阿修莱身边那个白衣修道士对吧?”
悠里像是询问他意见一样说道,随后说出了他还记得的情报。
“名字是,尤金。1319年出生,在他28岁的时候逝世。格洛斯特人。”
悠里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之后就是他和西蒙一起推理得出的结论了。
“大概,他还是那个因为[圣血]而驰名的黑尔斯修道院的修道士。他会穿着白色的修道服,是因为黑尔斯修道院是西多会派系的修道院。”
“嘿~”
阿修莱一脸满足的点头表扬起来。不过,表扬的并不是悠里,而是不在场的那个人的头脑。
“不是很优秀嘛。有个知识渊博的朋友,真是方便呢。”
毕竟他说的是事实,悠里也无话可说。但是,阿修莱却擅自开始说出了悠里心里的想法。
“别闹变扭哟,悠里。毕竟,你也是有那么一个优点的。”
“…………”
说完这完全没有任何安慰作用的话,阿修莱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呢,黑尔斯修道院的[圣血]那些事,是从马克西多那里听说的吧。”
“嗯。大体是。”
十三世纪时耶路撒冷大主教送给亨利三世的圣遗物,装有耶稣血和汗的小瓶。
“没错。装有耶稣血和汗的小瓶一共有两个。这点你要记牢哟。”
阿修莱叮嘱道。悠里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后,像是想喘口气一样,喝了一口茶。
阿修莱也润了润喉咙,“接下来”,他端正了态度,“要进入正题了。”
阿修莱如此明明白白的宣言道。“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你看到的白衣修道士。你觉得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
把双手交叉放在嘴前的悠里慢慢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
在阿修莱的催促下,悠里说出了他觉得事关重大的事实。
“我在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哦?”
听到这个对阿修莱来说是初次听到的情报,阿修莱发出了颇有兴趣的附和声后,便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他的视线瞟了一眼自己手腕的这一幕,悠里并没有漏看。
白衣修道士尤金,似乎已经附身到了阿修莱身上。但是,那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是因为他单纯的想重返人世呢,还是因为他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呢。如果能知道原因,就能把灵净化了。
“……他,为什么会死掉呢。28岁的话,就算是那个年代也还算年轻吧?”
也有可能是因为早逝所导致的遗憾。但是,无论怎么思考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意识到这点的悠里决定投石问路,而出乎他意料的,阿修莱却给出了干脆的答案。
“因为黑死病。”
“黑死病。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听到悠里吃惊的反问后,阿修莱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也看到了吧。那家伙最后的样子。那个样子,在加上他出生的年份和年龄算来,正好和那块地方被黑死病侵袭的年代一致。问题是,那个原因导致那家伙没有做到什么。”
“没有做到什么?”
“是的。梦里的那家伙,正焦急的等待着什么。是从那家伙所属的黑尔斯修道院拿来的某个东西。不过,他并没有等到。因为在那之前那家伙就死于黑死病了。”
“正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说的更详细点的话,他坚信着要是那东西送到的话,就可以给黑尔斯修道院带去真正的荣光。”
听到这里,悠里摇了摇头。因为所说的事情进展太突然,导致他无法跟上思路。
“稍等一下。阿修莱,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是你梦里看到的吗?”
阿修莱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我简单说明一下吧。我做的梦和,我调查的结果,所得出的事实关系。”
阿修莱玩弄着手中的黑石头,开始说明到。
“第一,那家伙死的地点,的确是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那家伙是在黑尔斯修道院派遣下,才来到格拉斯顿伯里的。”
“是因为有什么目的吗?”
“自然。黑尔斯修道院是把[圣血]当做卖点才繁盛起来的,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
悠里想起当时西蒙也用了同样的说法。修道院会重视圣遗物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虔诚的信仰心,其目的基本上都是为吸引信徒或者募集捐款。
“黑尔斯的[圣血]据说是由约瑟家代代保管的那个,而这里的约瑟家就是将耶稣遗体埋葬进圣坟墓的亚利马太的约瑟的家族,在这层看来黑尔斯和亚利马太的约瑟关系匪浅。
然后,那个时候,具体年代的话是1345年,名叫约翰·布罗姆的男人向爱德华三世提出了在格拉斯顿伯里寻找约瑟墓的计划,那个计划被许可了。这是好几本史书上明确记载的。因为在那之前百年,格拉斯顿伯里这片土地早就因为亚瑟王传说和亚利马太的约瑟带来的圣杯传说而闻名,还引起了诸王们的注目呢。
知道这些的黑尔斯修道院,内心并不平静。既然约瑟所保管的耶稣血已经归了自己,事到如今即使是找到了约瑟的遗体,圣杯什么的还是不要被找到的好,这才是他们的真实想法。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派去的便是尤金。他似乎是个强烈希望光复黑尔斯修道院的热血修道士。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有圣杯也好,把它私吞下来……他大概是被人这样教唆了吧——,不过,这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啊。”
说到这,阿修莱露出了有些坏心眼的笑容。
“然后,尤金便来到了格拉斯顿伯里,见到了名叫约翰·辛的男人?”
“辛?”
听到那个名字,悠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察觉到这一点,“怎么了?”阿修莱敏锐的发问道。
“不。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在意,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做过什么吗?”
“约翰·辛。这是出现在我梦里的格拉斯顿伯里的人,但这个男人也是个藏有许多秘密的人呢。”
阿修莱慎重的把话题推进。
“关于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据说大致有三册重要的历书。虽然在那些原件都已经遗失的现如今,也没有其他能采信的资料,但那个撰写了最新的史书的男人,据说他的名字就叫做约翰·OF·格拉斯顿伯里(John of Glastonbury)。大多数研究者的观点是,其撰写的时间是十四世纪末至十五世纪,并在1400年成书,不过也有研究者猜测撰写时间可能更早,成书是否可能在1342年。他这么推测的理由我就不详细说了,但其理由的其中之一是,当时作为年代记作家闻名于世的约翰·辛可能是那本史书的作者,这便是那个研究者的推测。”
“年代记作家……”
果然,悠里像是对约翰·辛抱有兴趣一样,喃喃自语道。
“在我的梦里,名叫约翰·辛的男人确实和尤金相遇了,而且还和他谈论过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里所存在的带有宗教色彩的谜题。而且有趣的是,那本据说是约翰·OF·格拉斯顿伯里(John of Glastonbury)所著的史书里,还引用了凯尔特诗人所留下的叫做[梅尔金之书]的古书,根据那一部分内容,据说被称为亚利马太的约瑟的圣人在格拉斯顿伯里长眠,而且在他的手中持有装有耶稣血和汗的白色和银色的小瓶。”
悠里抬起的脸上满是惊讶。
“那个,指的是耶稣[圣血]吗?”
“嗯,大概吧。1345年约翰·布罗姆请愿探寻约瑟墓,而王也给予了许可,由此看来,可以认为是他感受到了某种直觉吧。虽然我不知道作为他直觉起源的揭示约瑟墓存在的文献中到底写了什么,但我觉得,在一片混乱的当时,某人将黑尔斯的[圣血]的事夹杂进了流言,这也是不是没有可能。据说那时的格拉斯顿伯里里,叫做约翰的修道士实际有三十人左右,无论最后将一切整理成史书形式的人是谁,撰写过程中必然有和黑尔斯修道院的关系者接触过的那个人的帮忙,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吧。”
“那个人就是,年代记作家的约翰·辛——?”
“是不是这一点,我不知道。只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自称约翰·辛的男人,对格拉斯顿伯里异常熟悉。而他的名字,和上世纪初所进行的格拉斯顿伯里大型发掘调查时,出现在某人处的自称约翰的灵——”
“你说的是,《记忆之门》那本书吧?”
被悠里问道,阿修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竟然会知道——”
但他像是马上想起了什么一样,“啊啊”了两声,表示理解。
“是马克西多吗?”
悠里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糟糕了”的表情,不过事到如今也不必隐瞒了。他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向他确认道,是不是借用灵媒进行调查。
“没错。我倒觉得和尤金接触的人也有可能是那些约翰们,但是无法确定。总之,尤金受到了有约翰的教导,在森林中寻找某些东西。然后,那家伙还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什么——?”
看到悠里在他话语的引诱下,把身体向他凑近,阿修莱脸上则露出了坏笑。随后,他背靠向椅子,把手中拿着的黑色石头蹭的一下放到了悠里的面前。
“那个,接下来由你来问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