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一个很熟的人突然采取了异于往常的行为,大家应该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如果这些异于往常的行为还不只一种,大家应该会开始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导致对方的心境产生了变化吧?如果这些异于往常的行为还不断发生,大家应该会开始怀疑,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对方也说不定,对吧?
我对小佐内同学所保持的怀疑态度,正一步步地跨进了上述的境界。
现在是高中二年级的暑假。这个暑假我们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但我和小佐内同学根本没有必要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碰头。一个礼拜以前,我莫名其妙地接过<小佐内甜点指南书•夏季版>,并以夏洛特蛋糕为赌注,和她展开了一场小小的脑力激荡。因为一个愚蠢的失误而吞了败仗的我,这礼拜已经被小佐内同学叫出去吃了第六名的「水蜜桃千层派」和第九名的「宇治金时」。真不愧是被小佐内同学看上的甜点,这两种的确都很好吃。问题是,小佐内同学明明不是那种不敢一个人去吃东西的小家碧玉,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这点我怎么想都想不通。(注:「宇治」原指宇治绿茶,即以京都府宇治市周边地区所生产的日本茶。「金时」原指名为「金时豆」的红豆,后来演变为指以砂糖煮调过的红豆。现在的「宇治金时」则泛指以日式抹茶加砂糖及水煮成绿豆糖浆,淋在刨冰上,旁边加上以砂糖熬煮的红豆所制成的冰品。)
今天,我又收到了她传来的简讯——
「今天要去介于
我查了一下<小佐内甜点指南书•夏季版>所附的地图,
这家店的名称叫做
这则简讯里的谜面实在太小儿科了,她根本是在假设我一定解得开的情况下发来好玩的。
我踩着脚踏车,朝着目的地前进,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暑假,我每隔两三天就得吃一次甜食,现在还要陪她玩这种无聊的猜谜游戏,这种关系怎么看都像是在交往。
我是身心健全的高二男生,不可能对交女朋友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对方是小佐内同学的话,呃~~老实说有点太惊悚刺激了,撇开这点不提,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该怎么说呢?我虽然比较喜欢外表再成熟一点的女生,但是小佐内同学的外表也不差。相反地,我小鸠常悟朗其实个性不太好,能够得到小佐内同学的青睐,还真是件三生有幸的事。
只是……我所认识的小佐内同学才不是这样的人。她今年夏天的种种举动,每一种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到底是因为我对小佐内同学的了解其实和她本人有着很大的出入呢?还是……
我把脚踏车停在红绿灯前,喃喃自语地说:
「还是,她有什么阴谋呢?」
我敢赌十块钱美金,一定是这样没错。
2
顾名思义,
我到得有一点太早了。把脚踏车停好,搞清楚那家店的确切位置之后,也才不过两点半左右。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于是我又走回车站。
今天的太阳没那么毒辣,不再像要把人烤焦一样;不过毕竟还是八月,当然还是热得不得了。虽然在车站前面有看到一些类似国、高中生的人影,但是只有小猫三两只。这也难怪,木良车站附近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供年轻人玩乐的地方。车站前面也变成了公车的回转区,现在刚好停着一辆公车,不过从车上下车的乘客也是稀稀落落,以这个时间带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难道就这样站在大太阳底下发呆吗?我还没被晒到神志不清,还知道得找一个晒不到太阳,最好还有冷气的地方窝着。刚好肚子也有点饿,这一阵子我很少吃早餐和午餐。像今天也还没吃午餐。
哪里有适合的店呢……?正如我刚才所说,车站附近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供年轻人玩乐的地方,也就是说,我这个年轻人对这一站周边并不熟。四处看了看,刚好看到一家速食店。真幸运,顺便可以拜一下我的五脏庙。
速食店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夏季限定特惠套餐」和一张「三夜大道感谢祭」的海报。虽说是「感谢祭」,但其实也没有要特别感谢什么人,只不过是商店街巧立名目的大拍卖罢了,海报的角落上还写着「主办单位:三夜大道振兴会」。按照每年的惯例,三夜大道在那一天都会禁止车辆进入,设置各式各样的摊贩。我念小学的时候还会很期待呢!
「欢迎光临!」
钻进自动门,迎面而来的是店员的笑容和透心凉的空气。真是太舒服了。
「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店员看样子是个工读生,大概和我一样都是高中生。我看了一下菜单,说:
「我要一个吉士汉堡。」
「请问要什么饮料?」
「不用。」
「那要来点薯条吗?」
「不用。」
「我们现在有推出夏季限定的特惠套餐……」
「不用。」
「好的,一个吉士汉堡。」
我只是个高中生,能够支配的金额有限。再加上还要陪小佐内同学到处去吃甜食,一想到那个花费,一个铜板就得打上二十四个结才行。
虽然只有一个吉士汉堡,但店员还是放在餐盘上给我。餐盘上铺着垫的纸,上头除了有一张传单,介绍这家速食店的莴苣是有机栽培如何如何、番茄又是向哪个特约农场进货的之外,还有一张「三夜大道感谢祭」的传单。通到车站前的三夜大道地图被放得大大的,印在传单的左右两侧,上头还写着到时候会有哪些摊位。我知道其中一家,就是在卖特指苹果糖的<村松屋>,好像还在小佐内同学的甜点指南书上名列前茅呢!不过我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因为指南书放在家里没带出来。
我开始找位子坐下。虽然现在的时间是两点半,但是店里人还满多的。最里面的一桌是一群系着黑人辫子头、衣服穿得有绿有黑有黄、感觉上充满了雷鬼风的人,正一个紧挨着一个,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旁边是一桌情侣,眼神正时不时地飘向雷鬼集团的那一桌。我可以体会他们的心情,因为我也很好奇。吧台式的座位上坐着几个人,这边的阵容也不遑多让:有一个身形娇小的人正在喝奶昔,那人身穿牛仔短裤外搭一件类似纯手工制作的皮背心,不知道该说是摇滚还是嬉皮,明明在室内却戴着皮帽,还把帽檐压得低低地遮住了眼睛。对于只想平稳过日子的小市民来说,管他是雷鬼还是嬉皮,最好都能有多远躲多远,所以我把餐盘放在离他们有一点距离的靠窗座位上。把吉士汉堡从纸袋里拿出来,正打算一口咬下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了:
「嗨!」
隔着两个座位的位子上,坐着一个我认识的人。
堂岛健吾,我的老朋友。
本来就已经是个肩膀很宽的大个子,这一年来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感觉上几乎是个成熟的男人,他坐的那张旋转椅看起来整个小了一号。头发有点长,头顶的部分稍微吹高起来,更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穿着有图案的衬衫和有口袋的工作裤,不算很时髦却也不会太土。只不过与生俱来的国字脸还是那副老样子没变,所以依旧给人一种粗鲁的印象,不过我想他本人应该不在乎这点吧!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真是太不走运了。既然他都已经叫我了,我也不能再装作没看见。于是慢吞吞地回答:
「嗨!」
「好久不见了呢!」
「因为我们不同班嘛!」
健吾没回应,只是抓起几根薯条,一口气全塞进嘴里。
健吾的餐盘上有汉堡、咖啡、薯条和鸡块,很显然就是夏季限定的特惠套餐。健吾瞧了我一眼,马上又直盯着正前方,也就是窗外的车站前风景。压低了声音说:
「你也是来调查的吗?」
「调查什么?」
「不是吗?」
「我只是来填饱肚子的,因为我中午还没吃。」
健吾没好气地喃喃自语:
「我想也是,你的志愿是要当个死老百姓嘛!」
什么死老百姓!我和小佐内同学的志愿才不是什么死老百姓,而是小市民。不过我懒得跟他解释,因为小市民才不
会大声嚷嚷自己是小市民呢!
健吾和我是同一所小学毕业的。所以刚上高中的时候,健吾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学时代的我,也就是那种只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观察力比别人敏锐一点就自以为了不起、而且毫不掩饰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因此,即使已经升上高中,健吾还是对我有所期待,希望我不时能发挥侦探般的神力。然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按照健吾的说法,以前的我虽然是个讨厌鬼,但还算是有让人另眼相看的价值。但是现在的我就纯粹只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人,而且还总是一副肚子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样子。
他也曾经直接来找我抱怨过。总而言之,我和健吾的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小市民是不会浪费时间在和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深交的,所以有一阵子我和健吾完全没说话。健吾或许没发现,但我的确是有意要避开她的。
不过,堂岛健吾基本上还算是个不错的家伙啦!
我堆起满脸的笑容,毕竟再怎么样也犯不着一见面就像是要吵架似的。
「你好像在调查什么喔?」
「算是啦!」
「校刊社的调查吗?」
「不是,是我个人要查的。」健吾还是面对着窗外:「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说得太好了。如果话题可以到此打住,我是绝对不会再主动追问下去的。
我以为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了,所以咬了一口吉士汉堡。可是健吾却直盯着窗外说:
「……名字我不能说,不过是我们学校的女生。」
咦?他要告诉我吗?可是我并不想知道啊……但我还是回应了几声。
「听说她被以前认识的朋友找去……好像还被半强迫地卷进麻烦的事件。」
嗯嗯……
这个吉士汉堡的味道不怎么样。
「结果好像被硬拉进一个帮派里。」
「什么帮派?」
也许是最近跟着小佐内同学到处乱吃,舌头都被养刁了也说不定。以前的我才不会注意到汉堡的味道好不好呢!
健吾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用一种平板、没有起伏的声音继续说:
「跟滥用药物有关。」
……啥?
这事情会不会太大条啊?!
「那个被硬拉进去的人的妹妹跑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姐姐脱离那个帮派,可是除此之外什么情报都还没有,所以麻烦得很。我也请了校刊社的人帮忙,现在正在调查那个帮派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说那些药物……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带头的那些人好像都是从国中的时候就开始碰了。听说以前只是把感冒药一口气喝光或者是嗑安眠药那种小儿科的程度……现在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才要调查。如果只是那种小儿科的程度的话倒还好。」
瞧他从刚才就一直死盯着外头,该不会是在监视吧!以一个高中生来说,那还真是一件苦差事呢!
然而,健吾只是瞥了我一眼,微微地笑了一下说:
「怎样?常悟朗,你也有兴趣吗?」
「也还好,并没有。」
「是吗?」
小市民是不会去接近那种危险的事的。所以健吾完全猜错了。我没有兴趣,一点也没有。我转过头去,继续啃我的吉士汉堡。
只不过……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事情,而且不是茶余饭后闲聊说「都什么时代了?出现一两个嗑药的学生有什么好稀奇的」,是真的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我还在念国中的时候,同年级的同学里面就有这样的帮派。我记得好像是几个女生所组成的,结果她们都在国三那年的春天受到保护管束。该不会健吾现在就是在调查她们的事吧?
要把这个帮派的事告诉健吾吗?我有点迷惑了。虽然我已经发誓不再说那些卖弄小聪明的话,而且我才不想听到健吾一脸得意地说:「看吧!你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是,已经知道的事却隐瞒着不说,好像也有一点说不过去。
话说回来,搞不好这点小事健吾早就已经知道了。虽然健吾念的国中和我不一样,但是这件事只要是鹰羽国中毕业的应该都知道才对。只要健吾的人脉够广,要认识一两个从鹰羽国中毕业的学生应该不是件难事吧!
我索性提了一个问题,以拖延战术来争取考虑的时间。
「你说要让人家姐姐脱离那个帮派,有什么好办法吗?」我问。
只见健吾的眉头紧急地锁在了一起,说:
「要先找出那个帮派的集合地点。」
「找出集合地点之后呢?」
「带着木刀杀进去。」
哇~好英勇啊!
健吾喝了一口咖啡,再把一个鸡块放进嘴巴里,说:
「你要吐槽我啊!我是开玩笑的。」
「啊?你是开玩笑的喔?」
我还以为他真的会这么做哩!还好,就算是健吾,也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毕竟我又不知道川俣本人的想法。到底是像夏澄所说的那样,是被硬拖进去的呢?还是那其实是出于她本人的自愿?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希望能帮助她脱离那个圈子就是了。」
原来如此,加入帮派的那个女生姓川俣,是船户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她妹妹的名字叫做夏澄啊!明明前一秒才说「名字我不能说」,后一秒就不知不觉地把人家的名字曝了光,而且当事人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说溜嘴了。干得好!真不愧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堂岛健吾。照这样看来,川俣夏澄和健吾之间的关系我也大致猜得出来了。
吉士汉堡差不多已经全进了我的五脏庙。好久没有和健吾聊天,这次的话题也还满有趣的,但是如果再继续听他说下去的话,搞不好又会演变成莫名其妙的状况。我决定把发生在鹰羽国中的事情告诉他之后就闪人。
「你听我说,健吾。」
就在我正要开口的时候,健吾突然站了起来。
「对方行动了!」
「咦?在哪里?」
车站前面虽然不到人山人海的地步,但也还是有相当的人数。所以我一时半刻也判断不出健吾到底是在看车站的哪里,而对方又有什么动静。
「可恶!居然兵分两路……」
到底是哪里?我顺着健吾的视线望过去,但是没有半个形迹可疑的年轻人。健吾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笔记本和签字笔,撕下一张空白的笔记纸,用签字笔在上面不知道写些什么。而我则是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车站前面是不是有我在鹰羽国中见过的女生。
健吾一边拼命地写字,一边严肃地对我说:
「常悟朗,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在这里盯着他们有没有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能待多久算多久。」
「啊?嗯,我知道了。」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注意力全集中在视野的一隅。那是一张化了妆的脸,再加上穿着便服,所以我也不太敢确定,那该不会就是健吾要找的女孩子吧?啊!好像不是。
「……有什么发现就跟这里连络,拜托你了。」
健吾匆匆忙忙地冲出速食店。另一方面,我虽然紧盯着那个可能是标物的女孩子,但是怎么样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她。我的视力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健吾三步两步地穿过这条街,早就弯到从我所在的位置看不到的地方去了。希望他能够见好就收,不要穷追不舍。健吾虽然长得一副人高马大的样子,但是就我所知,他既不是千锤百炼的战士,也没有万夫莫敌的武艺。
我耸耸肩,拿起健吾留下的那张字条来看,那张他叫我「有什么发现就跟这里连络」的字条。
我把字条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反过来,对着太阳光再看了一遍,然后错愕得差点掉了下巴。
「……这是什么鬼?」
纸条上头只有一个字——
「半」
3
鬼才知道「半」是什么意思啦!我露出了一脸呆滞的表情,不过那也只有一下子。因为健吾刚走,我的手机就立刻收到一封简讯。是小佐内同学寄来的,上头写着:
「哈啰!我是小佐内。」
不用说我也知道,来电有显示号码啊!接着马上又传来下一封:
「我现在就在你后面。」
后面?他是背后灵吗?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后的人影多多少少都会反射在窗玻璃上,可是没看到疑似小佐内同学的身影啊……
站在我后面的只有那个穿着一件搞不清楚是无袖外套还是背心,总之看起来像手工车线的皮革材质上衣,一身摇滚风装扮的路人甲。和那个雷鬼集团一样,这个人也被我视为危险勿近的人物。他还是戴着那顶皮帽,手上拿的……也还是那个装有奶昔的纸杯。
虽然我一时还没有发现那是小佐内同学。不过举凡戴着帽子、个头娇小、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通常就是小佐内同学没错,已经成为定律了。果然,倒映在窗玻璃里的摇滚乐手慢慢地把帽子拿下来,和我四目相交,露出了
浅浅的笑容。剪到肩膀上的妹妹头、细细的眼睛、小小的嘴巴——果然是小佐内由纪。
我没有回头,只是对着窗玻璃上的小佐内同学笑了一下:
「真是别出心裁的打扮啊!」
从背后传来了她的声音:
「不好看吗?」
呃~该怎么说咧?硬要说的话……
「其实还满好看的。」
「……我应该要谢谢你的赞美吗?没关系,等一下我会换好衣服再去店里。」
小佐内同学望着我旁边的第二个空位,也就是刚才健吾坐过的位置,问我:
「我可以把那个托盘拿去回收区吗?」
我转头一看,托盘里只剩下几根薯条。
「应该可以吧!」
「那我就不客气啰。」
小佐内同学动作利落地把托盘送回回收区之后,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把手里拿的那杯奶昔放到桌子上。
「你果然知道我指的是
依旧是那一抹有所保留的浅笑。这么说起来,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难不倒我。」
「嗯,我就知道小鸠同学一定猜得出来。」
小佐内同学露出一个羞答答的表情。我从来没有看过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这是表示她很高兴吗?
「你刚才和堂岛同学都在聊些什么?」
「啊,嗯。是有关于一个嗑药集团的事。国中的时候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吗?那个集团好像还存在着,健吾女朋友的姐姐好像被牵扯进去了。」
今天走摇滚风的小佐内同学看起来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哦~你是说石和驰美那伙人吗?」她意兴阑珊地说。
「石和?你是指被交付保护管束的那个女生吗?」
「没错。」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小佐内同学柔柔地笑了一笑。
「因为小鸠同学是男生,我是女生。女生的情报自然只有女生才知道。」
也就是所谓的学有专精、各有所长啰!
「那么,对女生情报了若指掌的小佐内同学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呢?你觉得现在高中生之间又出现了嗑药集团这件事,跟那个石和同学有关吗?」
然而,小佐内同学却只是一脸困惑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愣愣地望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地吸着她的奶昔。
……因为她那一口吸得也太久了,害我不禁担心起她会不会缺氧。
「小佐内同学……那个,好喝吗?」
小佐内同学终于把嘴巴从吸管上移开,抬起下巴,眼睛向下看着那杯奶昔说:
「这个吗?你问我好不好喝吗?」
小佐内同学摇了摇头,脸上好像还写着「你问的是什么笨问题?」。看样子是不怎么样。不过我想应该也没那么难喝,只是小佐内同学的嘴巴太挑了。
然后,小佐内同学喃喃自语似的回答慢条斯理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虽然石和同学最后是被判保护管束,但我认为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不过,这种帮派在这个市内应该不会只有石和同学一个人加入,应该还有其他的,我也不敢肯定。」
「这样啊。」
「话说回来,那是什么?」
小佐内同学指了指我手上的字条。我照实地念出上面的字:
「『半』。」
「……?」
「健吾叫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如果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状况,再跟这里连络。」
不知道为什么,小佐内同学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呃……这该不会是你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暗号吧?」
我笑着摇摇头说:
「才不是哩!我根本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没错,健吾留下的这张字条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根本就看不懂。
我凝视着这张字条。
这张字条是从口袋般大小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片,所以上头印着淡淡的格线,背面一片空白。「半」这个字写在正面,但没特别沿着格线写。字迹看起来有些潦草;健吾正急着要去跟踪某人,临走前匆匆忙忙写下来的,所以字迹潦草也很正常。
「半」这个字也不是写在纸条的中央,而是写在紧靠着右边的地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他刚好随手就写在那里。
可能是那杯奶昔真的很难喝吧!只见小佐内同学一脸痛苦地咬着吸管、望着窗外,突然放下吸管问:
「会不会是名字里有「半」这个字的地方或人名或号码之类的?」
我仍旧盯着那张字条,头也不抬地把我想到的告诉她:
「市内是有一个叫做半泽町的地方。但是如果『半』指的是町的话,那范围未免也太大了,而且我也没有和健吾一起去过那个地方。如果是人名的话,我只想到半良村。啊、不对,还有一个家伙也姓半村!不过那是我国中时代的同学,和健吾并没有任何交集,就连我也没跟他说过话。会是号码吗?「半」的意思是一半?二分之一?五十?百分之五十?五五分账?」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直接写五十五十就好啦!而且,这怎么看也不像电话号码。」
我抓住那张纸条,朝着小佐内同学挥两下,说:
「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喔!一开始就错了。健吾当时正在赶时间,为了简化才会写成这样的。的确,这留言实在简化到让人看不懂,不过,对于健吾来说,时间再怎么紧迫也没有急成那样才对。所以他肯定是认为我一定看得懂,才会这样写的。」
然而,小佐内同学似乎不同意我的见解,反驳我说:
「很难说喔!搞不好堂岛同学的脑中突然闪过什么了不起的灵感。」
小佐内同学又吸了一口奶昔,结果整张脸又皱成一团,到底是有多难喝啊!
「听说在神圣的某些时刻,人类的脑子里会突然出现飞跃疆界的思考能力。」
「比如说……」
「像是临死之前。」
「啊?这是什么说法?你是说健吾会死吗?」
小佐内同学看了我一眼,然后悠悠地低下头说:
「你怎么看起来很高兴……」
完蛋了!我感觉整个背脊发毛。没错,我试着解读健吾留下来的这张打哑谜般的字条,这完全是一种侦探才会有的行为。但我可是个小市民耶!小市民看到这种不知所云的字条,才不会想要去研究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朝小佐内同学低下头,说:
「对喔!抱歉。我早该这么做才对。」
我拿出手机,不再死盯着那张字条。既然看不懂那张字条要表达的是什么,直接问本人不就结了?这么简单的事,我只要拨通电话,这么问就好:「健吾,你刚刚那张字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根本看不懂耶!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要怎么看吗?」
我打到健吾的手机,响了一声、两声……
「没人接耶!」
我挂上电话。
「小鸠同学……你挂电话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会吗?我不觉得啊。
没办法,既然健吾不接电话,那我就只好靠自己的力量来解读这张字条了。健吾为了拯救一名女生学而展开了行动,而且还寻求我的援助。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对他伸出援手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只是小市民,也应该为所当为!
4
虽然小佐内同学的眼神持续放出冷冰冰的死光,可是我装作没看见,继续看着那张纸条。虽然好像有人打电话给我,可是被我以现在没空为借口,直接转进语音信箱。
「刚刚那是堂岛同学打来的吧……」
小佐内同学好像在叨念写什么,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由此可见,我最先应该思考的,是从「半」这个字可以一目了然地推断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健吾一定知道吧!而且他会留给我一张这样的纸条,就表示他认为我也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宁可相信,就算是堂岛健吾那家伙,不管时间再怎么紧迫,也不会白痴到留下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讯息。」
「小鸠同学,你平常对堂岛同学都这么过分吗?」
不要捣乱啦!小佐内同学。人家现在正努力地想要回应健吾对我的期待耶!
有一种状况是一时想不起来。健吾认为,只要让我看到「半」这个字,就一定可以联想到什么,事实上我也应该要想到才对,只是现在刚好一下子想不起来也说不定。半?半打?半斤八两?降半旗?
噢……完全没概念。如果是这么难联想的事情,直接用说的不就好了。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为什么健吾不直接用说的呢?」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要放弃的时候,小佐内同学说出她的见解:
「会写下来的事情,通常都是讲过之后很容易忘记的事情。就好像电话号码一样,光听一遍可能记不
起来,这时候就会写下来。」
「对喔!像是约定的时间也通常都会写下来。就算当场有记在脑子里,但是一转头可能就会忘记,所以才需要做笔记。」
「堂岛同学在留下这张纸条之前说了些什么?」
呃……他说了些什么来着?
我努力地在记忆里翻箱倒柜,这才发现我连他说了什么也没有太大的印象。当时健吾看着窗外,说了句「对方行动了!」,叫我在这里继续帮他监视对面,然后呢……
「再跟这里连络、拜托你了……之类的吧!」
「这么说来,『半』果然还是指连络的地方啰!」
我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当时我也正望着窗外,不是很专心在听他说话。如果他是要我和『半』连络的话,那……」
小佐内同学看了看手表。真不愧是讲究的小佐内由纪,那只黑色皮革表带的手表还真配她那件皮背心。
「现在是三点。会不会是叫你三点半跟他连络?」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小佐内同学摇摇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他直接说『三点半跟我连络』不就好了吗?」
就是说咩!所以说,这个「半」字的意思是……
「这一个字里面应该浓缩了大量讯息,或者是无法立刻记起来的咨询,一时没办法说清楚……如果我想的没错,解开这个谜的关键就在这里。」
「半」就是「半」。一个国字。两个位元。如果情报接受侧的我想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那么「半」这个字所含的情报量就完全达不到「一时没办法说清楚」的程度。
既然如此……
「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半』字,而是长得很像『半』的符号。」
小佐内同学又露出了一脸痛苦万分的表情。显然她又喝了一口奶昔。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建议她:
「那么难喝的话就不要喝了嘛!」
「……小鸠同学,这个想法不错耶!」
是这样的吗?
小佐内同学把装有奶昔的纸杯推到不伸长手臂就绝对够不到的地方,将视线移到纸条上。
「如果不是『半』的话,会不会是『羊』?」
「那只是长得像而已吧!更没意义。」
「那『坐』呢?」
「这就不太像了。」
如果只是国字的话,还是构不成『一时半刻没办法讲清楚』的情报量。虽然很多国字在字义上可以有很多解释,但是『半』这个字似乎不是这样。
「还有,看起来也有点像数学的『≠』符号再加上英文字母的『V』。」
「然后呢?」
「呃……没有然后了……」
小佐内同学露出一个「懒得管你了」的表情,自顾自地远眺着前方。
小佐内同学根本什么都不懂。这可是健吾留下来的纸条耶!既然是健吾留下来的纸条,就不可能需要那么复杂的解法,应该想得更单纯才对。
我再把纸条拿起来看一遍。
「……这个是?」
有个我本来以为只是健吾写得太快所造成的地方。
「这里有一点奇怪喔!」
我也不管小佐内同学根本没在看我这边,指着『半』字上的一个地方给她看。正确地说,应该是指着「半」字的上半部。
「第一笔和第二笔好像有点怪怪的。」
以「半」字的笔顺来说,第一笔和第二笔,也就是左边那一点和右边的一撇,一定要接在那一竖,或者是要写在那一竖的左右两边才对。可是在健吾的纸条上,右边那一撇却穿过了直竖的笔画,和第一笔的点连在一起了。
以字体来说,这个字的平衡感显然不太协调。当然,如果写得太匆促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写成这样就是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第二条横杠也有点怪怪的。如果他写的是「半」,下面的横杠应该要比上面的横杠长才对。可是在健吾的纸条上,两条横杠几乎一样长……不对,下面的横杠看起来反而还比较短一点点。
「右边那一撇穿过了直竖的笔画、下面的横杠又比较短……」
我用手指在桌上写下同样的字,试图模仿健吾的纸条上那个疑似「半」的字。但是怎么写都写不好,就算可以把下面的横杠写得短一点,但是第一笔和第二笔就是没有办法写成像健吾写的那样。这真的是一点和一撇吗?
不对。
我终于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什么「半」字。为什么我一直到现在才想通呢?
「我明白了。」
一直望着远方的小佐内同学终于把视线转回我身上。
「嗯?」
我在桌上写了一个数学的「≠」符号,然后在上面打了一个勾勾。
「如果只是一个国字,想要表达的情报量应该不可能超过口头所能表达的太多。但是呢,如果是图形情况就不一样了。这是地图啦!有两个十字路口,然后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地方打了一个勾勾。健吾不是叫我跟这里连络吗?他的意思是叫我跟这里的人连络啦!」
我真是太大意了。因为打从一开始就认定是国字的「半」,所以就算后来想到或许不是「半」这个字,也还是一直困在「文字」的固定观念里打转。
但是,小佐内同学的表情还是很阴沉。
「……或许真是地图没错……问题是哪里的地图?」
……啥?
有两个十字路口,然后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地方,可以和健吾取得连系的人说不定正在那里等我。会是川俣夏澄吗?还是答应要助健吾一臂之力的校刊社员?
顺带一提,这个木良市的市中心基本上是呈棋盘状的街道规划。也就是说,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堆十字路口。
再加上,「只要沿着眼前现在所看到的路直直地往前走,就会看到十字路口」的这个逻辑在这里也是行不通的。因为现在我面对的是车站前的公车回转区,换句话说,并没有一条路可以让人直直地往前走。
「啊!又错了吗?」
小佐内同学从我手中接过了健吾留下来的纸条。
「……嗯,我也觉得这个是地图。你说这是『半』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字写得很奇怪。但如果就像你说的,是在十字路口上打一个勾,我就觉得这图的笔画好像真的是这样。」
健吾写字的力道非常强劲,而且每一条线的最后似乎都收得很整齐,虽然我无法正确地想象出他是怎么运笔的,但是既然小佐内同学这么说的话,那么就一定是那样吧!
既然如此,
「他应该是根据什么东西画的吧?」
「你说『半』吗?」
「我是说这张地图啦!」
然而,一切就跟我一开始检查的一样,这张纸条上除了「半」这个字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字迹了,背面也是一片空白。如果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征的话,大概也只有上头还留着从笔记本里撕下来的痕迹,以及这个写在紧靠纸张右边的「半」字而已。
从上头还留着从笔记本里撕下来的痕迹,可以判断出「半」这个字的上下位置。就像刚才判断的一样,打勾的部分应该是朝上的。因为如果反过来的话,勾勾就会变成「倒V」的字体了。没有人会做这样的记号吧!
「小鸠同学……」小佐内同学一脸严肃地对我说:「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请说。」
小佐内同学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她很少这样,平常都是和人四目相交一下子之后立刻别开视线。
「我想,要发现这个『半』字其实是张地图,应该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既然不是字的话,那就是图了,要发现这点只是迟早的问题。小鸠同学大概觉得既然是堂岛同学写的,应该要马上反应过来才对,所以才会多花一点时间在切换思考模式。」
真是一针见血啊!或许真如她所说的这样。
「所以啊~其实堂岛同学画这个图的意义,就是要让你解读出这地图指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嗯……说得有道理。
只不过是一张地图嘛!我居然还要想半天,这点的确是让我觉得很不甘心。但是正如小佐内同学所说的,我的确也因为那是健吾留下来的纸条,所以才犯了轻敌的毛病。
「我明白了。那你先让我静下来想一下。」
根据我的经验,想要解开问题时不可以太专心;不过,在理清问题所在的时候必须集中精神,仔细地思考每一个环节,把有问题的地方集中起来。可是一旦进入了解谜的阶段,就必须把注意力打散才行。当然,也不是就此放松,必须保持适度的紧张感;要拓展思考范围的话,就好想要在黑暗中看见东西一样。人类眼睛中央的部分对黑暗的适应能力最差,所以如果想要在黑暗中看见东西的话,眼睛就会切换成周边视觉模式;先让思考范围扩大,才能抓住事情真正的关键。为了看见事实的真相,就必须先了解问题里里外外的所有面相。(注:周边视觉是指人在凝视前方中央的一点时,看见视
野周围部分的能力。周边部分的视力虽然比较低,但是在暗处反而比较容易看出周围部分的轮廓。)
我缓缓地把思考范围拉大,原本太投入而出现的盲点也渐渐浮现。这种思考方法我已经很久没用了,不禁让人有些怀念……
那张地图一定是按照什么东西画的,而且健吾认为我一定看得懂,所以才会在那种情况下画了那张地图交给我。
不对,他不是交给我。
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健吾并没有亲手把那张地图交给我。
是我自作主张地拿了起来。
没错,地图原本是放在桌上的。
「……原来如此,难怪我会看不懂……」我不知不觉地呢喃出声:「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我的手动了。
在已经失去焦点的视线一角,我好像看见小佐内同学又笑了。
5
小佐内同学在离开这家店之前拎着一个运动背包进了厕所。
等她走出来之后,已经脱掉原本那件有点颓废的皮背心,换上一件牛仔背心。虽然下半身的短裙和穿在里面的衬衫还是跟原来一样,但只是换了一件背心而已,刚刚那种诡异的摇滚风便消失无踪。再用发夹把刘海左右不对称地夹了起来,小佐内由纪马上变身成运动美少女。这样的话,就算一起走在路上也不会太丢脸。没想到小佐内同学竟然会带衣服出来换,她该不会还随身带着黑道夫人的行头准备变装吧!
换好衣服之后,我们走上三夜大道,朝着与车站相反的方向直直走去。离最热闹的地方稍微有一段距离的三夜大道,果然少了点朝气与活力,不过倒也还不至于荒凉。体育用品店的隔壁是一间小小的神社,再过去则是<村松屋>。我问小佐内同学是不是把这家的苹果糖列入她的甜点排行榜里了,她对我点点头,脸上表情甜甜地绽了开来。
走过书店和警察局,就是三夜大道的尽头了。接下来的路段不叫三夜大道,换了一个名字。我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地图。
一张是健吾留给我的纸条。另一张则是垫在速食店托盘上的那张「三夜大道感谢祭」的传单。我把传单和纸条叠在一起。
想当然尔,健吾才不会无聊到想要跟我玩斗智游戏,他从头到尾画的就是张一目了然的地图。当他正准备离开速食店的时候,刚好他眼前的托盘有张印着三夜大道地图的传单。于是健吾便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继续把那张地图补完,目的是为了要让我知道,接应他的人就在那张传单的地图再过去一点的地方。
这是一个再自然也不过的行为吧!
然而,我非但没有好好地听健吾把话说完,也没有等健吾再跟我作最后的确认,就马上把那张纸条从传单上拿了起来。于是,好端端的地图就变成了一个「半」字。
「半」字下面那条横杠,指的是沿着三夜大道往前直走的路。因为这个「半」字是紧贴着纸条的右边写成的,所以这张纸条应该要配合着传单的左边一起看。穿过印在传单上的三夜大道,在第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右转。下一个十字路打了一个勾勾,所以那里就是目的地了。
我们走到了打勾的十字路口。那里有一个加油站,还有一家咖啡厅。
那是一家非常可爱,叫作<巧可>的小咖啡厅。我推开彩绘玻璃的大门,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个骨架子很大的女性从吧台里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欢迎光临。」
小佐内同学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只剩我一个人举起手来,说: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堂岛健吾拜托我来这里。」
从被盆栽挡住地一个包厢式的座位响起了一个声音:
「堂岛学长出了什么事吗?」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淡粉红色的衬衫和牛仔裤的女生。头发剪得短短的,有稍微挑染过的痕迹。五官看起来十分秀气,身材也很纤细。她就是川俣夏澄吗?还是校刊社的成员呢?管他的,随便是谁都行。只要搞清楚接应健吾的人真的在这里,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就是你吗?健吾好像发现了什么,所以跟在后头追过去啰!」
「这样啊!那他现在人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你们继续加油吧!」
留下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台词,走出了<巧可>。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些什么。虽然健吾叫我如果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举动就要跟这里连络,但是我根本连他要找我监视的对象是谁都还搞不清楚。
管他的,偶尔也是会有像这样一点灵感都没有的时候嘛!
看样子,好像可以按照当初约定的时间,在三点半到达
小佐内同学以一步之遥的距离跟在我后面。
「你果然还是解开这个谜团了呢!」
我头也不回地回答:
「嗯……算是吧!」
「你明明说过再也不做这种事的。」
我抓了抓脸颊说: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啊,该怎么说咧?反正又没有被别人看到。对我来说,这次的事件反而照亮了我通往小市民的路呢!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都会想要解开纸条的谜团吧!」
我和小佐内同学曾经约好要掩护对方的。同时还约好,如果有一方企图做出有违于小市民应该有的行为举止,另一方要负责阻止他。
虽然我自认我的理由是站得住脚的,但我想小佐内同学也是基于我们的约定才会好心提醒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但是。
「……」
「嗯?小佐内同学?」
……一阵沉默之后,小佐内同学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苦涩笑容。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听她这么说,我也露出了笑容。
但是心里却浮现出一个问号。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小佐内同学非但没有阻止我试图解开健吾留下来的那张纸条上的谜团,反而好像还有点煽风点火的嫌疑。
还有我所见到的那抹微笑。当我好不容易终于搞清楚健吾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小佐内同学似乎笑了一下。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多多少少有点了解小佐内同学这个人了;我一直以为,对于小佐内同学的思考逻辑和行为模式,我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把握。
但是,会不会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搞错方向了?截至目前,在我对她的理解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线索可以解释她这次的反应——
为什么在我解开这个谜题的瞬间,她会露出那么愉快的表情?
背后传来了小佐内同学雀跃万分的声音:
「小鸠同学,今天的冷冻西瓜优格,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