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之际,桐岛优树与神鸣泽世界开始了同居。
“……诶~?有那个必要吗~?”
小岩井来海皱着眉头表示反对。
“不,有一说一,优树君和世界的关系早就是公认的了,由我这个外人对恋人间的交往说三道四也的确不是那么回事。”
“简直莫名其妙。”
桐岛春子也持否定意见。
“对于兄长大人与神鸣泽小姐的关系,我心不甘情不愿、真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勉强承认了。可再怎么说、再怎么说同居也是不行的吧?我对那种伤风败俗的颓废行为毫无好感。嗯嗯、嗯嗯,男女关系必须时刻保持纯洁清白。……诶?你问我怎么好意思这么说?嗯嗯,我就要这么说,陈述正论有什么不对的吗?”
“两位是要玩过家家吧。”
千代也口不饶人。
“主人自不必多说,优树大人也是一位出身显赫、前途备受瞩目的人物。也就是说,优树大人所考虑的同居,归根结底不过是在安全区域内满足自己身为富人的嗜好罢了。就我而言,我希望两位可以选择能使双方家庭完全接受、在社会来看也算得体面的安身之策。”
“我非常理解大家所说的话。”
优树将所有反对意见一并压下。
“可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如果你们能予以温柔的守望,我会很高兴的。”
他的顽固人所共知。
结果,来海、春子和千代最后都不得不认同了他的决定。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同居的费用全部来自优树打工攒下的个人资金。法律上自不必说,在道义上也没有被别人指手画脚的理由。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优树坦白道。
“经济方面自不必说,我认为只有凭借自身将一切的生活基础构筑完成才算得上是独当一面。所以我觉得既然迟早要离家独立,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我倒是不觉得依靠出身的家庭有什么错。”
世界笑着说道。
“这种思考方式感觉真有阁下的风格。明明出身门第,阁下却自往日就是一副自力更生的作风。说得好听点就是如杂草般坚忍不拔,说得难听点就是土匪习气吧。”
“我的教养应该也不差啊~。”
“在这一点上,阁下与妹妹春子一点也不像呢。”
“要你管。……不过抱歉了啊,世界,最后成了让你奉陪我的个人兴趣的形式。”
“没什么。我既年轻又健康,虽然过去不知世故,但现在则不同,对在劳动中挥洒汗水没有任何抵触。”
“注定拥有以美酒、雪茄、书卷为友,坐拥万贯家财,悠然自得地生活下去的未来——你好像这样说过吧?”
“哎,我还说过这种话吗?”
“充其量也就只有出于爱好而插手慈善事业的那种程度——风传你说过这样的话呢。”
“阁下的耳朵可真尖啊……那些发言的确是事实,但对我来说,还有一个更加至关重要的真理。”
“你指的是?”
“我会永远追随桐岛优树,这是一条万古不易的真理。在这条真理前,其他事实皆微不足道。即便要舍弃无忧无虑的公主出身,我也不会有丝毫踌躇。毕竟我喜欢阁下嘛。”
“…………”
“怎么了,优树?突然默不作声。”
“诶。不,可是。”
他挠了挠头说道:
“你冷不丁说这样的话,我都不好意思了。”
“都满脸通红了啊,真恶心。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啊。我们间的关系哪有那么浅薄。”
“不不不,要说这是两码事吗……不,等一下,我的脸真的越来越红了,都没法看着你的眼睛说话了。”
“……喂,别说了,笨蛋!连我都要觉得不好意思了啊!啊~,真是的,停下停下,不要这样!放轻松一点,放轻松!”
†
从计划阶段就是这幅光景,而在实际搬家之前,他们也遭遇了种种障碍。
首先就是新居的选址问题。
“世界,你想住在什么样的场所呢?”
“是呢……我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就是高级住宅区了啊。”
“嗬嗬。”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教养良好的大小姐。因为教养良好过头而有点不知世事这一点虽然已经成了过去式,可对于习惯了自己出生成长的环境的我来说,这也是很自然的反应吧。宽敞的住宅林立,豪车理所当然般来往其中,人们微笑着彼此问候,采光良好,犯罪率也很低——如果能住在这样的区域,我就心满意足了呢。”
“原来如此。确实让人心满意足呢”
“是吧?”
“但是驳回。”
“我想也是。”
两人一同垂头丧气起来。
“毕竟连先决条件都不满足啊。”
“只要有心,我们多少钱都能筹到,可这次的尝试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也快要离家独立、开始工作了,那种事将来也是有可能做到的,你就期待着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候补选项吗?”
“是呢……”
世界抱着胳膊略作思考,说道:
“比如说,在乡下生活怎么样呢?”
“嗬嗬?”
“具体来说就是搬到狸猫比人还多的乡下,过上扎根于大地的优雅生活。晴天耕地,雨天静读,听风声心驰于季节的更替,因太阳的恩泽而时喜时忧,以肌肤去感受生物们的气息,朴素而富足地生活。不觉得这才是人类应有的姿态吗?”
“嗯嗯,真好呢。”
“我这个深闺小姐虽然连重于刀叉的东西都没有拿过,但将手中的威士忌酒杯换做农耕器械也不也挺好的吗。新鲜的蔬菜,刚采的野菜,在这种事物的环绕下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是啊。在都市中生活未必是一件好事。”
“将古民居改建后居住其中,这样的事也充满了梦想啊。把建成百年以上的木制建筑改造为现在的风格,给人感觉既时尚又帅气。可以的话试着开一家很棒的小咖啡店也不错呀,可以使用在自家田地种出来的有机蔬菜提供美味的咖喱什么的。客人也不用那么多,只要有愿意与我们分享喜悦的某人能偶尔前来做客就好。”
“嗯~。真是充满梦想呢。”
“当然,我知道乡下生活没有那么容易。在狭小的乡村社会中工作也有其难处;作物也可能不会如想象的那般成长;不使用农药种植的话也有可能会爆发虫灾,甚至殃及周边的田地;即使经过改建,也可能因为古民居漏风严重而冬天寒冷刺骨,夏天热得像蒸笼。”
“详尽到了很有真实感的程度啊……”
“但即便如此,这也无疑是一个魅力十足的选项。如何,优树,要试着选择一下乡下生活吗?”
“真好呢。非常好。虽然好是好……”
他一边用手指揉着眉间,一边说道:
“可是世界啊,那有一个小问题。”
“……嗯。有一个小问题啊。”
“很遗憾,我的工作地点在东京都内。在上下班上浪费太多时间可不太行。”
“我就知道。”
两人一同垂头丧气起来。
†
话虽如此,世间是很广阔的。
尽管这儿不行那儿也不行,候补越来越少,但只要不断寻找,终究还是能找到合适的场所。
常言道,久居为安。
常言道,剩下的东西有福气。
他们最终选择的,既不在东京都内也不在都市中,既非高级住宅区也非可以耕田种地的乡村,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
那里有一条被护岸工程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平凡的小河,是一片虽趋于衰微,却排布着充满活力的商店的土地。
他们选择的新居是那里一栋建成五十年的公寓中,一间40m2一厅一厨的房间。
“抱歉了啊,世界。”
“你指什么,优树?”
“唉~。我觉得自己要是能再有点出息,就能租到更好的房子了啊。”
“出息又不是只和财力挂钩。并且这个房子绝不算坏。”
“是吗?”
“首先,厕所和浴室是分开的。这一点在租赁住宅上至关重要。”
“不过浴缸是如今已经落伍的金属浴锅啊,厕所也是落伍的蹲便哦?”
“厨房也很合适。而且因为有三个燃气灶,想做什么样的料理都行。”
“水槽附近实在是太窄了啊……瓷砖的颜色格外明亮,反而让人伤感;如果不是燃气灶而是完全电气化的话,火灾的风险也会更小吧……”
“优树啊,在实际生活之前,说这说那的也无济于事。一旦开始了生活,就会意外地发现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样的事也很常见。我这个原·深闺大小姐都这么说的话,那就不会有错。”
“是吗。也是啊。”
“嗯。就将这个房间作为我们的根据地,永远地对其倾注爱意吧。”
“好
吧。好~,那就重新振作起来吧——啊。”
“怎么了,优树?突然闭口不言,连视线都飘走了。是注意到了什么吗?”
“哎呀……嗯~……”
“毋需讳言。你我之间不必顾虑太多。即使是不方便说的事,也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就好。”
“那行吧。我说了啊。”
“嗯。让我听听是什么事。”
“刚才我在这个房间的墙上啊,看到一只又黑爬得又快的昆虫横穿而过。”
“哦嚯。”
“嗯,也罢。不过是件小事。不过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而已啊。”
“是那个吗,优树?是所谓的那个吗?就是旧房子里注定会出现,名字以蟑开头的——”
“且慢,别再说下去了,世界。话语中是有所谓言灵存在的。实际说出口的话,它说不定会出来再跟我们打个招呼。”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可是啊——”
“麻烦了啊。”
“嗯,麻烦了。”
“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做好觉悟了。”
“现在就去换个房间这招怎么样?”
“因为合同都已经签完了……”
“是吗。签了合同就没办法了啊。”
“哈~。”
“呼~。”
两人一同垂头丧气起来。
†
当然,搬家的过程中也并非净是坏事,倒不如说令人欢欣雀跃的事情还要更多。
比如说,家具的选择。
“说到家具,果然还是要到旧货商店买啊。”
“嗯。考虑到我们的经济能力,买新品的话就太不知分寸了。心怀感激地使用别人用过后不需要的廉价二手货就够了吧。”
于是乎,他们花了不少脚力和时间,逛遍了各处的店铺。
可一旦商品实际摆在了眼前,他们就不免被迷花了眼。
“优树啊,这边这个化妆台怎么样?”
“不错啊。感觉没怎么用过,擦一擦说不定就溜光锃亮了。古典的欧罗巴风格也增色不少。原本的价格应该相当高吧。”
“再有,这边的桐木衣柜看起来也是难得的珍品。”
“确实。虽然用的有点久,颜色发生了改变,但反而增添了一种积淀之美。价格……嗯~,是不是贵了点?”
“从品相来考虑,这个定价也很合理吧。”
“这么说来,昨天去的另一家店里的衣柜,不是也相当物有所值吗?精工细制的螺钿给人一种古朴之感。”
“你说得对,那个也很难舍弃啊。唔唔呣,好纠结啊。”
“要选哪边?”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两边都买了怎么样?”
“别说不现实的事了。就算能想方设法地挤出预算,我们那个狭小的房间也没地方也容下两个衣柜啊。”
“唔唔呣,确实……但实在是不好决定啊。好,那就暂时保留意见吧。稍微多逛逛之后再做决定。”
“这句台词你昨天也说过吧。光是衣柜的候补就已经有四个了。”
“唔唔呣……”
“顺便一提,在你纠结的时候,其他客人把商品给买走了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呣呶呶……”
“再顺便说一嘴,我们的房间还没决定好是要设置成榻榻米样式的和风还是设置成铺地板的洋风。要是买这个化妆台的话,我就想把风格统一成洋风,要是买衣柜的话就统一成和风——”
“哎呀,别一股脑念叨来念叨去的!脑袋都要炸了!”
再比如说,餐具的选择。
“说到餐具,果然还是要到百元店买啊。”
“同感。我以前虽然不知道它的存在,但一律百元的店实在是太棒了。明明只有百元的商品,种类却是那样的丰富多彩。百元店这种极尽对成本与实用性并存的追求的商业努力令我不禁为之感动。”
“是啊。在百元店里能买到的东西就直接解决,买不到的就在旧货商店补充完整。多么完美的计划。”
“嗯,精彩的衔接。”
“所以咱们赶快开始挑吧。首先是酒盅。这个和这个怎么样?古朴的瓷器。”
“我觉得很有情趣哦。大口猛灌的杯子就这个如何?琉球玻璃风的泡沫有种说不出的风味。”
“OK,就它了。烫酒用的酒壶也得买啊……嗯~,偏冷淡感的设计似乎比较多啊。”
“冷淡风不也挺好的嘛。有必要的话,之后再补充上些画就好了。”
“好主意啊~。虽然咱们也不是很擅长画画,不过画的不好说不定也别有风味呢。”
“古典杯要选哪一个呢?喝威士忌的时候必须要用到。我用的一直都是水晶制的……”
“那么昂贵的东西和我们的公寓太不搭了。就选这个朴素的吧,碎了的话再买就好。”
“喝Highball用的杯子应该选哪个呢?尽量选铜制或者锡制的吧。因为热传导率也好,外观又非常好看。”
“那种在百元店里再怎么说也不会有卖吧……在旧货商店里说不定能淘到,一会儿去找找看吧。”
“哎呀,糟了,忘了喝啤酒用的大啤酒杯。关于啤酒杯,还是印着啤酒公司Logo的比较好。些微的廉价感和俗气感,反而能衬托出啤酒的味道。”
“那样的话,有的旧货商店里应该会有厂商促销用的啤酒杯卖。”
“说得对,问题解决了啊。”
“问题是解决了……”
“怎么了,优树。一脸微妙的表情。”
“不是,仔细想想,我们这不净是在买和酒有关的东西吗?”
“对人类来说,酒正是永远的至交。购买和至交相关的东西,还踌躇些什么呢?”
“不不不,问题不在这吧。这样下去我们的餐具柜里摆的很可能就只有装酒用的器皿了。”
“不也挺好的嘛。料理也用酒器来盛就好。比如,试着把中华冷面像水果芭菲一样盛在啤酒杯里之类的。”
“我觉得再怎么说也不太行……”
再比如说,在这片新土地上的散步。
“搬家时该做的第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世界?”
“那还用说,当然是首先去熟悉那片土地。连自己所居住的土地是怎样的地方都不知道的话,日子也就没法过下去了。”
“回答正确。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门调查吧。”
“嗯。是散步大会呢!”
若要分类,两人搬到的地方就是所谓的下町。
似已度过小半个世纪岁月的木造建筑鳞次栉比,狭窄的小巷纵横交错,到处都是台阶和死胡同,随地都有猫儿在集会。洗完的衣服晾在外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装在泡沫箱里的植物占据了差不多一半的路面,真正的水井仍在被使用,上了年纪的妇女们正展开着真实的井边会议。
“以前倒是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嗯。以前的认识只是停留在知识层面上。”
“老实说,这简直是一种文化冲击。”
“我也是同感,优树。世间还存在着这样的小町啊……不,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有种误入了主题公园一样的感觉。完全不觉得他们和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国家。”
“但是优树,在町里看到的人们是多么的有活力啊。”
“我也这么想。感觉真好啊。”
他们在町里到处转来转去。
因为是自己要居住的地方,所以他们仔仔细细地逛遍了每一个角落。
如果是观光客的话,那事情还不好说,不过他们穿的是便服。因为两人本就引人注目,所以走着走着就被人搭了话,被搭话之后就闲聊了起来,附近的男女老少也聚集了过来,不知何时就开始了烤肉,因为酒喝的像样而受到盛情款待,返回之际被塞了各种各样的土特产。
“……感觉好厉害啊。”
“嗯。感觉很厉害。”
带着微醉的感觉漫步于夜晚的小町,天空中挂着赤红的上弦月,他们就这样度过了一天。
当然,一切也不尽是好事。
在搬完家的第一天,家里的浴锅立马就坏了。
“难办了啊。突然有种接受了洗礼一样的感觉……”
“肯定是没法马上修好了吧。修理工最早也得明天才能来。”
“不过一天不洗澡姑且也死不了。”
“倒不如说,应该把这件事看作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还有这样的考虑方式吗?”
“嗯。这是挑战公共澡堂的绝无仅有的好机会。懂得变祸为福也是度过精彩人生的一种智慧吧。”
实际上,最近澡堂的价格也不怎么便宜。
如果将外出的工夫、入浴时间的自由等等纳入考虑的话,使用自家浴室的性价比反而更高——职是之故,两人才租借了空间狭小却装有浴锅的房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抱着替换的衣物,兴冲冲地前往了附近的澡堂。
“优树,我好兴奋啊。”
“如果只是在外洗澡的话,你也体验过很多次了吧?大家不是一起出门合宿或者旅行过很多回吗?”
“那个和这个是两码事。这次不是外宿那种特别的机会,而是作为日常生活的一环来使用公共澡堂。这才是至高的乐趣与奢侈。”
“你说的我倒是也能明白。”
“等到达实地之后,我们就做‘那个’吧。”
“‘那个’指的是什么啊?”
“从分隔男女澡堂的墙壁上的空隙,扔洗澡、扔洗发水的那种事。”
“情侣之间把东西借来借去的‘那个’吗?那是很早以前的漫画和电视剧里会出现的事情吧……你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时代的人啊。”
“我还想做‘那个’。从浴池的底部游过去,在男女澡堂之间往返的那种事。”
“那虽然是恋爱喜剧里的经典场景,但现如今已经不会有设计得那么粗枝大叶的澡堂了哦。”
“进入的是同一个浴池这样的连带感是很重要的啊,优树。要不然说实话,两个人一起去澡堂这件事也没什么可取之处了吧?”
这种主张也有一番道理。
于是他们就实际尝试了一番。因为做不到从浴池底部游过去,所以他们尝试的是从墙上的空隙借东西的事情。
“好~,我要扔了哦,世界~!”
“嗯,啪地扔过来吧!”
“再确认一下位置。我站在由里数第三个隔间,要从这里以平缓的抛物线把洗发水扔出去了哦。看准点~,好好接住哦。”
“准备OK!放马过来!”
“你大体上来说是个笨手笨脚的人,所以要谨慎小心地去接哦~?”
“无须担心!我会从容接住的,所以赶快扔吧!”
“那就开始了哦,我扔。”
刷。
咻~~~~……
乓当。
“啊,疼~!?”
约定俗成的情景发生了。
虽然无法确认到墙对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肯定是因为没能接住,洗发水砸到了她额头上吧。
“喂~。没事吧~,世界!?”
“咕呶呶呶……优树,再挑战一次!这次我一定华丽地接给你看,所以重来!”
“我说,算了吧。反正最后肯定是同样的结果,而且还会给别的顾客添麻烦。”
“我现在就到那边把洗发水递给阁下,拜托了!”
“不,直接递的话就没有扔的意义了吧。话说你可别从女澡堂跑到男澡堂来啊。”
在吵闹之中,入浴结束了。
不过真正的乐趣还在后头。
“优树啊,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啊。”
“……你看起来很高兴嘛。”
“如果这都不兴奋的话,那还有什么可兴奋的啊。……锵锵~!我拿出的是,瓶装的凉~牛奶!”
“你这人还真是喜欢约定俗成的事情啊……不过,我也不否认出浴后的牛奶很好喝。”
“是吧!?是吧!?”
“但牛奶这种东西在家里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吧。”
“我看阁下是什么也不懂啊。味道这东西大部分都是情景的产物。不管是怎样的美味佳肴,如果入口之前不做好情景的铺垫,那就连垃圾食品都不如。反之亦然。依照情景的不同,单纯的牛奶也有可能成为胜过长生不老药的至高饮料。”
“虽然知道这样会很好喝,可澡堂卖的牛奶价格也微妙的高啊~。”
“优树啊,说话别这么小气。”
“才不是小气,现在是真的没钱啊。……不过这种程度的奢侈还算说得过去的吧。”
“嗯嗯。说得过去说得过去。”
“顺带一提,我选的是这个,水果牛奶。”
“……哈~?真是不懂啊,阁下真是不懂啊!这种时候干脆地像个男人似的选择没有掺杂物的牛奶才是正统!水果牛奶之类的简直邪门歪道到了极点!”
“说这种话是会树敌无数的哦?水果牛奶也好,咖啡牛奶也好,都是出色的浴后饮料。我坚决反对有所歧视。”
“这些事就先别管了,不赶快喝吗?”
“喔,趁着身体还暖和。”
他们用复古的开瓶针打开复古的纸质封盖,右手拿瓶,左手叉腰,一口气将牛奶喝干。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噗哈~!真教人受不了啊!这才是真妙趣!这才是真面目!”
“哎呀~。真好喝啊~。说是浸透五脏六腑也不为过……”
“这样的瞬间让我由衷地感觉到『活着太好了!』。”
“你明明出身显赫、像掌上明珠一样被抚养长大,却不可思议地喜欢庶民感十足的东西啊。”
“这就是反作用了啊。在我年幼之时,双亲就早早过世了,一众家臣也尽数死绝,只剩千代在身边照料着我。能给予因病弱而难以出屋的我以慰藉的,就只有读书与饮酒了——度过多年那种生活的话,自然而然就会对外界的琐碎之事,换言之就是阁下所说的庶民感十足的东西表现出执着吧。虽然回过头来看已经是数年之前的事情了,但在终于恢复健康的我进入高中,于以阁下为首的种种邂逅中受惠颇多的时候——”
“又~开始了啊,过去的故事。”
“呣呣。那无语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是想说我明明很年轻,怎么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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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你的说话方式也落后于时代了吧。”
“哼,多管闲事。我不知为何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一种说话方式,所以也没有办法。啊~啊,好不痛快啊!难得心情愉快地享受了出浴,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总觉得你这别扭闹得装模作样的……有话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我还想多享受一下出浴的余韵。然而气氛已经不适合再喝一瓶牛奶了。”
“那怎么办?”
“我可没看漏,在来澡堂的路上街角有一家挂着红灯笼的小摊。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到那去喝着凉啤酒吃关东煮吧。”
“出浴之后在小摊上喝啤酒,听起来不赖啊。”
“岂止不赖,那是在整个人生中也排得上前三的极乐啊。”
“可我们现在没有钱。”
“虽然没有钱,但也不至于为明天的衣食发愁吧。”
“……也罢,偶尔奢侈一下也好。”
“嗯!就当庆祝搬家了!”
于是乎,两人肩并肩坐在了小摊的小凳上,享受起了朴素而豪华的第二次盛宴。
一种享受过后,他们便开始了另一种享受,不过真正意义上的享受,某种意义上来说才刚要开始。
带着微醉的感觉,他们回到了新居。
澡洗完了,饭也吃完了,夜幕也理所当然地降临了。要做的事都做完之后,剩下的当然就只有就寝了。
虽然时间过得非常紧凑,但这才刚是新生活的第一天。
“好了,我们这就睡觉吧。”
“嗯。是该睡觉了呢。”
“顺便说一下,我们的新家空间狭小。”
“嗯。一看就知道啊。”
“空间狭小,也就是说没有什么铺被褥的地方。所以,只能把两床被褥并排铺了,而且是两床尺寸相当小的被褥。”
“嗯。这件事我搬家前就知道了。”
“那行。灯,关吗?”
“也是,不关灯就没法睡觉呢。”
灯关了。
房间盈满了黑暗。
狭小的房间内并排摆放着两小床被褥。躺下之后两人紧紧相邻。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这种事自不用说,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近在咫尺的体温。
“我说啊,世界。”
“怎么了,优树?”
“说起来,像这样的事,我们还是第一次啊。”
“嗯。第一次呢。”
他们在高中时邂逅彼此,之后马上便展开了交往,随后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般至于今日。
直至今日,他们也仍吵吵闹闹、忙忙碌碌、冒冒失失地在青春的大道上奔行。
他们身旁还有小岩井来海、桐岛春子和千代,大家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全力投身于文化祭和体育祭,一起高谈阔论,一起开怀畅饮,时而也会怒目相向,不过很快便会和好如初,就这样浑然忘我地生活至今。
那些日子可谓波澜壮阔。
记忆中从未有过停滞不前之时。
每天都像节日一样和大家一起乐乐陶陶地度过。回首往事,一切宛如南柯一梦。
当然了,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的灵梦。一切其实尽为虚假——这样的事是绝不可能的。一直做梦的报应,多半已经到来了。
“咱俩从来没做过恋人该做的事情呢~。”
“嗯。没做过呢……”
是啊。
这梦幻般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梦幻了。
简直称得上转瞬即逝。
“交往开始得倒是飞快啊。”
“嗯,的确。从相遇到交往只花了大约两周吧。”
“小岩井同
学也好,春子也好,千代小姐也好,都被吓得不轻呢。”
“那算是典型的横刀夺爱呢。那时候我们一有点什么事就会被她们冷嘲热讽,没有发展成拼上性命的争夺真是万幸啊。”
“不过那也是必然啊。在第一眼看见你的瞬间,我就感觉到了命运的安排。”
“我也是。虽然有些陈腐,但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如何形容了。”
到此为止称得上飞快。
就因为快,也产生了不少麻烦。
“说实话,咱们没少被各方指指点点。类似『你们是小孩子吗!?』这种。”
“是啊。不过人和人的步速是不一样的,有人像兔子,也有人像乌龟,而乌龟也有乌龟的幸福。我确信,你我之间的交往是真正幸福的。”
“我也是。所以呢,我们没理由被说三道四。”
“嗯。的确应该是没有的。”
“不过冷静想来,我们已经是大人了啊。”
“不用冷静想来也已经是大人了。阁下眼看就要大学毕业及就业,租这个公寓也已经不需要监护人的许可了。”
“我们有做过什么感觉像大人的事吗?”
“酒倒是没少喝……”
“要说那就是大人了吗,我觉得还挺微妙的。话说,我们其实在不方便明说的年龄就开始喝酒了啊。至于你,就更是从小就光明正大地在喝了。”
“雪茄倒是也没少抽……”
“要说那就是大人了吗,以下略呢。”
“我们还各处旅行过。”
“大家也都跟着一起去了啊。虽然感觉她们会跟上也是自然,而且那样也挺开心的,可你我二人单独出游的事情却一次也没有过。”
“我们也约过会吧?”
“其他人这样那样地加入进来的情况比较多呢。”
“…………”
“…………”
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
月光由窗帘的缝隙透入,映出了两人的身姿。紧挨着躺下的他们能够看到彼此近在咫尺的容颜。
恋人该做的事情。
与大人的身份相称的事情。
“据我以为。”
“喔。”
“‘啾~’这种程度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已经做过了啊?”
“诶?做过吗?”
“没、没做过吗?不对,确实应该是在哪做过……不,要说是喝醉后看到的幻觉的话,我也无从反驳……毕竟是在喝得烂醉如泥,连数都数不清的状态下……”
“那,要做吗?”
“诶?现、现在做吗?当场?”
“哎呀,因为就只能趁着这样的时机了嘛~,就我而言的话。倒不如说是这样的流程?之类的?”
“可是我们有约定在先啊……”
世界所说的约定,指的是同居开始时定下的交换条件。
『绝不允许发生婚前性行为。』
内容如上所述。这不是优树和世界自主签订的条款,而是由不赞成同居的三人——来海、春子和千代协商决定的。他们出于种种原因接受了这个条款,于是才有了当下这种状况。
“诶。说的是那个啊,接吻都不行吗?”
“诶。那是可以的吗?”
“不,你看,以前姑且不论,现在我们已经是大人了。”
“这倒也是。不过老实说,我没怎么考虑过那样的事呢……因为迄今为止都是一根筋地横冲直撞过来的……我没想过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至今,所以每一天都拼尽了全力……”
宛如幼儿出世后首次知晓天空之蔚蓝一般,世界如梦方醒似的低声喃喃道:
“是啊。我们已经是大人了啊,也不能永远是个孩子。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病恹恹地阴郁度日的那个我了啊。”
“我说,世界,其实我有一个好主意。”
“真不愧是优树。这么快就能想到可以打破这一紧急事态的方案。”
“要听吗?”
“那是当然。好主意胜过一切。”
“这个嘛——”
优树轻咳一声,干脆利落地说道:
“神鸣泽世界小姐,请和我结婚吧。”
“好的,请多指教。”
世界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
“…………”
“啊,嗯。好的。谢谢。”
“不不不,彼此彼此。”
“总觉得,事情比想象中简单得多……”
“事物往往不就是如此吗?”
“不过这可是求婚哦?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不,虽然这种话由发起求婚的我来说也不太对劲。”
“没有问题。因为我不是求婚的一方,而是被求婚的一方,所以没什么正确与否。我的任务就只有点头同意,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觉悟和劳力。倒不如说,因为阁下于此达成了对男性而言一生一次的伟大事业,我反而要对这一伟业表示敬意。就算万事俱备也不敢求婚的男人世上随处可见,阁下此举与之相比,不可谓堂堂正正吗?”
“感谢你能这么说。哎呀,不过我好像也有点太偷工减料了吧~。顺势而言倒是没什么,不过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是以准备更加精心的求婚来讨对方欢心会更好吧。”
“不必挂心。刚才的求婚完全符合阁下直爽的风格。不如说,我有种你我必然会走到这一步的感觉。虽然这世上有很多戏剧性的求婚,但对我来说,这次求婚就是最棒的了。这一点值得你去自豪。”
“啊、嗯。谢谢。”
尽管事到如今,但优树还是羞涩了。
世界也羞涩了。虽然她再次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接受的话语,但回想起来,那样的发言似乎也是相当大胆。
“话说回来,优树啊。”
“哦。怎么了?”
“阁下向我求婚,而我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啊,你要说的是结婚申请的事情吗?抱歉,我还没有准备好那些。还是说是彩礼或者礼堂之类的事情吗?这方面也很抱歉,说实话我还没做任何考虑。啊,又或者是婚戒的事情吗?我再次表示抱歉,这方面也同样没有准备。”
“等一下等一下。阁下有时会擅自推进话题,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我想说的并不是那样的事情。”
“啊,是吗?那又是什么事情呢?”
“是更近在眼前的事情。我们还有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吧。”
“那~个……”
听她这么一说,感觉确实如此。
原本他们之前在谈论的是大人啦、孩子啦、恋人该做的事情啦之类的话题,他却一步越过,说出了结婚云云的话语。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桐岛优树都是个喜欢乱来的男人。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原本是在说那样的话题啊。”
“是吧?阁下在行动和思考上抽风般的跳跃,时不时会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抱歉抱歉。那~个,总之……现在这个被我弄得一团糟的状况,到底该如何归纳总结呢?”
“你还问我这个?”
“对不起。”
“总之呢。”
世界顿了一下,说:
“总之,求婚后被接受的话,不管做什么,也都算不上婚前性行为了。阁下的意图不正是如此吗?”
“诶。不,我没有那样的打算啊……”
“这样吗!?”
“诶、啊、嗯。对不起。”
“事先处在等同于婚姻关系的状态的话,就不用考虑禁止婚前性行为之类麻烦透顶的事情了,这种战略足以称得上高瞻远瞩……正因如此,我会不假思索地做出答复,并非没有这方面的因素——毕竟若是处于那样的状况下,男女二人间无论发生什么,也没有被说三道四之理——”
“诶。这样吗?”
“哈!?不,刚才的发言是开玩笑的,忘了吧。不对,那并不是谎言,很显然是我说漏嘴了——啊啊,不对,不是那样的,啊啊,真是的,这不是越说越自掘坟墓了嘛!”
世界的脸蛋红得在即使在夜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她把头缩进被子中逃走了。
“那~个……”
留下的只剩桐岛优树一人。
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到底该采取怎样的行动呢?
“我说世界啊。”
他的经验并不丰富,即使是恭维也称不上情场好手。
尽管他的周围百花争艳,但万花丛中过并不等同于采花千万朵。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不可能会擅长。
可即便如此,桐岛优树姑且也是个男人,当下的状况容不得他退缩。
“世界。”
“…………”
“我们牵手吧。”
“…………”
“不愿意吗?”
“…………”
被子里默默无声。
不过一小会儿过后,一只白色的小手战战兢兢地伸了出来。
优树将其握住。
一开始用力轻柔,随后用力紧握。
世界也回握了他,尽管力道要弱上很多,但也用上了全力
。
“真的是事到如今了啊。”
“…………”
“这样的事,迄今为止还没做过啊。”
“…………”
“要拥抱吗?”
“…………”
“啊,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
被子里默默无声。
不过一小会过后,里面的人披着被子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过去。
优树透过被子用手臂环抱住了她。触感纤细而温暖,似是在微微颤抖。
“世界。”
“…………”
“可以把这种态度当成OK的信号吗?既然如此,接下来就是亲吻了,再然后还会做更加深入的事情哦。”
“……我说,优树啊。”
“哦。”
“别一条一条地把之后要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啊。否则我就要羞死了。横下心来快刀斩乱麻吧。我都有种想要在没人介错的条件下切腹的心情了。”
“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这种事情彼此同意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慎重些为好。”
“小小的亲切可能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麻烦。说到底,在同居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大体上的心理准备。事到如今不需要什么多余的程序。”
“是吗,也是啊。”
“嗯。就是这样。”
“不过抱歉,这就是我的做法,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不好意思,还请你奉陪——那么我接下来就要吻你了。”
“…………”
“不行吗?”
“阁下——”
“哦。”
“阁下真是个傻瓜啊。”
“抱歉,我有自觉。”
“就是因为你有自觉才麻烦。”
“不过你喜欢的就是我的这种地方吧。”
“这种话别自己说出来啊,笨蛋。”
世界笑了。
她从被子中探出头来,一脸无语地笑了。
优树也回以笑容。紧张就这样缓和了,余下的就只有行动。
他将手掌贴在了世界的面颊上,掌中传来了颤抖的触感。
世界咬了咬嘴唇,轻轻阖上了双眼。
优树咽了一口唾沫,心脏狂跳不止。虽说紧张得以缓和,可并未完全消失。他浑身的肌肉也僵硬起来。可即便如此,他也既无回头之意,亦不打算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如同催促一般,世界扬起了下巴。
余下的就只有前进了。优树下定决心,将脸缓缓凑近,然后——
“再也忍不下去了~!!”
……这声叫喊并非来自欲火焚身的优树。
玄关的门“乓当!”一声被打开,三道人影一拥而入。
“好甜!太甜了!实在是太Sweet了,不过也实在是太So Bad了!甜得过分有时也是一种毒!身为捉奸警察的我这次本打算忍忍,可被秀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堂堂正正地来搅局了!”
“我也完完全全是同感!我本也打算一心在此守望兄长大人的幸福,忍住血泪贯彻沉默,可这份觉悟却惨遭如此践踏!神鸣泽世界小姐,现在立刻把那个位置让给我!我要替天行道,审判兄长大人!换句话说,接吻换我来!”
“姑且先申辩一下,我阻止过她们了哦?我劝告说,难得有此等好事降落到主人头上,两位就尽量以窃听或偷拍那种程度的行为忍耐一下吧。如果能再有男子气概一点去进攻的话还有忍耐的余地,结果却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就算是我也无法责备毅然突入的两人,嗯嗯。”
插图
小岩井来海。
桐岛春子。
以及千代。
熟识的三人组。
“哎呀,酒,酒,拿酒来~!事已至此,就让我把气氛破坏个干净吧!哪怕是成为反派角色或者讨人厌的角色,我也毫无怨言!为了你们今后一年间不会产生奇怪的念头,我今天就要让你们宿醉到骨子里!”
“下酒菜也拜托了!事已至此也只好反客为主了,毕竟要是被责为非法侵入的话就会无言以对了啊!我今晚也要喝,为了让兄长大人宿醉,我已经做好了不惜自身醉上三天的觉悟!我会带着割肉断骨的精神喝下这闷酒!”
“哎呀,那正好。我感觉会有需要,于是就自带了酒和下酒菜。本是为了在主人越过那一线后加以庆贺而带来的,不过现在就以摆设酒宴为优先,高兴地将之奉出吧。”
“要是决定了的话,事情就好说了!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准备吧!”
“我现在精神高涨,嗓子也扯开了哦!为了甩开兄长大人的白眼,请让我尽力干活吧!首先要准备杯子和餐具呢!”
“料理就交给我来准备吧。即便是在方经乔迁的小破屋里,身为金牌女仆的我出手的话,也能够提够媲美三星级餐厅的佳肴。诸位想吃点什么呢?烤羊仔?新鲜的海鲜烩肉?又或者是——”
“……被吓得下巴都要掉了的我,现在终于复活啦!不不不,稍等一下,大家为什么会在这里!?话说你们是怎么把门打开的!?我可不记得有给过你们备用钥匙!?话说难得气氛这么好,你们却来搅局,可恶!禁止婚前性行为的约定谁管它啊,经过长年的纯洁交往,我们好不容易要——”
“算了,优树,别这么生气嘛。不也挺好的吗,我觉得这也挺让人高兴的。”
“对啊对啊,说得好,世界!”
“你们打破了约定,我们违反了礼仪,彼此彼此吧!来喝酒吧,兄长大人,喝个烂醉如泥,然后我今天一定要趁乱把你推倒!”
“好啦好啦,趁着诸位东扯西扯的时候,我都已经把酒准备好了。请诸位拿起酒杯,由我千代斗胆起一个头。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可恶,干杯!哎呀,既然如此,我也就自暴自弃了,今天就喝他妈个一醉方休!话说我们怎么一有点事就开酒会啊喂!”
†
就这样,宴会再次开始。
因为是吵吵闹闹的他们,所以肯定会高谈阔论,开怀畅饮,尽情欢闹到被邻居怒骂“吵死了啊!”为止,随后换个地方重来,这样那样地将酒宴持续到翌日清晨吧。
这样就好。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幸福,去享受就好,尽情享受就好。
然后旭日东升,开始新的一天。
在无法回头的有限人生中,即便到处碰壁,即便前路坎坷,他们也会不断愚直认真地全力奔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