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圣都消灭 第五章 露比亚的觉悟

在米拉带路下来到的了劳伦弗罗斯特家别宅,位于贵族区的外围。

虽然距离内菲卡尔宫比较远,却是绿植较多的幽静之处。

留下在房间休息的神人,克蕾尔一行前往宅邸外的净身场。

「能有个可以正式净身的地方真太好了。得感谢米拉啊」

「嗯,船内很热,出了不少汗啊」

说着,艾丽丝把折叠好的制服放到在脱衣室的衣筐里。

「这里平时是用于祭祀〈水精灵王〉大人的祭殿喔」

琳丝蕾特竖起食指来,说道。

听说这个地方一般也会对帝都的姬巫女开放,只不过现在被租下了。

脱下衣服赤身裸体的三人在祭殿前清洁身体后,踏入了浴室。

这里是奥尔德西亚罕有的桑拿式净身场。宽敞的浴槽里布设了火与水精灵矿石互相作用,产生出了大量的蒸汽。

「那边还有劳伦弗罗斯特有名的〈冰狱浴〉喔」

「……?什么啊那是?」

看向琳丝蕾特所指的方向,只见那边是上面浮着大冰块的浴槽。

「跑、跑到那种浴槽里面去,会死的啊!」

克蕾尔不禁打了个冷颤。

「哎呀,我和米蕾优可是从小就泡啊」

「咦……所以说边境……」

「什么,你刚刚是瞧不起劳伦弗罗斯特吧!」

琳丝蕾特不满地鼓起腮帮,用寄宿了冷气的手指抚摸克蕾尔的后背。

「呀啊!」

净身场里顿时响起了克蕾尔的娇呼。

——三人在墙边的长凳上并排坐着。

充满整个净身场的桑拿蒸汽让人放松下来。

「真舒服啊。仿佛全身的疲劳都一下子消失了」

「……是、是啊」

说着,克蕾尔愤恨地瞥了瞥坐在里面的艾丽丝的胸部。

(……艾丽丝果然很大啊)

坐在旁边的琳丝蕾特的胸部也有相当的大小。

这样并排坐下来,各自的身材差距就残酷地一露无遗了。

(……真、真不公平啊,这样)

克蕾尔不高兴地撅起嘴唇。

「克蕾尔,你再这么挺胸也是白费的喔」

「……!谁、谁挺胸了啊!」

她脸红耳赤地叫道。

对此琳丝蕾特露出充满慈爱的微笑、

「没关系的,不用那么担心,还有成长的空间呢。只要每天实践我教导的那个丰胸术,迟早会长到骑士团长那——」

「琳丝蕾特,你、你说什么啊!?」

艾丽丝慌慌张张地用双腕挡住了大白胸。

虽然根本挡不全。

「对、对啊!再说,你教的那所谓丰胸术——」

说到一半,克蕾尔住口了。

琳丝蕾特教的丰胸术。那就是让心上人来揉胸。

(让、让心上人来揉胸那种事,怎么做得出来……)

「克蕾尔,你现在是在想象谁?」

「哇啊,才、才没有想象什么啦!」

克蕾尔连忙否定道。

「呵呵,好像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呢」

「菲亚娜!?」「王女殿下!」

这时,桑拿蒸汽里出现了菲亚娜卷着毛巾的身影。

「菲亚娜,帝国议会怎么样了?」

「暂时休庭。我也希望至少能挤出点净身的时间啊」

菲亚娜坐到克蕾尔旁边,舀起一勺水加到炉里。

她是从米拉或者米蕾优的口中得知这个净身场的位置的吧。

「总之,辛苦了。议会方面能顺利统一好意见吗?」

听到克蕾尔的询问,菲亚娜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顺利啊。总不能处罚全部皇帝派的贵族」

「嘛,是个难题呢……」

闻言,克蕾尔耸了耸肩。

「有打算就这样成为奥尔德西亚帝国的女王吗?」

「……那根本不好笑啊」

菲亚娜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为了担当反抗军的旗印自称〈正统奥尔德西亚〉,但是将奥尔德西亚从〈教国〉手里解放以后,我可不想再扮演什么女王了」

「是吗?我倒觉得干得挺不错的啊?」

「我归根到底只是代理君主。一旦皇帝陛下的病情恢复,就会返还全部权力」

菲亚娜耸了耸肩,然后在克蕾尔耳边低语道。

「而且,要是真的当上了女王,就没办法和神人君结婚了喔?」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啊!」

「毕竟,我喜欢神人君嘛。克蕾尔也坦率一点啦?」

「……~!」

面对呵呵的露出挑衅式微笑的菲亚娜,克蕾尔唔唔的抿住了嘴。

「王、王女殿下——」

这时,艾丽丝插嘴道。

她带着似有烦恼的认真表情,开口道。

「请问,效忠阿尔纽斯的祖父,会有如何处置」

「法兰格尔特公爵的处置应该会从宽啦。毕竟能和平收复帝都全是他的功劳,而且在不知道〈圣国〉下一步会如何出牌的状况下,帝国议会也不希望失去优秀的军队指挥官吧」

「……是吗。太好了」

艾丽丝闻言安心地长舒一口气。

「啊啊,对了——」

这时,菲亚娜仿佛才想起来似的说道。

「艾丽丝,我推荐你为我的〈亲卫骑士〉了」

「……咦?」

「你说〈亲卫骑士〉?」

艾丽丝愣愣地张大了嘴,克蕾尔也同样表示了惊讶。

说到王室成员的亲卫骑士,那可是帝国骑士团里最光荣的称号。是堪称未来〈十二骑将〉候补的精英中的精英。

的确,论家世身为法兰格尔特家公爵家千金的艾丽丝当然不成问题,但是以学生身份被推荐为〈亲卫骑士〉,简直前所未闻。

「不、不敢当,〈亲卫骑士〉一职对我来说——」

「至少艾丽丝是最值得信任的。而且实力方面也毋庸置疑」

从奥尔德西亚流亡以来,艾丽丝一直兼任菲亚娜的护卫和秘书,并且留下了漂亮的工作成果。

也难怪菲亚娜希望把优秀且值得信赖的同伴留在身边。

「可、可是啊……当真由我来也无妨吗」

「对,希望能拜托你」

「……唔」

艾丽丝迷惘了一阵,最终抬起了头。

「我明白了。谨遵旨意,王女殿下」

说罢,她行使了完美的骑士礼。

左眼划过一阵尖锐的痛楚。仿佛在流血。

「……唔,啊……!」

在剧痛令意识几乎要昏迷的状态下,神人睁开了右眼。

……又是、那个梦。

在远古时代不知几千年前的世界。

〈暗精灵王〉莲·阿修道尔记忆中的世界——

被暗灰色的云层覆盖的天空,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空穴。

比黑夜更浓的黑暗,从那个深渊的边缘不停地涌出来。

那股黑暗,仿佛要笼罩整个世界——

「……什么啊,那是……是〈异界黑暗〉吗……?」

仰望着贯通天空的深渊,神人愣愣地自言自语道。

(今早梦到的是〈精灵战争〉的梦——)

那么,现在目睹的这副情景,究竟是什么年代的呢——?

只见在不断喷出黑暗污泥的深渊中心,有几个小光点出现。

光变成了带翼的人影,陆续往地面降落。

那副姿态,神人并不陌生。

「……难道是〈天使〉?」

张开光翼的数百体〈力天使〉陆陆续续降落到荒芜的荒野上。

那一瞬间。熊熊燃烧的红莲烈焰横扫了大地。

「……!?」

放出火焰的,是手持大剑的一名少女。

她浮在空中,冷冷地俯视被烧得一片通红的大地。

随风飘起的深红色头发,在火光映照下闪耀着红光。

(她是……?)

在少女身边,还有各自拿着枪和锡杖武装好的其他存在。

架着缠绕疾风的魔枪的,是外表约二十来岁拥有碧玉发色的少女。

而另一名手持水流环绕的锡杖的,是神人认识的少女。

是在〈元素精灵界〉里遇到的伊瑟利亚·汐娃。

既然如此,其他两人就是〈火精灵王〉和〈风精灵王〉吗?

「……〈精灵王〉在和〈天使〉战斗?」

——就在这时。作痛的左眼里流出了血一般的黑暗。

「……!?」

落到脚边的黑暗,立刻开始吞没神人的身体——

(……糟、糕……!)

在纠缠不放的黑暗污泥当中,神人挣扎着伸出了手。

「……!?」

醒过来以后——

「……呜!」

一捏。

右手感受到一股舒服的触感。

(……怎么!?

保持伸手的姿势,还没清醒的头脑里浮出了疑问。

好像听到了一声娇呼——

捏捏。再捏捏。

「……唔……你、你……在、干……呀!」

「……咦?」

终于注意到自己从梦里醒来的神人猛地抬起头。

只见在伸出去的右手前方——

「——你是想立刻被烧成焦炭吗?」

身穿军服的美少女双肩颤抖着,怒目瞪住了神人。

「呜哇,露比亚!?」

神人以差点从床上掉下去的劲头,慌慌张张地抽回了手。

没想到在梦里伸出去的右手,居然碰到了她的胸。

……那么说,刚刚那副可爱声音是她发出的吗?

(……不对,等一下,为什么露比亚会在这里!?)

难不成是还在梦里吗。

依旧处于混乱的神人环顾了周围一圈。

长毛的兽皮绒毯。米色的墙壁。枕边狼头形状的小台灯。

这里是米拉·帕瑟特带他来的劳伦弗罗斯特家别宅的房间。

(……看来不是梦啊)

神人重新把视线转回到坐在床上的露比亚身上。

「果然是夜之魔王啊,你。也许应该在这里消灭掉」

她带着要杀人般的眼神,冷冷瞪住了神人。

「等、等下,我不是故意的啊……!」

当真感受到生命危机的神人连忙开口道。

「……话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倒打一耙地反问她以后,只见她不爽地咬住嘴唇。

「是来确认你有没有受到〈暗精灵王〉力量的侵蚀的」

「……咦?」

「在阿蕾西亚精灵学院的收复战里,应该消耗了大量〈神威〉吧」

说着,露比亚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观察起神人的眼睛。

「——你那只眼睛是怎么了?」

「……」

她问的估计是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左眼吧。

恐怕那个〈暗精灵王〉的〈精灵刻印〉又呈现出来了。

「全部都看穿了吗。瞒不住你啊」

神人放弃了,耸了耸肩。

「——那个〈精灵刻印〉,是属于〈暗精灵王〉的么」

「……啊啊」

他点了个头。露比亚微微倒吸了口气。

「没想到会进行到那个地步——」

「刚刚也在梦里见到〈暗精灵王〉的记忆了。虽然现在暂时由蕾斯蒂亚抑制住,不过老实说,估计撑不了多久」

低头看向戴着皮革手套的左手,神人摇了摇头。

「是吗——」

闻言,露比亚平静地垂下头,咬住了嘴唇。

与精灵共享梦境。

那意味着什么,她应该非常清楚吧。

「果然,来视察情况是正确的」

「……?」

听到她的低语——

神人微微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先闭上眼睛一会,莲·阿修贝尔」

「……!?」

下一瞬间。神人的肩膀被抓住,拉近了距离。

她的脸出现在了神人面前。

红宝石般清澈的眼睛。可爱的樱色嘴唇。

可能是刚沐浴过吧,一股香皂的气味钻进鼻孔。

(……好、好近!?)

神人不禁心跳加速。

「……!露比亚!干、干嘛——」

「别让我说第二遍,闭上眼。而且,别出声」

「……!?」

「我也是女的。会觉得害羞」

稍稍有点嘶哑的低语声在耳边响起。

隔着军服,能感受到她娇小可爱的胸部的感触。

「什……」

仿佛要打断神人的话似的——

她的嘴唇堵住了神人的嘴。

(……!?)

咕咚——

心跳加速了。

与此同时,膨大的〈神威〉流入了全身的经脉。

在身体内循环的〈神威〉好像一口气变得焕然一新了。

「嗯……」

留下一声娇喘,她缓缓移开了嘴唇。

顶着微微发烫的脸颊,湿润的眼睛,她注视着神人的眼。

「干、什么……」

「——〈精灵刻印〉消失了么」

说着,她的纤细手指轻轻抵在了嘴唇上。

「啊……」

神人这才察觉到。

刚刚还隐隐作痛的左眼,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痛感。

「……你、干了什么?」

头还晕乎乎的神人问道。

感觉全身都飘飘然的十分舒畅。

「这是姬巫女的仪式魔术。让你体内的暗之〈神威〉循环到我的身体里」

露比亚喘着气说道。

「这样、应该能、轻松一点……」

说着,她难受地捂住胸,身子眼看就要倒下。

「喂、喂,没事吧!?」

神人连忙扶住了她。

接触到的肩膀很烫。简直像点着的火炉一样。

「让暗之〈神威〉循环?那样做不会有事吧?」

「……只是、给身体、增加一点负担而已……」

在神人的腕中,她痛苦地扭曲表情。

「还负荷,你——」

「果然,以我那失去了〈姬巫女〉圣性的身体,还是有限度么——」

气喘吁吁的她,自嘲地嘀咕道。

「……!你、别太勉强了……」

「……没有大碍。虽然是第一次,不过成功了——」

她脸红耳赤,羞涩地低下了头。

「……第一次?」

那是指什么呢、神人一时不解——

露比亚顿时用手掩住嘴唇,用力地摇头了。

「没、没别的,用不着介意……!」

「……?」

那副奇怪的态度,让神人越来越诧异了。

——就在这时。

〈——卿……红莲卿,能听见吗!有重要报告——!〉

唦唦唦——不知何处传来一副嘶哑的声音。

是〈教导院〉的莉莉·费雷姆。

露比亚立即换上严肃的表情,从军服的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符。

〈声纹符〉——那是能在近距离传输声音的姬巫女用魔术装具。

「是我。什么事?」

听到露比亚冷静的回复——

莉莉以带着几分动摇的声音说道。

〈——〈圣都〉亚历山大城,消失了〉

圣山隆迪尼亚。圣女阿蕾西亚的诞生之地,兼〈圣王〉信仰的中心地。

在那山麓——

「什么……!?」

〈圣灵骑士团〉团长、鲁米娜莉丝惊愕地跪倒在地。

从崩溃的〈魔王都市〉竭尽全力回到祖国的她们,见到了即使亲眼目睹也难以置信的景象。

她们要回归的地方——圣都〈亚历山大城〉消失了。

不是被地震或火山爆发之类的毁灭性灾难给消灭的。

而是和字面意思一样,唯独是〈圣都〉仿佛被抽走了似的不见了。

巨大圣山的地表上,只剩下了内藏空虚黑暗的大穴。

比黑夜更黑,没有任何光芒可以照进去的虚无洞穴。

「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亚历山大城〉到哪了……?」

鲁米娜莉丝的自言自语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

只有呼啸的风声,在失去了圣地的山脉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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