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之国,首都,「同盟」作战总部
闹哄哄
同盟职员:「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同盟女职员:「西海岸有三座自由都市资金不足。」
总部部长:「来了呢。」
青年商人:「似乎超过崩溃界线了?」
摊开
总部部长:「流言的传播似乎愈往西愈快,所以或许该先在这三个邻近浪头之国的都市点火。」
青年商人:「我知道了。那么,请将同盟保有的汇兑证其中百分之六十五集中到这三座城市。在不安到达最高点的那一刻,我们便故意将这些汇兑证同时兑现。」
同盟睇员:「是。」
青年商人:「这一击,应该能一举蒸发教会在那三座都市里的全部现金。商人们则会体验到无法将证兑现的梦魇。这么一来,商人们就算是派快马也会立刻前往邻近都市,也就是还有现金的都市来进行兑现吧。就这样,缺乏现金的教会将愈来愈多,范围愈来愈广——这就是传言现实化。从那些惊慌领主们手中收购汇兑证的作战,进行得如何?」
同盟女职员:「我们已经安排『同盟』的收购部队采取行动。只要收购价不大于账面的百分之七十,便立刻将汇兑证抢下。」
总部部长:「毕竟想尽早兑现的领主很可能会抛售那些汇兑证嘛。那就是我们收购的好时机。」
青年商人:「这次的作战没有安全阀。一旦事态爆发,可能连『同盟』都无法控制。因此,必须小心地控制开始时期,并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我们并不希望出现过度严重的恐慌。」
总部部长:「了解。」
青年商人:「这三座都市的爆发时刻,便是第一个关键。总部部长,你能替我跑一趟吗?」
总部部长:「由我负责吗?我还以为委员会亲自处理呢。」
青年商人:「我还得替这项作战收尾。」
同盟职员:「收尾……是吗?」
总部部长:「……嗯。」
青年商人:「这次作战最要紧的就是时间。对于圣光教会而言,十一税是重要的收入来源,不可能不处理这个麻烦,即使身为核心的大主教不在也一样。从问题发生、情报传递,直到决定对策,大约需要一个月。等到过了年,他们大概会以『这次的骚动是场误会』当借口来灭火吧。如果要漂亮地收尾,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所以我不能待在现场。」
同盟职员:「……?」
总部部长:「知道了。就由我到现场坐镇指挥吧。」
青年商人:「嗯,有劳了。如果有必要,就算把这回买进的所有汇兑证与总部的流动资产全用光也无所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控制得住的恐慌,以及『同盟』的胜利。某种意义上,这次作战可以说是在作弊。有必要于对方还在困惑时达到目的。」
总部部长:「我明白。你就放心地走向这块大陆上最坚固的那道门吧。」
——魔界,南部,前苍魔族领地边境地带,王弟军
旗帜飘扬
王弟元帅:「怎么了?」
参谋军师:「本营以快马送了急讯来。」
圣王国将官:「内容呢?」
参谋军师:「还不晓得,是封信。」
王弟元帅:「给我看看。」
摊开阅读
王弟元帅:「…………嗯。」
参谋军师:「信上说了些什么?」
王弟元帅:「都市攻略进度延迟。魔族军撤进开门都市内部已经一星期,远征军的火药与粮食即将见底。粮食若能从后方阵地送来,还可以撑上一阵子,不过连续使用加农炮,会消费极为大量的火药。」
参谋军师:「是的。然而根据先前的快马所报,不分昼夜的连续炮击已经使得居民的战斗意愿低落……」
圣王国将官:「古人有云,以武力攻城是下策,要攻陷守城者的心才是上策。灰青王阁下的判断应该没有错才是。」
王弟元帅:「虽然没有错,但战争可不是不犯错就能取胜的。」
圣王国将官:「的确……他们陷入苦战了吗?」
王弟元帅:「不过,与其责怪灰青王有疏失,或许更该称赞开门都市的魔族军,居然能在加农炮的连续炮击下坚守一星期。虽然没亲眼见证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究竟他们是靠着怎样的城墙和怎样的指挥撑过一周呢?」
参谋军师:「确实如此。有了上百门加农炮,摧毁寻常城墙只需要数小时。」
圣王国将官:「果然是靠着魔界的技术吗?」
王弟元帅:「不,姑且不论城墙,此时该惊讶之处,应该是开门都市守军与民众的士气竟如此之高。面对持续一周的炮击,而且与外界的联络遭到断绝,补给物资也难以取得,更何况他们在先前的会战中失去了近半数军队喔。街上应该满是伤者和半死不活的人才对。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士气会极度低落,也会有人提倡投降或自尽;城内争执不断,绝望蔓延,渐渐地人们会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这才是攻城战与都市攻略战的常态……不管城墙再怎么坚固,守城战要维持军民的士气依旧相当困难。」
参谋军师:「信里还说了些什么?」
王弟元帅:「『以光精灵之名,令尔等尽速征收硝石归返』。」
圣王国将官:「想得真美!」愤怒
王弟元帅:「哼。至于这封信该是出自贵族们之手吧……哈哈哈。连粮食也要?补给地点出了什么事吗?」
圣王国将官:「信上怎么写的?」
王弟元帅:「『——唯有集中所有的粮食并收兵回营,才能保证阁下的安危。只要优先将补给品分给贵族军,我等便替你向教会缓颊……』我被他们小看了呢!」
圣王国将官:「那些该死的无耻之徒!」
参谋军师:「恐怕加农炮用的火药存量已经见底了,他们的焦虑也影响了部队的士气……这里是战场。只要有硝石,剩下的硫磺与木炭总会有办法,然而偏偏这硝石是种贵重物资。如果此时放松炮击的步调,会让魔族知道我军缺乏物资,重燃希望——虽然这并不至于立刻扭转战局。不,那座魔族都市的士气异常高涨,不能给他们丝毫希望。」
圣王国将官:「但我们不只没办法去弄硝石,甚至只能像这样在苍魔族领地的边境浪费时间。如果没有那个小姑娘……」
参谋军师:「『浪费时间』这种说法太过分啰,圣王国将官阁下。你根本不知道面对勇者阁下与那位学士时,我们这些文官与王弟阁下得用上多么巧妙的交涉手腕。」
王弟元帅:「像这样拖住我们,会不会也是那位学士的目的之一呢……」
参谋军师:「阁下所言甚是。不过——」
王弟元帅:「不,这也算是种妥协吧。虽然我军不能动用兵力,相对地他们也得让步,现在他们已经愿意无偿提供两百台马车份量的粮食了。而且,正因为我们待在这里,才能封住那位学士的军队——南部联盟的秘密远征军。既然南部已经和魔族缔结了和平条约,我们便不能排除南部联盟派兵支援魔族的可能性。更重要的是,勇者没办法离开这里。」
圣王国将官:「可是,这个判断,也是建立在『灰青王阁下能指挥远征军迅速攻陷开门都市』的前提之下。」
王弟元帅:「没办法。我们想靠他们,他们也想靠我们吧。」
参谋军师:「主军需要我们带硝石和粮食回去。我们则需要主军攻陷那座都市,用这个既成事实当踏台,让交涉变得对我们有利,或是借此摆脱勇者的阻止采取强攻法。」
圣王国将官:「成了千日手(※)呢。」
王弟元帅:「……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没办法,叫勇者过来。我要直接问勇者,那位自称学士的少女究竟是什么人。」
——魔界,南部,前苍魔族领地边境地带,王弟军
掀幕
参谋军师:「勇者大人来了。」
圣王国将官:「这边请。」
坐下
王弟元帅:「勇者啊。」
勇者:「唷。」
王弟元帅:「好一阵子不见了呢……这几天都没见到你,过得还舒服吗?」
勇者:「当然,不过给大厨添麻烦啦。啊,我顺手讨伐了一些附近的魔物,弄点肉帮大家加菜。」
王弟元帅:「这可真是不好意思。」
勇者:「毕竟我是个承蒙你们关照的食客,这点小事应该的。」
王弟元帅:「那么,勇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勇者:「要问什么?说来听听吧。」
王弟元帅:「听到你这么说,那我也就安心了。勇者,你认识那位少女吗?」
勇者:「啊~算是吧。」
王弟元帅:「那位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勇者:「嗯~圣王国与教会口中那位叫『红色学士』的女性……之一。可以说她正是让南部联盟发起农奴解放运动的始作俑者。」
参谋军师:「就是那位少女?」
圣王国将官:「怎么可
能,她只是个小姑娘啊。」
勇者:「我也吓了一跳唷。」
王弟元帅:「呵——这样啊。难怪这么能言善道。呵呵呵……」
参谋军师:「元帅阁下……」
勇者:「与其说她能言善道,不如说她豁出去了吧。」
王弟元帅:「那个少女……就是红色学士啊。『The genius’s Manuscript』的作者,南部农业改革的旗手,万能的天才,人称南部之光的红色学士啊。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勇者:「……我可没说谎喔。」
王弟元帅:「她真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勇者:「我哪晓得啊。」
王弟元帅:「……」
勇者:「我只负责完成我的使命。」
王弟元帅:「——勇者,你怎么想?」
勇者:「想什么?」
王弟元帅:「关于这场战争的事,你愿意一路同行到这里,对此我深表感谢。不过,你总是会在交谈时模糊焦点,这也是事实吧?差不多该让我听听你的真心话了。」
解说
(※)千日手
指象棋、将棋、西洋棋等游戏中,棋子的走法不断重复,同样的局面一直出现。当棋局形成这种循环时,通常会判定为和局。
勇者:「我的真心话打从一开始就只有那一句——我要保护这个世界。」
王弟元帅:「我们人类的世界啊……那么,你对人类的军队彼此产生冲突有何看法?假如南部联盟对我们远征军兵刃相向,勇者,你会站在哪一边?」
勇者:「王弟元帅,你可是地表最伟大的英雄,别讲这么小家子气的话啦。我们不是一路走到这里来的吗?我说『这个世界』,就是指这个世界唷。在这独一无二的世界上,哪有人类魔族的分别。人类彼此之间那些小打小闹就更不用说了,岂能将勇者与精灵之名拿去当正义的大旗呢?」
参谋军师:「你说什么!」激动起身
圣王国将官:「这简直是异端的想法!」
勇者:「我打从一开始就没加入过什么圣光教会,也没信仰光之精灵。是我个人接受了光之精灵的委托,想听听祂的愿望而已。这只是单纯的侠义之心,不是信仰喔。」
王弟元帅:「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勇者:「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王弟元帅:「唉呀,真是的……你可真是不简单。这些话合情合理,勇者你一点也不怪,完全正常。勇者,你总算肯坦白了呢……是啊,我甚至觉得,这才是我们第一次交谈呢。」
参谋军师:「王弟阁下!」
王弟元帅:「那么勇者,如今你眼前红色学士与我军的争执,以及魔族和圣键远征军的战斗,两件事你都同样地讨厌吧。我可以这么想吗?」
勇者:「没错啊。」
王弟元帅:「无论如何?」
勇者:「无论如何。」
王弟元帅:「那么,如果事态在你眼前发生,你会怎么做呢?」
勇者:「王弟元帅才是,你没打算中止这些争斗吗?」
王弟元帅:「没有呢——勇者啊,你先前也听到了吧?我是为了百姓的秩序与安宁而战。说穿了,解放农奴究竟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到头来不就只是带来混乱而已吗?不过就是新支配者以贫瘠不毛的南方荒地为饵,换个名义募集新奴隶罢了。与其用那种虚伪的希望哄人,不如维持目前这种安定的结构要有意义得多。所谓『有历史』,也就代表人们从古至今就是这么走来的。『新东西全都正确』只不过是梦话。我有说错吗,勇者?」
勇者:「我听起来只觉得你是在保护圣王国的利益呢。」
王弟元帅:「没错。为什么不行?『追求自身利益的君王是恶人』,这只不过是那些一无所有者的偏见罢了。只要让国家能够富强,让人民得以安居,君王富有没什么不好。『追求圣王国的利益』和『带给民众安宁与秩序』并未抵触。我们只不过是朝向最能满足两者的方向前进罢了。」
勇者:「……」
王弟元帅:「历史证明,我们让中央大陆得以长时间安定发展。这是建立在农奴制度、贵族社会,以及王族统治等前提之下。若要否定长年以来的成果,就等于否定自己脚下的大地,没有人能这么做,就算这种结构有它的弱点和污点也一样。我们不会说这种制度毫无问题,但即使如此,这数百年来人类依旧是在这种结构中繁荣起来的,不是吗?这段发展的历史,跟圣王国的轨迹完全一致。正因为我等相信这个方向正确,才会坚持这么做。」
勇者:「嗯,这倒也是。确实,说新东西全都正确也未免太奇怪了。新的事物、制度,不会有过去的经验,更不会留有实际的成绩,所以就算出了什么纰漏或差错也不奇怪。」
王弟元帅:「……」
勇者:「不过,对方主张『人类应该也有失败的自由』没错吧?」
王弟元帅:「既然如此,我应该也有维持现今体制与结构的自由。」
勇者:「这种主张也没错呢。」
王弟元帅:「这是拥有自由意志者为了贯彻自己心中真理而产生的冲突。勇者,既然你能够理解这点——希望你别插手这件事。」
圣王国将官:「……」
勇者:「……」
王弟元帅:「呵,你承认我说的有道理吧?」
勇者:「王弟元帅,反过来说,你也认为那位少女迄今带来的新事物……比方说,农地改革与农奴解放有它的道理在,对吧?」
圣王国将官:「这话是什么意思?」
勇者:「新事物不见得正确。同理可知,旧的东西也不见得永远正确。」
王弟元帅:「理论上是。应该有如此主张的『自由』吧。」
勇者:「所以说,双方在这部分算是对等啰?」
王弟元帅:「正是。」
勇者:「既然两边都是人类,且双方地位对等,那么身为勇者的我就不该插手。你是这个意思吧?」
王弟元帅:「没错。」
勇者:「接着,在我不介入的情况下,拥有自由意志的双方便会以武力冲突分个是非黑白。」
王弟元帅:「我可没说我方是绝对的善,绝对的正义。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有时也需要具备足够的力量以贯彻自己的信念。其中最为严苛的考验地点就是战场;既然踏上了战场,就代表她也是一名战士。此时便不该顾虑性别与年龄上的差异。」
勇者:「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王弟元帅:「既然如此……」
勇者:「『既然如此』的后面是这样——王弟元帅,地表最伟大的英雄。就跟你的『既然如此』同理,如果有人为了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的意见,不惜动用武力……换句话说,如果有哪一方的军队主动攻击,勇者将为了恪守勇者个人的自由意志与信念,以暴力排除他们。就是这样。」
参谋军师:「这……」
圣王国将官:「勇者阁下……」
勇者:「确实就跟你说的一样,人类彼此之间也会意见纷歧,双方都有抱持异议的自由对吧?就这点而言,我对你的评价比教会高。如果有人要从教会与你之间挑一边站,我会告诉他王弟元帅比较好。在这个不知正义属于哪一边的世界上,要解决难以妥协的大义问题,就只能靠谈判或暴力。如果对方打算用谈话解决问题,那么我也会坐下来谈;不过,若有人打算以暴力贯彻自己的正义,那么我也会这么做唷。」
王弟元帅:「……」
勇者:「我这不是施恩。真要说起来,欠人情的应该是在你这吃了好几顿的我才对……不过……」
圣王国将官:惊
勇者:「王弟元帅,因为对象是你,我才会说这些话喔。你明白吧?圣键远征军的另一半呢,已经动用了暴力。换言之,教会已经跟我杠上了唷。」
王弟元帅:「你这是威胁吗,勇者?」
勇者:「怎么可能~」
王弟元帅:「勇者,那么我也有话要说。这里有数万挺火枪,无论你的战斗能力有多强,要一个人扳倒军队与历史,我也只能说你太自以为是了。纵使部队有所损失,我方依旧会胜利。这点我有自信。」
勇者:「那当然,我可没自以为是到那种程度。不过啊,王弟元帅。我可是个只懂得暴力与破坏的勇者喔。你们有为只懂这些事的人想过吗?一个只知道破坏的男人,究竟有多怨恨这种无意义的才能,你们明白吗?」
王弟元帅:「勇者……」
勇者:「如果可以用暴力解决,我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忍。这种麻烦的问答,可以说是我最不想碰的事……说真的,我恨不得飞去那个战场,只要能让那些鲜血少流一点……王弟元帅,大陆最伟大的英雄。就因为你办得到,我才会要你跟她一样,想想『那座山丘的彼方』啊。」
——魔界,南部,前苍魔族领地边境地带,野营地
佣兵弓箭手:「我快受不了啦……已经五天啰!」
小不点佣兵:
「嗯。」
女仆姊:「老想这些事才会撑不住唷。」
佣兵弓箭手:「话是这么说啦……但真的很难熬呀。咱们连一百人都凑不到耶!」
小不点佣兵:「而且还得用这点人拖延五万圣键远征军,守住那片领地,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脑袋要爆炸了。如果他们发现『南部联盟的秘密远征军』根本不存在,我们全都会死在这里啊。」
女仆姊:「别说一百人,就算有一千人、一万人,只要输了一样会全灭,所以没什么分别唷。」微笑
小不点佣兵:「不要用那爽朗的表情说这种绝望的话啦!」
年轻佣兵:「真没办法。」
残存佣兵:「不过啊,其实我们已经跟赢了没两样。」
女仆姊:「一点也没错呢。」
佣兵弓箭手:「是这样吗?可是交涉到最后,咱们还不是答应要无偿提供他们粮食吗?」
贵族子弟:「这点倒是没什么问题唷。」
残存佣兵:「你们想想看,假如咱们真是大国军队的一部分呢?区区百骑就挡住了五百倍的敌军五天,不管那些家伙要往哪里走,现在立刻出发也已经慢了一星期。这不叫胜利叫什么?」
贵族子弟:「就是这么回事。」
女仆姊:「机怪族们的避难也进行得很顺利呢。」
残存佣兵:「有这五天,事情就好办多了。要藏匿或带走粮食,或是要封锁矿山什么的,应该都能搞定才对。」
灵巧少年:「你们还真会吓唬人呢。」
贵族子弟:「外交就是这么一回事啰。」
女仆姊:「这不是单纯的吓唬人唷。是我们坚强的信念展现在言行上。如果不赌上自己的性命,可是没办法说服他人的。」
灵巧少年:「听起来很帅气,不过这些话某种意味上就跟『我发疯了所以我天下无敌』一样耶。」
贵族子弟:「师父也老是给人这种感觉呢。」
女仆姊:「唉呀呀,我自己倒是不晓得呢。」
佣兵弓箭手:(小声)「如果知道就更糟糕了吧。」
女仆姊:「不过,我并不想和那位殿下交战呢。」
贵族子弟:「王弟元帅?」
女仆姊:「是的。」
残存佣兵:「意思是说,代理大姊也会有害怕的对象啰?他那股强大的威严与坚定的意志,实在难以应付。」
灵巧少年:「不不不,应该是那个吧?嘿嘿,大姊该不会迷上人家了吧?这就叫爱情吗?是不是想亲人家呀?」
女仆姊:「讨厌!才没有这回事呢!」
灵巧少年:「咻~咻~!」
贵族子弟:「真是的,等你懂得怎么吹口哨再这么做吧。直接讲『咻~咻~』只会让你看起来很逊喔。」
残存佣兵:「嗯,代理不太会应付那位王弟先生啊。」
女仆姊:「不,虽然会害怕……虽然会怕,但这当不了踌躇的理由喔。更何况,我并不是不会应付对方。我很清楚面对敌人不能留情。可是……」
残存佣兵:「?」
女仆姊:「我认为,他也有他自己的正义,只是与我的决心有所抵触而已。但话又说回来,其实我没什么资格质疑对方的正义。或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的正义才是对的……」
佣兵弓箭手:「……」
女仆姊:「我并不憎恨圣键远征军,也不想消灭他们。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圣键远征军的人别死。假如能以战争以外的方式相争就好了。一旦战争爆发,便没办法继续用口头上的争吵解决问题,因为其中一方将会死亡。如果双方原先正是彼此斗嘴的对象,那就更是如此了。失去了对手,会不会变得很寂寞呢——我在想,那位殿下是否需要一位能和他较劲的朋友呢?」
贵族子弟:「……」
女仆姊:「我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很傲慢呢。」轻笑
佣兵弓箭手:「不,我不是不能理解啦。」
残存佣兵:「是啊。」
灵巧少年:「是这样吗?我倒是完全听不懂。」
贵族子弟:「对少年来说,或许还太早了呢。」
残存佣兵:「唉,毕竟咱们是佣兵嘛。要是没了战场,大家就没饭可吃、没工作可做了。没工作可就头痛啰,毕竟会饿肚子嘛——不过,还有比这更严的事。该怎么说呢,一旦没工作,咱们就变成『没人要的家伙』了,所以或多或少能懂。已经决定自己归属的人,不能也不可以扭曲那个地方。」
灵巧少年:「没人要的家伙?」
贵族子弟:「别看那位殿下地位崇高……对于圣王国来说,虽然他是个难搞的麻烦,却也是国家的支柱。在现今中央诸国的漫长历史中,向来缺乏年轻的人才。而这个男人不但年轻有为,更是人们口中的英雄。如果他不用那种方式过活,便无法确立自己的存在。他有他要保护的东西,而他这么做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归属,避免让自己变成『没人要的家伙』。」
——圣王国,阴郁的街道
马车行驶中……
车夫:「穿过这条大道后就是八角宫啰,老板。」
青年商人:「就这样往前。」
车夫:「是。」
马车行驶中……
青年商人:「人还真少呢。」
青年商人:(……这就是人们口中大陆上最繁华的圣王都街道吗?确实,道路漂亮又宽敞,建筑物也很壮观,不过路旁行人们的脸上却没有霸气……)
青年商人:「果然是因为痘疮吗?」
青年商人:(特效药的消息应该也传开了吧。是因为战争时期的管制很严格吗?感觉贫富差距变得更大了呢。或许有不少农奴流入这里吧,小巷内还能看见许多脏兮兮的流浪汉。)
马车行驶中……:
车夫:「老板,这就是蔷薇门啰。」
青年商人:「嗯。」
青年商人:(教会与部分和教会勾结的公会独占利益,导致了这种结果。做这种榨取自家经济圈令宿主枯死的生意,就是你们的风格吗……这样也好,可以毫不留情地出手,心情畅快多了……我赌上「同盟」之名,一定会完成这项工作。)
——圣王都,八角宫殿,冬蔷薇庭院
大门缓缓敞开
「区区商人跑来这个历史悠久的宫廷想干什么?」
「唉,真讨厌。」
侍女:「这边请。」
青年商人:「好的。」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就是那个什么『同盟』的人啊。」
「看起来挺有气质嘛。」
青年商人:(可真是富丽堂皇啊。不过是条走廊,居然装饰得这么华丽。)
侍女:「就是这里。国王陛下已经在里头等候了。」
青年商人:「了解。要吃糖吗?」
侍女:「啊?」
青年商人:「只是点小玩笑罢了,咳。」
侍女:「那么,请容我告退。」
开门,奏乐
通报者:「来自湖之国商馆,隶属于『同盟』的青年商人先生求见。」
青年商人:「初次见面,请容在下先自我介绍。我是以湖之国为中心做生意的青年商人,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国务大臣:「咳!我就是国务大臣。然后……」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我乃随侍圣王国王室的高阶司祭。」
国务大臣:「这一位则是蒙受精灵恩宠的我国第十六代国王,圣国王陛下。」
圣国王:转头
国务大臣:「陛下说,他允许你这次的谒见。」
青年商人:(不得了不得了……这些跟班还真麻烦,多少得下点猛药。不过,这位国王陛下……)
圣国王:「远道而来辛苦了。听说你想从经济与商业的立场对本王国提出些建议是吧?虽然周围的人们想阻止,但朕并非不知世事。今天的话题,朕私底下已经期待许久了。」
国务大臣:「……哼。」
青年商人:「多谢陛下抬爱。今天我有许多话想和陛下分享……对了,首先有件事想请求陛下……」
圣国王:「说来听听。」
青年商人:「我们『同盟』乃是商人之间的互助组织。参加者有孤身旅行做些小买卖的的商人,也有历经数代的商人家族,更在大陆各都市建有商馆。」
圣国王:「嗯。」
青年商人:「前不久,敝盟中一部分的商馆开办了汇兑业务。托陛下的福,新业务颇受好评。」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瞪
圣国王:「汇兑啊。嗯,朕明白。」
青年商人:「若陛下能准许敝盟在国内办理这些汇兑业务并颁布诏书(※),在下将万分感激。」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陛下,请容我反对这个提案。」
圣国王:「为什么?」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汇兑本来是我们教会的业务,是为了让散居全国的光之信徒互助合作而兴办的事业。更何况,这种与钱扯上关系的事,经手者必须具有公信力。在这个场合,信用就是
资产。不论是承诺要付钱,或是承诺要借钱,都得先有足够的信用,否则契约无法成立。让一个新兴的商业组织做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青年商人:「国务大臣阁下,请容在下确认一件事。这个国家的法律中,有哪一条指出办理汇兑业务需要官方的许可吗?」
国务大臣:「……这……似乎没有。」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
青年商人:「敝人之所以请陛下颁布许可,纯粹出于对陛下的尊重。」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那么,我便要代表圣光教会向陛下提出请求。原先没有制订这种法律,是因为除了我们教会外无人可担此重任,这道理显而易见。恳请陛下立刻修改法律……不,以国王命令终止教会以外的汇兑业务。我谨代表圣光教会的立场,希望陛下答应此事。」
圣国王:「……」
青年商人:「那么,高阶司祭阁下——」
解说
(※)
皇帝通告臣民的文书。在这里则是指写有圣王国国王命令的文件。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有什么事吗,商人『阁下』?我正在和陛下说话唷。」
青年商人:「其实,我们『同盟』也有利用教会的汇兑业务。」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哼,我就知道。」
青年商人:「日前,我前往西海岸的自由都市,想将汇兑证换成现金,却遭到对方拒绝。」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这……」
圣国王:「此话当真?」
青年商人:「感到困扰的我,只好前往邻近的都市,却再次遭到拒绝。」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
青年商人:「实际上,我先后遭到五个不同的教会拒绝。汇兑证应该是一种公证书(※)才对吧?我虽然把钱寄放在那里,也签订了契约,却没办法把钱领回来。教会是这么告诉我的唷。目前西海岸的商人们已陷入了混乱……不,是恐慌之中。」
圣国王:「真有此事吗,高阶司祭?」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这……这……这是暂时……」
青年商人:「其实我今日会来此谒见陛下,理由之一就在于此。这里有一份请愿书,来自以西海岸为中心的五千名商人。他们都说『寄放在教会的钱拿不回来』。」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证书一定会兑现——」
青年商人:「『总有一天』——是吗?请您别开玩笑了。我们这些商人,每天都在不流血的战场上奋斗。如果没有我们运麦,有些地方的民众甚至会因此饿死。您晓得有些商家因为证书无法兑现而买不了麦子吗?即使如此,那些商家还是得让本来该载着麦子的船出航唷,因为他们订下了契约。于是什么货也没载的船,就这么在海上南往北来。您认为这会造成多少损失?教会的信用?如果真有那种东西存在,那我们这些商人被教会伤害的信用,又该怎么办才好?」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我们会赔偿一切的损失——」
青年商人:「您的意思是信用能花钱买吗?那么,我们也拿钱买信用好了。方才您所提到的『教会的信用』值多少钱?」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拿出来卖!知不知羞耻啊!你这个可恶的背教者!」
圣国王:「适可而止吧。」
青年商人:「在下失礼了。」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哼,无赖」
圣国王:「该怎么办才好呢?」
国务大臣:「国王陛下,您同时也是司法的领袖。此时最快的解决方法,便是由陛下做判断,这点您应该晓得吧?」
圣国王:「说得也对。嗯……高阶司祭啊,你方才说过『会赔偿一切的损失』,没错吧?」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是的。」
圣国王:「不仅如此,『教会伤害了西海岸商人的信用』一事,你也承认了吧?」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前提是,商人这种生物也有与人类同等的信用可言。嗯,我承认。」
圣国王:「除了损失全额外,也要支付伤害他们信用的赔偿金,这样才妥当吧。该付多少才好呢?高级司祭,你怎么看?」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十万枚金币就行了吧。这笔金额已经高过头了。」
圣国王:「嗯,你觉得呢,青年商人?」
青年商人:「如果单就我个人的信用来说,这金额实在太高了。不愧是圣光教会的司祭大人,在下万分佩服。」
解说
(※)公证书
由公家机关所发行,且其内容具有公信力的证明文件。文件中所写的内容,不必经过额外的机关裁定便可视为真实。书中圣光教会被视为公家机关的一种,因此他们发行的汇兑证书也就相当于公证书。换言之,只要出示汇兑证,圣光教会无论如何都得支付那笔对应的金额。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到头来还不是要钱,你这个卑劣的家伙。」
青年商人:「然而,正如在下方才提到的,请愿书上有五千位商人的署名,所以这并非我一个人的事,我有责任替他们求偿,因此,是否能再加上他们损失全额的百分之五十以作为赔偿金呢?」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好吧。」
青年商人:「既然如此,这笔钱什么时候能付呢?」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这里是圣王国。待你今天离城后,便可以前往教会领取。」
圣国王:「这样行吗,青年商人?」
青年商人:「没问题,那就一言为定吧。」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那么,这个话题便到此为止。」
青年商人:「至于全额呢,换算成金币相当于八千四百万枚。」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什么!」
国务大臣:「!」
青年商人:「首先是证书的面额,换算成金币约七百万枚。然后再将这个数字乘上损害倍率八。」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这个数字究竟是哪来的!」
青年商人:「您晓得木炭现在的价格吗?若从我们同盟的主要贸易对象梢之国买进木炭,再利用湖之国的湖上交通运送,售价约为进货价的十六倍。说到两国之间的关税金额嘛,唉呀呀,那可是我等商人的恶梦呢。由于并非全部的钱都会用在这些商品上,因此我只采用了那个数字的一半,若要详加计算,那么倍率会超过十。你觉得这样好吗?」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呜……随你高兴!」
青年商人:「那么便用十来算……」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我是说用八算就好!」
青年商人:「好的,那么我便将七百万枚乘上八,得出五千六百万枚。另外再加上信用毁损的赔偿金百分之五十,最后就成了八千四百万枚金币。」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你……你这家伙……」
青年商人:「当然,若教会无法在今天以内支付八千四百万枚金币,也会造成相应的损失,方才的计算得再来一次。这么一来……就变成十亿八百万枚金币了呢。唉呀呀,算数还真难。为了保险起见,我得先告知您,再算下去会变成一百二十亿九千六百万枚唷。」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
圣国王:「啊哈哈哈哈哈哈!」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国王陛下!」
圣国王:「你继续待在这里行吗?如果不赶快把圣王都的教会资金凑一凑,两三天内这笔债务就会愈来愈多喔。」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请……请容我先告退!国务大臣!」
国务大臣:「……啊?」
王室随侍高阶司祭:「我要和你商量有关资金的事,麻烦陪我一下。」
国务大臣:「好……好的。陛下,请容我也暂时离席一会儿。」
两人快步离去 门关上
圣国王:「哈哈哈哈!你看看,他那副德行就像头屁股上插了箭的獾啊!」
青年商人:「哈哈哈哈,陛下说得是。」微笑
圣国王:「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朕上回笑得这么痛快,似乎已经是少年时代的事了。」
青年商人:「那真是太好了。在下也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呢。」
圣国王:「好,朕明白商人阁下的手腕了。」
青年商人:「是。」
圣国王:「你是想把那些人支开对吧?」
青年商人:「岂敢。那些人对圣王陛下太过无礼,在下不过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
圣国王:「他们对自己的欲望很忠实。」
青年商人:「嗯。」
圣国王:「一个有杰出弟弟的平庸君王,就像我这个样子啰,商人阁下。这种生活相当悠闲,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青年商人:「即使如此,在下依旧需要陛下。」
圣国王:「我?你是说诏书吧。不管怎么说,那玩意儿都非写不可啊,得用来抵债呢。」
青年商人:「债?」
圣国王:「哈哈哈,你看见国务大臣刚刚的样子了吧?高阶司祭
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支付那八千四百万枚金币。尽管八千四百万枚金币是个非常夸张的数字,然而一旦变成十亿枚,可就相当于数年之内大陆上所有小麦的总价了,这种金额根本还不出来。若是八千四百万,只要将圣都中所有教会的财产与我国国库全榨干,应该还付得出来吧。」
青年商人:「国库?这样好吗?」
圣国王:「怎么啦?」
青年商人:「在下是指,命令他们用这种方式支付赔偿金——」
圣国王:「没什么,这对他们两人来说是帖良药。即使药效太强以致于得把那两人给吊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正是『自作自受』的最佳写照。他们或许还以为不会穿帮,但没我的许可便对国库下手乃是死罪。只不过,刽子手还听不听我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青年商人:「……」
圣国王:「大概是元帅太抢眼了吧。」
青年商人:「在下明白没这回事,因为圣王陛下您看穿了这个骗局。陛下只是没碰上个好时机而已,在下以为,现在发愤还不迟。」
圣国王:「是吗?」
青年商人:「是的。」
圣国王:「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的话,试着解救那两个丢脸的家伙吧。」微笑
青年商人:「陛下要怎么做呢?」
圣国王:「商人阁下,如今你已得到了八千四百万枚金币。如果不把这笔钱拿回来填补国库,那两人便犯下了相当于死罪的重罪。」
青年商人:「是的。」
圣国王:「朕身为他们的主子,该为部下的失态负起责任,因此朕打算从商人阁下身上取回那八千四百万枚金币。」
青年商人:「呵呵,真是个好提议呢。」微笑
圣国王:「商人阁下说不定会因为身怀钜款而掉以轻心。」
青年商人:「嗯,说不定呢。」
圣国王:「那么,朕就该利用这个机会。」
青年商人:「喔?」
圣国王:「而且呢,商人阁下似乎想要某种诏书。」
青年商人:「是的。」点头
圣国王:「就让朕看看你的弱点吧。」
青年商人:「在下明白了。」
圣国王:「那么,你想要什么,商人阁下?」
青年商人:「在圣王都建立湖畔修会的许可。」
圣国王:「……」
青年商人:「此外,希望圣王国别对修道院内进行的各种交易与买卖课税,请陛下赐予他们和圣光教会同等的免税特权。」
圣国王:「这……」
青年商人:「这并不是要陛下与圣光教会划清界线。两者并立不是很好吗?在下也明白,王室的各位都以那个具有古老传统的教会为依归。」
圣国王:「……这可不只是弱点了呢。商人阁下,这才是你的目的吗?」
青年商人:「这么做对于陛下来说,绝对不会只有损失。或许这多少会让陛下与圣光教会之间出现摩擦,就让湖畔修会来弥补这些嫌隙吧。更要紧的是,起源自同一信仰的两个教会,将成为陛下的双翼齐居城内。这件事的意义十分重大。」
圣国王:「话是这么说没错……」
青年商人:「还有件事得趁此时告诉陛下。其实,关于那个汇兑证……」
圣国王:「还有什么问题吗?」
青年商人:「今天所带来的证书,持有者仅仅包含了我们同盟成员以及与同盟关系良好的商人。当然,这块大陆上的汇兑证不会只有那么少喔。总量大约比今天的交易……八倍还要多出五成,也就是十二倍。假如这个情报散播出去,想必整个大陆上的商人,都会涌来圣王都和教会吧。在那种情况下,他们要求的赔款恐怕会超过先前那个数字的十倍,甚至是五十倍。」
圣国王:点头
青年商人:「想来陛下应该已经了解了,唯一能够帮助圣光教会的选择,就只有尽快下诏。」微笑
——魔界,南部,前苍魔族领地边境地带,风鸣山丘
呼咻——————咻————
王弟元帅:「学士小姐。」
女仆姊:「是的。」
王弟元帅:「本帅这回便暂且将胜利让给学士小姐你。」
女仆姊:「您愿意退兵了吗?」
王弟元帅:「嗯。看来我军后方似乎出了些乱子呢。眼下已经不是继续在这里交涉那些细节的时候了。这次算是阁下的胜利。」
残存佣兵:(那位大姊居然办到了!)
参谋军师:「不过,关于粮食八百五十车以及医药用品的承诺……」
女仆姊:「当然会履行,我以老师的名誉起誓。」
王弟元帅:「……」
女仆姊:「……」
呼咻——————咻————
王弟元帅:「嗯,学士小姐你可要感谢勇者啊。这并非你一个人的功劳。」
女仆姊:「是的,这点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了。」
勇者:「哈哈哈!女仆姊以前就爱使唤我呢,那场演说的时候也是!」
女仆姊:「我不是向您道歉了吗?」轻笑
王弟元帅:「这可不是结束喔,学士小姐。」
女仆姊:「不可以赢了就跑,对不对?」
王弟元帅:「不错。当然,如果你主动求饶那就另当别论了。」
女仆姊:「不,元帅大人。等手边事情忙完后,我应该也会前往开门都市吧。」
王弟元帅:「这么一来,到时候就非欢迎你不可了呢。你就和勇者一起留在我们远征军当贵宾吧。」
女仆姊:「不,没有这个必要。」
王弟元帅:「?」
女仆姊:「就算是勇者大人也不能出手干涉。下一次……王弟元帅大人,就由我来和您较量吧。」
参谋军师:「!」
残存佣兵:「笨蛋!你在说什么啊!」
勇者:「呵呵呵!啊哈哈哈!你真行啊!」
王弟元帅:「你还真会说大话呢。」咧嘴一笑
女仆姊:「我可是拼了命才说出口的唷。」
王弟元帅:「啊哈哈哈哈!」
女仆姊:「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订正,元帅大人。」
王弟元帅:「订正什么?」
女仆姊:「就是我自称『旅行学士』这件事——当然这并非谎言。我不仅爱好研习学问,也经历过漫长的旅程。其实呢,我也去过圣王国唷。」
王弟元帅:「喔?」
女仆姊:「不过,如果人家问『你是旅行学士吗』,依旧会让我有种微妙的感觉。一来我没什么自信,再说这样又好像冒犯了当家小姐……」
王弟元帅:「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仆姊:「『旅行学士』一词,毕竟不该是我的头衔。所以,请容许小女子我在王弟元帅大人、圣王国的各位,以及勇者大人和我的同伴面前,报上我自己的名字。」
残存佣兵:「——?」
女仆姊:「我出身于冬之国,原先是个一贫如洗的农奴女孩。」
圣王国将官:「你说你原先是农奴?」
参谋军师:「这怎么可能!」
女仆姊:「同时,我也是一个纯粹希望自己能够当个人类的无力少女。然而,从今日此刻起,我便要报上自己的名字。现在,我是一名勇者。是一群决心拯救这个世界而踏上险恶道路者之中的一分子。」
——湖之国,首都,「同盟」总部办公室,深夜
哗啦——
青年商人:「好大的雨啊……」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难道有风暴来袭吗……」
青年商人:(湖畔修道院得到进入圣王国的许可了。如果可以,希望能同时在所有主要都市开始建造他们的修道院。得在大主教回来以前,制造既成事实……然后在湖畔修道院的用地上一并设立「同盟」的交易所与银行。这点应该能拿修道院的建筑费来交换才对。反正我也不是没见过湖畔修道院的院长嘛。)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这么一来,暂时只需要等到战争结束即可……接下来则是处理资金方面的问题,赚钱计划等之后再说。不过,说到战争啊——)
青年商人:「嗯……」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胜负……胜负啊。说实在的,这场战争究竟要怎么分胜负呢?真的有人能想象出「全面征服魔界」会是什么样子吗……尽管魔界就在地底,然而靠战争取得一整个世界的所有权——也就是「征服」什么的,简直跟作梦没两样。说穿了,谁会想要征服魔界全土啊?这也未免太愚蠢了。)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参加这回远征的王族与领主总计超过四十人。假如为了给他们每个人一块新领地而占领四十座都市,并且分别驻军防守,又会发生什么事?参加远征军的人有三十万,就算把他们全都当成战斗人员……一座都市也只能留下七千五百人。这太蠢了!怎
么可能只靠七千五百人持续统治一座都市?这七千五百名被丢在异乡的守军,想必没两下就会被逃离都市的魔族军民隔绝,于是先后遭到歼灭。圣光教会与王弟元帅不可能不晓得这一点。
他们有别的目的,而这多半是「统合中央大陆的意志」。故事从第一次圣键远征军开始。有了「魔族」这种敌人的中央中枢国家群,在掌握中央大陆权力的道路上,迈出了很大的一步。然而,情势突然有了改变——理应忠实地担任前线部队的南部诸国「造反」了。中央的剧本里,没有把那场「造反」写进去。南部本来应该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木偶,应该是永远在中央指挥下于战场上跳舞的悲哀奴隶。但是,这个剧本「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差错。
拥有自我意志的南部,组成了三国通商同盟,经济力量与防卫力量踏实地成长,开始脱离中央的控制。这样下去,原先的计划将会停摆,中央诸国里头同情南部的国家与领主也会增加……事实上,这种倾向确实也浮现了。)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来个人替我倒杯……这时间根本不会有人嘛。」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对于中央诸国而言,要想统合大陆的意志,光靠「共同的敌人」已经不够了。就连那个「敌人」,也因为对于南部各国的情报管制崩溃,使得其真实面貌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中央国家中枢会考虑的战略,不外乎以下两者吧。其一是以大军或权谋让南部联盟,特别是其核心——前三国通商瓦解。不过,这项战略八成遭到冻结了——因为「种牛痘」的出现。中央想灭掉那三国,却又想得到那项技术……多半是这样吧。如果我没猜错,中央对于湖畔修会的拉拢工作应该进行得如火如荼吧。然而,湖畔修会实在太过纯朴,其顶点又太过清廉,因此中央无法成功地拉拢他们。)
青年商人:「这点只能说『很符合她的风格』。毕竟她是那位勇者的伙伴嘛。」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中央必然也检讨过武力压制的可能性。不过,湖畔修会与南部联盟却彻底采取和平的态度,就连将自己指定为异端的圣光教会都没否定。圣光教会勒令在己方影响之下的国家,将湖畔修会的建筑全数拆除,相关人员全体流放,有些地方甚至采取放火、掠夺等激进手段。相对地,南部联盟那三国则没有禁止领地内的圣光教会活动。在这种状况下,单方面对南部联盟宣战,所谓的「大义名分」实在不足。更何况,双方的态度打从一开始——亦即那次「异端指定」时,便是如此。中央各国对南部诸王国挑衅,企图让南部先行动用武力。这么一来,中央便能挟大义名分讨伐南部诸王国。可是,南部盟主冬寂王的政治平衡感与领袖魅力,远远超出了中央中枢的意料。)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就这样,中央诸国不得不放弃直接攻击南部联盟的战略。南部联盟甩开了白夜王的侵略与魔族介入等灾难之后,更进一步把这些意外对于内政的影响控制在最低限度,踏实地增加了自己的发言力。于是中央开始考虑起另一个选项——侵略魔界。想到这里,他们的目标便再明白不过。对他们而言,统合大陆的意志光靠「共同的敌人」已经不够。时代变了。中央若想巩固中央的统一意志,需要新的诱因,也就是能够吸引人的报酬。侵略魔界就是那引人上钩的饵——「新的领土与无限的财富」。
然而,这个饵不必真的喂到人们口中。农业技术的进步,加上击退了极光岛的魔族,使得大陆的生产力确实地向上提升。诸侯与诸王国也开始囤积财富、资源,以及士兵。野心受到刺激的诸王国,想必会听信中央和教会的甜言蜜语。不管失败多少次……不,愈是失败,他们便愈会受到对于新领土与财富的欲念驱使,饥渴地追逐自己的欲望……)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战争啊……」
青年商人:(圣键远征军共三十万,不管火枪是种多么优秀的兵器,依旧不可能征服魔界全土。若真能办到,唯有让这三十万人用掠夺等方法就地调度补给品,并且将沿路碰上的魔族一个不留地杀光。除此之外,还得放弃占领征服的都市将其烧毁,就这么将大军开往下一座都市。他们得靠这种暴虐的手段才有可能征服魔界全土。可是一旦这么做,要让荒废的领土恢复其应有的价值,得花上多少时间和多少资金呢?
话虽如此,若要占领都市,并留驻足以支配魔族的守军,顶多只能占领五座吧。如果超过这个数字,兵力便会逐渐分散。在那辽阔的魔界中,管他二十万还是三十万,都跟泥牛入海没两样,只会逐渐在里头融化消失……那么,中央中枢的目的便只是攻陷数座都市,让这个香饵在诸侯与诸王国心中留下印象,并将其与人们对下一次远征军的期盼连起来。在既成事实与「饵的魅力」影响之下,南部联盟也会逐渐瓦解……既然如此,眼下魔界全土可说暂时无虞,我们「同盟」的战略方针没有问题。但是,为什么我会有种不协调感……)
青年商人:「……」
叩叩
青年商人:「?」
哗啦——哗啦——哗啦啦——
青年商人:「哪位啊——?」
起身步向大门
青年商人:「今天没有会议也没有预演唷。像这样的晚上,还是待在宿舍里喝酒睡觉比较——」
喀恰。滴答、滴答、滴答
火龙公女:「……」
青年商人:「公女……?」
火龙公女:「……」
青年商人:「你是用转移符吗?你从哪里走过来的啊?真是的……你全身都湿透了呢。虽然外头下的是雨,不过现在还是冬天唷。这样会冻死耶,真拿你没办法……」
(插图)
火龙公女:「……」
青年商人:「我原本还以为你不会做这种傻事呢。」
哗啦——哗啦——哗啦啦——
火龙公女:「……请您救救大家。」
青年商人:「咦?」
火龙公女:「妾身实在不愿向商人阁下低头,胸中的万般煎熬更足以让一颗心如玻璃般粉碎。然而,妾身已经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倚靠了……开门都市沦陷在即,请您务必伸出援手。请您务必……」
青年商人:「……」
火龙公女:「开门都市遭到二十万远征军包围,火炮的威胁不分昼夜折磨着市民们。圣键远征军就像疯了一般扑向城墙,重复着不要命的冲锋。开门都市全赖魔王殿下的指挥,才得以支撑下去。」
青年商人:「魔王?魔王殿下在开门都市?」
火龙公女:「正是如此。魔王殿下说,这座都市绝对不能失守。」
青年商人:(这是为何?先让敌军占领后再设法夺还,远比死守容易得多才是。虽然我对战争不甚了解,然而尽量延长敌军的补给线,将对方诱入魔界深处再战,应该是最佳选择吧?还是我误判了火枪的威力?)
火龙公女:「圣键远征军对此地也十分执着,如今开门都市一带,已成了魔界最大的战场。死者早已远远超过三万人,大地更是狂饮双方所献上的鲜血供品……」
青年商人:「王弟元帅……」
火龙公女:「敌军那位叫王弟元帅的总司令官,似乎在会战开始前便已率领五万特遣队离开。目前还不知他们的去向……」
青年商人:(王弟元帅居然没有指挥十五万主力军…?)
火龙公女:「……」
青年商人:「干练会计呢?」
火龙公女:「已经避难去了。」轻声
青年商人:「没错。我应该已经捎了信到『同盟』商馆指示大家撤退才对。为什么公女你还留在那里?」
火龙公女:「因为妾身是龙族的公女。」坚定
青年商人:「……」
火龙公女:「妾身无法弃同胞于不顾。」
青年商人:「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我没考虑到你的立场就下令避难。」
火龙公女:「……干练会计阁下、中年商人阁下,以及其他职员们,都在会战开始之前便已往妾身父亲的居城移动。」
青年商人:「……」
火龙公女:「请您务必伸出援手!」紧抓
青年商人:「我是商人。麾下没有半点兵力。」
火龙公女:「话虽如此,若是商人阁下您……」
青年商人:「办不到。」
火龙公女:「需要报酬吗?假如问题是报酬,不管您要什么都行。只要妾身付得起,不管是什么——」
青年商人:「若要走行商这条路,可不能拿『什么都行』来抵押唷。」
火龙公女:「看来,妾身仍旧无法踏上行商之路。」
青年商人:「……」
火龙公女:「跟商人阁下同游世界的日子,妾身过得很快乐。有时在那边买铁,有时到这边卖盐,偶尔走进陌生的场所,与素昧平生的人争论、交涉,共同寻找妥协点,交换彼此的利益,思
考尚未出现的商机。这一切,都令人万分开心。对于生在狭隘世界中的妾身而言,这段日子可谓无比耀眼。
然而,妾身是龙族的公女,实在无法背叛同伴。更何况妾身——深爱着那座都市。它自毁灭中诞生,人类与魔族在其中比邻而居。尽管那里并非乐园,仍有欺骗、背叛、诈欺等恶行,它依旧具有容许那些行为发生的多样性与自由,妾身希望能看见那座都市的未来。
向商人阁下说这些话,令妾身肝肠寸断,心中更挣扎得发出了哀嚎。商人阁下已认同妾身为交易对手,虽然不敢说已经得到了您的信任……妾身却也认为自己感受到了其中的些许深意。您必然瞧不起眼前这个感情用事、心慌意乱的脆弱女子。想到这里,便令妾身难以自持。一旦低头,想必商人阁下便不会再将妾身当成与自己对等的对手了吧。这令妾身万分难受。可是,妾身能支付的东西不多,顶多就是让商人阁下您瞧不起——」
青年商人:「我不想听。」
火龙公女:「想来……也是如此……呢……」
青年商人:「圣键远征军不会征服魔界全土。即使魔界失去了五座、十座都市,依旧不会动摇它的市场性与价值。以圣王国为中心的圣光教会文化圈、南部联盟,再加上魔界,由这三个经济圈结合而成的新世界即将开始。」
火龙公女:「……」
青年商人:「这就是我和『同盟』的预期,以及野心。如果是在这样的世界里,能够在三个文化圈之间自由做生意的商人,力量将会飞跃性地提升为现在的几十倍。
为什么魔王不肯放下开门都市呢?」
火龙公女:「妾身也不晓得……只听说这是为了未来,为了魔族自身的骄傲,也是为了人族。」
青年商人:「这是魔王说的?」
火龙公女:点头
青年商人:(难道我们误判了那座都市的价值吗?那座都市在军事、经济方面的价值,比我们所想的还要高?
……不,这不太可能。既然如此,那就是文化、宗教……或是象征意味上的价值啰?为什么不能失去那座都市……因为丢了那座都市就会失去某种东西。为什么魔王要在这种时候回到那座都市,甚至率军死守呢?)
火龙公女:「……」
青年商人:(「也是为了人族——」是什么意思?)
青年商人:「!」一震
火龙公女:「商人阁下?」
青年商人:「魔王!魔王殿下的眼睛是红色吗?是不是像顶级葡萄酒一样红?」
——碧之大厅
回过神时,勇者已然来到脚边。
她从守望现世的绿色棺材——她永远的寝室往下望,直见祭坛。那是承诺。誓言。实现契约的场所。
「这回想必也一样」的死心外头,涂上了一层看似留恋的希望。
即使度过了可比拟成永远的长久年月,那张黑发黑瞳的面孔,依旧像团不灭的烈火留在心中。那温柔的声音,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坠入情网的经验,仅此一回。对象仅有那位少年。
无法和他重逢的绝望,以及想与对方再会的疯狂欲望,在她的心中兴风作浪。两股相反的感情,有如玻璃风暴般折磨着她。
那个与少年神似的身影,正是她所爱的另一样东西。
他正为了拯救这个美丽的世界而奔波不停。
勇者啊,请你拯救这个世界。
话语一出了口,便像花瓣一般融于空中。它们轻轻地在光芒中淡去,只留下甜美的感触。
拯救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
那带着热度且不断脉动的痛楚,究竟是属于这个世界呢?还是属于她自己呢?她早已无法区别。
拯救这个充满污秽的圆环。
但正因如此,她才会虔心祈求。为了救赎世界,也为了实现那超越永恒的邂逅。
(好烫……?)
触动她感觉的,是种有如针尖般难以感受到的些许热度。
那光辉宛如坠落漆黑地面的流星,令她同时有了既视感与不协调感。那道火焰是少女,是过去的自己。在地上转圈的小火焰……她的分身,时而闪耀,时而摇曳,仿佛与身负救世重任的勇者同行一般舞动,编织出种种图案。
她就像迷上了那些动静般,目不转睛地持续看着。
她期望能够重逢的救赎,在见到她本人前,先与她的分身相遇了。她并不晓得个中含意,只是像着了魔一般凝视着地上。
请待下集
《魔王勇者⑤前往山丘的彼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