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拥抱着即将崩溃的你 怀旧思绪

“怎么样?”

这男人出声说的第一句话。

“能让人心思沉静,是家好店。”

虽然从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从他骚后脑勺的动作看来,这应该是很明显的言行不一,或者就是根本不知所措。

这个男人的身高越一九0桑取,个子可以说是相当高,身上穿着一套绘有火焰样的藏青色连身式铠甲。一双黄玉色的眼瞳,可以说是给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之感,且毫无空隙可言。

除此之外,还带着一种飘逸感。

而当女侍上前要求解下拿一把一看就知道是把名剑——不,应该是比名剑更不同反响的大剑时,他也平和地解剑,就这么交了出去。这家伙,也未免太没有防备心了吧?

搞不懂。

不过,如果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历,大概会一拍额头后豁然开朗吧!事实上,他不是完全不认识这个男人。他还记得很清楚,应该是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才对,他并没有那种怀旧之情涌上心头的感觉。

他甚至立即起了警戒心。不是觉的有哪里不对,而是总觉得……有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感。

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首都艾尔甸的第八区,不但是艾尔甸尼翁机术士匠联合(EMU)与炼金士联合(AG)艾尔甸支部的所在,也是隶属在EMU下的设计工房以及各类生产工厂林立的工业区。而位于这个第八区一角的东部风格料亭“泉里”,则是第一家把大陆东部东部的饮食文化引介到沙兰德的知名老店,在艾尔甸也是数一数二的高级餐馆。

当然,会来光顾着家料亭的,绝不是那种会在意价格高低的人。事实上,得要掂量自己荷包吃饭的穷苦百姓,光是走到门口,应该就会被那高大的石墙与气派的大门所慑服,连踏入这家店都做不到。

跨过门槛后,便是一条铺满粗粒碎沙、能够眺望着荷塘、怪石以及便植树木庭园的石板路。要走个几分钟,才会到达最外间的一栋屋子,也就是此处的玄关。

在这里,女侍会前来迎客,在脱下鞋子、走过他们称为主屋的大厅,在通过长长的回廊以后,侍应生便会带着客人进入个子独立的包厢当中。

在餐点方面,从开胃小菜开始:前菜、汤、生鱼片、炖菜、烧烤、渍菜、饭、水果、甜点等……一样一样地端上桌来。最那些只要吃饱就好的人来言,这样的繁琐,其实很容易让人不耐烦。

换句话说,这里并不是单纯满足食欲之处。

宽阔的包厢大小适中,其中一面还正对着庭院,身在其中,客人尽可能享受眼前随四季递嬗、气候变换的美景。如果客人想要,也可以请来脸上化妆涂白、充满东部气息的美丽舞妓;而为了帮酒席助兴,专属的乐手与歌手也随时待命

在另外一方面来说,在艾尔甸,有一件事比什么都重要——安全。

无疑,这里是以个相当安全的所在。

“泉里”之所以能够招待各行各业的高层人士,原因之一当然这里这里已经被视为一个中间地带,不仅如此,泉里还与目前应是艾尔甸最强大的武装集团签订了保护契约。

那就是在这个毫无法纪可言的荒凉原野上,循“义”前行的一族——秩序守护者。

他们的制式装备那套由纯血司祭所设计、闪耀着银色光辉的天命(Providence)系列的铠甲,让他们得到了一个“银色军团的”别称。

眼前,正将那个穿着绘有火焰纹样连身式铠甲的男人迎入包厢中的,就是“银色军团”的总长,蓄着一把胡子的丹尼斯·桑瑞斯现年五十二岁,素有“太阳鬼”(注:太阳一词,与桑瑞斯Sun-nise呼应)之称。

然而,相对于他最喜欢,天命系列的WX-P,现在却穿着七代兵卫辰巳的素雅银低黑纹装饰窄袖和服,配上合宜的长裤,连爱刀都没带在身上。如此一来,他看起来不再像是悍勇的武人,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风流倜傥。

再加上,他那一百八十四桑取、九十基尔葛拉哈姆(注:kilogram的变音,可能表示如公斤般的重量单位)且久经锻炼的身躯,仍丝毫不见老态即便是坐着,都能散发出一种无以名状的独特氛围。

能够让太阳鬼眯起那双红褐色的眼,细细地打量着的,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好久不见呐,梅隆君(注:梅隆即为日文哈密瓜的发音)……不,你现在是叫多玛德君吧?”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无所谓。”

多玛德君答到,同时夸张地扯了扯嘴角。

确实,梅隆君。那个时候,他的确就被人这么一个谐谑意味十足的名字称呼着。

即使现在的“多玛德君”,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改变。他的假名应该都是自己想的吧?品味还是那么乱七八糟。

就在二十年前,就在丹尼斯·桑瑞斯创立今日的秩序守护者之际,予以大力协助的人物,大名就叫做梅隆君。

但是现下,坐在那儿的那个男人,不管怎么看都不过二十五、六岁而已。

照这样推算回去,那时的他根本就还是个幼儿,一般说来,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然而,丹尼斯却没有去想那些。他只是站起身,往多玛德君走去,然后伸出了他那右手。虽然他看起来还是相当冷静,但看的出来,他只是强压自己内心的澎湃汹涌而已。最好的证据就是,此时的太阳鬼居然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

“没想到我们居然可以再见。”

“这样啊……”

算不上是回应的回应。然后,多玛德君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用力地握住了丹尼斯的右手。

“丹尼斯,你老啦!”

“你可是一点都没变呐!”

“看得出来啦,很多地方都跟以前不一样啦!”

“没那回事——不……或许诚如你所言……”

丹尼斯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请多玛德君请先行上座:

“我们别傻站着说话,您请坐。”

“嗯”

即便是在秩序守护者的太阳鬼面前,多玛德君外,这个包厢里还有一个人。他整个人缩成一团,跪在包厢的角落里。

这个家伙……一言以蔽之,就是一个很不引人注目的男人——棕色的头发,一双即为普通的眼,脸部也没有什么特征,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普通。他身上穿着第七代兵卫辰巳藏青色蜡染窄袖和服,配上黑色的裤子。虽然也都是上品,但看起来却只像是在配合室内的摆设一般。

“啊啊,我应该是先帮你们介绍才是!”

丹尼斯笑说,似乎觉的十分有趣:

“这是犬子。”

“你儿子?”

多玛德君歪着头,想了几秒,而在这当中,这位丹尼斯的儿子并没有自己报上名字。或许,他也想试探多玛德君这个人吧?

这个看起来与时间流逝完全无关的男人,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

如果记得,它又会怎么做呢?

多玛德略微睁大了眼,正确的说出了他的名字:

“优安吗?”

“……是。”

优安略微抬起头,视线朝上,看着多玛德君的脸。虽然优安的眉脸看起来相当平凡,但就在这一瞬间散发出了一股不寻常的光彩:

“我是卡雷尔·杰贝库纳之子——优安。家父过世以后我便称为丹尼斯·桑瑞斯的养子。”

“这样啊,卡雷尔死了吗?”

“如他所愿,最后死在了战场上……这也是他最大的愿望。”

“那个家伙就跟火一样,老是怒气不熄的。我也长长跟他起冲突……”

说道这里,多玛德君叹了下一口气,但那张脸,仍没有添上什么表情:

“丹尼斯的年纪大了,你也长大了,真是人事全非啊!”

“你还记得我吗?”

“是啊,我常常跟你玩嘛,你忘啦?”

“很抱歉。”

为什么要对多玛德君说谎呢?其实,优安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话说口才注意到……

那时,不管是他的生父卡雷尔,或者他的养父丹尼斯,他们总是与那些恶徒战斗,都没有时间陪当时的优安,也么有多余的心力去想这些事。

者有这个男人不同——

如果有时间,他会把小优安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肩膀上。孩子们总是会问一些天真的傻问题,而他总是会为小优安解答,还会摸摸小优安的头。在一群总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大人当中,他给人的感觉反而相当悠然自得。但要是让他拔出剑来,他又比谁都能够奋勇杀敌。

优安很喜欢那个男人——他的生父晓了他的热情所能带来的力量,他的养父则让他懂得所谓坚持信念的重要性。然而,他对多玛德的尊敬,却丝毫不逊于他这两位父亲。虽然他与多玛德君相处时间不长,但他从未忘却这位男人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男人以和那时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的面容,出现在这里呢?

他与守护者的创建息息相关,

而这个阻止得以成立后,他又提供了莫大的资金支援。即便如此,这个男人却从来没有浮出台面。

“优安,你叫客人等到什么时候,叫人来上菜吧!”

“是。”

在优安听见丹尼斯吩咐后以后,便先将多玛德请到上座,然后走出包厢,叫来侍女。应为泉里经常用贝尔使用来进行各种密谈,所以没有特别要求,侍者是不会靠近包厢的。然而只要拍拍手,侍者便会马上前来听后吩咐。

“上菜吧!还有,把铃铛装上。”

听完优安的吩咐后,年轻侍者立刻认真低下了头认真的应了声:“遵命。”接着,便转身去为他们张罗。

其实没必要特别吩咐——在泉里,侍者为了配合客人,会衣带上别上铃铛。只要别上铃铛。一旦他们走路进行,就会响起相当悦耳的铃声,而客人也能因此知晓侍者正往这里来。因不想让侍者听见他们交谈内容的时候。这样一点点小花招,其实也算的上相当便利。

在菜肴陆续送上后,丹尼斯与多玛德君根本不问对方近况如何,而是没完没了谈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在这当中,优安几乎完全没动筷子。非但如此,如果不是自己被问道什么,他也绝对不会开口插入这两个人的对话当中。虽然他得要很努力,才能装出一脸平静的表情,不过他心里确也没有任何不耐。只是,秩序守护者的领导者丹尼斯·桑瑞斯,到底是为了什么安排这次会谈呢?

事实上,在这之前,关于这个叫做梅隆君的这个男人,他们几乎得不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都不会想到,二十年前那个看起来就像是刚过二十五、六岁的男人,现在看起来还是那副二十五、六那副模样。当然,如果他是个魔术士,那也就罢了。但就他们所知,梅隆君本身是剑客,也是战斗指挥者,而且从来没有使用魔法的记录。

甚至……甚至连他们秩序守护者的情报网,直到几年前才知道,这个叫做多玛德君的男人,还有他所领导的那个叫做ZOO的小族。在那之后,他们也才渐渐地观察到,这个叫做多玛德君的男人与梅隆君实在像的不得了。这样的消息即便传入了丹尼斯·桑瑞斯的耳里,他本人亲自动身出了趟远门,只为了确实是否为本人。

在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后,他们才确认梅隆君就是多玛德君。然后,才是他与丹尼斯的这一次相会。

但是,若非优安的强力促成,丹尼斯也不会主动去接触多玛德君吧?如果丹尼斯有那个意思,他们早就可以把酒言欢。

不过,优安说服丹尼斯,让他与多玛德君再会,并不是单纯要让他们重逢而已……

“总长!”

觑准了个话题,优安喊了自己父亲一声:

“差不多……该说那件事了。”

“优安……”

丹尼斯把筷子放回筷架上,用杯纸擦了擦胡子四周,表情随即一转,在另外一方面,多玛德君则是扬起了半边眉,盯着优安与丹尼斯看:

“那件事是指——”

“我知道,这是你故旧久违的重逢。往事虽然令人回味无穷,但如果就此忽略正事,恐怕不太好……”

“优安。”

“是。”

“那个事情算了……”

“算了?”

“没有那种必要了。”

“没有那种必要?”

“没错。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优安,他也有他的同伴、他的朋友及他自己的正义。他自己选了一条路走,只是那条路与我们迥然而异……”

“正义虽然有所不同,但情意还在不是吗?多玛德大人,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优安抬了抬下巴,看向了多玛德的方向:

“不才——秩序守护者副长——优安·桑瑞斯,特此说明今日劳您大驾光临之相关缘由。”

“优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算了……”

直起身子,丹尼斯粗声说道。然而多玛德君却平静地阻止了他:

“不,丹尼斯。承蒙招待,我要是连这点面子都不给,那才是真的不行。”

“但是……”

“我都说没关系了。优安,你说吧!”

“是。”

优安看向养父,过了好一会才得要养父的首肯,这才转向多玛德君说:

“想必多玛德大人知道,眼下全有一个极饿无良之徒所组成的组织,目前正以极快的速度扩张当中。吾等秩序守护者与之对立相对与久,冲突频仍,以致常有死伤……”

“你说的是SmC吧?”

“您说的正是,其中枢要员为加入组织超过一年、人数约在三百人左右的刺青派所组成。最近又增加了所谓了的烙印派——人数越在五百人左右,也就是所谓的旁支。除此外,还有六个旅党附在SmC之下,人数在两百人以上。也就是说,他们的战斗力以达到千人之谱。”

“真是惊人的数字,这比当年的还多呐!”

多玛德君嘴里的无道,是距今三十年前,被称为《艾尔甸暴君》的恶徒一族。为了要与这个无道对抗,他们便与年轻的丹尼斯为中心阻止了这个族,也是日后只需守护着的主体。

“小子不学无数,不敢妄加断言。窃以为该组织之规模,虽是至今仅见,但只是人数上战以若干优势。我秩序守护者虽然仅在四百人之谱,但小子自忖,不论是装备、士气、训练,吾等都不会较之逊色分毫。”

“人在多烂咖就是懒咖。”

“如果人数差距在十倍、甚至是二十倍,甚至翻一番的三倍以上,情势或许便有改观也说不定。”

“我知道了。诚如你所言,那么问题在哪里?”

“SLX”

就在那优安说出名字的那瞬间,多玛德君一脸厌恶的撇了撇嘴。

“不只是他而已,SmC里面还有一个叫杰伊的家伙。它所率领的杀戮战队——最大杀伐也是不可轻慢的对手。在加上先前,我们得到消息,有一个身份神秘、擅长操弄邪术的魔术士,加入了SmC。”

“不过,你们应该不确这样的人才吧?”

扯了扯嘴角,多玛德君看向丹尼斯,想要寻求他的同意:

“只要大喊一声‘银色军团来啦!’那些恶徒马上就落荒而逃了。‘死神’罗叉与‘女夜叉’释拿的名号,可是连我都略有所闻啊!而且不是还有你吗?还是说堂堂的太阳鬼也得大叹岁月不饶人?”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不会输给那些年轻人的!”

虽然丹尼斯看起来刚毅地说着,但接着他也不禁敛下眉眼,长叹了一声。这时的他,看上去就像老了十岁一样。

“……那个女夜叉,是一个非常刚强、厉害的女性。但是他这次不但丢了性命还被人侮辱加以示众,好在早一步我们的人找到他,才没有让这件事公诸于世。”

“他去年才跟我们团的一个成员结为连理,而且已经怀孕了……”

接在丹尼斯后头,优安用一种接近颂读文书的口气,毫无抑扬顿挫地交代了事件的大略始末。然而,如果不是他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恐怕他的声音也会有所动摇:

“当然孩子也一起去了。是SIX亲自下的手。目击者——也就是他那小队的幸存者,释拿与他的小队,加起来共有十一个人。那个SIX一个人就轻轻松松地逃掉了……释拿其实已是我们秩序守护者露数一数二的剑士,她所率领的,也是我们的精锐……”

多玛德君只能径自沉默着。

优安则是将手藏在桌下,紧紧握成拳。然后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如果是国与国之间的大战,那么个人战斗能力如何,事实上不会也无左右战局。但我们的之间的战争不同,一个人只要够杰出,他就有可能粉碎所有的战略及战术,进而扭转乾坤,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一个与SIX匹敌的人。在加上,最近有传言,龙州系统的族正在向SmC靠拢,而那个‘虐杀人偶’最近也像SIX屈服了,他的那个‘午餐时间’,虽是有着如此和平的名字,但实际上根本名副其实,手底下很有两把刷子……”

“‘虐杀人偶’——是那个时候的男人吗……”

“您认识他吗?”

“称不上认识,就见过而已。”

“那么,想必您应该很清楚他的那个别名,究竟是否浪得虚名吧?”

“我也算不上清楚。不过,真要打起来,他大概也是个强尽的对手吧!”

“你——”

听多玛德这么一说,优安便再也任不住插话,同时用力咬着牙,但却并不是因为自己被多玛德君几句话敷衍过去而激动。他停了一会在开口:

“或许诚如总长适才所言,你已经走上了吾等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我知道——我所认识的您,并不是会看着我们陷入苦境却见死不救的人。事到如今,我就挑明了说——大家都太天真了,义父也是。虽然我方尚未沦于劣势,但未来会不会,谁也不知道。只要哪个人先被干掉,这样的战力平衡就会马上崩解,虽然我们能够做在这里悠闲地喝酒,

但事实上,危机其实就与我们比邻而居……”

“所以——”

多玛德君看上去可以说相当冷静,简直一开始就料准了优安的企图一样!

“你要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坦白说,确实如此。”

“也包括我的伙伴在内吗?”

“如果可以,那不是啻为了我们打了强心剂。但不好由我劳烦他们……就我个人而言,如果能够获得您的支援,在加上现有的战力,向来击败敌人也是绝对可行的。”

“你太高估我了”

“不。当初有道歼灭无道,主要是托了您的福。如果没有您,也不会有现在的秩序守护者。义父提过需多有关您的事,而您拔剑的英姿,也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最重要的是,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够与SIX单打独斗,进而击败他。”

“就算我被打败了,也对你们的战力无损,是吗?”

“我没有……!”

优安不禁将双手往桌子上一撑,半立起身子,随后又做了回去:

“——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

“我这样说可能不够意思,但就你的立场来说,考虑到这点没有什么不对。”

多玛德君若无其事地说道。事实上,虽然不是这么简单就区分出人我,但能不能说是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再怎么说,他可是被别人在背后说是因为身体里没血没泪,所以才会没什么存在感的冷酷无情副长——优安·桑瑞斯啊!

现在是,人啊确是完全地乱了套——

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关系吧!

他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才好?

优安低着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的养父则是在细细品完那杯酒后,吧酒杯搁到桌子上去:

“优安,够了。”

“……义父!”

优安抬起头。映入他眼帘的,确实丹尼斯一脸慈爱的……那时属于父亲的表情。

“不,总长,但是——”

“难不成,你非得要不顾我们之间的父子情谊,用总长的身份命令你吗?不要让我那样做!”

丹尼斯拿起了玻璃制的酒杯,先替自己添满后探出身子,斟满多玛德君还有优安的酒杯:

“优安,我不是要骗你。但打从一开始,我就相与昔日旧友碰杯,谈谈往昔种种。呐,你想想看,我们那时的伙伴除了你我外,就剩下他了。其他的人,包括你的父亲,也因我的愚蠢,最后也远离我们而去。”

“您说的愚蠢是……?”

优安不明白养父的意思,开口问道:

“为什么您会这样说呢?”

“因为我是那个铺路、引导众人前行的人。不过,这条路并非我独立修建,而是依靠众人群力群策而成。我却忘了这件事,因为背负了太多了生命,却也散落、失去了许多。那是我的罪恶、我的过错……”

丹尼斯把那只被子收握在掌心,注视着那只被子:

“这不是很恐怖吗?那份罪恶、过错的痛苦,我都已经习惯了。不过,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习惯。这一回,我还是要用这个肩膀……背负起一切。任凭嘴与过错的焰火烧身,我也要持剑前行,贯彻这份义理。”

“义父……”

“我很愚蠢吧!”

丹尼斯低低地声笑着,喝干了被子里的酒,不等优安回答径自转过头,看着多玛德君:

“所以,刚刚那些话,就请您当作没听到吧!”

“这样好吗?”

多玛德君也喝干了酒,瞥了优安一眼:

“我认为优安判断的没有错!”

“您已经帮过我一次了。我并没有忘记那样的大恩。但是我都五十啦,总不能还依赖他人吧?你要笑我这点心思无聊也行,不过,你应该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吧?为了要守护这些东西,有时候还得要固执一点才行。”

“是这样吗?”

“或许吧!我也只能就这样活下去而已。”

“你这家伙,还是那么傻啊!”

这一次,反而是多玛德君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苦笑。他伸出手,取过酒壶,替自己与丹尼斯都斟上:

“——那么,至少让我看到最后吧!”

“这算是拜托吗?”

“无所谓,反正我话都说出口了。”

“太感谢了。”

“喝吧!”

“还用你说。”

丹尼斯与多玛德君同时干掉了被子里的酒。虽然这是泉里的上等极东酒,但在他们喝来,其实跟水没有什么两样。当他们都还是有道的一份子时,每个晚上都会聚在一起,喝着便宜的酒。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能拔剑而起……然而,当年的那一伙汉子,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如此一来——”

丹尼斯看着远方,他的脑海里,想必也是忆起了过往的那段时光:

“虽然有点寂寞,也对那些在我们之前走上修罗道的人感到抱歉……不过,能够在见到你,真的让我很开心。这可是我真心话,一点也不虚假。”

“是吗?”

多玛德君没有搭腔。优安也终于明白,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他不是那种寡言的人,但哪些重要的事,他在口头上却是半点不提,总是,过往的那些日子都过去了。

他只向丹尼斯说了声再见,便留下一大笔钱径自离去了。在那之后,笑优安终究还是只能一人,兀自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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