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离别的终焉之地 chapter.13 宛如拥抱一般-OP of 7S'S GAME-

Omenage 897 12th revolution 6rd day

沙蓝德无政府王国首都艾尔甸第八区

「怪虫坩埚冈兹盖尔入口前」

chapter.13宛如拥抱一般-OP of 7S'S GAME-

不过,没想到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完完全全地,始料未及。

不过,话虽如此,仔细思考后,似乎也有些奇怪的地方。

这跟稍微去买个东西、散步、或是赚点零用钱完全不同。由于还不清楚「与7S的七场决斗」的详细规则,因此什么也说不准,现在仍有些缺乏真实感的部分,但对方手上握有许多人质。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等着自己的会是以卡片游戏决胜负、猜拳三次定输赢、或是玩捉迷藏等温和的比赛。虽然不想去深思,但却又不得不那么做。包含玛利亚罗斯在内的参赛者,或许都被强迫参加了必须有杀人或是被杀的觉悟的严肃比赛。我们的园长至少也应该明白这一点才对。话虽如此,未免也太轻松了。就像是「如果要做,就下定决心加油吧」的感觉。

最后他还是会推我一把的,我这么认为。但是,想必他应该会非常担心,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阻止我的可能,我心想。ZOO的园长虽然称不上是过度保护,但只要一扯到伙伴的事眼神就会改变。也因此,他能够干脆地同意真是太好了,这是玛利亚罗斯的感想。即便他不同意,但既然是一度决定的事,自己还是打算做到底,而且园长应该也不至于反对到那种程度。不过,能够无所顾忌是再好不过了。话虽如此,却也觉得他似乎有些爽快过头了,「不能让那家伙为所欲为。」「如果不快点治好我也很伤脑筋呀。」这些令人多少有些耿耿于怀的话语,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和皮巴涅鲁与由莉卡约好,九时半在距离D8入口相当近,位于EMU分部的黑色大楼对面,一间名叫「钢索」的二十四小时营业咖啡厅集合。

玛利亚罗斯在约定时间的五分钟前抵达时,两人已经在店里了。

还附带了赠品。

而且,以赠品而言相当庞大,还不只一个。

其中最大的赠品,在红通通的脸上戴着口罩,额头上贴着冷却贴布。

次大的赠品,大清早的就相当有精神,光看就觉得烦。

最小的赠品紧紧贴在最大的附带品旁,形成片刻不离左右的态势。

「——等等,为什么全员到齐了呀……?」

多玛德君一边擤着鼻子,一边这么回答。「并没有全员到齐喔,裘克、克罗蒂亚、萝姆·法、胡子都不在,还有阿尔发跟啾也不在。」啾也就罢了,什么时候连阿尔发也算在成员里了,这是怎样?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说到底,那种事无关紧要。问题在于多玛德君和卡塔力和莎菲妮亚在这里这件事。明明和他们没有关系,为什么跑过来了?虽然不至于这么想,但昨晚在大家吃完饭后,要离开多玛德君家之前,说了类似「那我会加油的」之类的话,稍微有些感慨的自己又算什么?既然打算跟来就说一声嘛。这种事一开始就先说清楚嘛。话说回来,就算来了又能怎样?多玛德君得感冒明明很明显地还没痊愈,应该说,甚至有恶化的趋势。

总之,这部分就交给我吧,我有对策——就算你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这么说,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对策吧?也只会这么想而已。他看上去还发着呆,感觉大脑似乎无法正常运作一般。「是呀,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没问题,稳如泰山啦!」而喀哈哈哈地笑着的半鱼人,思考能力原本就只和鱼类相仿。莎菲妮亚似乎为了照顾多玛德君而有干劲过了头,几乎都没有睡觉,事实上她的脸色相当差,同时又为迟迟无法痊愈的多玛德君担心得不得了,已经不晓得是谁会先倒下了,两人就像在进行着这种形式的拉锯战一般。由莉卡和皮巴涅鲁似乎也没有听说这件事,感觉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应该说,似乎相当困扰。

九时四十五分,六人行抵达D8入口时,先行抵达的午餐时间的三人冰冷的视线令人感到异常的疼痛。

「……这是怎么回辜?」

蓓蒂的声音会挟带绝对零度的冰冷空气,或者形容成冻气也是应该的。莎菲妮亚在师姊面前似乎满怀愧疚地缩着脖子,这是因为她虽然是魔术士,却也具备身而为人的常识及正确的判断力吧。但是,对于完全超乎常理的本园园长,或是脱离人类框架的半鱼人而言,要求他们拥有这些原本就是不合理的事。虽然了解,但自认为是有常识之人的玛利亚罗斯,也不由得认为应该再请他们稍微努力一些。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亚济安淡蓝色的双眼眯起,看着多玛德君。

「你来做什么?」

「参观。」

哈啾。

多玛德君打了个喷嚏,隔着口罩搓了搓鼻子。

「——我并不打算阻挠你们,总之就是这样。」

「你光是在这里就已经相当碍事了。」

「是吗?那就只能请你多担待了。」

哈啾。

多玛德君又打了个喷嚏、搓了搓鼻子,莎菲妮亚迅速将卫生纸递给他。她带了盒装卫生纸。是无所谓啦。对于对方在自己面前「嘶——」地擤着鼻子的亚济安而言,两人的关系原本就不是很好,或者应该说是相当差,怒火中烧也是正常的吧。

「你这男人还是老样子,那么爱开玩笑。要现在立刻将上次的帐算一算也可以,但很遗憾的是我今天没有那个时间。你的身体状况也不理想吧?回家去乖乖睡觉如何?」

「我办不到。」 

「没什么好看的,请回吧。」

「我不是来玩的。」

「那当然。」

「亚济安——」

「我们的关系可没好到可以让你直呼我的名字。」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不想被你称呼,说实话,我也不想跟你谈话,连看到你的脸都敬谢不敏。」

「是吗?那就没有办法了,但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究竟在想什么?」

「你才是,究竟在想什么?」

多玛德君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呢?因为戴着口罩的缘故所以不得而知,但他并没有挑动眉毛或眯起眼睛,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我听说了事情经过,也了解情况。你也想救伙伴吧?甚至为此义无反顾。这我了解,我也是园长,换做是我,或许会跟你做出类似的决定。但是,正如我所言,我是ZOO的园长,我最应该优先思考的,并不是你的心情,而是我的伙伴。玛利亚、皮巴涅鲁和由莉卡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助你一臂之力的,那倒是无妨。但是,如果这些家伙可能会失去性命,我就无法保持沉默。即便结果是你的伙伴会如何。我是不会犹豫的,绝对不会,我会救我的伙伴,这是我的想法。」

「……我也有我的想法,用不着你提醒,我也不会让玛利亚暴露于危险当中的。」

「如果只限玛利亚就伤脑筋了,对我而言,皮巴涅鲁和由莉卡也同样重要。说得明白些,我不认为将他们交给你也没有问题。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会看到最后。」

「即使我说随便你,但那个男人是否会接受——」

「那部分就交给我吧,我有对策。」

「你说,对策……?」

亚济安蹙眉,多玛德君似乎一直在忍耐着吧?他以几乎将口罩吹跑的惊人气势连打了三个喷嚏。莎菲妮亚宛如长年随侍在侧,如空气般自然且不可欠缺的妻子一般,在绝佳的时机将卫生纸递给多玛德君。多玛德君无言地接过,拉下口罩擤着鼻子。亚济安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噤口不语。

地下区的出入口,位于作为古代九头龙之咒的九头龙巨骨之下,低于地表十美迪尔以上的地方。走下大致为了闪避或穿越巨骨而建造的楼梯以及坡道,就出现了彷佛向造访者宣告着「这里就是入口罗」的洞穴,即使是D8也不例外。

在坡道顶端,有某个人喊叫着。

「好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

来了。

烦人的家伙。

不,虽然他不来也会很伤脑筋。

「——本大爷参见!早上啦早上啊啊!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超出必要的有精神且朝气蓬勃且烦人且碍事的小猴子一口气冲下坡道。

原本有点担心他究竟会不会前来的高个子变态混帐,也扛着一个黑色大提袋,在小猴子身后缓缓地大步走着。

小猴子朝着由莉卡的方向猛冲,在她面前紧急煞车,「嘿!」地说着,一边举起双手。由莉卡「咦、咦?」地慌乱不已,惊慌失措了好一阵子,最后顺势举起双手。两人的双手互拍。虽然也不是没有在小猴子的强迫下而这么反应的感觉,但基本上还是形成了类似举手击掌的摸样。小猴子将外套的风帽取下,笑容满面。

「嗨由莉你好吗早安呀喂状况如何顺带一提我的状况可是超好绝佳哩!喀哈哈哈哈哈!」

「……早、早安,我虽然也还算有精神,但还斥输给你。」

「什么嘛,这部分别输嘛,情绪可是很重要的呀。越高越好哩。也会涌出力量哩。那要我分给由莉吗?我的精气力气勇气爆气!」

「好好好,如果可以分得了。」

「那就再跟我手牵手吧。」

「啊、咦、为扯么……?」

「喂————!你在做什么呀小鬼!不可以!不准!想牵手?还早了亿千万年哩猪头!话说回来,『再』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杜父鱼?话说回来,多明德先生也在呀。为什么为什么?」

「那斥因为——」

「咳嗯!」

这并不是在清喉咙。

剐才的毫无疑问地是咳嗯的发音。

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家伙是从何时起就站在地下区的出口,正确地说是介于隧道与天然洞穴之间的D8入口前的。

今天的亚克赛尔,刻意身穿适合它那奇特身材,宛如量身订做一般的纯白燕尾服,颈部还系着红色蝴蝶结,头上则戴着白色的丝质礼帽。

橡胶管似的的右手上抱着的也是白色的盒子,真是嚣张,那该不会是鳄鱼皮制的吧?

话说回来,它的独眼、以及直立的嘴、平滑的白色皮肤,越看越觉得恶心。这种家伙用蛮不在乎的表情,应该说有没有能称之为表情的东西都无法确定,总而言之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在地面上昂首阔步,光是如此就已经是异常事态了不是吗?在进入ZOO之前或许会感到害怕也说不定,习惯还真是恐怖的一件事。的确,正如多玛德君所说,自己已经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受到惊吓、乱了手脚或陷入思考中止的状态。对方是莫名其妙的生物,而且还是一样感受不到半点敌意,但这种事无关紧要。这家伙是敌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虽然距离十时还有一些时间,但看来参赛者的各位都已经到齐了。慎重起见,请容我再次自我介绍。我叫安亚克洛马鲁贝尔拉斯赛尔冯斯,由于稍微有点长,请称呼我为亚克赛尔。那么,关于今天由主人主办的『与7S的七场决斗』,就由我亚克赛尔针对几点来做说明,在此之前,能否请并非参赛者的各位立刻回去呢?」

「拒绝。」

多玛德君以不会被误解的话语简短明确地拒绝,将用过的卫生纸递给莎菲妮亚。啊,是吗?递给她呀。而莎菲妮亚也一脸理所当然地接过。甚至连装垃圾的袋子都准备好了,真是厉害,令人纯粹地感到佩服。真的。虽说总是如此,但明明感冒了,不停吸着鼻子,却出奇地充满自信且态度从容的多玛德君也很厉害。

「我们只是来观战的,不会参赛,没有问题吧?」

「虽然您这么说,但这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人欣赏而举办的。我也只能再次重申请您回去而已。」

「既然如此,现在立刻跟那家伙说。有三个人希望能观战,如果置之不理,可是会将一切破坏殆尽的。」

「您说的『那家伙』指的是主人吗?」

「我不指名道姓就不晓得吗?是涅克斯·亚克。」

「……您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名字?」

「废话少说,我当然知道。」

「请稍待片刻。」

亚克赛尔后退一步,从皮包中拿出令人联想到香蕉的黑色物体,正中央一带似乎有好几个类似按钮的物体。亚克赛尔在按了几次后,将香蕉拿到头部侧面。看来似乎并不是在恶作剧,但完全不晓得它在做什么。而且,过了一会儿便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终于不正常了吗?由于它打外表就相当不正常,所以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喂,是我,亚克赛尔。是。是。没错。不。并非如此。是。有人希望能够观战。是。那个——他知道主人的尊名。是。不。并非如此。是。是。没错。是。咦?主人要直接对话是吗?是。不。千万别这么说。是。那当然。是。我了解了。现在立刻。是。请稍等。」

亚克赛尔一鞠躬,将香蕉递给多玛德君。

「主人想和您说话。」

「给我。」

多玛德君毫不犹豫地接过香蕉,放到耳边。

请问,连你都在做什么呀?

「——嗯。是我。没错。闭嘴。我应该说过别提那个名字了。这是不可抗拒的。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这很简单。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你似乎搞错了什么。要破坏你那品味低级的娱乐的方法多得是。啊。没错。知道就好。嗯。好吧。路维·布鲁。就这样吧。我能让步的就到此为止。嗯。再见。」

该不会,那并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能透过那个香蕉,跟在香蕉之中的什么,不,是不在这里的某人对话也说不定。这只不过是玛利亚罗斯的臆测,他并不晓得这种事究竟有没有可能办到,虽然有些偏离现实的感觉,但不能断言绝对不可能。

亚克赛尔再度将多玛德君递还的香蕉放到头部侧面。

「是。是。我知道了。是。那么。其他部分就按照原本的预定进行。是。那么就失礼了。」

「就这样,解决了。」

多玛德君斜眼看了将香蕉收回盒中的亚克赛尔后,转向亚济安,侧着头。

「这么一来你就没有异议了吧。」

「你可要小心点,别在半途中倒下呀。」

「怎么,你在担心我吗?」

「怎么可能呢?」

「应该没有问题吧,或许打一开始就没有我出马的必要。」

多玛德君依序看着由莉卡、皮巴涅鲁、以及玛利亚罗斯。覆盖脸庞下半部的口罩动了,或许是嘴唇单边扬起也说不定。他的那种笑容意味着什么呢?虽然只是感觉,但传达了过来。我相信你们,如果是你们,一定没问题的,如果真的不行了,我也一定会想办法的。事实上,多玛德君明明不是参赛者,但却带着看护莎菲妮亚和附带品兼负责碍事的半鱼人过来,确切地证明了自已是观战者的立场,只要有那个意思,他就有办法干涉「与7S的七场决斗」。多玛德村和路维·布鲁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呢?虽然只知道他们从前认识,但或许还掌握了什么弱点也说不定。话虽如此,还真是惊人的绝招,只要是为了伙伴,这种程度的事就会干得很漂亮,这就是ZOO的园长。

说实话,感觉就像打了一剂强心针。

不由得几乎泪水盈眶。

不,但是,是这样吗?倒也未必。

哈啾、哈啾、咳咳、咳嗯、咳咳、哈啾、哈啾。

接连不断的喷嚏以及咳嗽,从莎菲妮亚手中接过卫生纸擤着鼻子的现在的多玛德君,究竟能多可靠呢?或许不能太过期待。

「——那么,关于各位观战者,希望您们保证绝对不干涉『与7S的七场决斗』。」

亚克赛尔的独眼看向亚济安。

「原本是不允许除了参赛者以外的人参加『与7S的七场决斗』的,若是被认为有类似的行为时,我们也会做出相应的处置,可以吧?」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吧?」

「没错。总而言之,『与7S的七场决斗』很快就要开始了,在此之前,首先由我在此向各位说明重要且基本的规则及注意事项。」

终于要来了。

玛利亚罗斯将手放在胸前深呼吸。

除了吸着鼻子的多玛德君以外,所有人都默默地倾听亚克赛尔的声音。虽然是由有着各种问题的家伙聚集而成的,但集中力相当惊人。

「在由我们的主人主办的『与7S的七场决斗』中,接下来要请杖、双剑、大剑、眼、龙、玉、星七名,以及钥一名,共计八位参赛者的各位进行七场决斗。关于获胜条件以及规则,每一场决斗都有着若干或全盘的差异,因此会一一为各位说明。但是,事先发给各位的首饰,还请各位千万不要弄丢。」

「……明明就缠在颈部,究竟要怎么弄丢呀?」

「刚才的部分纯粹是我个人的玩笑,真是抱歉。关于首饰,我方的参赛者也戴着同样的首饰,以一句话概括,『与7S的七场决斗』便是首饰争夺战。此外,钥的首饰另当别论,如果了失去这个,便立即判定完全败北。钥为主人及亚济安大人。但假使亚济安大人在第一场战斗中便被夺去首饰,『与7S的七场决斗』也会就此宣告结束。然后,关于最后的第七场决斗,是由双方的钥对决,在没有任何限制也无法投降的情况下,杀人或被杀的殊死战。此外,关于各位参赛者,基于我方的安排,必须至少要上场一次、参加一场以上的决斗,请各位务必做好心理准备。此外,接下来若是各位违反了我力所提示的规则,非常遗憾地,将会采取必要的处置,敬请注意。以上部分是主人先前已经先行说明的事项,由于非常重要,非常冒昧地由我亚克赛尔再次重申,还请多多包涵。」

「我有问题。」

亚克赛尔将独眼转向举起手来的蓓蒂。

「有什么问题呢?」

「相应的处置是什么?虽然可以想像得到,但还是请你说明清楚。」

「真是非常抱歉

,是关于我方所会采取的处置的详细内容是吧,请稍待片刻,我现在立刻调查。」

亚克赛尔从皮包中取出类似资料夹的东西,开始翻了起来。

「——有了。是。是。处置。处置。是这个吧。我所说的相应的处置,其实只有一种。若是确认违反规则时,便会立刻取走暂放在我们手中的所有人的性命。」

并不是一、两人,而是一口气所有人吗?虽然并不是数量上的问题,但也太不留情了。虽然可以预想得到,但就像吞下某种庞大的异物一般,胃部一带相当沉重。若是不问个诙谐的问题,似乎就会胆怯起来。

「那么,如果我方获胜了,会给我们什么奖金或奖品吗?你可别说什么也没准备这种小气的话喔。」

「我方会将暂放在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交还。」

由于只有独眼和直向的嘴,要求它的表情有所变化或许也没有用,但亚克赛尔神色自若地迅速回答。

「啊,我真是的,竟然遗漏了一条重要的规则。钥不可被夺走,也就是说,若是亚济安大人一败北,就会立刻降下惩罚。当然,也如我刚才所说,这时『与7S的七场决斗』本身也会立刻结束。」

「……简单的说,如果想救出午餐时间的人们,就必须在你们擅自决定的规则当中想办法获胜才行罗。」

「简而言之,是这样没错。那么,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了吧。那么——」

「等等。」

亚济安走上前。

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冰冷。是令听者的肝瞬间冻结,冰冷得吓人的声音。

「先让我确认大家是否平安无事。我不是那个男人的人偶,也不打算当小丑。」

「你是怎样?看样子你好像还不了解自己的立场是吧?」

直到前一秒都还谦恭地令人火大的敬语,却突然改变。亚克赛尔的那个,据卡塔力所言,似乎不是伊兹鲁哈腔,而是坎梅克腔。那种些微的差异无关紧要。「为啥老子必须为了让你放心特地做那种事才行呀?别开玩笑了。你是白痴呀?稍微想想,咱们呀,手中可是有你们一大堆伙伴哩。要煮要烤都是咱们的自由。但是现在可还没煮也还没烤,光是这样你就应该庆幸了。老子可是很绅士的,可别小看老子,要是不适可而止,老子宰了你喔,猪头。就是这样。」

在因为突然的转变而半日瞪口呆的玛利亚罗斯等人面前,亚克赛尔行了个礼,用左手按住差点从头上滑落的丝质礼帽。

「我会在第一场决斗的会场前等待各位,会场就在前方,由于只有一条路,应该不会迷路。那么,待会见。」

「咦?会场——是……」

没有回答玛利亚罗斯的问题,亚克赛尔咻地消失在D8入口的另一端。三只脚以惊人的速度及恶心的方式移动着,但却完全听不见半点类似脚步声的声音。这么一提,今天的亚克赛尔,虽然身穿似是而非的燕尾服,但却和之前不同,并不是穿着皮鞋,而是白色运动鞋。话说回来,好快,真是太快了,三只脚能够动得那么快吗?或者应该说,无论是两只脚步行或是四只脚步行,都从未见过脚能够动得那么迅速的生物。

被扔在原地的玛利亚罗斯等人,目瞪口呆了好几秒。

「不出发无所谓吗?」

那是令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瞧不起别人的,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说是平淡且没有感情的声音。

高个子变态混帐扛着的那个大提包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说到底,也因为他那副黑色圆型的墨镜,让人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目前能够得知的,就只有这个男人是个重度变态而已。

亚济安依序环顾所有参赛者,最后在与玛利亚罗斯四目相交后痛苦地蹙眉,宛如鸡以忍受般别开视线。

「蓓蒂、约格,以及ZOO的由莉卡、皮巴涅鲁、S*K的飞燕、王龙的荆王,以及——玛利亚,尤其是与午餐时间无关的五人,让你们背负了原本没有道理要背负的包袱。即使再怎么感谢你们也不够,感谢你们能来。」

「我也是。」

蓓蒂摇动有着自然卷的头发低下头。

「请让我向各位致谢,谢谢你们。」

「看样子这么一来,我似乎也该道声谢比较好吧。」

约格弯下腰,背上以粗绳缠捆着,以人类的用具而言明显过于巨大的斧头便向前倒下,铿地击中地面。

「——哦,真危险真危险,稍微有点大把了呀。这是我随便买的,由于我平常没有使用武器,所以不太清楚。算了,无妨,谢谢你们。」

「有困难持原本就应该互相帮助。」

由莉卡完全没有半点动摇,也没有半点迷惘。约格的话明明充满了可以吐槽的部分,真不愧是最强。

即使不是开玩笑,他仍然认为由莉卡很强。恐怕那并不是因为医术式,也不是因为鵺流古式战斗术,也不是因为极限九手棍的缘故。值得特别强调的是她内心的坚强。

由莉卡一定是如果不变强就无法存活下来。正因为处于几乎要被吹跑的暴风雨中,朝向前方一路活到今天,她才能变得更强。

比任何人都坚强,相当可爱,也稍微有些笨拙的部分的由莉卡·白雪这名女性,令玛利亚罗斯无法不尊敬她,同时也非常喜欢她。

「嗯,反正似乎还挺有趣的。我虽然不懂得什么包袱啦,但只要能跟很强的家伙战斗,我就没什么好抱怨的啦。话说回来,我最近很少拿出真本事来战斗哩,而且由莉也在。」

正因为如此,才会更无法允许,应该说是难以认同那种苍蝇,或者说是小猴子跟在身边吗?卡塔力似乎也有同感,他露出微妙的鱼脸,但不知为何,莎菲妮亚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更令人费解的,是被小猴子缠着的当事人由莉卡,虽然称不上是喜形于色,也不想这么说,但似乎并不是那么讨厌他的感觉。虽然看不出来,但他们似乎年龄相仿,或许也有许多有所共鸣的地方也说不定,但果然还是难以接受。说到底,想战斗啦或是想大打一场啦或是想跟强悍的家伙战斗啦,这种动机玛利亚罗斯也无法理解。就这方面而言,高个子变态混帐所说的话或许还更容易理解。

「借你的总有一天会要你还的,这可是很大的人情喔。」

「我一定会还的,虽然也有办得到的事和办不到的事。」

「用不着担心,我不会叫你将不属于你的东西给我的。」

感觉到两名变态执拗的视线。

我有点想回家了。

在这种时候,虽然沉默寡言但该做的事都会认真去做的皮巴涅鲁的存在就宛如一股清流。只要看着就好。察觉到玛利亚罗斯的视线,皮巴涅鲁看向自己的表情。难以言喻的沉稳且平和的微笑。一开始时,若是看见皮巴涅鲁微笑,玛利亚罗斯也会跟着微笑,由于不晓得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因此也曾不知所措过,但现在已经能够相视而笑十分钟、甚至是二十分钟了。不,再怎么说或许还是有些困难也说不定,但皮巴涅鲁的微笑的疗愈效果非比寻常。托他的福,才似乎能够以超乎自己想像的冷静心情踏进地下区D8怪虫坩埚冈兹盖尔。

「走吧。」

亚济安率先迈开脚步。

约格、蓓蒂陆续跟上,在他们后面形成由莉卡和小猴子、皮巴涅鲁和玛利亚罗斯、接着是荆王、多玛德君和莎菲妮亚和半鱼人的观战者组则聚在一起走在最尾端的阵型。

不用担心。

不要紧。

这不算什么。

玛利亚罗斯在口中低喃着走进D8。

蓓蒂以元素魔术使光球浮在空中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摆好架势。

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似乎什么也没有。

说实话,对于怪虫坩埚冈兹盖尔——被称为怪虫的节肢动物一般的异界生物作为巢穴的地方,他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虽然只曾经来过一次,但那一次非常强烈。玛利旺罗斯回头瞥了半鱼人一眼。那个半鱼人已经忘了吗?因为是鱼脑,即使忘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很遗憾地,玛利亚罗斯的记忆力跟普通人差不多,因此想忘也忘不掉。若是说出口似乎会更难忍受,因此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当路维·布鲁在说出「后天十时在D8的入口前」时,他在心里哀号了一声。我讨厌D8,说实话,只有D8。会回避D8的并不是只有玛利亚罗斯太下天这一带也没什么人影,但平常总是如此。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玛利亚罗斯曾经亲身体验并深切体认过。啊,但是,不行,不想回想起来。若要列举在那之上,或者应该说,在那之下的惨痛经验,顶多只有杰德里的地下洞窟那次吧。那次也是差劲透顶,但当时的情况下,并不是能说那种话,因此与其说是能够忍受,不如说是也只能忍受。这次也是一样。忘记,忘了吧。但是,为什么偏偏是D8?该不会,这也是路维·布鲁故意的吧……?

「不过,说到D8就让我想到。」

卡塔力腐腐腐地低声笑着。当半鱼人发出腐烂的笑声时绝对没好事。明明就很不吉利,保持安静不就好了,你这腐烂鱼。

「虽然不晓得那个会场是什么样的地方,但

是在这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传闻。如果在其他地方,情报就会很快地在侵入者之间传开来。」

「这里斥怎样的地方?」

由莉卡很天真无邪。她原本就对侵入者的工作或地下区没什么兴趣,整体而论,可说是相当生疏,因此或许连D8的恐怖之处也没听说过。若是放着卡塔力不管,他就会得意洋洋地开始详细解说,因此玛利亚罗斯先发制人,尽可能地以开朗的声音简短说完。

「是差劲透顶(SUCK)的地方。」

「哦——只要有强悍的家伙就好啦——」

「如果真的有,就全部交给你了,你尽管加油吧。我会从远方替你加油的。」

「嗯,你是叫玛利欧蕾丝吧?你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嘛——」

「我是叫玛利亚罗斯。」

「喀哈哈哈,还不都差不多。」

「不,差得可远了。」

「什么呀,荆,为什么不是当事人而是你反驳我呀?你真是该死的变态哩,混帐家伙。是无所谓啦。」

「有所谓吧?」

「因为这跟我又没有关系——又没有实际损失。」

「我倒是损失惨重……」

「玛利亚也真辛苦。」

「是呀。」

「是什么是呀?真是的。连由莉卡也说得事不关己……」

哈啾、哈啾、咳咳、哈啾。

「你……你、不、不要紧……吗……」

「——嗯,啊,还过得去。」

「……吵死人了。」

蓓蒂一边走着,一边以真是够了的表情回头。她看着玛利亚罗斯的眼神还是一样严厉。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但那就像是在说「我可没忘喔」似的。或许你会认为我只要趁着一片混乱之际草率带过就行了,但我办不到。但是,我也没那么想。总而言之,一切应该都会等这次的事件解决之后再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并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她应该会允许我暂且将问题放在一边吧。

真的,并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

亚济安停下脚步。

几乎就在同时,皮巴涅鲁也止步,静静地举起手打暗号。

玛利亚罗斯只能听见一行人的呼吸声或衣服摩擦的声音,但皮巴涅鲁不只眼力好,耳朵也很尖。他敏锐的听觉察觉到什么了吗?看样子亚济安似乎也感觉到那个了。从进入D8以后,应该已经前进超过一百美迪尔了,大约是一百五十美迪尔左右吧。正如亚克赛尔所说的,路只有一条,应该不可能走错路才对。虽然无法想像所谓的会场是怎样的地方,但看起来,这一带似乎是人为打遥的半天然隧道,宽约十美迪尔,高约五美迪尔左右,坡度和缓,地面凹凸不平,不小心行走就有可能绊倒。

之前跟卡塔力两人前来时,大概就是在这一带或稍微前面一点,被如人类儿童一般大小的巨型苍蝇袭击,落荒而逃的。唔,想起来了,鸡皮疙瘩。

但是,听不见类似振翅的声音。蓓蒂以元素魔术唤出的光球相当明亮,即便如此也只能看见前方约十美迪尔到十五美迪尔左右。前方黑暗深沉。另一边究竟有着什么东西?有着什么人呢?

「我要照罗。」

蓓蒂从魔术士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什么,是魔术的媒介吧。

「灿Jyn拜眼Low。」

虽然不太清楚,是召唤光之精灵或气之精灵一类的力量形成的元素魔术吗?蓓蒂将右手伸出的前方,大约二十美迪尔左右的前方半空中产生了耀眼的纯白光芒漩涡,轻松地撕裂那些家伙潜藏的,浓厚且浓密的黑暗。

隐身蓑衣一口气被扯掉,想必会大吃一惊吧。那些家伙一齐发出唰、窸、嘎之类难以形容的声响,后退并缩起身子。

相当惊人、非比寻常、数量多得令人想打退堂鼓。

种类繁多,头昏脑胀,令人作呕。

顺带一提,从这样的距离看起来还是那么大,就代表每一只都相当巨大。

有的贴在天花板或墙上、有的弹跳着、有的朝蓓蒂产生的光芒漩涡冲去,在周围飞来飞去。不只是令人心情不快而已。说到底,不只是黑色或褐色、富有油脂、偶尔还会飞的那个,玛利亚罗斯对于所有的虫类都实在无法有好感。偶尔也会思考,究竟那种家伙为什么会存在呢?明明是不存在也无所谓的东西。不,它们应该也有自己的存在意义、存在理由或演化过程吧,即使玛利亚罗斯不存在也无所谓、消失吧地想着,但它们仍然存在,今后也会继续存在吧,但因为无法喜欢,会这样想也是无可奈何的。

有茶色的甲虫、也有黑色的甲虫、也有闪着绿色光芒的甲虫、也有五彩缤纷且触须长得不像话的甲虫、也有浑身毛绒绒的白色甲虫、也有类似桩象的家伙、也有看似蝗虫的家伙、也有看似蟋蟀的家伙、也有看似蝼蛄的家伙、也有蜘蛛、长脚的、短脚的、全身是毛的,全部都相当大。也有类似鼠妇的家伙在地面蠢动着、也有只能认为是蚂蚁的家伙在,无论是哪一种,都相当巨大。然后,飞在光源四周的是各种颜色的蛾,毫无疑问地,大得令人讨厌。除此之外,也有若是被学者看见,搞不好还会大叫「发现新品种!」之类的许多奇形怪状的家伙,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大,大得不像话。

发不出惨叫。

无法呼吸。

虽然抱歉,但不行。

绝对办不到。

我说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那里的。

那个虫,应该说是怪虫吗?怪虫是种不允许任何人人侵,危险程度可与数千美迪尔高的绝壁匹敌,不,远比那险峻得多,一定是气温零下一百度左右,并不是人类可以生存的环境,而是只属于怪虫的乐园,所以还是保留比较好,绝对不可以踏入,这里就是那种地方。应该永远都要是人迹未至,最后的秘境才是。

「……嗯。」

飞燕搓了搓鼻子「嘻哈」地短笑一声。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但就连那只小猴子也有些无精打采。

「只要没有大脂羽虫就没事啦。我对那个有点呀。因为很大嘛,比一般的脂羽虫还大上许多。」

「那些家伙也很大耶!跟一般的虫子相比!大得不像话!」

不由得带着哭腔。这也没有办法,当然会想哭啦。不可能的,那太糟糕了。这是怎样?怎么回事?「与7S的七场决斗」都还没开始耶?还只是前置作业而已耶?但我却不禁觉得自己连起始点都无法抵达。话说回来,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与其说是不能去,应该说是我不想去。真的,很认真的,无论如何都不想去。

浑身颤抖。不可以,不行,加油,忍耐,坚持住。但是,那个或许有点不行,实在是超出极限了,轻轻松松就超越了。

「你别哭,玛利亚,这里就由我来——」

亚济安拔出悲哭之剑正打算冲出去,但他的脚步却停住了。一定是因为他明明没想到什么解决方案,总之只能想办法突破,仅仅这样想而打算冲出去,但还是作罢了。这个没毅力的家伙。你是当事人吧?是负责人吧?是首领吧?快想想办法呀。或者应该说,算我求你,请想想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谁都好,哪一位都可以。

「只能烧掉了。」

蓓蒂大人!

看着我的视线冰冷得不像话也好、或是勉强集中托高的地方也包含在内,您真是太棒了!您是真正的巨乳,是炸弹女神!

蓓蒂又从魔术士服的口袋中拿出类似媒介的东西。她的身影令玛利亚罗斯看得出神。不需要为了使用魔术而进入特殊的精神集中状态便可以直接咏唱咒语,究竟有多么厉害呀,该说真不愧是巨乳女神吗?但此时冷不防地有某个人从玛利亚面前穿过。蓓蒂停止咏唱。追过玛利亚罗斯等人,并肩站在蓓蒂身旁的是莎菲妮亚。

「……前方还有决斗在、等着蓓蒂……今天、似乎没什么……我所能做的事……所以、至少、这点事……请让我来做……」

「既然你特意说了,就麻烦你吧。」

「……是……请交给、我……」

莎菲妮亚向师姊微笑,她似乎已经准备好媒介了。当她将以双手握住的手杖往地面一敲,刹时周遭的空气都变了。这么一提,在回程的马车中,她每天也会花上好几个小时独自进行某种训练,和以前的莎菲妮亚有些不同。虽然无法清楚指出,但总觉得到进入魔术为止的一连串行动,其惊人的程度就连玛利亚罗斯也看得出来。

「术式……连锁——」

不,或许并不是错觉。

蓓蒂瞠目结舌地看着莎菲妮亚。

莎菲妮亚仍握着手杖,将双手手指交缠、放开,随即又变换成不同的手势。

开始耳鸣。

强大的魔术要来了。

开始咏唱咒语。

「太崑阁貘罗宝眩苦ReulauMauIau诗湛Leu欢乐Dued一切诀赝皓洁斋MouReuLaud韵吟至极冰监狱。」

这是和莎菲妮亚擅长的缚冰狱或缚冰杀有些类似的咒语。果然不出所料。怪虫们群聚,或者应该说是密集也不为过的二十美迪尔左右

的前方一带,转瞬间便化为极北地区的隆冬景象。空气中的水分全都化为冰闪耀着光芒,怪虫们的躯体及天花板及墙壁及地面全都覆上白色的霜,原本跳动的蝗虫和蟋蟀全都瘫倒在地,蛾掉落地面,宛如时间本身静止了一般,总而言之一切都停止了活动。看起来比缚冰狱或更上一级的缚冰杀都来得洗链,而且威力及箍围都更加提升。玛利亚罗斯不由得「哇,好厉害」地喃喃自语,但要惊讶或佩服都还太早了。

「DelgDolgDalgVel摩宇理天恶摩路堂GulenGienAienSien刀纱乃屠爬流琉慧问答AiNakiCi卧MiDaRiNiALT那未堕永久厨GalEND。」

这怎么可能?才刚施放过魔术,而且是那么强大的魔术,却能立刻施放下一个魔术。玛利亚罗斯虽然不是魔术士,但也具备一些魔术知识。也知道魔术的作法,应该说步骤。如果是极为初阶的魔术也不是不能使用。正因为如此,才会倍感吃惊。第一个魔术暂且不提,毫无疑问地,第二个魔术是在没有经由特殊的精神集中状态便咏唱咒语,并发动的。从前虽然曾经目击过蓓蒂在没有集中的状态下发动魔术的场面,当时也认为那是已经超越现代魔术士的水准了。莎菲妮雅也逐渐达到和自己的师姊,也就是魔导士「下垂眼蓓蒂」相同的境界了吗?

火焰从虚空中产生。

是相当鲜艳的绯红色的烈火。

火焰彷佛不晓得饱足为何物,贪婪且凶暴的巨蛇一般饥饿至极。

折腾翻滚。

被火焰吞噬的怪虫们争先恐后地破裂四散并开始燃烧。

破坏。

藉由瞬间冷却及火焰及热度破坏。

比起恐怖更令人感到畏惧的,彻底的毁灭。

而且,在玛利亚罗斯仍目瞪口呆的期间,莎菲妮亚又再次准备好下一个魔术。就算称之为艺术也不夸张。莎菲妮亚的作品以玛利亚罗斯从未见过的两个连续大魔术开始,并以他熟悉的魔术作结。

「寒磁罪母刹ReuLca外NaRuRca矛Judas怨冰结酷寒冷狱。」

是缚冰狱。

以水之精灵Hyro与时之精灵Xeo的力量镇住疯狂刮起的绯色火焰暴风雨后,紧接着造访的是相当刺耳的寂静。

莎菲妮亚静静吐气。

傻眼地耸耸肩的蓓蒂,虽然嘴边带着微笑,但眼睛却完全没有笑。

「你真是个恐怖的孩子。」

「……不……我还差得、远呢……有很多要学习的……」

「最厉害的集中力还是一样惊人呢。连续咒法。还挺适合你的嘛。」

「是……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若是一个不留神,我也很有可能会被超越呢。」

蓓蒂的语调听起来不晓得是认真的或是开玩笑的。莎菲妮亚也只是徽微露出笑容,什么也没说。

无论如何,托莎菲妮亚的福,留给人类的最后秘境,如今与其说是散落一地,或者应该说是堆积如山更为正确的焦黑残骸虽然有些碍事,但已经化为能够一边哼着歌一边通过的单纯道路了。玛利亚罗斯很想给正要回到后方行列中的涉菲妮亚一个拥抱表达感谢之意,但仅止于笑着拍拍肩膀而已。蓓蒂一开始唤出的光球仍存在着。亚济安环顾所有人后继续前进,但只走了几步,便又停下脚步。

玛利亚罗斯看向皮巴涅鲁。

皮巴涅鲁也停下来了。

微微蹙眉。

原本快活的心情又一瞬间沉到谷底。

这次又是什么?

还有什么在吗……?

「——看来这次的是狠角色。」

哈啾。

多玛德君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握住大剑剑柄,但一点也不帅气。话虽如此,仍不能无视于多玛德君的嗅觉。这与因感冒而塞住的鼻子无关,他心想,或许吧。莎菲妮亚似乎有些迷惘,不晓得该不该再次走上前。所谓的狠角色是什么?难以评估。玛利亚罗斯舔舐嘴唇。嘴唇很乾。

「退后,慢慢地。」

亚济安低声说道,左手做出往后推的动作。蓓蒂和约格也立刻逐步开始后退,亚济安则留在原地。飞燕原本打算冲上前去,却被由莉卡抓住衣襟。玛利亚罗斯和皮巴涅鲁默默地退后。虽然没有回头确认,但既然没有撞上,就代表荆王和观战者组也一样在后退。

一个人,只有亚济安仍留在前方。

是吗?

是这么回事吗?

若是发生任何状况,首先先让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如果自己有办法处理,就加以收拾。若是单凭一个人无法应付,就会轮到伙伴轮流上场。恐怕,这就是身为午餐时间首领的他的做法。

但是,看着他的背影的伙伴们,又是什么心情呢?不会感到焦躁吗?不会感到不满,觉得他应该更相信自己一些吗?还是说,伙伴们全都很了解这样的他,「真拿你没办法呀」地放弃了呢?

因为难以想像那家伙被伙伴包围的模样,因此不晓得。

虽然并不清楚,但那是笨拙、逞强、又有些可悲的背影。

「——皮巴涅鲁,到前面去,由莉卡过来,飞燕也到前面,荆王到我们身边。」

蓓蒂虽然半转过头睨向这里,但我并没管她。蓓蒂确实恐怖,只要她有那个意思,要将玛利亚罗斯炙烤得恰到好处、或是关进冰棺、或是让自己劈哩劈哩地触电,不仅是血液,连脑浆都沸腾蒸发,变成如焦炭一般的尸体,对蓓蒂而言部易如反掌。蓓蒂也有对玛和亚罗斯感到不爽的理由,那恐怕,至少到某种程度为止都是正当的理由。但是,那件事暂且不提。我也不是来玩的,既然令多玛德君担心到跟过来,就代表自己正要度过的桥相当危险,这我也有自觉。出乎意料地,我相当拚命。并没有必要感到自卑,一点必要也没有。说到底,若是有什么事,只要清楚说出来就好了。若是不清楚化为言语就不会明白。「要隐约意识到呀」之类的太强人所难了,因为这与我无关。如果她说了什么,就到时再思考吧。现在并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像蓓蒂这样的人头脑相当优秀,或许能够同时思考或进行好几件事,但身为凡人的我并没有那么灵巧的技术。所以才会切换,瞄准现在、这一瞬间、这个情况。此时我能做什么?该做些什么?

虽然不晓得那家伙作为首领是什么表现的,但我认为他欠缺作为指挥的素质。说得明白一些,依我之见,这部分我还来得比较厉害。还有园长的品质保证。别看我这样,我对他人颐指气便的功力可是相当厉害的。

「多玛德君和卡塔力掩护莎菲妮亚。」

「包在老子身上。」

「唔。」

哈啾、咳咳咳。

「还有,莎菲妮亚因为刚才的关系,应该已经很累了,不要勉强,如果真的有必要时我会说的,到时再拜托你了。」

「……我还……没问题。谙不用、客气……」

「了解了。那么,如果有万一时,我想我或许会任意使唤你也说不定。」

玛利亚罗斯将D8的洞穴整体尽收眼底,除了在身后的观战者组之外,他迅速确认全体人员的所在位置。位于七、八美迪尔前方的亚济安右方为飞燕,左方是皮巴涅鲁,后方五美迪尔有着约格和蓓蒂,再二、三美迪尔处为玛利亚罗斯、由莉卡、荆王站在一块儿。虽然有些担心飞燕和荆王会不会乖乖听从指示,但似乎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反正飞燕只是个战斗笨蛋混帐小猴子,让他站到前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而荆王只是个有拔牙癖的变态,虽然不想承认,但若是叫他待在玛利亚罗斯身边,他应该不会拒绝。玛利亚罗斯将这部分也计算在内。

问题是蓓蒂和约格,怎么办?不怎么办,这么说虽然难听,但蓓蒂似乎相当难控制,约格则不太清楚。首先先让他们自由行动,而自己则尽可能地加以利用。现阶段只考虑到这种程度比较好。

话虽如此,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气氛。

这种氛围。

所有人屏气凝神。

没有半点声响。

听得见的只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有什么动了。

——他有这种感觉。

在大约十五美迪尔左右的前方,光球的光芒勉强可以抵达之处。

看起来只像影子一般。

好快。

亚济安和皮巴涅鲁将重心压低。

飞燕仍站得直挺挺的。

现在明明不热,但頟头却渗出汗水来。

来了,他心想。

虽然并没有明确的依据,但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某个大的容器中一点一点地注入液体,将其装满,现在则溢了出来一般。

事实上,那个就宛如从黑暗的另一边满溢出来似的。

虽然是橘色,但却和玛利亚罗斯的眼眸颜色大相迳庭。散发着奇妙的光泽,感到不快,令人作呕的感觉。那个的形状细长,为数众多,数量惊人的肮脏橘色物体,从黑暗深处的天花板,或从墙壁,或从地板,几乎以水平的方向、或是斜切地咻咻咻咻地朝向这里一拥而上。那是什

么?究竟是什么?看来目标是前排的亚济安等人,朝这里过来的只有射偏的物体宛如流箭般一点一点地飞过来而已,但很明显地只要被击中就相当不妙。话虽如此,前方的三人并没有退开或往旁边跳,反而向前冲去。「散开!」玛利亚罗斯一边呐喊,以符合平常人般,还说得过去的方式侧身闪避。并没有到非常危险的程度,意外地还算游刃有余,但当物体从脸部旁穿过时,他感觉到异样的恶臭。带着腥味,相当刺激的臭味。仔细一看,被那个命中的地板上,有种总觉得有种令人不想再仔细确认气味的,感觉软绵绵黏呼呼的,实在不应该触摸的团块附着着。而卡塔力一不小心踩到了其中之一,脚被黏住而差点跌倒。

「——鱼……!拔、拔不出来!」

「唔……!」

当下,幸好多玛德君和莎菲妮亚两人一起抓住他,才总算立即成功逃脱,但那个笨蛋半鱼人,给我小心一点啦。

不过,托半鱼人的福,我大概了解那个物体的真面目了。总而言之那是黏性超强的黏液,就像黏鸟胶一般的东西吧。在黑暗深处的究竟是什么?是对方射出那个肮脏桥色的黏着枪的吗?或者是以吐口水一般的原理让那个飞过来的呢?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黏着枪又咻咻地飞了过来。玛利亚罗斯一边闪躲着黏着枪,一边退到右边的墙边。荆王就在身旁,由莉卡则在另一侧的墙边。蓓蒂和约格也分别站在左右。前面的三人呢?不行,看不见。

突然什么也看不见。

完全的黑暗。

是光球。

黏着枪似乎命中了光球。

糟糕,看不见,好黑,冷静,别惊慌,只是看不见而已,算不了什么,不,就算有什么,而且是相当不妙,但不要紧,很快地,蓓蒂施术,光球再度出现,忽视涌上胸膛的放心感,玛利亚罗斯大喊。

「大家向前冲……!」

亚济安、皮巴涅鲁与飞燕三人已经冲进前方的黑暗中,黏着枪似乎集中瞄准着他们三人,已经不会飞到这里来了。如果要支援那个三人,现在的位置太远了。必须缩短最前线与后方的距离才行。玛利亚罗斯一边飞越黏稠的团块一边跑着。约格在前方,斧头似乎很重,他追过了约格。

随着逐渐前进,应该是配合蓓蒂的行动,光球也跟着前进,他们的身影逐渐出现。

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

乍看之下,想到的是蜈蚣。黑底上有着黄色、橘色、红色或绿色等鲜艳的斑纹的,可以称之为身体吗?只能这么称呼了吧,细长的,话虽如此却又无法环抱的那个身体,以无数的环节连接,自由自在地蠕动着。身体两侧长着类似脚的东西,前端有着瘤状隆起,可以看见类似具有宛如锯子般牙齿的嘴。现在虽然停止了,但那种黏着枪或许就是从那个口中放出的也说不定。

亚济安、皮巴涅鲁与飞燕三人,几乎被那类似蜈蚣的大群生物给包围了。

毕竟,那些家伙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它们的身体也长得不像话,虽然能看见类似头的部分,但却看不见状似尾巴的部分。那些家伙用长长的身体粗暴的扭动,从上下左右毫无缝隙地袭击三人。整个洞穴几乎要被发狂的蜈蚣群给占领了。三人就像在洗蜈蚣浴似的。看起来,为了不要溺毙,光是换气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或者应该说,真亏他们没有溺死。玛利亚罗斯感觉意识差点远去,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因为仅次于脂羽虫或大脂羽虫,自己不喜欢,或者该说是讨厌,应该说是超级讨厌的虫子,无须隐瞒,偏偏就是蜈蚣。

由于在艾尔甸,几乎没有特别巨大的家伙在,因此差点忘记了。

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这么一来不就回想起来了吗?

在小时候,那家伙竟然钻进棉被中咬了自己。狠狠地肿了起来,还落得请医术士治疗的下场。

对于大脂羽虫怀抱的是生理上的厌恶感,但对蜈蚣又不同了。

与其说是恶心,总而言之就是恐怖。

一下子就可以了,我可以哭吗?不行,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没错,只要改变想法就行了。变得那么大只,蜈蚣反而显得可爱了,对吧?没有,才没有,不可能,怎么可能可爱?不可能吧?笨蛋,我真笨,别想这种愚蠢的事,振作一点。紧咬牙关。玛利亚罗斯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距离蜈蚣浴还有十美迪尔左右吗?亚济安和皮巴涅鲁一边在袭击而来的蜈蚣之间穿梭,偶尔用短剑挥砍,但对方的身体太过庞大,实在无法俐落地一刀两断。即使顺利砍下头部,行动似乎也没有停止下来。飞蒸不晓得在搞什么,紧抓着横冲直撞的蜈蚣喀哈哈哈地笑着。臭猴子。无论如何,三人现在吸引着蜈蚣们的注意力,这是无庸置疑的,有没有什么对策呢?有没有——

「莎菲妮亚,用爆雷索!两人一起施放!小心别击中他们……!」

蓓蒂一边呐喊,同时从魔术士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什么。并不是没有时间阻止她,但也找不到应该制止的明确理由。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我不认为这样就能够解决它们。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单纯的直觉吗?既然如此,应该不怎么可靠。

转过头去,莎菲妮亚也已经进入魔术的准备状态了。

「——飞燕,快离开……!」

由莉卡叫道。

对拥有最强传说之人的声音起反应的并不只有小猴子。皮巴涅鲁和亚济安也与娱蚣拉开了距离。

蓓蒂先行开始咏唱咒语,而莎菲妮亚紧追着她,形成间隔极短的轮唱形式一般。

「爆条爆条MexesMexes雷来雷来礼礼。」

从蓓蒂伸向前方的右手指尖,略迟一点,从莎菲妮亚的手杖中,各自施放了好几道闪电。两人对于魔术的控制都非常完美,成功地捕捉合计十或二十只以上,为数众多的目标,而且并不是静止的,是会移动的标的,甚至完全没有掠过退开来的亚济安等人。被雷击中的蜈蚣们激烈地痉挛,电流本身造成的损伤,以及火花造成的烧伤,都令它们疼痛不堪。

成为爆雷索饵食的蜈蚣们,接二连三地跌落地面。

虽然无法将全部,甚至连一半也不到,但至少也打倒了三分之一左右吧。

一——好厉害,真惊人的魔术……!」

飞燕喀哈地笑着,又打算上前挑战其余的蜈蚣。由莉卡也握紧极限九手棍。皮巴涅鲁已经冲了出去。荆王似乎并不打算离开玛利亚罗斯身边。亚济安稍微瞥了这里一眼,表情扭曲,但仍立刻转向前方打算冲出去。就在此时。

蓓蒂急急晃荡着头发往后一跃。

是黏着枪。

那种肮脏桥色的黏着枪又飕飕地飞了过来。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但在看清黏着枪的轨迹一边后退时,不晓得是幸运或是不幸,玛利亚罗斯用自己的双眼亲眼看见了。那些家伙像是挤开被爆雷索烧焦的蜈蚣残骸一般,或者是填补被雷打倒的蜈蚣们的空缺一般,从黑暗的深处陆续出现。源源不绝地出现。一涌而上。毛骨悚然。在这种时候,无论对象是谁都无所谓,想咒骂人想得不得了。若是不骂个一句、两句、十句或一百句,实在无法保持理智。所以,玛利亚罗斯在心中喃喃自语。别开玩笑了,别这样啦,拜托,为什么?笨蛋,畜生,差劲透顶。

是蜈蚣。

好不容易才减少的,却又出现相同的,搞不好是以上数量的蜈蚣。

一眨眼间便加以递补,不仅如此还增强了。

「没完没了的。」

荆王自言自语般说出这句。不,是这样没错。的确是如此没错,但你这么冷静地对我说也没用呀。或者应该说,你什么也没做。似乎也没有打算要做。但是,事实上,就算像小猴子、亚济安和皮巴涅鲁那样冲进蜈蚣浴里,似乎也没什么意义。那么,该怎么做……?玛利亚罗斯咂嘴。飞过来的黏着枪相当爱事。令人无法集中精神思考。或许是因为数量比刚才增加了,蜈蚣们一边攻击冲进来的三人,同时还能朝这里射击黏着枪。不,不仅如此,有一部分蜈蚣们还在一点一点地前进。是什么呢?那些家伙的头脑出乎意料地好吗?明明连砍掉头也不会死。或者应该说,每只蜈蚣都可以各自判断情况并做出那种行动吗?说到底,即使再怎么庞大,蜈蚣应该也不具备那种判断力吧?不太对劲,很奇怪。虽然想仔细思考,但对方却不给自己机会。必须一边闪躲黏着枪,一边后退才行。还得闪躲那些黏呼呼的团块。可恶,要是我有两个头脑就好,头——

假如,有两个。

因为只有一个头,所以只能思考一件事。

因为有一个头,所以可以思考一件事。

对了。

他察觉到了。与其说是灵光一现,倒不如说是许许多多的情报相互牵扯,在这瞬间倏地形成一个结论的感觉。虽然或许只是自以为明白,但在玛利亚罗斯的心中已经接近肯定。但这同时也伴随着轻怱。

回过神来,黏着枪已经逼近眼前了。

连自己已经停下脚步都没有察觉到。

「啊——」

真是愚蠢。

我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

只要不能改掉这个部分,就无法独当一面。

黏着枪虽然应该不足以致命,所以还好,但这种「所以还好」的想法也很要不得。

没有办法,就把这当成教训吧,就将这次当作惩罚,反正也没办法。这个时间点已经闪不过了。只能放弃,被黏着枪击中变得全身黏呼呼的了,他是这么打算的。

手被拉住。

强悍的力量。

「哇……!」

虽然因此没被黏着枪击中,但在被拉扯过去之后等着自己的,是高个子变态混帐的胸膛。变态果然是变态,他瞬间给了玛利亚罗斯一个拥抱——不,等等,为什么我得说「给我」不可?不是这样,虽然被他很没礼貌地抱住,但当然,理所当然地,绝对是敬谢不敏。玛利亚罗斯立刻推开变态混帐的胸膛,迅速转向前方寻找亚济安的身影。亚济安并没有看向这里,那当然了,他正在对付蜈蚣,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是无所谓啦,真的无关紧要。玛利亚罗斯往旁边跳开闪躲黏着枪,没有半点动摇,我非常冷静。荆王仅仅侧头闪开黏着枪,调整了墨镜的位置。

「如果你在思考什么事,这段期间,就由我来当盾牌吧。」

「不需要,已经思考完毕了。」

「是吗?」

似乎并没有特别遗憾表现的这一点也很不可爱,由于完全不奢垄变态能够有多可爱,因此真的完全无关紧要。总而言之,想法已经统整完毕了,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将作战付诸实行了。在此之前,该如何将这个状况传达给大家呢?相信我,照我的话去做。如果所有人都是ZOO的成员,只要这么说即可,但面对这个综合队伍,这种作法或许行不通。

总而言之,先找莎菲妮亚。得请莎菲妮亚再努力一次才行。观战者组和由莉卡一起待在另一侧的墙边附近。距离大约有十二、三美迪尔吗?玛利亚罗斯抛开犹豫和恐惧冲上前去。笔直地跑着。用不着在意黏着枪,我不会被击中的,怎么可能会被击中呢?十三美迪尔只消一眨眼便抵达了。由卡塔力殿后,由莉卡在前方,而多玛德君则掩护着莎菲妮亚,以这样的阵型后退着的观战者+最强组,在与他们会合后,玛利亚罗斯呐喊。

「——莎菲妮亚!刚才的魔术!那个,再使用一次!」

「咦……?啊……!」

是吓了一跳吗?莎菲妮亚差点被地面的突起绊倒,而多玛德君以单手掬捧似地支撑住她的身体。在这段期间,黏着枪仍持续降下。莎菲妮亚「啥!」地发出奇怪的声音。多玛德君一边吸着鼻子,不假思索地从莎菲妮亚的腹部一带抱起她一跃而起。由于身躯庞大,即使不用助跑也可以大大跳跃。玛利亚罗斯加紧脚步追上。

「魔术!办得到吗?如果可以,想请你再使用一次!」

「……咦?啊、连续咒法……?呀——」

「不,那个,只要一开始的,缚冰杀的加强版那种的就行了!为了封住它们的行动!」

「啊……那、那个、可以、咿——可以、办到……呜——」

由于多玛德君抱着莎菲妮亚怱右乎左乎后地移动,回答断断续续的,但似乎没有问题。由于卡塔力「什么什么?」地烦人地询问,玛利亚罗斯一边四处移动闪躲黏着枪,一边极为简单地说明。简单的说,那些蜈蚣们无论怎么冻结怎么烧怎么电怎么砍,都没有半点意义。根据玛利亚罗斯的想法,那种蜈蚣并不是类似蜈蚣的怪虫,看起来像它们头部的部分,其实并不是头部,只不过是「末梢」罢了。追根究柢,称呼它们为「它们」就并不适当。它们并不是怪虫群,虽然看起来很像,但并不是。玛利亚罗斯至今为止一次也没有看见类似尾巴的东西。那种东西恐怕打一开始就不存在。它们的身体全都长得不像话,朝着黑暗的另一头延伸,不仅是延伸,根据玛利亚罗斯的推测,它们的前端是「连在一起的」。虽然或许有些夸张,但那家伙就像是军队一般被统率着。简直就像一个生物一般,就像是它的手脚一般,可以各自行动。这大概就是它们的真面目。它们并不是个别的怪虫,而是全部都是某种怪虫的一部分。顺带一提,因为太麻烦了,他只将这些内容总结成一句话告诉卡塔力。

「要击溃它们的头……!」

「腐,是这么回事吗?」

卡塔力露出勇敢的笑容,接着侧着半鱼头。

「——所以,是怎么回事……?」

卡塔力下意识地用丙三挡下正好朝着半鱼脸迎面袭来的黏着枪,结果爱用变形斧因此变得黏呼呼的,玛利亚罗斯决定丢下用悲惨的半鱼脸看着斧头的半鱼人。他粗略地环顾四周,推测较恰当的位置。亚济安、皮巴涅鲁、飞燕三人在蜈蚣浴正中央,而外侧的蜈蚣则一边咻咻地发射黏着枪一边逼近。就在眼前。玛利亚罗斯用眼神指示仍然抱着莎菲妮亚的多玛德君,要他跟着自己,接着便朝着选中的地点冲去。没有望向身后,用不着确认,多玛德君应该会确实跟上才对。烦人的是,荆王也在身旁。半鱼人也是,只要有由莉卡在应该就没有问题。约格和蓓蒂看见这里的动向,感觉到什么了吗?他们也正打算接近玛利亚罗斯。能够顺利进行吗?会不会是自己判断错误呢?这个作战太过草率了,他也这么想。说实话,相当不安。我的内心总是很就遭受挫折。但是,即使遭过过好几次、好几次、数也数不清的挫折,我仍是勉强站着。虽然我很弱小,虽然我很没用,虽然很明显地只是小人物,但我还是想尽办法活了下来。

我觉得,或许也可以稍微相信也说不定。

稍微地,就像我相信大家一般,也可以相信我自己。

如果我是独自一人,就无法有这种心情了。

啊——

从那天起,我究竟获得了多少东西呢?

「全体集合……!」

玛利亚罗斯在洞穴正中央一带停下脚步,直挺挺地站立大喊。

在蜈蚣浴里的三人当中,皮巴涅鲁立即做出反应

亚济安稍迟一些也跟着皮巴涅鲁撤退。

连看都不看这里的飞燕,则受到由莉卡严厉斥责。

蓓蒂与约格也快赶过来了。

「就维持这样。」玛利亚罗斯对正要放下莎菲妮亚的多玛德君做出简短的指示。多玛德君似乎了解了玛利亚罗斯的意图,重新用双手牢牢地抱好莎菲妮亚。莎菲妮亚虽然满脸通红,仍在多玛德君的怀里进入魔术的准备状态。在前方的三人开始后退的同时,黏着枪停下,蜈蚣蜂拥而上。荆王将提包放到地上,从腰后拔出十字棍及双节棍。明明是个变态,但领悟力却很强。约格也用双手握住巨斧,那真的派得上用场吗?他相当怀疑。玛利亚罗斯仍刻意无视露出介于质疑和刺探之间表情的蓓蒂。由莉卡自然无须多谈,卡塔力也已经摆好了战斗姿态。宛如一阵风般冲回来的皮巴涅鲁,在玛利亚罗斯正前方挥舞着雌雄短剑、踢踹着,将迎面袭来的蜈蚣击退。亚济安则以袭击而来的蜈蚣作为踏板跳跃,在玛利亚罗斯与荆王之间着地。飞燕也一边殴打踢踹着娱蚣,很快地即将抵达。玛利亚罗斯深吸一口气,吐出。

「——在莎菲妮亚发动魔术之前,在这里阻挡敌人!之后听我的暗号,全体一起突击!不必多说,作战开始……!」

没有回应,每个人都没有那种余裕。蜈蚣台风登陆了,直扑而来。除了后方及下方之外,四面八方都是满满的蜈蚣。由于蜈蚣袭击的缘故,光球再次消失,但蓓蒂很快地,这次在玛利亚罗斯的脚边唤出了新的光球。约格出人意表地轻松挥动巨斧将蜈蚣斩断。由莉卡的极限棍迅速确实地挡下蜈蚣。卡塔力也胡乱挥舞着丙三和戊五,虽然有白费功夫之嫌,但以半鱼人而言已经是相当努力了。和能让人感受到他全心全意的深刻热情、相当笨拙的卡塔力不同,飞燕体术的洗链程度,以华丽形容也不为过。明明是只小猴子,但却不是单纯爱打架的笨蛋。他的技巧丰富多样、动作也相当凌厉,真亏他能以那么娇小的身材碰碰碰地揍飞或踹倒那体型庞大的蜈蚣。比飞燕的动作还要精链俐落,话虽如此也绝对不土气,流畅且激烈、以相当惊人技巧的挥使短剑,皮巴涅鲁掩护着抱着莎菲妮亚的多玛德君。托前杀手勇猛奋战的福,多玛德君只要偶尔改变姿势变换站立的位置即可。这么一来,似乎也没有必要请他继续抱着莎菲妮亚了。不,凡事都有万一。对莎菲妮亚而言也算是种福利——自己能够从容不迫地思考这种事,是因为两名变态竞相守护着玛利亚罗斯的缘故,阴明没有拜托他们,而且自己一点也不高兴,真是多管闲事。

但是,这两人越看越觉得像是对比。亚济安那绝对称不上高大的身体中潜藏着巨大的力量,而他似乎难以控制那股力量般,总之就是夸张地动着。相对地,身材高大、手脚也很修长的荆王,则像是只允许自己做出有必要的,最低限度的动作。亚济安迅速地旋转身体,以悲哭之剑切段、朝着环节与环节之间的缝隙砍下,轻而易举地便使出令人心想「那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的技巧。而荆王以十字棍将蜈蚣箝制住,再以双节棍重重敲下,以长脚踢飞等,所做的事

很普通。立刻就能理解亚济安的强悍超乎常人。说实话,荆王的事他并不清楚,但既然能正面迎击蜈蚣暴风雨仍面不改色,应该也有相应的强度吧。换作是玛利亚罗斯就不行了,无论怎么想,光是四处逃窜应该就竭尽全力了,自己能够几乎动也不动地站在这里,全是拜两个变态之赐。

不过我并不会领情的。

因为这是那些家伙擅自这么做的。

我也只是尽全力做自己能做的事,也打算继续做下去。

玛利亚罗斯瞥了身旁一眼。

莎菲妮亚的眼神变了。那种感觉,在刚才的连续咒法发动前也感觉到的,那种宛如起鸡皮疙瘩,汗毛竖立般,某种无以名状的气息。莎菲妮亚开口,开始咏唱咒语。

「太崑阁貘罗宝眩苦ReuLauMauLau诗湛Leu欢乐Dued一切诀赝皓洁斋M。uReuLaud韵吟至极冰监狱。」

跟前一次不同,由于这次在极近的距离下,令脸部皮肤刺痛的冷空气刮了过来。汗水在瞬间结冻,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美得不可方物。蜈蚣们也在一眨眼便被纯白的冰霜覆盖,动作逐渐变得迟钝,最后终于静止化为无数的冰柱,半空中的水分凝结,像是被敲碎成粉末,撒播的宝石颗粒一般闪闪发光。这片景象不断往深处的深处扩农。光球的亮光在蜈蚣冰柱与钻石星尘的反射下,逐渐侵蚀黑暗,闪亮的光芒简直像是在指示着去路一般。

玛利亚罗斯等人身旁的蜈蚣虽然还在动,但毕竟连「根部」的部分都结冻了,因此没有什么精神。

不,这并不是根部。

那还在更前方。

在那道光芒的前端。

「——Go……!」

玛利亚罗斯一边喊着,同时跑了起来。如果有人不愿意跟过来怎么办?他并没有这么想。现在已经不在那个阶段了。现在正是一决胜负的时候。如果连这点也不晓得的人,就在这里坐着默默等待就好。

打算超越玛利亚罗斯跑在前头的卡塔力,企图跳过结冻的蜈蚣却失败,漂亮地跌倒又立刻站起,「鱼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发出莫名其妙的吼叫后又立刻跌倒。在那之后静静地追过玛利亚罗斯的皮巴涅鲁,背影急速缩小。一边吸着鼻子,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的抱着莎菲妮亚的多玛德君,就在玛利亚罗斯的身旁。莎菲妮亚闭着眼睛,是因为魔术使用过度呢?或是在装睡呢?荆王确实捡起那个黑色皮包,即便如此仍几乎没有延迟地跟了上来。蓓蒂和约格在他身后吗?刚才回过头时,有瞥见飞燕朝着跑得相当吃力的由莉卡冲过去。

那家伙在前面,只要他有那个意思,应该也能与皮巴涅鲁并驾齐驱,但他却在玛利亚罗靳前方几步之遥处跑着,正确的说是快走着。相当游刃有余,那家伙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打算?这一点玛利亚罗斯也是明白的。我也不是笨蛋,不可能没有察觉。

不是那边,这边比较容易行动。

不是那里。

这里比较安全。

看起来或许像是在绕远路,但这里比较快。

这里,只要通过这里就行了。

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说些什么,即便如此,我仍然明白。我抗拒着,排斥着,我不是孩子。即使你不按部就班地指导我到那种程度,我还是能靠自己的力量想办法办到。我反而还会想踏进不同的地方试试,没有必要遵从那家伙的指导。但是,虽然很不甘心,确实比较好跑。相当稳健地一步步前进。那家伙选择的是这样的道路。

前进了大约二十美迪尔左右,差不多接近魔术有效范围的末端了。

应该是蓓蒂使用了魔术,在二十美迪尔远的前方又出现了白色的光芒漩涡,一口气扫去黑暗。

「——有了……!」

果然不出所料,并没有感到放心,现在不是那种时机。根据目测,大约是三十美迪尔前方的位置吗?但是,由于实在是大得不像话,使得距离感错乱了。搞不好其实在更远的地方也说不定。

先走一步的皮巴涅鲁,在光芒漩涡旁横向跳跃,闪躲猛烈攻击的蜈蚣。

那一带的蜈蚣活蹦乱跳着。

不,不是蜈蚣。

是像是蜈蚣的「手臂」。

无数的手臂。

那家伙巨大得惊人,以黑色为底,散布着色彩鲜艳的花瓣伸展,盘据着整个洞穴,有着究如剧毒花朵般的姿态。

花瓣的部分究竟是什么,并不太清楚,但在被花瓣包围的正中央,以花朵来说就是雌蕊的部分,有着与整体大小相较之下,太过微小的头部,上面长有类似眼睛鼻子嘴巴的东西,与其说是昆虫,更令人联想到人脸。

无数的手臂从那家伙的花瓣后方伸出。

「将头……!」

玛利亚罗斯一扯开喉咙大喊,亚济安便准备紧急加速。

转瞬间。

花瓣「振翅」。

虽然并不是相当快,或着应该说缓缓地动着,但毕竟是那种大小。

「——呜、哇……」

身体浮了起来。骗人?被吹走了?真的?是真的,不妙,糟了。这风压是怎么回事?话说回来,在半空中就——无能为力了。即使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往上下左右或任何方向移动。大家呢?大家不要紧吧?希望没有其他像我一样没站稳的笨蛋。我想确认。虽然总觉得现在似乎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总而言之还是必须确认,受到这样的想法驱使,我想环顾四周。听见了声音,唤着我名字的声音。

「玛利亚……!」

手被抓住,被拉了过去,被紧紧抱住。

眼前变得昏暗,或者应该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即便如此,仍知道身体正在旋转着。

发出低沉、小声的呻吟。

跌落地面时的冲击相当柔软。

那当然了。

因为我并没有撞到任何部位。

那家伙掩护着我以背部着地,但他立刻先让我站起,接着自己也起身。那家伙不但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模样,也没有无谓地确认我是否平安无事,因为我平安无事这一点,那家伙应该是最清楚的,而且现在也很显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花瓣——」

已经停止振翅了。只是想要闭合。「是吗?将头……」亚济安喃喃自语,跑了起来。玛利亚罗斯也追了上去。没错,只要花瓣闭合了,那个类似人脸的恶心的头就会被覆盖住。但是,即使亚济安脚程再快,或许也来不及赶上。花瓣明明已经快闭上了,但由于玛利亚罗斯被吹跑的缘故,跟那家伙之间的距离还有三十美迪尔之多。

「——不会让你得逞的……!」

此时响彻洞穴的蓓蒂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包含了嘲笑。

蓓蒂并没有像玛利亚罗斯那么愚蠢,她从刚才的位置前进了大约五美迪尔,将从腰际拔出的剑高举过头顶,将左手食指及中指贴在刀身上。

「威莺虞GaXis灭崇Deux岚怒。」

从剑尖放出的闪电光束,将整个洞穴染得一片苍白,直击那家伙的头部及花瓣。由于轰隆作响的雷鸣,耳朵有一瞬间听不见声音。这并不是爆雷索,已经是真正的落雷了,毋庸置疑地足以匹敌真正的雷击。如果被那种东西击中,应该不可能平安无事。现阶段,那家伙的确在动了两、三下后便向前倾倒,一动也不动了。结果在花瓣没能闭合的情况下,就宛如枯萎的花朵般瘫倒,无数的手臂也失去力量。玛利亚罗斯瞠目结舌,叹了一口气。力量开始从身体抽离。但在途中突然「咿」地以奇特的情况吸了一口气。

是错觉吗?不,不对,并非如此。

它刚才动了一下,在这么想的下一瞬间,所有的花瓣宛如跳跃般翻起。

玛利亚罗斯愣在原地。亚济安也在稍微前面一点的地方停下脚步。蓓蒂也没有从发动魔术时的位置移动。约格在她身旁。皮巴涅鲁则退后到墙边。由莉卡等人应该在后方。荆王则在稍远处看着这里。

只有一个人。

火焰奔驰着。

从皮巴涅鲁所在位置另一侧的墙边。

冲过去的火焰飞身而起,接着旋转,发出宛如野兽般的咆哮,以有着波浪状剑身,大得不寻常的琥珀色大剑朝那家伙的头部砍下。

「唔唔唔唔唔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绝对不是斩击。

而是炸裂。

那家伙的头部被炸得粉碎。

各式各样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落下,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着陆的多玛德君首当其冲地被盖满全身,总觉得不晓得该如何形容这般光景了。

不知何时被放下来的莎菲妮亚,跑过玛利亚罗斯身旁。

这次似乎真的投降的花瓣垂落,无数的手臂接二连三地重叠般倒下。

「——这就是大怪虫洛斯纳奇斯的末日呀……」

转过头去,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卡塔力深深感慨,咻地吐了口气。

「哎呀,真是强敌,在正式决斗前就碰上这种程度的家伙,看来还真不晓得在『与7S的

七场决斗』中会发生什么事哩,各位参赛者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等一下,那个洛斯纳什么的是什么?」

「咦?什么,就是那个呀,洛斯纳奇斯。」

「我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果你知道,希望你能早点告诉我。」

「不、不是,老子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喔?是在中途无意中想到的,该不会是那个吧?就是这种感觉。连老子也没有亲眼见过喔?只是听说过的程度而已喔?」

「哦——」

「是真的,老子没骗你,看看老子的眼睛,这并不是会说谎的眼睛对吧?」

「总觉得很像死鱼的眼睛。」

「啊哈哈哈,那是因为那个,老子很像鱼的关系吧。究竟有没有说谎,从这里是无法判断的吧?不对吧?追根究柢,谁是鱼眼睛啦?而且为什么是死了好几天的?」

「咦?什么?迁怒吗?」

「是合理的愤怒!说到底!洛斯纳奇斯这种虫在怪虫之中也是相当庞大相当顽强相当不妙的家伙哩!谁会想到它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呀?」

「其实原本应该待在更里面才对。」

「没错!就是这样!而且是在冈兹盖尔最深最深的,咦——」

卡塔力看向玛利亚罗斯的身后,玛利亚罗斯也随着卡塔力的视线看去。蓓蒂一边将剑收回鞘中,一边以舌尖舔舐丰润的嘴唇。

「虽然不晓得是怎么办到的,但当作路维·布鲁将冈兹盖尔改造了许多比较好。所以,原本在更深处的洛斯纳奇斯才会被赶到这里,或者是硬被带过来的呢?」

「……你该不会知道吧?那是那种生物的事。」

「这个嘛,谁知道呢?」

蓓蒂耸耸肩,嫣然一笑。

「看来似乎并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有脸蛋漂亮的孩子呢。虽然最后有些掉以轻心。」

花了一点时间,我才意识到她指的是自己。

「蓓蒂。」

亚济安的声音略带苛责。

蓓蒂微微蹙眉,彷佛不想看见亚济安的脸似地转身背对。

「我跟那个鱼小弟一样,是到刚刚才想起洛斯纳奇斯的事的。我也普通讨厌虫子,而且对怪虫并没兴趣,所以并没有了解得那么详细。」

无从确认她的话是真是假。但是,至少在「普通」讨厌虫子这部分相当可疑。普通是很常见的说法。一般而言,指的是像我一样——

没错,像我一样,不喜欢所有的虫子,尤其讨厌大脂羽虫和脂羽虫,接下来对蜈蚣也很害怕的人类,所以,被虽然不是娱蚣但状似蜈蚣的生物尸骸包围的这种情况,想也不用想,难以忍受。或者应该说,为什么直到刚才为止,我都还能蛮不在乎呢?就连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是麻痹了吗?或许如此。毕竟是紧急情况,总而言之必须应对危机才行,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情况了,情绪已经完全松懈下来了,不,不行,接下来才要开始,还不晓得究竟有什么等在前方,不重新绷紧神经不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没有那么简单。生理上的厌恶感及恐惧及不祥的回忆趁着一瞬间的空隙一口气袭来,玛利亚罗斯就连站着都有困难。感到腿软。总觉得像在这里,又不像在这里。哪里?我在哪里?是吗?意识想舍弃身体逃跑。怎么能让你逃跑呢?或者应该说,别逃呀,拜托你,如果在这里步履蹒跚,一定会演变成严重的事态的。还有两个变态在哩。没错,别开玩笑了,振作起来,振作。

「我、我、我、我、我们走吧,快快快快点前进。好、好不好?」

连话都说不清楚。一迈出脚步,就变成右手跟右脚,左手跟左脚,僵硬地挥动着的奇怪走法。我想尽快离开这里,连一秒都不想多待。玛利亚罗斯想用跑的,但怎样也跑不动。只能竭尽全力地走着而已。

在与让莎菲妮亚之更换口罩及冷却贴布,并用毛巾擦拭头部和脸部的多玛德君擦身而过时,向前走的亚济安停下脚步。

「好处都被你给抢光了,真感谢你呀。」

「我应该说不客气吗?」

哈啾。

但是,他真的不要紧吗?在打喷嚏后用力吸着鼻子的多玛德君,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迷蒙。

「尽管保重吧。」

亚济安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后便迈开脚步。自己是不是也该跟多玛德君说些什么才好呢?玛利亚罗斯心想,却找不到适当的话语而保持沉默,多玛德君夸张地扬起单边眉毛。

「我不要紧的,我可没那么柔弱。」

「……我当然知道。」

「我也会……照顾着他的……」

「嗯,这我也知道。或者应该说,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你是片刻不离左右的完全看护。」

「抱歉,莎菲妮亚,我跟感冒一向无缘,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处理。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吧?得好好答谢你才行。」

「咦……答、答谢……吗……那、那、那、那个……呃……是……不……」

看着满脸通红,忸忸怩怩的莎菲妮亚,总觉得有点替她感到可怜。到最后,多玛德君还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莎菲妮亚一个人在唱独脚戏而已。

话虽如此,如果就此放弃,莎菲妮亚的恋爱便结束了。多玛德君难得说要答谢了,应该请他陪自己去买东西、或是两人一起去吃些好吃的食物、或是更多的,只要直捣黄龙地开口要求就行了。关于这部分,之后再偷偷建议她好了。出乎意料地,在内心替莎菲妮亚加油时,也产生了「我也得振作才行」的心情。即便如此,穿过洛靳纳奇斯的尸骸身仍是相当程度的考验,但总算是成功地在没有失去意识的情况下通过了。在那前方的一百美迪尔,斜度略微增加,弯道也开始蜿蜒曲折,因此无法看得很远,但却是一只怪虫也没有看见的平坦路途。一开始,小猴子和半鱼人也曾相当吵闹,但很快地就没有半个人开口了。安静反而会让紧张感提高,恐怕大家都感觉到了,终于要到了,一定很快就要开始了。玛利亚罗斯觉得前方的黑暗似乎并没有那么浓厚,事实上,在远方有着光线,是玛利亚罗斯体内的某种什么察觉到的呢?抑或是所谓的第六感这么告诉自己的呢?虽然不晓得,但在蓓蒂用手挥除光球的瞬间,他清楚地看见从黑暗的另一端射进的些许光线。某个人「啊」地吐了口气。玛利亚罗斯轻咬下唇,「好」,他在口中喃喃说道。一行人朝着光线前进,警戒着,无声地,稳稳地前进。

走到那边后,便发现光线是来自火焰。

除了约一.五美迪尔宽、二.五美迪尔高的漂亮长方形洞穴外,便没有别条路可走,光线是从那个洞穴透出的。

亚济安站在前头环顾所有人。

他虽然也看了玛利亚罗斯,但很快地便别过头去。

事实上,自己稍微有些介意。总觉得亚济安的态度有些冷淡,跟平常相比,该说是生硬吗?虽然即使如此也已经够烦人了,但还是无法抹去那种不协调感。是因为在午餐时间的伙伴们面前有所克制吗?约格暂且不提,但蓓蒂似乎对玛利亚罗斯怀有敌意。看着亚济安和蓓蒂,似乎并没有过分亲腻,但感觉得出他们交情的长久与认识之深。他们相互理解,也知道何时该前进,何时该退后,事到如今已经没有用言语相互确认的必要,就是那种关系吧。那家伙的身边有这样的人,而且还是女人,进一步说,个性怎样暂且不提,但外表相当可爱,或者应该说是美女,正确的说是相当有魅力的女性,令人感到有些意外,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得再次这么想,我不晓得,他的事,我什么也不晓得。我只知道他展现给我看的模样,从未想过要去了解,那家伙也不想让我看见。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让我加入午餐时间。就结果而言是好事。我才能与ZOO的大家邂逅,有了重要的伙伴,结交到重要的朋友。虽然也曾遭遇过惨痛的经验,但还发生过许多远比这更好的事。那家伙也这么对我说过。你就该留在ZOO。

我不晓得。

你其实是怀抱着什么心情说出那种话的?

就连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我也无法明确得知。

对午餐时间的人而言,你是怎样的存在?对你而言,伙伴们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你为什么会哭泣呢?

发生了什么事?

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

不想知道,今后也不打算知道。

因为我害怕知道。

亚济安带头走进洞穴。

蓓蒂、约格紧接在后,接着是飞燕与由莉卡、皮巴涅鲁、玛利亚罗斯、荆王,观战组殿后。

洞穴中是个两侧设有篝火,宽约四美迪尔左右的狭长房间。

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宛如打磨过般乎整光滑。

内部的墙壁上有着一扇全新的木制门。

另一边就是会场了吗?

亚克赛尔站在门前。

「您们抵达的比我预计得迟了呢,由于我方处理不周,使各位费工夫了,非常抱歉。」

「处理不周、呀。」

蓓蒂静静地笑着,亚克赛尔那直立的嘴唇也歪成笑容的形状。

总觉得,出乎意料地,相当恶心。

「——总而言之,前方便是第一场决斗的会场。接下来我将会带领各位参赛者及观战者们前往,在此之前,就由我亚克赛尔,也就是安亚克洛马鲁贝尔拉斯赛尔冯斯来为各位说明规则。接下来,各位参赛者也必须面对第一场决斗,如果有需要谘询的部分,请尽管提出,在可以接受的情况下再行进入会场,首先会介绍我方参加第一场决斗的参赛者。请各位在那时决定该由谁挑战,当然,若是要在现阶段便决定也是无妨的,但那决非聪明的做法。」

「我听腻你的长舌了,快点说明规则。」

亚济安以冰冷的声音催促,亚克赛尔一鞠躬后从门前让开。

截至刚才为止被亚克赛尔的身体挡住所以看不见,但门上钉着一块有着微弱光泽的四方形灰色金属板。

金属板上刻着以上古高位语写成的文章。

chalenge-all'alone.

to-win-dis-geim, man-to-man-due「

ki-apounent-en-plandar'ob'its-chorkar.

tha winar’ob'farst-geim-can't-chalenge-secand-en-thard-geim.

u-shud'chalenge-secand-geim-rigardles'ob'win-oa-difeet

ivun'if-u-lurz-samwan.

「咳嗯。」

亚克赛尔手放在嘴边,发出类似清喉咙的声音。

「虽然冒昧,就由我亚克赛尔来将内容译为共通语吧。也就是说,这第一场决斗是由一位前来挑战,胜利条件为杀害对战者,夺取首饰。同时,挑战第一场决斗的人,不得挑战第二场及第三场决斗。此外,第一场决斗无关胜败,所有人都可以继续前往第二场决斗。即使在第一场决斗中出现缺额,简而言之,就是各位当中即使有谁死亡,亦是如此。」

「……这算什么?」

不由得说出了口。

因为,不管是赢是输都得继续前遥,假使后面的决斗也适用这样的规定,就代表除非是我方违反规则,否则只要身为钥的亚济安首饰没有被夺,无论第一场到第六场决斗的结果为何,即使是谁死了,死了多少人,都还是必须进行第七场决斗吗?

路维·布鲁和亚济安之间有着什么因缘,这毫无疑问地成了举办「与7S的七场决斗」的契机,而且他也已经说了,最后将会是双方的钥,亚济安与路维·布鲁的直接对决。与亚济安一决雌雄便是路维·布鲁的目的吗?

那么,前六场决斗又算什么?究竟有什么意义?根本是白搭嘛。反正他们手中握有人质,亚济安是不可能拒绝的,那又何必做这种麻烦的事,直接一对一单挑或想要人家怎么奉陪或想怎么做都行呀。

不,这么一来就没有意义了吗?

那个男人曾经对亚济安这么说,你必须让我尽情享受才行。我想了解你,想要让你将一切暴露在我面前,然后让我倍感愉快。

那个男人非常差劲。亚济安这么说。

总而言之个性很差劲,差劲透顶。多玛德君如此评断。

玛利亚罗斯了解了。

这并不是什么决斗。

而是游戏。

路维·布鲁在「与7S的七场决斗」中给我们迎头痛击,逮到机会就杀掉,结果将会使亚济安有什么反应,会变成如何,他欣赏着,藉此享受着。

除了钥以外的我们并不是什么参赛者。

而是游戏用的道具。

是活祭品。

开什么玩笑。

真的,别开玩笑了。

的确,我或许是被轻视也没有办法的,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也说不定。但是,我也以自己的方式竭尽全力地活着。偶尔会过于贪婪,虽然会丢弃一些、不小心掉落一些,但还是抱着许多东西,从他人的眼里看来,或许跌跌撞撞,看起来不成体统,但仍一点一点地前进着。被当成白痴也无所谓,随便他们。但是,我也有发怒的权利,虽然连抵抗的力量也相当微弱也说不定,但并不是没有。我不晓得所谓的魔人有多么厉害,但若是认为一切都能如你所愿,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一定要令你大吃一惊。

为此,无论如何都必须获胜,全胜,一场也不许失败。

在七场决斗中全部获胜,这就是我们的「与7S的七场决斗」。

「既然都说是man-to-man-duel了,总之这第一场决斗看来似乎只是一对一相互厮杀而已。」

蓓蒂微微侧头,舔舐嘴唇。

「然后,参加这场决斗的人,至少会无法参加下一场及下下场的决斗。输掉的人就会死掉,所以当然没办法参加,但无关胜负,接下来的人仍要继续前进。关于这部分,即使接下来也有同样的规定也不奇怪。」

「上场一回便休息两回,是因为考虑到人数及决斗的次数,一定会有必须由复数的人参赛的情况,因此是为了不要让强悍的人出场好几次吧。」

「如果有这么单纯就好了。」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蓓蒂是魔术士。对手路维·布鲁似乎也是魔术士,思考模式或许会有些相似,应该做为参考吗?

「敌暗我明。在对方看来,只要准备了何种决斗,就会由谁上场,这都是可以预测的。根据这份预测,假使第一场决斗A可能会上场,就在A无法上场的下一场和下下场中安排不擅长对付A,但却能发挥其他专长的对手来提高致胜机率。这种事对方应该也想过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呀。」

约格以右手食指调整眼睛的位置,一边轻笑着。该说是差那么一点吗?他是个令人感觉不到认真态度的人。

「既不能违反规定,又只能乘对方的心意。我想,即使顾虑再多也没有用,只能在看到对手后,选择似乎可以获胜的人,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

亚济安的声音紊乱,欲言又止。

淡蓝色的眼眸中映照着玛利亚罗斯。

亚济安轻轻吐了口气,一度紧闭嘴唇。

「——不好意思,除了关键时刻,我并不打算让你上场。」

蓓蒂的表情微微扭曲,用眼角余光睨着玛利亚罗斯。

亚济安将手放在玛利亚罗斯肩上,视线踌躇似地摇摆不定,最后又打消了念头。

「玛利亚,你并不是派不上用场,你虽然没有出类拔萃的身体能力,也不是武术专家,但你拥有能确实把握情况并做出适当行动的判断力,在关键时刻解除危机的决断力,以及即使处于危险当中仍毫不放弃地站稳脚步的勇气。虽然你或许没有察觉,但你周遭的人应该拜你之赐,被拯救过许多次才是。你有这样的力量,我可以保证。」

由于他突然面对着自己说出这种话,总觉得很难为情地别过头去,正好在那里的皮巴涅鲁微笑着对我点头。

这又令我感到害臊,将头转向另外一边,这次与由莉卡四目相交。由莉卡也用力地点头。话说回来,从背后戳着我的人是谁呀?转过头去,是半鱼人那个笨蛋。多玛德君也在口罩底下静静笑着,莎菲妮亚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玛利亚罗斯。不,这个嘛。高兴是高兴啦,但是能不能别这么做?真的很丢脸耶……

「不过。」

亚济安的声调爱了,那是严厉的声音。转向前去,他的表情一敛。是非常认真、严肃的表情。

「我想应该不用我说,靠自己的力量打倒对手、以纯熟的技巧玩弄敌人,这些你并不擅长。要我指派你去参与一对一的决斗,我办不到,那也未免太鲁莽了。」

「……这种事我也明白,就算你希望我也办不到。」

「所以,我打算在至少应该有一次的复数的人参加的决斗中,跟你一起上场。」

亚济安定定地看着玛利亚罗斯的双眼,用不容分说的语调这么说完后,视线便转向斜上方。

「玛利亚由我来守护,就是这样。」

他是隔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身后的多玛德君吗?

多玛德君会怎么想呢?其他的人呢?我呢——

我有预想到可能会变成这样。若是没有必须休息两回的规则,亚济安或许会想在所有的决斗中上场,藉此掩护所有人吧。但在已经不可能如愿的现在,他接下来所想的,就是要优先守护谁吧?这么一来,即使我再怎么不甘愿,答案仍会是玛利亚罗斯。最后,这家伙的思考模式就是这样。自己该如何扛下一切呢?为了扛起最大程度的责任,该怎么做才好呢?只有这一点始终如一。他刚才也打算独自一人上前对付。他打算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的事,若是办不到就道歉,后悔,反省,但是,那又会变成怎样?正如多玛德君所说,无法放心交给这家伙。说到底,这家伙忘记了,我们

的目的为何。是为了在「与7S的七场决斗」中获胜,救回午餐时间的成员们。这才是首要目的。或许动机各有不同,但我们是为此才站在这里的。我们的队长应该想的,并不是守护我们当中的谁,而是如何达成我们的目的。

「笨——蛋。」

玛利亚罗斯一边开朗地骂着,露出笑容。

同时,他使劲地以脚跟踩了亚济安的脚背。

亚济安发出不成声的惨叫,即便如此仍凝视着玛利亚罗斯。一脸不晓得发生什么情况的表情。蓓蒂与约格也目瞪口呆。话说回来,你们也未免太宠这家伙了。我才不会宠他,若是要一起做事,我就会严格对待,否则最后哭泣的就会是这家伙。

「那个,我话说在先,我才不想被你守护,我可没打算轻易地被干掉,所以没有那种必要,用不着你多费心。说到底,这很奇怪吧?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救出午餐时间的成员们吧?听好了,『我们的』喔?并不是你的,或你们的喔?我们是为此才在这里的吧?为此我们必须怎么做才好?这场决斗的关键在于?你在最后必须打倒那个男人对吧?否则我们的目的就无法达成了对吧?既然这样,其他的就全部交给我们,你只要负责保存体力,思考最后的事就行了。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如果你在最后输了,一切就化为泡影了。话虽如此,你刚才说什么?要守护我?笨蛋?你是笨蛋吗?你是笨蛋吧?能不能别这样?认真一点,思考一下,你基本上也是队长吧?还是说没那回事?要由我来担任?可以呀?搞不好我会当得比你更好喔?我很清楚。我的确很弱。这一点我格外地、深切地有所体认。一个人什么也办不到,能够背负的东西也很少,所以必须请大家稍微帮忙分担才行。必须相信伙伴,该交给他们时就交给他们才行,这是我的想法,如果有错,希望你直接说出来,到最后,你还是不相信吧?不相信我们吧?相信我们呀,更相信我们一点,因为,这是仓促成军的临时队伍,大家又不是好朋友,或许要这么做很勉强,但虽然只有现在,我们还是伙伴吧?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对我、对我们说这么才对吧?不是守护,而是拜托了,加油。这才是伙伴吧?」

虽然并不期待他立刻有所反应,话虽如此,亚济安睁圆了眼、半张着嘴固定不动的时间也太长了,未免太长了,由于感到很不耐烦,是不是该赏他一巴掌让他振作精神比较好?正在开始这么思考时,亚济安终于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嗯、嗯,拜托了,加油。」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就拜托你维持这个气势。」

我也知道,自己说太多了,表达方式也不理想,而且,最不值得依靠的我竟然敢用一副了不起的态度说出那种话来。真丢脸,丢脸到极点。亚济安似乎还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有些可怜。因为亚济安或许也相当拚命,一定已经到极限了。其实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只能推测而已。

「……嗯,假使遇到那种情况,如果条件凑巧符合,要和你一起上场,以选项而言也不能断定绝对不可能,到时再说吧,到时再说。不过,我觉得不可能!这种事!绝对!百分之九百!总、总而言之,走吧,前往会场!一直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玛利亚罗斯推着仍然没回过神来的亚济安前进。亚克赛尔的独眼,眼角的部分稍微有些充血,因此反而更像是虚假的人造物。意外地长舌、速度相当地快、怎么看都觉得是来路不明的生物,但并不感到畏惧。玛利亚罗斯在亚克赛尔面前抬头挺胸,用下颚示意。

「开门,前方就是第一场决斗的会场对吧?」

「了解了。」

亚克赛尔低头一鞠躬,用手压住差点滑落的丝质礼帽戴回,将手伸向门把。

木制的门发出轧轧的声响开启了。

门的另一边远比这里要宽敞许多。

看样子似乎是圆形的房间,或者应该说是大厅。

岩壁以凿子之类的削过,沿着岩壁焚烧着篝火,在大厅内侧有着宽二、三美迪尔左右,深度不明的壕沟,和墙面平行,以画圆的方式挖掘而成。在壕沟的底下或侧面似乎也焚烧着篝火。也因此,房间相当明亮,或着应该说整个房间都被火包围着,散发着异样的气氛,或许是温暖的空气使然,抑或是氧气稀薄使然,明明只是打开门,还没踏进大厅当中,就已经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位是我方的参赛者。」

亚克赛尔伸出左手,比向壕沟的另一侧,大厅的正中央一带。

说实话,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原本以为一定会是外表更加惊人,就像亚克赛尔一样,而且比亚克赛尔更加残暴、凶恶的妖怪或怪兽之类的家伙在等着我们,伹那家伙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人。

由于他弯着腰坐在地上,不清楚他的身高,但应该并不高大。他打着赤膊,肌肉异常地隆起,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但腹部却又堆积着脂肪。他系着吊带,身穿破破烂烂的工作裤,但却赤着脚。若要说奇特的部分,应该就是他戴着在眼睛的地方挖空的褐色纸袋,遮住脸部这一点吧。

他的武器是插在地面上的四把摩德洛里刀吗?

长度从短到长各不相同,但每一把都相当厚实,相当坚固,造型与其说是朴实,倒不如说是土气。

「嗯,虽然搞不太清楚,首先就由我上场吧?应该说如果可以最好全都由我包办啦!憋得我心痒痒的忍不住啦——」

飞燕嘻哈哈地打算走向前,一旁的由莉卡虽然绷着脸,「真斥的」但也只这么说而没有打算阻止他。玛利亚罗斯也找不到什么需要阻止飞燕的理由。至少,对方如果是人类,飞燕应该也相当能应付,总而言之他也只有精神特别地好,就鼓舞士气的层面来说,让他打头阵或许也不坏。话虽如此,还是应该稍微讨论一下比较好吧?

当玛利亚罗斯这么想,正要开口时,亚济安穿过他的身旁。

时间宛如停止一般。

亚济安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便撕裂了静止的时间,他在壕沟前回头,苍白的脸庞,在火焰的映照下却看得出脸色发青,可说是绝色般美丽,和表情无关,话虽如此,却又露出宛如象征着某种感情一般的表情,「抱歉」,他说。

「这里由我上场,不是我不行,我这么自私,很抱歉。」

亚济安轻松地跃过壕沟。

戴着纸袋的男人,以令人想到为生计操劳的中年男子般的动作缓缓站起身,用右手拔起最长的摩德洛里刀,左手拔起最短的摩德洛里刀。

听见蓓蒂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约格用右手食指碰着眼镜的鼻架,但并没有调整位置,手指也没有离开。

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家伙的事,我真的完全不晓得。

也不打算知道。

也不想知道。

因为我害怕知道。

那家伙的眼泪的意义为何?那家伙现在究竟想做什么?那家伙正在与谁对峙?我一丁点儿也不想知道。

「真亏你认得出来。」

隔着纸袋的声音含糊不清。

蓓蒂掩着嘴。约格抵着眼镜的食指仍未离开。

「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呢?」那家伙用出奇地亲昵的、宛如和朋友说话般的语气回答。「把那种东西拿下来如何?」他向面自己的男子催促着。

「说得也是。」男人又将右手的摩德洛里刀往地面刺下、将手放在纸袋上、将其脱下。

男人长着一张在街上偶尔可以看见的中年男子的脸。

男人相当珍惜似地轻抚着头顶上相当稀疏的头发。

「好久不见,不过似乎也没有久到可以这么说。」

男人这么说、笑容满面。

「我好想见你呀、亚济安。」

「我也是呀。」

那家伙微微点头、宛如温柔地拥抱一般呼唤男人的名字。

「罗肯。」

《蔷薇的玛利亚Ⅸ.离别的终焉之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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