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发表投票结果」
第10次投票结果 赞成1票 反对38票
已经厌倦的光景,只是一味重复着。
无论如何呼吁那人站出来,或是经过多少次议论,结果都不曾改变。
赞成票没有增加,但也没有减少。
这样的结果让人不禁开始怀疑,投票并没有在公正地进行,而只是重复表示着同一画面。
「由于未能达成全场一致,接下来进入间隔时间」
只是说着定型文的茶柱,也显出疲劳的神色。
将自己的过去坦白出来的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有作为教师,守候这场课题直到结束而已。
「到底为什么……。投给赞成的家伙真的存在吗?」
启诚发出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
事到如今,就算想要继续议论,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堀北和洋介已经多少次尝试说服了呢。
「投给了反对的人……可以请你们举起手吗」
赞成者无从寻觅,洋介转为请求反对的学生们举手。
这样的做法毫无意义,但那努力着试图找出突破口的身姿不曾崩塌。
向上举起的,学生们的左手亦或右手。我当然也举起手来。
可以看出包含洋介在内的38人,都毫不犹豫地投给了反对。
唯一没有举起手来的是高圆寺,但……。
「虽然没有举手,但我确实投给了反对,所以不用担心」
面向洋介不安的眼神,高圆寺如此答道。
「叫人怎么相信你啊高圆寺。其实果然还是你在投给赞成吧……」
「你那观点还要说几次?还真是不嫌烦啊」
班上的某人一直在说谎。对于须藤来说,只要这令人难以置信的状况还在持续着,除了把矛头指向高圆寺以外别无他法。
存在着举起手来表明自己投的是反对,实际上投给赞成的学生。
「我不愿意相信现在举起手的人中有人在说谎。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再一次,一个一个地看着你们的眼睛提问。如果有着投给赞成的人,希望你能坦白……不,希望你能在下次投票转投反对」
挣扎着的10分钟。堀北不厌其烦地走向每一个学生。
她大概和其他学生一样疲累吧,但也不能那么说。
波琉加,爱里,启诚,明人。还有池和须藤,小美和松下。
栉田,小野寺,冲谷,森,无论是谁都直视着堀北回答。
答道,我投的是反对。
终于来到教室的后门也是最后尾,来到我面前的堀北。
她的眼神中混杂着焦虑和不安,但还保有热量。
「你呢,绫小路君」
「当然是反对」
「……这样啊」
至此,一次一人的询问也结束了。
全班同学都仍然宣告着自己投的是反对。
接下来只能期望那人受良心的苛责,转投反对了吗……。
「10分钟要到了 。堀北,回到座位上。现在开始投票」
用尽一切手段,投票时间仍然到来。其结果是。
第11次投票结果 赞成1票 反对38票
结果没有任何变化。已经无话可说了吧。
重复显示的只有一成不变的结果。
「我受够了!脑子运转不过来了!完全搞不懂!」
胡乱地挠着头,须藤用手肘大力地锤向桌面。
「可,可是,我们该怎么办?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对吧?」
至今为止,认为那顽固的赞成者总会屈服的学生们。
不可能选择时间耗尽,包括堀北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绝对,基本,一定,恐怕,大概,赞成的那人会畏于时间耗尽而转投反对。
然后,会以反对的全场一致,压线通过这次特别考试。
朝向接下来的体育祭和文化祭进发,所有人的预想都是那样的。
但是——
赞成票纹丝不动。
就算再等10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也仍然不会动摇吧。
等待着的,只有『时间耗尽』这个最坏的结局。
到下次投票为止还有9分钟。但这9分钟并非单纯的9分钟。
过了这段时间,死线就会只剩下不到2小时。
到现在为止,堀北已经面对这最后的课题苦战了3小时。
这并非堀北的战略问题。就算是我,用全力应该也『不可能』让全班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吧。
那是为什么?根本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无论说服还是交涉,一切行动都毫无意义。
这名赞成者在进行的作战,其目的只有避免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这一件事。
最恐怖的是,这名赞成者并不在乎时间耗尽所带来的最大惩罚。
正常情况下,那在这场特别考试是不可能发生的。
客观地审视这个课题,3个选项的优先度是固定的。
反对≥赞成>时间耗尽
这是在四个班级中,全学生中共通的,绝对的不等式。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优先度,特别考试才得以成立,要说的话就是大前提。
但是——在那唯一的赞成者心中,优先度排序会是如何呢。
赞成>时间耗尽>反对
如此歪曲的优劣排序,使得这个课题不再成立。
正因如此,学校才会实行彻底的监视,并在规则中阻止来自其他班级的介入。为了不让坂柳和龙园这种人物,和别人立下『如果成功让时间耗尽就招揽进自己的班级』,或是『让渡大量的个人点数』这种契约。
在那不成立的情况下,特别考试仍因为一名学生,化为一片混沌。
即便继续固执己见,等待着的也只有时间耗尽。
那么该怎么做呢。
在剩下的2小时内,我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以赞成达成全场一致
那便是最优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堀北的脑海中应该也有着这样的想法吧。
但她却无法踏出这一步。
要舍弃同班同学,绝对没那么简单。
选定1人退学,是比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还要艰辛的道路。
只要踏出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
因为『果然还是无法选出退学者所以回到反对』这样的反悔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即便到了投票时间,我仍犹豫着是否要实行这个计划。
为什么。理想的道路已不再可行,为了遂行计划所需的时间也正在流逝。
如果用了多余的时间,在以赞成达成全场一致之后,会给选定退学者的过程带来障碍。
但即便如此,就算要浪费宝贵的时间,我也还想再试一次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
未曾怀抱过的不合理的感情浮现于脑海中。
如果是你的话,在这种时候会做出怎样的决断呢。我在心中问着堀北学。
当然不会有答案,但我决定稍微修正一下计划。在不改变结果的前提下,选择在这最后的机会上再赌一把。
「那么……」
完成统计的茶柱,一瞬间中断了话语。
「……现在发表结果」
第12次投票结果 赞成2票 反对37票
「骗,骗人的吧?为什么?赞成还增加了!?」
至今为止保持反对的38人中,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有1人转投了赞成。
原本团结一致的反对派出现了龟裂,想必造成了很大的震撼吧。
「简直就像在做恶梦一样呢……」
投下这一票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这不仅仅是1票而已。除去高圆寺,原本团结的37人中有人转为了赞成阵营,这1票的意义是如此沉重。
从未设想过会变成这样的堀北,再次进入了思考模式。
如果无法让赞成票变成0的话,该怎么做呢。
堀北很快理解了,这是为了避免时间耗尽而流动的一票。
无论在这最后的课题上以赞成还是反对达成全场一致,在那之外都存在着一个最坏的选项。
那就是时间耗尽。虽然不会有人退学,但班级点数会倒扣300点。假设其他班级全部通过了考试,差距就是350点。甚者,如果有班级在最后的课题以赞成达成了全场一致的话,最大有可能被拉开450点。
如果落后如此之多,尽管学校生活还剩下一年以上,也无法保证就能追回劣势。不,就算说是绝望也不为过。
虽然避免了退学,但也相当于放弃了升上A班,这样的话可笑不出来。
这样的想法一旦发散,就无可避免地会对持续投给反对的意义产生疑问。学生们开始思考,比起那毫不动摇的赞成票,团结起来行动的话,似乎动用反对票更加容易。
即便接下来等待着的是要让谁退学这个最大的难关,比起动弹不得的现状也要好上一点。
「我,我说啊。也只能投给赞成了吧?」
「
你在说什么啊。如果那样的话就有人要退学了哦?」
「但是啊……如果时间耗尽的话大家都要完蛋了啊?」
逐渐开始的,向赞成票的侵食。
第一批开始移动的是相信着『自己不会成为退学对象』的学生们。
反过来说,也能看做持续投给反对的是那些认为『自己有可能会被退学』的学生吧。
在内部持续增加的赞成票。
但是,不会有学生宣称自己投给了赞成吧。
那是当然。如果被得知自己转投了赞成,就有可能成为被退学的对象。
只有以赞成达成全场一致之后,才能以平等的状态前往选定退学者的阶段。
第13次投票结果 赞成5票 反对34票
有3票转投了赞成。
虽然还残存着『是谁投给了赞成啊』这样的声讨,但那也止步于此。
第14次投票结果 赞成12票 反对27票
赞成票没有停止增长,数量也越来越多。
于是终于,赞成票第一次达到了两位数,接近了3分之1。
下次投票,赞成票也会继续增加吧。
到了现在,剩下的时间不过一个半小时。
「稍微等一下。如果你们觉得应该就这么倾向赞成,那就大错特错了!」
无法忍耐这危机般的情况,洋介要求投给赞成的学生先冷静下来。
「我明白我们必须要避免时间耗尽。但即便如此,也并不表示只要以赞成达成全场一致就能解决哦?」
「是呢……。在那之后,要从每个人,也就是39个选项中选出一个达成全场一致。那比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还要困难哦。剩下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了。你们明白吗?」
想以赞成结束这次课题,就得决定退学者。
「还来得及。我认为应该投给反对」
「我同意。不能就这么随波逐流」
持续动摇着的同学们。
赞成亦或反对,哪个才是正解。已经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了吧。
「而且,你们应该也明白不该投给赞成。明明有12个人投了赞成票,却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宣告。没错吧?」
就算继续投票,赞成票不断增加,只要不施加强制力,就无法达成理想的全场一致。本来我打算在下一次投票时行动,但我决定提前一些,现在就做出决断。
「——我可以发表一下意见吗?」
「诶……?」
堀北似乎没想到我会发言,有些不知所措。
「堀北,我在刚刚的第14次投票中投给了赞成」
这是谎言。实际上我从第12次投票开始,就一直投的是赞成。
但是没有人能够证明那一点。
「绫小路君,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就算固执于反对也只会迎来时间耗尽。那样的话,除了转投赞成以外别无他法。你们应该也明白才对」
为了增加赞成票的数量,必须要有人站出来。
邻座的佐藤,以不安的眼神看向我。
不,不只是佐藤。还有所有畏惧于现状的人。
「但那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到最后,会在要退学谁这个问题上起争执」
「是啊。但是能够脱离这个一筹莫展的阶段。现在就算查明了赞成者的真身,我也不认为那人就会投给反对。也就是说,无法期望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但现在,还可能让全员转投赞成,然后让38人共同裁决那个叛徒。虽然是强硬的手段,但能达成全场一致的目的」
在我和堀北的脑海中,浮现出同一名人物。
当然,不能保证那人就是赞成者,但堀北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那——」
「裁决?你是想说我们有权利裁决一个,只是投给了赞成的同学?」
洋介针对这一点反驳道。
「有。如果就这样无法达成全场一致,就无法升上A班。明明明白这一点,却持续投给赞成的学生完全无罪,应该没有人会这么想吧」
「但,但那是……只要剩余时间再少一些,一定会投给反对——」
「再少一些?剩下的投票机会已经屈指可数。难道你要把全班同学都卷入这微弱的可能性中吗?如果投票机会继续减少,就连逃向赞成的路也会被堵死。那就等于完全扼杀了达成全场一致的可能性」
就算不刻意说出来,洋介和同学们也明白这一点。尽管明白,大多数学生还是难以迈出一步。因为在那之后,最大的难关将会到来。
「确实有很多学生还在犹豫要不要投给赞成。正因如此,我想找出一直投给赞成的那个人,并且只把那个人退学。也就是说,刚刚为止投给反对的学生的安全将得到保障」
在我身边听完我发言的佐藤,轻轻举起了手。
「虽然能保证自己不会退学很开心……但如果不知道赞成的人是谁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对吧。如果接近时限,就只能随便选出退学对象了……我害怕那样」
「如果无法锁定退学者,也有选择时间耗尽的这一手段。现在应该避免的是,明明有着通过考试的可能性,却继续留在这个阶段动弹不得,而不做尝试」
为了摈除学生们犹豫的心情,投下更多让他们做出决断的材料。
「刚才堀北也说过,关于投给赞成的人是谁,我也有着头绪」
「那就现在说出来啊。但是堀北却一直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那不就是说其实并没有头绪吗?只是想要通过威胁,让那人投给反对而已吧?」
虽然宫本的推理并不正确,但会那样想也不奇怪。
「如果真的知道那人是谁的话,就让我们所有人来说服吧」
「就是因为无法那么做,我才没有说出名字。即使说出那人的名字,赞成的1票也绝对不会动摇。不如说会变得意气用事,更加顽固,直到时间耗尽为止。我想避免这种情况」
这既是转向赞成的诱导,也是我最后的仁慈。
因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人心中一定有着自觉。
如果害怕暴露真身的话,下一次投票会转投反对也不一定。
「做好觉悟,堀北。那人的目的是让你退学。除了进行互相狩猎的作战以外,没有别的出路」
暂且把沉默不语的堀北晾在一旁,我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
「还有,洋介。我很理解你不想让班上出现退学者的心情。无论如何都不想有人退学的话,只有在时间耗尽前拿出结果才行。你明白吧?」
在这场特别考试开始的前一天,我曾苦口婆心地告诫过洋介。
他拼命挣扎的样子,我作为旁观者都看在眼里。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想要继续抗争的心情。
「可是我——」
「下次投票将决定这个班级的命运」
「……我……」
这是个苦涩的抉择,但洋介已经不是以前的他。
和在无人岛考试,还有去年的班内投票止步不前的时候比起来,他已经有所成长。
「是,是呢。只因为我一个人的想法,让全班为难什么的,是不对的……」
洋介垂下头,决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我会投给赞成。然后就像绫小路君说的那样,我认为应该让一直投给赞成的那人退学」
作为班级核心的洋介的决断,会给现状带来更多的变化。
「再来就是,堀北。为了避免时间耗尽,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下次投票之前的所剩时间已经不多。
「拜托了。再一次,一次就好,投给反对吧。如果下次投票还是无法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的话……我也会做好心理准备的」
已经没有下次了。我成功创造出了这样的状况。
真正的,赌上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的最后投票开始了。
所有人都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几秒钟内就完成了投票。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
第15次投票结果 赞成1票 反对38票
「可恶!果然还是不行吗!」
强行让已经开始流向赞成的票,再一次投给反对的危险做法。
时限正在迫近,就连那最后的战略也以失败告终。
但是这样一来,所有人应该都理解了吧。
这个投给赞成的学生,不会畏惧时间耗尽。
「堀北,洋介。可以了吧?」
我确认了两人的决心,取得了明确的承诺。
不管怎么说,这场为了选出退学者的战斗,已经做好了必要的准备。
堀北和洋介,作为班级主心骨的两人的意向已经明确,多数的票都会流向赞成吧。即便如此,担心自己可能成为退学对象的学生还是会犹豫要不要投给赞成,这也很容易想象。
正因如此,有必要让持续投给反对的人,做好相对应的觉悟。
「如果下次投票还有人投给反对的话,有必要明确地说出理由。到了现在,你们应该也明白每次投票都要花去10分钟,是多么大的浪费
了」
如果剩余时间充裕的话,就算还有学生不满也不足为奇。
但是,时间只剩下1小时出头。退路已经完全被阻断了。
这是为了让缺乏决断力的学生能够做出抉择的强制手段。
「事到如今……只能让某个人退学了呢」
「真的要这么搞吗」
「我也不想失去伙伴。但是如果不在此让谁退学,班级就会受到巨大的伤害。只有那是绝对要避免的」
从至今为止的班级点数增减来看,在这里失去近300点班级点数是无法承受的。堀北也明白这一点吧。
投票过后,会强制进入10分钟的间隔时间。
想要逃向反对的冲动,必须要由自己的意志来抑制。
第16次投票结果 赞成39票 反对0票
达成了全场一致。结果显现的同时,恐怖和不安的氛围笼罩了全班。
「全场一致赞成,吗……」
像是已经做好了觉悟,茶柱低语道。
事已至此,剩下的只有选出退学者,或是时间耗尽两个选项。
当然,就算说后者意味着这个班级直到毕业为止都无法翻身也不为过。
也就是说在1小时内,39名学生中会有一人离开这个班级。
在我心中,应该退学的人选自然已经定下了。
「要特定退学者,有只允许一次的自愿候补,和通过点击平板上显示出的学生姓名投推荐票两种方式。如果无人候补,并且间隔时间结束之前没有学生的推荐票数过半,就会照事前说明的那样,随机选出一名学生进行投票」
总算进入了决定退学者的阶段,看着我和堀北的学生当然很多。
快点讲出那人的名字,这样的压力袭来。
这是目前为止,最重要且珍贵的间隔时间。
同样是10分钟,却要决出推荐的人选。
「以赞成达成了全场一致……至少在这一次间隔时间,我想采取等待那人自发告白的方针。根据情形,也能选择时间耗尽来帮助那名学生」
当然,即便堀北如此提案,也无法抑制批判的声浪吧。
因为『失去班级点数』这样的选择是无法容忍的。
但是堀北在那之后就一言不发,忍耐着同学们的不满。
我也认为有必要计算时机,于是和堀北一同保持沉默。
对我们的不满,各自的牵制等,黑暗而难熬的时间点点流逝。
当然没能选出特定的退学候补,间隔时间即将过去。
看着显示器上自己的名字,会有一种心脏被紧紧攥住的感觉吧。特别是在这第一次的投票,不能否定会以气势一下子达成全场一致的可能性。
「老师,我可以自愿候补对吧?」
「当然」
「那么请对我进行投票」
洋介那样说着,在间隔时间的最后作为自愿候补站了出来。
退学『平田洋介』
赞成 反对
这次投票的重量,和至今为止的完全不同。
如果有学生投给赞成,就相当于是在宣言洋介就算消失也没关系,或者希望洋介消失。
第17次投票结果 赞成6票 反对32票
一片静寂,静得能听见学生们的呼吸声。
由于反对占多数而安心的心情,和投给赞成的看不见的6人的存在。学生们接下来应该还会苦恼一阵子吧。但对于洋介来说,也许会因为自己的自愿候补而跨越了第一道难关而感到安心。
「怎么办啊……接下来真的要让某个人退学吗……」
「已经没有时间了,二位。快告诉我们一直投给赞成的那个人是谁吧?」
启诚难掩焦躁,向我们寻求答案。
「当然我会讲出那名学生的名字。但是,我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
「并不单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既然已经确定了要把某个人退学,就必须得快点确定赞成者的真身」
仍然有很多学生后悔投给了赞成而感到不安。
刚才的10分钟被浪费掉,对精神也造成了打击吧。
所以才寻求一个答复,试图说服自己选择赞成并没有错。
「如果时间就这样过去,下次投票就会有人随机被选中了吧……?」
须藤无法冷静下来,这也不奇怪。因为就连洋介都有着6票赞成。
「别担心,健。我会投给反对的……所,所以你也要保护我喔?」
「那是当然的,宽治。是,是啊。只要互相保护就绝对没问题了……对吧?」
「……呜……」
同学们逐渐失去冷静。在那之中,听见了微弱的啜泣声。
尽管她捂住嘴角,试图藏起视线,但声音的主人依然明了。
「小桔梗……没,没事吗?」
小美慌忙地跑到栉田身边,用手轻抚她的背。
「嗯,抱歉……。我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一想到这里,就止不住地后悔……」
「我也一样哦。但是必须要有人退学……不然的话……」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不抱有那样的实感。
只是被迫做着非现实的事情。
「我现在,感到好后悔……。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继续投给反对,直到最后的……」
「我们也一样啊。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吧。如果时间耗尽,班级点数就会减少300点啊」
启诚说着这是必然,正当化自己投给赞成的理由。
「就算是那样……就那么随波逐流地投给了赞成,我还是止不住地后悔啊……!」
后悔自己为全场一致的赞成出了一份力的栉田。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抱持着同样心情的学生们,那情感也逐渐强烈地显现了出来。
「别责备自己,小栉田。毕竟,所有人都一样……对吧?」
须藤和池那样安慰道。
「好后悔……我好后悔……」
一边擦拭着从双颊滑落的泪滴,一边撑起颤抖的身体,栉田抬起头。
「其实我们也是有过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的机会的吧?只要继续坚持说服,我认为投给赞成的人最后也会愿意理解的……」
「那——可是时间……」
「我也很能理解堀北同学和绫小路君说的话。只有时间耗尽是必须要避免的对吧。嗯,我明白……。但是,就算要受到惩罚,我们的班级也不该缺少任何一个人吧?」
栉田把埋藏至今的思绪一口气吐露出来。
「但是,果然还是投给赞成的人有错。绝对」
「无论是谁,都不是退学了也没关系的人。学力的优劣什么的,运动神经的优劣什么的,那些都只是些小事。就凭那些,不可能决定谁该退学」
就连致使全班走到这一步的赞成者,栉田也真心想要庇护。
「但,但是啊。那样的话要怎么决定退学者?」
「要不然干脆……抽签之类的?」
「不行啦。靠那种东西决定谁要退学……没有人会认同的」
用指尖拭去新生的泪水,栉田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话,我是做好受批判的觉悟说的哦」
栉田把手放到胸前,向全班诉诸己见。
「我认为——这场考试的领导人堀北同学……还有促使我们投给赞成的绫小路君,应该负起责任」
果然会来这一招吗。来自栉田的第一步棋。
以栉田的角度思考,就算池或须藤这种学生在此退学,也没有任何意义。
匿名的赞成者的愿望,确凿地化作成话语。
「我厌恶说出了那两人名字的自己。但只有时间耗尽是必须避免的。必须要有人来承担这份重量……。所以,要恨的话就恨我吧……」
不想让任何人退学。
但在不得不让一个人退学的当下,必须要确定人选。
裁员别人的人,和被裁员的人背负着同样的痛苦。
栉田自愿接下了那份职责。
要指名他人,必要的是相当的觉悟和理由。
用适当的措辞,不让自己就是匿名赞成者的事情败露的同时,向同学们指名了作为目标的我和堀北两人。
栉田比想象的还要聪明。通常来说,栉田就算抱持沉默直到最后也不会成为被退学的对象。因为她有着好几名信赖深厚,愿意为自己投下反对票的友人。但是我和堀北,都明白匿名的赞成者就是栉田。万一我或堀北采取行动,让栉田的真面目暴露,事态将会变得不可预测。所以栉田先行动作,让自己受到不至于致命的伤害,以防守策略来说效果显著。
抢先一步说出我和堀北的名字,这样的话就算进行反击,也能被栉田诱导成是被指名所以加以怨恨。
「别开玩笑了!」
最先反驳栉田的提案的,不是我也不是堀北,而是惠。
「为什么清隆应该退学?他只是因为快没时间了,所以忍痛提议我们投给赞成而已。你是想说那也有责任吗?」
「……嗯。是呢。我也
很能理解轻井泽同学说的话哦。说实话,我也认为指名他人是不对的。……但是,不那么做的话就无法前进」
「我绝对不会投给赞成的。所以清隆不可能成为被退学的对象,你明白的吧?」
「等下啊轻井泽。那样就有些任性了吧」
「哈?本堂君刚刚不也偷偷和鬼冢君立下了互投反对的约定吗?这是一回事吧」
「可,可是我又没有说什么要以赞成达成全场一致之类的话……」
「那不是超任性的嘛。只要不表明自己的想法,就能不用退学吗?如果时间耗尽就无法升上A班?那又怎么样?对我来说清隆就是全部。无论是B班还是D班,那种事情我都懒得管」
也差不多该阻止满腔怒火的惠了。
「别说了,惠。栉田所说的话才是正论,是正确的」
「但,但是!」
我阻止了正毫不掩饰自己愤怒,不满地瞪着栉田的惠。
「如果在这里任由感情继续反论的话,栉田所说的应负责任的对象就会转移。你明白的吧」
「……嗯……」
必须要让惠冷静下来。
只要我下达命令,惠就能以理性抑制住冲动。
惠把学生们心中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从结果上来说并不算坏。
「我也不会赞成铃音的退学的。确实有可能无法达成理想的全场一致,但那又不是铃音的错。是那仗着匿名投给赞成,还不敢站出来的家伙有错。而且,如果少了铃音,你们觉得有可能升上A班吗?因为值得信赖,所以把保护点数也给她了对吧。幸村」
「……我确实判断应该把保护点数授予堀北。但是,如果最终这次特别考试失败,那件事本身也会变得毫无意义。失去350点不也是一样的吗?」
启诚推了推眼镜,答道。
「就算那样,只要有铃音就能弥补回来了!」
「这所学校并没有那么单纯。高圆寺在无人岛考试获得的300点是奇迹般的。除去那个不谈,我们为了到达现在的位置花费了多少时间?虽然不能一概论定,但那是不现实的。虽然失去堀北的代价很大,也比不上350点来得重要」
是要和堀北一同填补300点的差距,还是在没有堀北的情况下进行对等的战斗。
虽然难以用单纯的价值来衡量,但启诚所说的话大致上是正确的。
「我现在也无法赞成隆儿和堀北同学退学。这无关个人交情,是因为我觉得应该先听听那两人怎么说。毕竟就像须藤君说的那样,罪魁祸首是投给赞成的那个人对吧?」
波琉加难得加入了讨论。听到这里,栉田一下子抬起头来。
波琉加并非是想庇护伙伴,而是指出这样的做法操之过急。
「……是呢。我好像也,稍微有些不冷静了……。但如果绫小路君弄错了赞成者的名字……不,就算没有弄错,只要说出名字,班上的关系一定会崩坏的吧……」
就算弄错也不要说出我的名字。能感受到那样的重压。
总之,球又传到了我的手上。
「虽然还在讨论中,但先到此为止。很快10分钟就要到了,必须要决定谁来作为退学的投票对象。如果做不到的话就要随机选出了」
「……是啊。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这么做了呢。请对我进行投票」
「喂,喂铃音!?你打算做什么啊!」
「既然必须要选出投票对象,我想借此机会,确认一下有多少人希望我退学」
堀北举起手,自愿成为了投票候补。
若全场一致赞成便会退学。如果以反对达成全场一致则免除退学的可能性。如果没能达成全场一致,堀北接下来还可能继续成为投票候补。
「那么以堀北铃音为对象,开始60秒的投票」
事关堀北退学的赞成与否,投票开始了。
究竟会有多少学生投给赞成呢……。30秒左右,似乎所有人都完成了投票,茶柱将结果放映在大屏幕上。
第18次投票结果 赞成16票 反对22票
也许只有我认为,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结果。
客观来说,明确会为了堀北投给反对的,只有须藤一人。
其次,高圆寺应该也不愿意放弃可谓唯一的伙伴的存在。
反过来说,对其他所有学生而言,这次投票单纯是对堀北退学这件事表达赞成或反对而已。也就是说,在看不见的那16名赞成者心里,堀北的存在并没有那么重要。
又或者是觉得,只要退学的不是自己,是谁都无所谓吗。
「你们是傻子吗!投给赞成的家伙够胆给我举起手来,我要好好收拾你们!」
须藤或许是觉得顶多只会有几票赞成,而对这样的结果大发雷霆。
「别这样,须藤君」
「要我怎么冷静啊!」
「你再怎么闹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让我们进行一些更有建设性的发言吧」
「堀北同学说的没错哦,须藤君。这场特别考试的铁则,就是达成全场一致。就算赞成票有37张,只要你持续投给反对,堀北同学就不会退学」
洋介试图说服须藤没有必要大动肝火。
事实如同他所说的,只要有一名伙伴就行了。
只要那样就能绝对防止退学,这也是这场考试的特征。
仅仅1票。只要有1张风吹不动的反对票,就能避免退学的命运。
反过来说,倘若失去那最后的1票,就会失去防止退学的手段。
「真的已经没时间了。快把赞成者的名字告诉我们吧」
「我知道。但是在回答之前,我有个提案」
「提案?」
「嗯。接下来我会说出那人的名字,这不是什么能够轻松带过的事情。如果弄错了人,风评被害什么的恐怕很难消停」
「那……确实是那样啊」
「正因如此,为了证明我不是在信口开河,如果我说错了,我会负起责任自己退学」
「等下,清隆!?」
负起责任。听到这句话,班上一片骚动。
「真,真的没关系吗?绫小路君……。我也不想让班上的任何人退学……绫小路君也包含在内哟……?」
「谢谢你担心我,栉田。但是没关系」
「虽然说要退学,但是轻井泽同学会投反对票的吧?那样的话就——」
「我不会让她那么做。负起责任,也意味着让那样的反对票消失。到时候我会让惠投给赞成的。可以吧?」
「……我,我知道了,但我还是相信你绝对不会让事情变成那样的」
「我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栉田所说的话。诱导全班投给赞成的我,需要担负一定的责任。但是,只有那名顽固的赞成者才应该承担后果,关于这一点我的意见没有改变」
「就是说啊,因为是匿名就盘算着要让谁退学,我们班里可是有着这样的学生哦?」
惠就像是拥护我一般说道。
「我,我也那么认为……!那个人,才应该承担责任……」
「嗯,是呢。有错的是投给赞成的学生」
爱里和波琉加,还有明人也随之援护。
「……做好觉悟了吧?」
最后的忠告,栉田以不安的眼神看向我。
「既然要指名他人,就需要相对应的觉悟和代价。不管怎么说,就是因为有着接近100%的自信,我才敢赌上自己的退学来发言」
「我,我明白了。那么我也相信绫小路君」
相信我。伴随着这一句话,栉田不曾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由于推迟了告知的时机,学生们的期待愈发强烈。
事实上,除了那名赞成者之外,剩下的学生并不怎么感到不安。
所以才能侧耳倾听,等待赞成者的真姓大名被揭露。
等待着正当的理由,来以骂声洗礼那名赞成者。
「那名赞成者是——」
我应该在接下来退学的人,也是决定要退学的对象。
在这一刻,将那全部昭告全班。
「——栉田。是你」
一片静寂。就连耳鸣都听不见,仿佛声音的存在从世上被抹去。
我明白的,堀北。我深切地能够理解你明知别无他法,却不敢踏出这一步的理由。
但是栉田没有收手。为了利用这个课题退学我或堀北,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持续投给了赞成。无论这是否是一著坏棋,事到如今也无关紧要。
虽然我判断栉田已经无可救药,你却想要奉陪到最后。
明知班级可能会为之牺牲,却一直缄口不言。
也许你无法拯救栉田,但也没有必要亲自将其送上断头台。
现在这个瞬间,虽然不知道堀北在想些什么,但能看出她比我想象的要冷静一些,正看向我这里。
栉田选择了当你的敌人,正阻拦在你面前。
既然如此,便只有一战。就由我来负责打倒她。
「诶——?」
无法理解的声音。
不只是栉田,几乎所有学生都同时怀抱着这样的疑问吧。
「你说是,我?」
栉田指着自己,无法想象自己被指名。
栉田应该已经想象过自己有可能会被指名了吧。
所以才准备了对策,先一步开始作战。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未能在那时就决定出卖栉田。更何况栉田手上也捏有我的把柄。
「没错。与全班背道而驰,顽固地投给赞成的就是你」
做好了唇枪舌战准备的同学们,现在也哑口无言。
「难,难道说……是因为我说了堀北同学和绫小路君要负起责任,所以才?」
看见因悲伤而欲要落泪的栉田,本堂慌忙安抚道。
「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小栉田吧……!绫小路,你要恨也适可而止啊」
「和那没有关系。早在被你指名之前,不,从这个课题的第一次投票开始,我就一直这么认为了」
「等,等一下啦。直到最后的最后我都是投给反对的哦?为什么要……」
「觉得我是在信口雌黄,是吗?嘛,在这种状况下是会那么想吧」
因为自己可能会被退学,就随口乱说。
谁都看得出来是那样。
「你无法证明自己投的是反对。那是当然,因为这是匿名投票。但是接下来我会说出你就是投给赞成的犯人的证据。没有异议吧?」
「好过分……之类的说不出口呢。毕竟一开始是我说出了两人的名字的。但是,我也做好觉悟了哦。就算要受到谎言的诽谤中伤,我也决定了会为了守护班级而牺牲」
无论接下来我说些什么,栉田都会主张那是谎言。
设下防线,以免支持者离自己而去。
「首先,我会先说我认为栉田是赞成者的理由。那是因为在这个班上,有着她无论如何都想要退学的学生存在。当然你们不会相信,但先把话听到最后。栉田想要退学的人,就是她刚才所指名的,堀北和我」
到底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班上陷入了混乱。
在那之中,理应比谁都慌乱的栉田,虽然看上去有些乱了阵脚,却还是冷静地拣选词汇来发言。这是一场不允许任何失误的讨论。
「毕竟我说出了两人的名字嘛,果然会变成这样,呢……」
「不,并非如此。栉田自从入学这所学校以来,就一直把堀北视为眼中钉了」
事到如今,即使不愿意,栉田应该也已经理解了。
我将会把关于栉田的所有情报,全部曝晒于光天化日之下。
但是,栉田无法让我停下。
除了继续扮演一个可怜的少女以外,没有任何手段。
「栉田。你和堀北,有着一个别的同学没有的共同点对吧?」
「诶,共,共同点……?」
虽然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但是不得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态度。
虽然我也能中断她的演技,但我刻意不那么做。
因为栉田为了保护自己的防卫本能,在接下来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嗯……啊,你是在说,我们是同一个初中的同学,的事情吗?」
那件事,目前为止谁也没听说过吧。
听到这未曾知晓的情报,同学们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隐藏至此的手牌不必由我来揭开,栉田只能自己将其公开。
「没错。全班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件事吧?」
作为当事人的堀北正笔直地看向讲台,因此看不见表情。
但是同学们的视线却能简单看穿。
「等,等一下?我确实没和其他人说过那件事,但也只是因为没有特别说出来的机会而已。因为也算是比较大的学校,也没有同班过……。向堀北同学确认是同一所学校出身,也花了不少时间……」
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堀北退学的理由,栉田说道。
此时,看不下去的学生们也开始了行动。
「差不多得了,绫小路。因为你说你知道赞成的家伙是谁我才闭嘴听到现在的,但你却说是小桔梗?根本不可能」
池否定道。那样的声音很快扩散开来。
「就是说啊。绫小路君所说的太牵强了」
「诱导我们投给赞成, 结果迁怒到栉田同学身上,那算什么」
「说到底同一所初中出身和退学有什么关联啊。照那么说,绫小路也和两人是初中同学?」
同学们发出了理所应当的质问。
从第1个开始,到第2个,第3个,逐渐增殖。
自发地接二连三出现的友军。
毫无疑问,这就是栉田桔梗所持有的强力的武器。
「话说回来,你原来是这种人吗?从刚刚开始你就很奇怪啊,绫小路」
「就,就是说啊。感觉有点可怕……明明一直都是很安静的形象的……」
不只是庇护栉田,对我与往常不符的行动也开始抱有不信任感。
「……不要怪罪了,大家。我觉得绫小路君也一定不想这么说的。这种情况下,会想把错归咎于他人什么的,我能明白……」
栉田巧妙地配合了同学们的话语,假装保护我而发起攻势。
「小桔梗,你就是太温柔了。都被说到这份上了还原谅他,是不行的哦」
栉田的代言人们一旦暴走,我的发言权就会被剥夺。
但是我这边也有着对抗的武器。
「现在绫小路君正在说重要的事情。我们不应该随意插嘴」
洋介那样说着,提醒正妨害我发言的学生们。
「说啥呢,平田。就算继续听绫小路扯谎又能怎么样」
「要论真实还是谎言,首先应该先把话听完。当然,如果真的是谎言的话我也不会原谅」
「真的有听的价值吗」
「嗯,不听不行。不仅仅是被指名的栉田同学,这件事也事关绫小路君自身的进退。没错吧?」
我曾告诉洋介,剩余时间即将耗尽时,我能够控制选票。
但是事前不可能得知课题的内容,有关栉田的事当然更是闻所未闻。
作为纯粹的中立者,洋介认为必须要在没有判断失误的前提下进行裁决。
「我和那两人的出身没有关系。倒不如说,来自同一所中学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但是,中学时代的栉田有着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也是事实」
「不要再说了,绫小路君……不要再说谎了……」
泪水划过双颊,栉田开始啜泣。
「呐隆儿,虽然我站在你这边……但是,小梗也一样。该怎么说呢,这件事一定非说不可吗?」
原本就属于绫小路组的波琉加像这样拥护我,说道。
虽然波琉加的朋友不多,但抛开小组不论,她和栉田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因为两边都是重要的伙伴,所以试图结束这场争论,这也是当然的。
「波琉加。你一直在等着投给赞成的匿名学生的身份被揭穿吧?那就有必要好好地听到最后」
「但是,小梗她……」
「你是想说不可能?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栉田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抱歉,让我继续说下去。栉田的秘密,就是她那被隐藏起来的本性」
「小梗的……本性……?」
「没错。外向的栉田无论在谁的眼中都是善良的,懂得体恤他人的,学习和运动都很拿手的完美优等生。但倘若她有着比谁都要嫉妒心重,只要自己不是第一就无法接受的性格呢?倘若有着在中学时代被知晓了本性,从而让一个班级崩坏了的过往呢?」
「……老实说我无法相信呢。但是,就算那是真的,道理也说不通啊。如果是同一所中学出身的堀北同学,确实有可能知道那样的过去。但绫小路君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也无法想象堀北同学会把那种事情说出来」
「那是因为在刚入学的时候,我偶然看见了栉田的本性。目击了与往常温柔的形象截然不同,发泄着负面情绪的栉田」
说到这里,栉田仍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只是一直扮演着一个,看着撒着谎的可怜学生的温柔的少女。
因为栉田有着强烈的自负,觉得只要这么做就不会有问题。
当然,无论是真实还是谎言,自己被说了坏话的事情都会对今后的学校生活产生影响。但是,为了在这里让堀北或我退学,栉田必须舍卒保帅,而顾不得那么多了。
「想被认为是温柔的人的栉田,唯有本性被他人知晓这件事是必须避免的。但是,栉田无法忍受堀北握有自己的把柄。要说为什么,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居高临下的自己,时刻都想高人一等啊」
「……间隔时间还有1分钟结束」
虽然是在说话的途中,但为了以防万一,茶柱通知了时间。
「怎,怎么办啊,下次的投票」
「那……总之只能先以绫小路为对象投票了吧?」
从现状来看,下一个成为众矢之的的当然会是我吧。
「不要——」
阻
止那的,不是惠也不是波琉加,而是栉田。
「已经足够了……我受不了更多了……」
「栉,栉田同学?」
「我的本心一直没有变……。无论是堀北同学,还是绫小路君,我都不希望他们退学。我指名两人的行为,甚至让绫小路君为此说谎……我已经不想再进行这么痛苦的讨论了。……所以……所以,我会退出的……那样的话,大家就能回到往常了吧?」
栉田自愿成为退学候补。
这场特别考试,能够不通过收集推荐票,而像刚才堀北和洋介那样自发地成为投票候补。
「确定吗,栉田?一旦说出口,是无法取消的」
「嗯,没关系……。大家都投给赞成吧?拜托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栉田被选做投票对象,平板上显示出了课题。
为这意外的自愿候补而动摇的同学们。
第19次投票结果 赞成5票 反对33票
对栉田进行的投票,其结果是压倒性地偏向反对的全场不一致。
「大,大家……为什么?」
「说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可能让小栉田退学啊。对吧?」
投给反对的33名学生,团结一致地点头答道。
「绫小路。为了自己不退学而陷害小栉田,说实话我觉得很可耻」
除去我的一票,赞成栉田退学的只有四人。
虽然很少,但真亏能集齐五票啊。
「接下来就轮到绫小路了,对吧」
照这样下去,下次确实就会是赌上我退学的投票。
依现状看来,同学们应该觉得很有可能以赞成达成全场一致吧。
前提是,能够在10分钟后做出那样的决断。
「绫小路君,你说栉田同学有着别的本性,但我们一时很难相信啊」
「就是啊。说到底到现在为止,栉田同学有过想让堀北同学退学的举动吗?如果真想让堀北同学退学,应该早就开始行动了吧?」
同学们逮到机会,要求我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要让班上同学退学不是件简单的事。但是,至少我曾经一度成为过栉田的目标。是在和这次全场一致特别考试很像的特别考试」
我故意含糊其辞,让同学们自己回想起来。
「啊,班内投票……。那时,山内君和栉田同学确实……」
没错。去年,让我们班第一次出现退学者的班内投票。
结果上是山内退学,但利用山内想诱导我退学的人物之中就有着栉田。同学们应该记忆犹新吧。
「这是偶然吗?在两次相像的考试中,我两次都成为了退学对象,并且都和栉田有着关联。要说是巧合也太勉强了」
回想起当时的事的话,同学们也会明白这对栉田来说很奇怪吧。
「确实有道理。但是,如果小桔梗真的想让绫小路退学的话,会在那么一致的时机行动吗?」
应该有更加聪明的做法,但事情没有这么单纯。
「因为栉田认为我是友军啊。应该没有想过我会像这样把一切全部披露出来吧?」
「……友军?」
「嗯。我说的话有错吗?栉田」
「……我才想知道,我该怎么做……。绫小路君,我该回答什么才好呢?」
基本上,栉田只能否定或是反问。
只要无法肯定,主导权就握在我手中。
「拿出证据来啊,绫小路。如果想要责怪小栉田的话,证据是必要的吧」
本堂强硬地说道。看上去他似乎对栉田有着与他人不同的情感。
「是啊。确实没有证据的话,再说下去也毫无用处。接下来我就会说出栉田信任我的理由」
不慌不忙,确实地,让水浸透纸。
「那是很久之前了。作为不被威胁退学的代价,我和栉田订定了转让每月汇入的个人点数的一半的契约」
听到这谁也没想象过的话,就连拥护栉田的学生们也有些惊讶。
「是那样没错吧?栉田」
「诶……?」
栉田似乎没想过我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又或者已经想到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无论如何,栉田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坦率地承认从我这里获得了个人点数。
即便如此,要反对也很困难。
就算现在含混过关,只要后续确认就会露馅。
因为汇款履历会记录下谁向谁支付了多少点数的事实。
「如何?你能断言连1点都没从我这里得到吗?」
「那是——」
我不打算让栉田拖延时间。
正当我将视线转向茶柱时,栉田以颤抖的声音答道。
「……确实……我,每个月都从绫小路君那里,接收着个人点数……」
栉田否定了几乎我全部的发言,唯有这件事不得不承认。
如果茶柱说已经确认过了点数的流动,对栉田利好的局势就会急转直下。
虽然不确定作为教师的茶柱是否随时把握着个人之间的点数流动,也怀疑她是否会泄露个人情报,但对于栉田来说,无法将希望寄托于那样的风险之上。
「但,但是……理由不是那样的!是因为绫小路君说,希望把点数寄放在我这里……当,当然我连1点都没有花掉哦?」
要把每个月从班上同学那里取得一半个人点数的事实正当化,方法顶多只有一两种。刚才栉田所说的寄放,或者无偿转让,也就只有这几种理由。
如果说是后者的单方面无偿转让,就需要补充相对应的理由。所以基本只有可能变成这样吧。
「不是那样。是作为不被逼迫退学的条件,作为代价支付的」
「你说谎……」
转让一半个人点数这个契约是我提出的。栉田应该也记得很清楚吧。甚至还仔细地录了音,留下了当天的记录。但那份证据也不是什么场合之下都能够使用的。
不,倒不如说现在,它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凶器。
「是吗。但是栉田,你为了保险,在订定这份契约的时候录音了吧?如果你的手机里有录音,那就没法抵赖了」
「录,录音?我不知道啊……」
虽然被气势所压倒,但栉田再一次否定了。那录音应该还保存在某个地方,但应该已经不在手机里了吧。不会把有风险的录音档随时带在身边吗。虽然那样比较省事,但也无所谓。
「就算你把录音档藏在了某个地方也无妨。订定这份契约是在今年的2月,那时候的对话内容我也录下来了。是为了在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能成为自己的武器啊」
栉田睁大了看向我的眼睛。那种事情她连想都没想过吧。
「因为已经听了无数次了所以一字一句我都记得。『今后汇入的个人点数。我会把那一半转让给你』,当时我是这么说的」
「那是谎言。我没听说过那种事」
「『这个提案不坏呢。但是可惜,我不缺个人点数。虽然钱什么的越多越好,但已经够用了呢』,栉田是这样回答的」
「……我不知道那种事」
「要不然让茶柱老师拿来我的手机如何?」
「我倒是没关系。但是做不到吧,现在可是在特别考试中哦?」
「如果使用手机就可能涉及不正当行为,所以没收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只要让茶柱老师来操作手机,播放录音档就行了。这样就没有不正当的余地了」
当然我也不认为会在特别考试中无条件允许那样的特例。
但为不安所驱使的栉田,禁不住将视线转向教室前方的茶柱。
「要是把手机拿来就麻烦了对吧。目前为止的拼死抵抗也会化作泡影。但你已经注意到了吧?我不打算收手」
变得缄口不言的栉田现在正想着些什么呢。
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栉田当然也记得那天的事,以慎重的性格来说应该也确认了录音的正常运作。也就是反复听过录音档。看样子我所说的一字一句,似乎和栉田记忆中的录音档完全一致。
「『作为零用钱来说足够了,但遇到非常时期也不会困扰』」
原本被视为被害者的栉田身上,无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已经再也无法在这个班上装作天使了。
「已经,够了……」
同学们咽了一口唾沫。他们无法理解刚才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如果想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就只能显露本性。
但一旦显露本性,一切都会崩坏。
「『茶柱老师也说过吧。个人点数是为了保护自己——』」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即便传来拒绝,妨害的话语,我也毫不在意地继续说到最后。
「『那个提案。不管怎么想都是绫小路君不利不是吗?如果说这是绫小路君退学的危机的话,我还能理解哦?』。这就是我和栉田交易前的对话。在这里让全员听一下和刚才的字句一致的录音的话,应该就能全部解决了
」
我是否真的拥有录音档并不重要。
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和当时一致,这个事实才是最重要的。
「已经够了!!」
栉田叫道,随后沉默了。应该是在努力回想起当时的事吧。
当时是我想要了解一年级学生的软肋,而接触了应该握有不少同级生把柄的栉田。栉田索求协力的报酬时,我提出了转让个人点数的方案。毫无疑问的是在提案之前,关于希望堀北和我退学的栉田的话语,应该还完完整整地保存着吧。
栉田或许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张绝好的手牌吧,但那是大错特错的。
你自己留下了足以绞住自己脖子的证据。
「在刚刚的对话中,哪里能看出是我想把点数寄放在你那边了,能以让班上全员也能理解的方式告诉我吗」
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的学生们,只是不安地看着栉田。
「……对不起」
栉田简短地,喃喃地道歉。
「为了什么,对不起?」
「确实,我从绫小路君那里得到了一半个人点数,作为交换,和他约定了不再吵架。那是……真的,所以……」
并非是对我,而是为自己说了谎的事情向全班道歉。
「但,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介意了!无论是和堀北同学还是绫小路君,我都真心想要好好相处。投给赞成什么的我一次也——!」
紧咬住完全匿名这一部分,栉田提高音调,却中途停了下来。
同学们看向栉田的眼神,和以往那种温柔的眼神完全不同。
就算自己真的不是投给赞成的学生,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过日常生活了。栉田好像理解了那一点。
但是栉田看向我的眼神还没有死去。
「其实是绫小路君……一直在投给赞成吧?」
「何出此言?」
「绫小路君希望我退学。所以才强势地让全班以赞成达成了全场一致。毕竟这很奇怪啊……明明一直都很安静,也不发表主张,却为了推出退学者而自发行动什么的……」
接近漆黑的栉田,试图将那罪名转移到我身上。
抱歉,但我已经料想到了你会采取那样的战略了。
「呐,轻井泽同学」
一边拨弄头发,栉田将视线投向惠。
「干嘛」
「你和绫小路君好像在交往,但你知道刚入学的时候,绫小路君为了和我交往,拼命地追求了我的事情吗?」
「……你在说什么啊?」
惠能比一般人更加冷静客观地看待事物,但那样的惠也有着弱点。
那就是一旦涉及恋爱,情感就会无法抑制而爆发。
刚才我声称要成为退学候补的时候,明知危险,惠还是积极地庇护了我。
栉田应该也没有看漏这一点。
「趁暗,甚至还摸了我的胸对吧?」
「哈……胸!?清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果然不知道啊?才刚入学,我就遭遇了那样过分的事情哦」
不仅是对栉田抱有好感的男生,厌恶的情绪也开始蔓延在女生之间。
「那时我曾经好言相劝希望他停手……但太害怕了所以……」
「虽然这是我的单方面言辞……但碰了她的胸什么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你,你看,清隆说没有这回事吧!?」
「他肯定不会承认的啊。但是绫小路君实实在在地在我衣服上留下了印记哦」
「栉田。不觉得你这么做有些难看吗?」
「和刚才的录音不一样,我手上可是握有证据的。当时穿的那套制服上面还留有绫小路君的指纹,如果我现在拿出来给大家看,你应该知道后果的吧?」
跟刚才的我说用当时的录音作为证据一样,现在栉田想用同样的手段倒打我一耙。
如果栉田所说的之后被证为事实,这次陷入窘境的就会是我了。
「清隆,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啊」
从不了解真正实情的惠的角度来看,想寻求一个解释也是可以理解的。
「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先不论这件事的真假,就拿衣服上的指纹来说,从入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半了,本身在衣服上采集指纹就不是易事,加上时间的积累,现在还能在衣服上采集到指纹根本毫无可能」
本身衣物就会因为纺织而有凹凸不平的地方,指纹很难识别。加上紫外线的照射,空气的温湿差等因素,我能断定100%无法采集。
「……啧」
就和你的录音一样,你所持有的底牌根本无法打出。
就算你还备有多少手段,也都是徒劳。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能随便找借口搪塞过去的了。
「就算当初真有其事,你也应该早就指控我了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栉田来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前襟狠狠地瞪着我。
与愈发激动的栉田相对,我这边只是毫无波澜地继续推进着话题。
「之前,你甚至还跟龙园联手,试图让我和堀北退学对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栉田的所作所为全都揭露出来,就算有些情报不完全准确,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抓着制服的手更加用力了。
「为什么要背叛我!!!!明明答应了不与我作对的不是吗!?」
「我本不想和你作对,而且对你的两面派性格也不感兴趣,所以直到最后我和堀北都没有揭发你,努力想达成全场一致反对。但现在已经确定会有一人退学,所以我别无选择。这是为了保护同伴同学」
至今为止的一年半,栉田一直戴着伪善的面具,稳步构建着虚伪的羁绊。
但那在这一刻,尽数轰然倒塌了。
班上一度寂然无声,栉田缓缓地压低音调。
「啊——……已经到极限了吗,真是的」
栉田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挽回了,她的脸因厌恶自己的丑态而扭曲。
尽管如此,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泄了气一样地松开了手。
「哈……。───是我太不精明了,吗。那次交易算是失败了啊」
愤怒的神情一下就消失了,栉田平淡地说道。
「我早就知道绫小路君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背叛我。真是意料之外啊」
「这,这不是真的吧小桔梗……绫小路君说的……都是谎言对吧?」
「谎言?很不巧这些都是事实」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有些东西必须不顾一切代价去守护。你应该不会懂吧?啊——啊,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栉田抖了抖肩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没错。我没有办法忍受堀北同学和绫小路君的存在,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原谅知晓我秘密的人。一直以来我都寻找着能让他们退学的机会」
「虽然我也惊讶于这最后课题的内容,但你应该也明白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我们退学吧?如此强行地发动攻势会变得如何,你应该懂才对」
就算是怨恨使然,根据情况,栉田也曾有很多机会抽身。即便如此,栉田仍然不断地投赞成票,重复着近乎暴走般的行为。在那时,我曾察觉到了栉田的眼神有一瞬间因为动摇而飘忽不定,在那之后又恢复了平静。早在特别考试之前,她就举荐了堀北当班级的领导者。像是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课题一样……。
「无所谓了……。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忍受被人知晓过去的事了。我知道让堀北同学退学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还是没办法抑制自己的冲动」
一直拥护着栉田的同学们现在恐怕也找不到什么话好说了吧。就算想迫使堀北退学是事实,她的朋友们应该也难以特别责怪她。
当然,让班上选择了投给赞成这条路的罪孽依然深重,但这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同意栉田的退学吧。即使这样,也很难使反对票达到全场一致。为了能让栉田确确实实地退场,还必须要让她对这个班级造成更大的伤害才行。
「你无法让我或是堀北退学。真是可惜了啊」
「下次投票,我的退学就会确定下来。以我的牺牲,这个班级将能得到班级点数。真好呢,大家,这样一来就能升上B班了呢——」
事不关己的语气,让人难以想象是直到今天中午为止还和伙伴们关系融洽的栉田所说的话。
「现在的你已经没办法扭转局势了」
「啊哈哈,可能确实是那样呢。但是……」
栉田凑到我的近前,冷冷地低声说道。
「我还是能稍微抵抗一下的哦?」
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全班同学听到了。已经用不着我去煽动,栉田早就做好了自爆发言的准备。
「不可能了。已经不会有人愿意投反对票来保护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都要退学了……不如全部毁灭掉呢」
栉田在中
学时代曾使班级崩坏的那份本性,正逐渐显现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只有我掌握的班级里的秘密。到间隔时间结束为止还有一会儿,要不要我把这些都讲出来给大家听听啊」
「就算你那么做,对你来说也没有好处……不是吗?」
「也没有坏处就是了。看样子绫小路君会为此感到困扰呢,那要不现在就开始吧」
没错,就是那样。把你积压在内心的真相和压力全都吐泄出来吧。
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对你的转变感到惊讶,畏惧吧。
只有这样,同情的余地才会消失,才能达成全场一致让你退学。
「除了刚才的轻井泽同学───对了,筱原同学也找我商量了很多事情对吧?」
在无数个目标中,栉田把最初的矛头对准了筱原皋月。
「什,什么啊!?」
「该说筱原同学本身就不是特别可爱的那一类吗,倒不如说有点偏丑?所以也只有池君或者小宫君这种难看的男生才会追求吧,真好笑不是吗。这件事可是被轻井泽同学,松下同学和森同学当成笑柄的哦?」
本是一根矛头,随着栉田的指名瞬间分裂飞散了出去。
「别,别说了!我没说过那种话!别说谎了!」
森马上做出了否定,可栉田应该完全不打算收手吧。
「诶?不是说着「真相配啊」,可劲地嘲笑了他们一番吗?没关系,虽然我当时苦笑着跟你讲『别这样说啊~』,其实内心想法跟你是一样的呢」
「是这样吗……宁宁……?」
「不是的……我,我只是……」
「话说筱原同学啊,虽然在船上接受了池君的告白,不过在那之前也跟小宫君搞过暧昧来着吧,你还挺干脆的嘛。还是说跟池君的交往只是预演,真正的本命是小宫君?」
「喂,皋月!?」
对于栉田来说,这个教室里到处都是一点就着的素材。等到火势开始蔓延之后,便立刻寻找下一个目标。
「说到恋爱的话题,王同学可是经常找我相谈来着对吧」
「不,不要!」
「不要?是不想让我说出来,让王同学喜欢得不得了的男生是平田君这件事情咯?」
「!?」
在大庭广众之下,小美喜欢的人的名字强制性地传遍全班。
瞬间,她的脸变得通红,看到洋介正看向自己,直接哭了出来。
「别这样好吧,这才刚开始呢。我从大家那里听到的秘密可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东西。要不就说点重头戏吧?从长谷部同学说起怎么样」
「……小梗……」
「哎,别用那么亲密的称呼叫我。明明连几个朋友都交不到,才稍微拉近点距离就给别人起这么亲近的外号,对方一定也很困扰吧」
当栉田把矛头指向波琉加时,筱原,森,池他们还在对到底说没说坏话这件事相互争论着。
间隔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样一来离栉田的退学也就不远了吧。
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只会助长栉田的暴走。
1
仅仅几分钟,周围对栉田同学的评价立马发生了180度的变化。本身她跟那些好友们的亲密程度并不亚于绫小路君的小组,但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
即便是比任何人都更早了解栉田同学背景的我,如果绫小路君拜托我把栉田桔梗作为投票对象的话,我可能也会照做,他的话就是有着那样的效果。
或许我比所有人都更早窥见了绫小路君所具备的能力,其冰山一角。
班级的现况混乱不堪。一旦间隔时间结束,栉田不出意外会获得半数以上的推荐票,对她的退学表达赞否的投票就会开始。
那样的话,这场特别考试恐怕就会结束了。而我们班级也会牺牲一名同学,从而获得100点班级点数。这对升上A班来说十分宝贵。
可是───。没错,首先我必须要理清现状。
毫无疑问,现在的我也和其他人处于同样的时空之中,但对我来说,每一秒的时间流转仿佛都慢了下来。与教室不相称的表盘时钟上的秒针也仿佛停滞了一样,转动地愈发缓慢。
与那相对,我的感性变得逐渐清晰敏锐。
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开始问自己。
当然是以A班毕业。所以班级点数非常重要。
这是我早就明白的事情。那么,栉田同学的价值是多少呢。
很难对每一个人都做出明确的评价。
但至少,如果问我该不该拿她来交换这100点班级点数的话,我一定会马上回答No。
那么试着换个思考方式。
如果特别考试失败的话就会失去350点班级点数。
以那为代价保住栉田同学的话,她的战力能和失去的点数相匹配吗?
……虽然不能说是绝对不可能,但是很困难吧。
而且不仅仅是她,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
如果不值得牺牲350点的班级点数去保护的话,那栉田同学的退学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么,我,堀北铃音,想要怎么做呢?我想怎么处置栉田桔梗这名学生呢?
只是简简单单地帮她一把么?亦或者平平淡淡地将她舍弃掉?
我开始集中意识,仿佛时间就此静止了一般,周围也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响。
就这样全权交给绫小路就可以了吗。
怎么可能。那就努力思考。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什么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
首先要先认同,并尊敬绫小路君的实力,然后在这之上去思考。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尽头,一束光倾射而入。
——啊,原来是这样。
不久,我找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就这么让栉田同学退学。
那『并非正解』。
而且,能够在此拯救栉田同学的人只有我。
几乎停滞了的空间开始解冻,秒针也再一次恢复了转动。
2
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赞同栉田退学的时候,一名学生站了起来。
「栉田同学,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哈? 好不容易才变得有趣起来不是吗。能别打搅我的兴致吗,堀北同学」
「这可不行。我已经不想再听到那些让人厌恶的话了」
「我的真实就有那么丑陋吗?」
把这句话当成了赞誉,栉田向堀北展露出今天最有活力的表情。
「是啊。至少我不觉得这样的爆料是什么好事。不过让我感到丑陋的不只是你。还有那些因为秘密被泄露出去就喊着让你退学的人也一样」
同学们没有料想到自己也会受到指责,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做任何坏事不是吗!」
「你们把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告诉了栉田同学。那又是为什么?」
「那,那是因为觉得栉田同学可以信赖!可是……」
「没错。栉田同学在这个班级里比任何人都受到他人信赖。一般来说,从一个人那里得到信赖并非易事。更何况,连跟任何人都不能说的秘密都能跟她分享,在人生中,这样的人屈指可数吧。诚然,我并没有说栉田同学揭露大家秘密的行为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你们对她隐藏的另一面感到震惊很正常。不过,不管是谁都或多或少有所隐藏吧?」
真正直面自己不去伪装的人,在这世上才更罕见吧。
「但,但是一直投赞成票是她的不对吧。这种事不能被原谅吧?」
「没错。就算是为了让我和绫小路君退学,也实在是太过任性了。一定要让她承担责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要退学才能清算,让她发挥才能,将功补过就可以了」
在此,堀北想说的是什么,应该已经传达给了同学们吧。
「难道说你不打算让栉田同学退学吗?」
「没错。我───想把栉田同学留在这个班级里」
「哈?你打断我说话擅自决定些什么东西啊?」
对于不让栉田退学的选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栉田自己。
「为什么要包庇我这种人?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能有其他的退学人选吗?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样慢慢玩弄折磨死我?还真是有品位啊」
「很不巧,我并不喜欢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就让你改变现在的想法。让我们继续见证地狱好了」
「刚刚我看到的景象,可称不上是『地狱』」
「……呵。那请你告诉我好了,你看到的是什么呢?」
「我所看到的,不过是你愚蠢、滑稽、丑态毕露的样子罢了。单纯就像个蠢货」
「哈?」
「的确,你比普通人更会学习。但是你致命的缺点就是脑子太不好使了。在中学时代,也是因为自己的本性被同级生知晓于是就揭露秘密,让学年崩坏了对吧?本想就此从
零开始而来到这所学校,没曾想却运气不好遇上了同一所中学出身的我。然后入学没过多久,又被绫小路君窥见了本性?真是好笑。不仅如此,明明我们对你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你却执着于把我和绫小路君当作你的敌人,千方百计地想让我们退学。自以为在和绫小路君的交易中占尽了便宜,到头来却变成勒住你脖子的绳索。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执拗地想把人退学,现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却是自己」
堀北毫不客气地斥责着栉田。
原本还浮现在栉田脸上的狡猾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狰狞起来。
「你连我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都不知道,就别在这说三道四了!!我想成为第一! 就算承受着这可恶的压力,我也愿意沉浸在第一给我带来的愉悦之中!所以想除掉你这个阻碍到底有什么错!」
「不懂你的感受?能懂就怪了。你只是一味地去收集其他人的烦恼,根本没能找到能倾诉自己内心的对象」
栉田紧握着双拳,气得青筋暴起。
「说到性格上的问题,我也跟你半斤八两。不过你确实比我努力多了呢」
「别再说这些让我发笑的假话了。你的每一句话都很令我火大知道吗」
「我现在说的可都是你最喜欢的真实。说实话,不管男女都能跟你相处得非常融洽,你的这种努力和才能还挺棒的,真的让我很羡慕」
听到这番话,因栉田的行为而困扰的学生们马上跳出来反驳。
「我们现在可是一直在被栉田同学找麻烦,这还很棒?哪里棒了?」
「以谎言装作温柔就是很过分的事情吗? 请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一直扮演一个温柔待人的人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在你们之中,还有谁拥有对任何人都报以微笑,对任何人都伸出援手,和任何人都能相谈烦恼的才能?」
她是承受着怎样的压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呢。
大多数人只是看到栉田风光的表面,想要成为她这样的人,却深知自己没有办法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就算能做到去倾听他人那些对自己无关紧要的话,普通人也很难坚持下去。
而栉田以温柔笑脸相迎,作为大家背后的支柱,默默地帮助大家到了现在。
「别说了。已经够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让人厌恶的发言了」
「怎么了? 你不是很擅长洞察人心么?那我现在到底是在嘲讽你,还是在真心地评价你,你自己应该心中有数」
堀北抢先堵住了刚想进行反驳的学生们的嘴。
「让拥有这种独一无二才能的她退学,绝对是对班级的巨大损失」
「别说了!」
「所以我不会赞成栉田同学的退学。而且我也会赌上自己,尽全力让她为了这个班级把长处发挥出来。不,我绝对会做到」
「我都说了,给我住口啊!!」
「你应该不明白吧。在真正地理解了你的真实之后,我对你产生了如此大的好感」
仔细回想,栉田不知为何,把想要封印的过去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这并不是为了计划退学而采取的行动,只是,她可能真的只是想把内心的压力发泄出来,能让自己轻松一点吧。
豆大的泪珠从栉田的脸上滚落。
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毫不遮掩地啜泣着。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也难怪。毕竟如果了解栉田的本性,无论是谁都会远离她吧。以前也是如此。
可是,原本就和栉田保持距离的堀北,在了解到栉田的本性之后反而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这是让栉田始料未及的。
厌恶到极点的堀北竟然是第一个理解自己的人。栉田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现在还不好判断,不过堀北的言辞确实使她开始动摇。
我判断栉田已经无可救药,所以为了排除掉她制定了战略。
另一方面,堀北则决定保护栉田。
不过,这就意味着会有难以回避的问题出现。
「抱歉打断你们,间隔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要怎么办」
当然办法只能是,有人自荐,或者举荐某个人作为投票的对象。
「没时间了呢。现在想举荐栉田的人把目标换成我。之后我会再进行说明」
因为堀北已经利用过一次自荐的机会了,所以只能以被举荐的方式让同学们推选自己。
「开,开什么玩笑! 想让我退学对吧!那就赶紧投票给我!」
「我可没在开玩笑。我先说好,是你把事情闹成这般地步的,你必须负责到底。还有,把惩罚和退学化为等价我是不认同的。如果你就这么被退学了,只会沦为我永远的笑柄」
最后一定会有人对举荐谁这件事举棋不定,不过那并不重要。
「时间到。因为有超过半数的举荐票,以堀北为对象的投票现在开始。」
就算投票的目标是栉田,只要有堀北的一张反对票那就毫无意义。现在对堀北退学表达赞否的投票,当然也不会达成全场一致赞成。看来,对栉田所采取的廉价的激将法效果显著。全员都在60秒之内结束了投票。
第20次投票结果 赞成1票 反对37票
「既然进入了间隔时间,我再次表明我的立场。我反对让栉田同学退学」
虽然栉田还在不成语句地叫嚷着,不过堀北已经不去搭理她了。
这样的做法再一次打击到了栉田的自尊心,而且还成功地让她沉默了下来。
这是因为一旦再次成为退学的目标,就没有能和堀北抗衡的手段了。
不过还真是意想不到。我本打算无论对手是谁都强行压制的。
如同闪过一阵电流一般,我的大脑微弱地刺痛着。我开始推进思绪。
堀北所给出的,并非只是单纯地想保护栉田,这种胡闹般的解答。
她断言能够让栉田那远超缺点的优势发挥出来,为班级所用。
堀北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地超越了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当然,我这边也不是没有可以作为反论的材料。
从现状来看,想让把情况弄得如此恶劣的始作俑者,也就是栉田退学的学生不在少数。
虽然我也不是不能推行原本的计划,但既然堀北已经抛出了自己的观点,想让她收手想必也不容易。根据情况,她甚至有可能选择让时间耗尽,强行不让班上出现退学者。很抱歉,但我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但是堀北同学。保护栉田,就意味着我们要选择让时间耗尽是吗」
洋介向堀北询问了当下最需要确认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保护了栉田同学并不意味着结束。在我脑海中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难道说───哦,原来你想这样做啊,堀北。
「这次特别考试一定要避免失败。所以选出退学者是绝对的条件」
不仅仅是要挽救栉田,堀北同时做好了舍弃一名同伴的觉悟。
我确实地感受到了堀北的成长,也理解了她的意图,这样的话就该轮到我出场了。
因为堀北没有必要担任那个宣告『死刑』的角色。
「等一下」
我强行打断了堀北的发言。
无论怎么强调行为的正当性,做出裁决一定会给精神带来强烈的负担。
而现在的堀北还承担不起这份重量,作为经验来说还太早了些。
最重要的是,但凡过程中有疏失,都有可能迎来超时的结果。
现在能让全班对某人的退学达成全场一致的,只有我。
等等,不能让你来。堀北向我投来那样的目光。于是我便理解了。
很明显,堀北和我所想到的是同一人。
「唯一一个一直投赞成票的栉田确实值得被退学。不过也如堀北所言,她是一个有能力的学生,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这样的话就只能采取别的办法了」
「等,等等啊绫小路。大家都是因为自己不是背叛者才投给赞成的吧?事到如今,怎么突然要重新选择退学人选了啊。我不能接受!」
「心存不满的肯定不仅仅是池一个人,大家也是同样的想法。但即便如此,也必须做出抉择。必须最大限度地以公平的方式得出答案」
「公平什么的……那种方法不可能存在吧」
「针对让某人退学而获得班级点数的这个选项,虽然会倾向于先注意到退学的劣处,不过就像如果有背叛者大家都会向其投票一样,当满足了一定的条件之后就会产生正面的影响。如果与被退学的学生相比,班级点数更有价值的话,就有必要做出选择。也就是说,应该被退学的,是对这个班级来说最无用的学生。那么,判断的基准是什么呢。那就是综合能力。学力,身体能力,或者拥有这两者之外才能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像堀北一样有领袖资质的人,或是像洋介和惠那样有团结集体能力的人。这种人肯定要排除在外。当然,如果有人觉得我是在偏袒,也可以提出反驳」
剩余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同学们都不敢提出多余的意见而保持了沉默。
「然后,最好不要把潜力,展望这类也算进去。因为很难客观地去预测每个人将来会成长到什么地步。结论就是,公平的判断基准便是OAA的数值」
不考虑学生的情感因素,而单纯地将学校所测定的学生能力,以数值表现出来。
9月1日当下,综合能力排在班上最后一名的是36点。
大部分学生尽管会确认自己的名次和分数,但很少会有人每次都关注最后一名是谁。
「这个班级里,现在OAA排在最后一位的学生是——佐仓爱里」
我没有特别看向爱里,只是环视了一圈全体同学回答道。
「………………哈? ……你在说什么啊? 这种时候就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了好吗」
被激怒的波琉加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我。
「我只是在客观地陈述意见。能不能接受让同学们来决定就好」
我无视个人的意见,继续说道。
「客观? 哪里客观了! OAA的排名算什么?你是在说就算爱里退学也没关系吗?而且……说这话的还是隆儿你!?」
「那么,你认为现在谁应该被退学?」
「应、应该是───!」
「没有觉悟指名他人的人,就没有选择退学者的权利和资格」
「比,比如说池君之类的! 学力和身体能力也都跟爱里差不多对吧!?」
以OAA的数据来看,之前确实曾和爱里并列最下位。
只不过他现在的总分上升了1分变成了37分。以一分之差领先于爱里。
「那就直截了当地问问大家好了。反对爱里退学的人举起手来」
波琉加马上把手举了起来,几乎同时,明人和启诚也举起了手。
这是自然,因为大家都是绫小路组的成员。
「3个人啊。接下来,反对池退学的人呢?」
男生包括须藤在内数人,女生中有筱原,和对筱原心存愧疚的森等11人明确地举手表示反对。
「为什么───」
「构筑朋友关系也是一种能力。从这一点,不得不说爱里比不过池」
「看着爱里的眼睛,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吗!?」
「我那样做就可以了么?」
「!住手!」
我正打算看向胆怯的爱里时,波琉加制止了我。
「本堂也好冲谷也好,就算对他们进行表决,反对的票数也一定不会少于爱里的3票」
「什么啊……能别开玩笑了吗。我们的朋友确实比较少,但也绝不应该以这种形式让爱里退学吧!」
如果有其他的办法我也想那样做。但是,现在早已过了那个阶段了。
「……但是,说实话……失去300点班级点数太致命了」
绫小路组的一人,同时也是爱里的同伴的启诚,小声嘟囔着说漏了内心的想法。
「幸木——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难道你也赞同爱里退学……!?」
「不,不是的!我还没表示赞成!」
「还?你的意思是等下就会赞成吗!? 哈? 别开玩笑了!」
「不是,所以说……!」
仿佛意识到了一切,波琉加咬紧嘴唇做出了决断。
「好生气。 难以置信。 什么啊,我们难道不是好伙伴么?」
这冰冷的声音冲我而来,也冲着不小心泄露内心真实想法的启诚。
「其他家伙也是一样呢。不会去想着保护同学。是啊,只要自己不被退学就行了,跟自己没什么交集的爱里怎么样都无所谓对吧。觉得小梗还有用武之地,所以就优先留下?然后舍弃掉从未给班上带来麻烦,一直勤勤恳恳努力着的那孩子? 啊——好吧——好啊,这个班级真是太棒了」
不谨慎的发言只会招致波琉加的反感,启诚已经证明了这点。
谁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都不想被卷进这场纷争里。
「已经够了。我不会让爱里退学的。如果非要退学一个人的话就投票给我吧。我很乐意离开这样的班级」
与栉田采用的战略不同,波琉加想要以自己的退学来守护爱里。
不过你会那样做我也已经算到了,波琉加。不如说,那样的发言会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等,等一下加加!可是我更不想让加加退学啊! 」
「没关系的,爱里。你要留在这个学校。我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个班级。不过这段时间,因为有你,隆儿,幸木,三三的陪伴,我才度过了这段愉快的时光。虽然山内君退学了,我却天真地以为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以为能跟大家一起走下去的……」
波琉加坚定地看着茶柱,正式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快要到时间了对吧。我来成为退学候补」
正如我预想的一样,波琉加率先做出了宣言,义无反顾地走向断头台。
「可以吗? 爱里一定要投给赞成哦。其他人也没意见了吧?毕竟可以保护自己,没有投给反对的理由吧」
「那种事……我做不到啊……!」
无法赞成波琉加的退学,爱里那样喊着。
「没关系的,如果是为了保护你而退学的话,我绝对不会后悔」
「但是───!」
「私下交流到此为止。现在开始投票」
在波琉加的强烈意志推动之下,表达赞否的投票开始了。
屏幕上所显示出的结果是───
第21次投票结果 赞成35票 反对3票
虽然绝大多数同学都投给了赞成,不过还是有3票反对。
对波琉加来说,推测出那三人是谁应该很简单吧。
「爱里!」
其中的1票当然是来自于爱里。
「这种事我做不到啊! 让加加退学什么的……我做不到!!」
「我说了这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还有,三三和幸木——也别挣扎了!」
即便波琉加已经做好了退学的觉悟,还是有学生不希望她退学。
「我,我不想让你退学……投给赞成这种事,我做不到」
明人露出痛苦的表情,直直地看着波琉加回答道。
「你是说如果被退学的是爱里就没关系吗!?」
「我没有那么说……但是,如果非要做出选择的话……我……」
「……非常抱歉!」
突然,启诚打断了2人的对话,站起身把头低了下去。
「我……我投给了赞成……因为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没办法升上A班了……」
只要保持沉默就不会被发现,但启诚还是选择如实坦白。
「哈? 那还有1票是谁啊?在这种状况下还投给反对的人!」
「那1票是我投的」
「! 隆儿,你什么意思……! 隆儿完全没有必要包庇我吧!?」
「我说过了吧。因为我判断应该舍弃能力值最低的学生。自己主动站出来希望退学的你也好,本想让其退学的栉田也好,无论哪个学生站出来自愿退学,这个方针都不会改变。无法改变」
如果在此退让一步,就没有办法得到全场一致赞成的结果。
「长谷部同学……在OAA上佐仓同学的确排在最后一位……将班级贡献度最低的学生舍弃掉,也没有那么坏吧……?」
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发言的风险,充分做好觉悟的松下陈述着自己的意见。
「别开玩笑了。能不能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啊。如果退学的是你重要的朋友,你还能心平气和地一笑了之么? 反正我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应该被退学的人是爱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不行……不行啊,隆儿! 就算所有人都赞同这种事情,唯有隆儿……唯有隆儿必须是爱里的同伴才行!」
我明白的。正是因为我明白,我才会这么说啊,波琉加。
「我不会改变想法。如果波琉加像这样不赞成爱里退学的话,这个班级也只能终结于此了吧」
「那就随便你好了? 我到最后的最后都会反对爱里的退学!」
就算只是1个人,只要保持反对到最后,就不满足退学的条件。
这个法则是绝对的。而打破这个法则最有效果的方法,那就是───
「谢谢你加加……已经,已经足够了」
伴随着颤抖的声音,已经明白了一切的爱里微笑着。
「爱……里……?」
「如果说在这个班级里,有着最不需要的人……那大概,就是我吧……。清隆君所说的一点也没错哦,加加」
「爱里!」
「清隆君说的没错。如果必须要有人退学,最拖班级后腿的我才是应该消失的哦」
───作为退学对象的人,亲自劝说不要给自己投反对票。
「我做不到! 我绝对不会让爱里退学! 绝对不行!! 就算无法升上A班也无所谓,我要让你们都
陪着爱里一起毕业!!」
「不行的哦。就算我能因此得救, 一定也会后悔的。因为这种事而让大家升不上A班的话,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地自责」
「没关系的! 这又不是你的错! 这只是我单方面地想守护你而已!」
「谢谢你……。可是,我不想让加加背负上这样的责任啊」
「什么啊,哪有什么责任……才没有那种东西……!」
就算守护爱里不让她退学, 也未必是对她本人有益的事情。
事已至此,就算投给反对,爱里也会因此而痛苦。
「自我牺牲,这种事情听起来确实很美好。班上同学一定也对有着波琉加这样的存在而感到安心吧。如果能让班级正常运转下去,那样做也不是不可以。对了须藤,你做得到为了班级而自我牺牲吗?」
「啊……我……应该」
「佐藤,你呢?」
「我,我吗?我的话,有点……」
「小野寺呢」
「……大概,做不到吧……」
「再问下去,应该也是同样的回答吧。基本来说没有人会牺牲自己」
「我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退学也没关系。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那样的话,其他人就相当于是在依赖自愿牺牲的学生。一旦使用过一次这种安逸的解决办法,之后再遇到同样的状况,就会自发地再次寻求自愿挡枪的志愿者。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做出公平的判断就晚了」
「那和我无关……我不懂那种歪理!我只是想守护爱里!仅此而已!」
「就算能通过你的退学守护住爱里,她也有可能在隔天就退学」
「不要说这种不确定的未来的话啊」
「未来本来就是未知的。所以要选择最妥善的处理办法」
无论怎么编织语句,波琉加都听不进去。
但重要的是,我说的话确确实实地对爱里产生了影响。
「没关系,别担心,爱里。就算其他人都投给赞成,我也绝对会继续投给反对——!」
「请大家……对我投票吧……」
虽然音量小得像要消失了一样,但是所有人都能听清爱里的发言。
波琉加紧紧地抓住爱里的两只手臂,拼命地抵抗着。
「不要。绝对不要……明明,明明直到昨天还那么快乐地在一起……!今天早上,也和往常一样,跟爱里碰面,来到学校,聊着一些琐碎的日常,交谈着文化祭的事情……。而且明明今天,约定好了放学后叫隆儿出来给他一个惊喜的!要把这些全部夺走,那种事情!」
离特别考试结束只剩最后的10分钟了。也就是说,这将是最后一次的投票。不论谁成为退学人选,都不可能简单地投出反对票。最终投票的抉择就是如此沉重。
爱里左右摇着头,不愿意抓住波琉加伸出的援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像小孩子一样,拒绝着,否定着,叫喊着。
虽然爱里一边向波琉加表达着感谢,但同时也在努力地说服她接受。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改变。
意识到了这一切,近乎崩溃的波琉加瘫软地坐了下去。
「没有能力的人接受了这个决定,向前迈出了这一步。那我们就有义务遵循她的意志。下次投票,你也可以简单地投给反对。但就算那样,爱里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这所学校了吧。她一定会陷入对班级同学的深深的自责之中,无法再继续努力,等待着她的还会是退学。如果你想拯救作为好友的爱里,那就亲自投出这枚赞成票让她继续向前吧」
「我,我───!」
崩溃了的波琉加,跑过去紧紧抱住了爱里。
「谢谢你,加加……。一直以来帮助了我这么多,谢谢你。虽然还没能回报什么……但还是容忍我这最后的任性吧」
「不要啊……爱里……」
「请投给赞成吧」
一边对啜泣着的波琉加表达感谢,一边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然后,爱里面向茶柱立下了最后宣言。
「我来成为退学候补。请进行投票吧」
让波琉加站起来回到座位后,已经接受了一切的爱里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但投票还没有结束。
超过了60秒,70秒……投票仍在继续。
学生所拥有的超时上限是90秒。再过去70秒的话,波琉加也将被退学。
如果作为好友的爱里即将消失,自己也跟着消失好了。
在波琉加的脑海中,就算闪过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如果做出那样软弱的决定也无可厚非。
对于班级来说,虽然会额外损失一名同学,但由于波琉加的票将以弃票计算,也能达到全场一致的条件。已经过去100秒了,留给波琉加的时间还剩下不到50秒。
波琉加只是一直哭泣着,完全没有把手伸向投票按键的意思。
「加加───!」
爱里展现出至今为止未曾有过的愤怒,大声喊道。
像是被那惊醒一般,波琉加哭着抬起头,吃惊地看向爱里,而爱里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再不做出决定的话,就相当于完全否定了爱里的心意。
「───投票结束。现在公布结果」
第22次投票结果 赞成38票 反对0票
茶柱一直见证着这场壮烈的争论,甚至忘记了宣布考试结束,只是一直注视着爱里和波琉加二人。
已经确定退学的爱里,像是接受了这一切的结果一样,径直向前方走去。而没能守护住爱里的波琉加,拼命抑制哽咽的哭声不想让爱里发觉,不过这在已然哑口无言的班级之中也难以隐藏。
「啊,那个……茶柱老师。请,请宣布吧」
迄今为止,除了最低限度的必要告诫和警告之外,负责监视的老师一直保持着沉默和冷静,不过他也似乎忘记了要提醒茶柱宣布特别考试的结束。
「……就佐仓爱里退学的课题,现在以全场一致赞成结束了。结果有效,班级会被给予100点班级点数。以防万一我确认一下,取消退学的方法只有1个。那就是现在支付2000万点个人点数───」
茶柱履行义务打算进行说明,但在中途停了下来。
「应该不需要继续说明下去了吧」
就算现在把全班同学的个人点数凑起来,也达不到2000万。
「其它三个班级也已经结束了这次的特别考试,你们也赶紧回寝室吧。佐仓的话需要留在这里,等一下跟我一起去趟办公室」
「是」
虽然和刚才相比声音显得略小,但爱里丝毫没有畏惧地答道。
「以上。全体起立。依指示离开教室」
茶柱说完之后,我们陆陆续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爱里按照指示留在了教室里。而波琉加拼命驱动颤抖的双腿,尝试站起身来却不奏效。
她的呼吸也出现了困难,开始出现过度换气的症状。
明人有些看不下去地跑了过来,半抱着拖起波琉加强行让她站了起来。
因为就算一直留在这里,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我先一步来到了走廊,手机立刻被归还到了手中。
随后,启诚马上追了上来。
「……清隆,我不打算说你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只是……就算那样……我也无法确定我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正确的吗。算了,就算问你这些也没有意义吧。……抱歉,忘了吧」
启诚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朝着背对着我的方向走远了。
在这里等着波琉加和明人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这和行为的正当性无关。对于我主导了舍弃重要的小组成员这样的行为,不可能没有什么想法。惠正朝着我走过来。我发现她有些生气的样子,便马上使了个眼色给她。
今天的话,还是让惠怀抱着那种刚失去同学而伤心的心情,老老实实地待着比较好。
没有必要招来不必要的记恨。
说起来,茶柱说过特别考试结束之后要和我见一面来着。
拿起手机翻看着新消息,时间约定在傍晚6点。还有一段时间啊。
我判断总之还是不要停留在这里为好,随即离开了这里。
就这么直接走向大门的话,无疑会遇上启诚和其他学生。
反正一会还要跟茶柱碰头,就在校园里随便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转转吧。
「绫小路君」
我早知道有人在身后跟着我,等到了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那个人向我搭话。
「怎么了。你不去和栉田说些什么吗」
「不。现在的她是不会回应我的。只是,为了不让她自暴自弃稍微提醒了她几句」
原本有着诸多好友的栉田,在考试结束之后,谁也没有向她搭话。
展露出了那样的本性,想必让人难以接近吧。
「非常抱歉」
比以前稍微长了些的黑发飘舞,堀北深深地向我鞠躬。
「这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