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间章 人偶房间

打开了准备仓库,确认了『娃娃屋』已经不在的事实。随后……

「…………!!」

靠在墙上往仓库里看的瞳佳,气力耗尽一般重重地倒在了走廊上,昏迷过去。

「柳!!」

真央急忙帮她扶起来,但她没有苏醒的迹象。瞳佳就像长时间泡在游泳池里一般脸色苍白,瘫软着被真央撑起上半身放平下来后,就像一具尸体一动不动了。

「……不妙啊」

「是呀」

「……!!」

调看着大伙迫切的样子。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瞳佳在赶到的心理辅导老师的陪伴下被搬去校心理咨询室。

她一边帮忙搬行李,一边看着,偷偷铭记下这一切。这个情况,调绝不能置身事外。若没有瞳佳把『娃娃屋』的诅咒承担过去的误算,大概调在不久后也会变成这样。

对于调,正是如此……而且————对于奏,也是如此。

准确地说,奏险些就可能遭遇的灾难,是调夺走的。

调其实并不是被自己骗了才去看那个『娃娃屋』,受到诅咒的。

那是她心甘情愿的。

的确是奏欺骗了调,并让调那么去做的,这个说法并没有错。但是,奏跟调一直生活在一起,是调非常了解的姐妹,而且奏的交际技能极低,机灵的调怎么可能被奏骗过去。

调明知是奏的圈套,主动承担了『诅咒』。

调是自己跳进陷阱,看了那个『娃娃屋』。

为了让姐姐摆脱『娃娃屋』,更是为了跟萩童狮朗一刀两断。

为了解救被无聊的灵异现象所烦恼的,而且因为无聊的东西被危险人物萩童狮朗盯上的姐姐。

调身为组成百合谷市中枢的众多家系中末席家族的孩子,对宗家的萩童家略知一二。

她根据这些了解,明确地得出结论。萩童家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是彻底习惯了让他人顺从的大金主,而且占据中枢的人物都被占卜和超自然主义毒害到脑髓里了。调的父亲由于血脉联系淡薄而对超自然主义持怀疑态度,但也不敢违抗不论工作层面、亲源层面还是社会层面都处于压倒性地位的萩童家。何止是不敢违抗,要是家里人敢对宗家批判或抱怨,都恨不得要现场舔靴子表示顺从。

父亲自欺欺人地说,这就是大人的社会。

父亲是个小企业的经营者,对自己的事业非常自豪。然而,他一旦被萩童抛弃,他的公司将在瞬间灰飞烟灭。父亲是爱自己的公司,爱自己经营者的身份,但嘴上却说「我是在为养你们而努力」,把这当做让孩子服从的武器。这种话,迄今为止都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母亲相信他的鬼话,并服从他。姐姐也一样。

包括自己父母在内的族人们这样的生存方式,调从小一直看到现在,打心底里厌恶、唾弃。这种感情或许算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洁癖思维,但又没什么不好。父亲实际上也那么评价过她。但就算这样,调还是不想变成那样,丝毫都不想。

调觉得,让姐姐和狮朗之间的这层关系保持下去的话,一旦被父亲得知,父亲搞不好会把女儿献出去。

就算不发展那种地步,姐姐跟狮朗所处的世界本来就截然不同,老实说他们本就是不该扯上关系的两类人,即便有亲戚这层关系。调确信,长此以往肯定没什么好事。这不论对于奏来说,还是对于整个家来说。而且,调自己也肯定会受到牵连。

因此调认为,必须尽早让姐姐摆脱掉狮朗。只要将诅咒承担到自己身上,奏对狮朗应该就基本失去价值了。而且,她认为自己跟性情懦弱,对人唯命是从的姐姐不一样,肯定能承受得住,不会任凭狮朗摆布,一定能处理得更好。她有一定程度的自信和预见性,至少确定自己不会沦落成姐姐那样。

但是,她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事情一起开始就超乎想象。

困扰姐姐的『娃娃屋』的诅咒,在调看来引发的大多现象都不值一提。也正因如此,她才决定由自己来承受诅咒。但之后跟调身上发生的现象比起来,奏身上发生的根本小巫见大巫。

调遭遇的情况,规模要大的太多,问题严重而且危险。

调没一下子就被逼到走投无路,只能把自己关在家里。

这个时候,她被真央还有瞳佳救了。那个诅咒,多半会向灵感什么的更强的人身上转移,而且在灵感越强的人身上发生的现象也会越强。

这个观点不过是想象,但应该错不了太远。

而且结果便是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情景。

瞳佳成了替身。

瞳佳是代自己受过的,也是带姐姐受过的。既然这样,自己不能够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

如果没有瞳佳,自己和姐姐可能就是这个下场。既然如此,这惨状可以说是她们自己害的。既然对方代替了自己,就不能够对这一幕视而不见,一定要深深地烙在眼睛里,对真央他们,以及瞳佳,做出相应的回报。

现在帮不了她们,这个情况下无能为力。

而且,什么都还没有解决。

还必须保护自己和姐姐。

但是,等一切都解决了,一定要去补偿。

调怀着源自洁癖的决心,直面惨状,祈祷着瞳佳能平安无事。

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姐姐,救奏。

调和姐姐现在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总不能见死不救。

因为,调是保护者。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都是保护者。为了保护永远改不了懦弱性格的姐姐,调这一生都是以保护者的身份活过来的。

因为,自己一直从周围,从家人手中保护着姐姐。

所以————即便承受着良心的谴责,调还是要利用难得出现的瞳佳他们。

这就是,调的决心。

但是。

那一天,奏。

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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