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清晰。
"是夕菜告诉我的。"
三人无语。但既然是夕菜告诉他的,那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应该不是来找我们算账的。窗外飘来了夜游船的引擎声,而我在手机里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难道不在宾馆?"
我都快哭出声来了,想不到阿大这小子竟然很坦然地笑着说:
“我就在楼下,佃公园的长椅上。你们三个能不能下来一下?大雅应该睡熟了,没关系吧。”
直人抢在我前头回答说:
“大雅君在我妈妈那里。没关系,我们马上下来。”
身患早衰症的直人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皱纹,但病痛并没有磨去他的脾性。他说话做事比谁都要心急。阿润贴近我的脸叫道:
“搞什么呀!都给你准备好了却不知道享用。阿大,难道你小子ED?我们马上下来,你乖乖地在原地等着!”
我们三人向直人的父母打过招呼后,就套上运动鞋,急匆匆地出了家门。盛夏的夜晚,我们只穿了一条短裤和T恤,站在空荡荡的大堂里等电梯,那种感觉说不出地怪异。尽管白日骄阳似火,但到了晚上一走出屋外,就能感受到河面上吹来的阵阵凉风。走下堤防上的阶梯,就看见阿大和夕菜手牵手坐在隅田川沿岸的一座凉台上。
我们小跑着来到他们的身边,直人先问道:
"这么早就出来了,太浪费了吧?"
阿大耸耸肩,胸口那两块"丰满"的肥肉也随之抖动着。
"实在太豪华了,连马桶也闪闪发光。在那种房间里待久了,我俩浑身不自在。"
阿润说:
"那餐券呢?"
"牛排不错,但其他几个菜还没市场里那些小店做的好吃。"
想想也是啊,阿大工作的地方称得上是东京的胃袋。什么寿司拉面,咖喱快餐,美味多得让你流连忘返。夕菜靠在阿大的肩膀上说:
“大雅没事吧?”
直人点点头回答:
"每两个钟头就给他冲一次奶粉。大雅君可真能吃啊。"
我开始计算他们的活动时间。傍晚开房,接着享用晚餐。那到现在为止他们应该有充分的时间温存吧。我注视着夕菜那幸福漫溢的脸庞,问道:
“这个……我这么问或许有些尴尬。两位应该充分享用过那张豪华大床了吧?"
阿大笑着摆摆手说:
"别说了,我打算开始禁欲生活。"
阿润一脸惊愕地说:
"我真没想到会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阿大,‘禁欲'的汉字怎么写你知道吗?"
阿大又笑了,总觉得他的笑容既坦然又成熟。
"不会写。但意思我明白。说实话,我还没有自信。你们也知道,我有那样一个老爸。"
阿大的父亲是个经常对家里人实施暴力的酒精中毒者。他在阿大十四岁那年,因为阿大的过失在门口冻死了。当时的情况是,阿大的父亲喝醉后大小便失禁,把家里弄得乌烟擅气。阿大一气之下就把他拖到屋外,还住他身上浇了一桶冷水。诉说这段经历时,阿大的声音平稳有力。河水拍打着水泥护岸,沙沙作响。
"我的确很喜欢夕菜,但总觉得现在和她发生关系还不到时候。过几年,等我长大成人,事业有所起色了,最起码高中毕业后再做也不迟啊。"
说这话时,阿大紧紧地握着夕菜的手。
"我说得很好听,其实有一部分是在为自己的害怕找借口。"
直人高声说:
"哎?想不到阿大居然会害怕女生,真不敢相信!"
阿大摇头否定道:
"不是的。其实我怕的不是夕菜,而是大雅。"
这话什么意思?小宝宝有什么好害怕的。
"每次看到大雅的睡相,我就觉得好可爱。他的确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也在担心能否成为一个出色的父亲。他不高兴的时候,我会是一个通情达理的父亲,还是像我那个老爸那样只会用头讲话?在他成人之前,我能够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吗?这样那样的问题,让我感到惶恐不安。还要再过二十年,他才算长大成人啊。"
阿人的身材要比我们壮硕,种种苦难让年纪不大的他看上去饱经风霜。但不管怎么说,他的内心和我们一样,那只有十六岁。我们剩余的人生中还有N个十六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自己是否有能力去背负一个非亲生孩子的未来呢?唉,这种事光想想就会觉得头大。换成是我,恐怕就会吓得大叫,然后逃跑了。阿大是条真汉子!
“在他们刚搬过来的时候,我就决定在获得成为大雅父亲的自信前,绝对不出手去碰夕菜。我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心意。”
"……阿大君。"
夕菜哭了。平日都是素面朝天的她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化了一个亮妆。现在妆已经花了,黑色的泪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但在我们看来,此时的夕菜却比任何时候都可爱。
"刚才在宾馆里他就对我说了。那我也没有再逼他的必要。再说我只有十七岁,还没有到那种如狼似虎的年纪。"
阿润扶了下眼镜说:
"知道了,阿大也有他顽固的地方,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那工作和读书可要加油啊。我们会为你呐喊助威的。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毕竟是东京名校的秀才,阿润说这话底气十足。
"饶了我吧,读书我只求六十分万岁,将来又不打算靠脑子吃饭。"
直人说:
"但我还有个问题。那个,阿大和夕菜小姐接下来还是要继续在一起生活吧?但阿大高中毕业还有三年半时间,整整三年半哦。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女生睡在身边,阿大能挺得住吗?"
阿大也有些为难。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很困难。每次看到夕菜洗完澡没戴胸罩,只穿一件吊带衫在屋里乱走,我就欲火中烧。我想也不一定要等到高中毕业,只要我有自信成为大雅的父亲就行了。"
阿润打趣道:
"你可要想好了,还有三年半要忍啊,在大家面前发过的誓可不能反悔了哟。等你成功了,再请你们去宾馆。"
夕菜敲了一下阿大的肩膀说:
"是呀。如果实在受不了的话,我就像刚才那样给你一个吻以示鼓励。加油吧!阿大君,我看好你哦!"
"真的吗!""太羡慕了!""亲一个给我们看看!"
夕菜被我们的"惊叹三重唱"包围了。这时候,哪句台词是哪个人说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在深夜的河边又聊了一会儿,阿大和夕菜准备回家。他们手牵着手缓步走出公园,背影与流水声重叠在一起,仿佛是一个象征幸福的长镜头。他们回到只有两人的小屋,就算墙壁再薄,屋子再破,能有一个日子自己的天地,那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而我们只有羡慕的份儿,望着年轻的情侣远去,阿润不甘心地说:
"啊……走远了。那接下来会是谁最先交上女朋友呢?"
我和直人都抬起手伸向夜空——
“是我!是我!”
刚刚还挺起劲儿的直人突然黯然说道:
“唉,一时半会儿我们是不会有女人缘了。别想这些了,走!变这么热,回去吃个冰激凌再睡觉。”
我们三人相视而笑,下意识加快脚步往公寓门口冲刺。运动鞋触地发出的啪嗒声打出奇怪的拍子,在大堂内回响着。第一个跑到自动门前的人还用猜吗?论起跑步来,我可不会输给毒舌矮子和小老头。
第一卷 与手机作家的邂逅
我所就读的新富高中虽说是一所都立高中,却没有配备制服。
所以即便穿得很性感,乃至于很雷人,前来上学的话也没有问题。或许有人会想,既然这样,那坐在教室里的肯定都是一帮潮人吧?那我就很遗憾地告诉你,小教室其实和外面的大社会没什么两样,既有对服装打扮异常热衷的时尚先锋,也有对穿着品位毫不关心的庶民学生。潮人指数的"等级差距",也就在教室里应运而生了。
我自然是被扫到了"低端"那一边。父母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不像直人家里那么有钱,穿的基本上都是大减价时买的GAP和ZARA。虽然自认为穿得也不算太差,但和班那些把Dior、Burberry当成便服来穿的同学相比,就算嘴上说不在意,也觉得他们好晃眼啊。品牌的力量还真是不可思议。难道名牌的款式就一定漂亮吗?我看来必,多数情况下,大家只是晕头晕脑地跟风罢了。
这种高中里特有的阶级观念,让我这个普通的学生觉得好复杂。
但在学校里也有那种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学生存在,我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