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的某天早晨。
一觉醒来,全身赤裸的她就睡在身旁。
——欸,空太。
——干嘛啊?
——我的事就拜托你了。
这个女孩如此说道。
1
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神田空太背部感受着椎名真白的体温,一阶阶爬上楼梯。每踏出一步,地板便吱嘎吱嘎地发出危险的呻吟声。
地点是在樱花庄——聚集了水明艺术大学附属高校问题学生的奇特宿舍。
木造破公寓式两层楼建筑物。空太住在其中的101号室,背上背的椎名真白住在202号室。两人从这个春天开始都是三年级生了。
说真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脑中再度浮现同样的疑问时,真白炙热的吐息碰触到脖子。
「呼……」
这也难怪。因为真白感冒发烧了。
空太十分明白她为什么会感冒,原来根本没必要思考原因。只不过,一想到等在前方的困难,实在无法不去思考。
就常态来说,她是个早上需要叫醒她、帮她准备衣服、连内裤都要帮她准备、洗完澡还得帮她吹乾头发的生活白痴……这就是真白。一出门就会迷路,连买个东西都无法自己独立完成。
从未懂事前就开始学习画画至今的天才画家,拥有世界认可的才能,但代价似乎就是缺乏一般常识。
一年前真白来到樱花庄之后,空太担任「负责照顾真白」的工作,每天照顾她直到现在。
因此,感冒的真白也理所当然得由空太来照顾。
平常已经够叫人耗费心力,一旦感冒了还得了。
心中唯一明白的事,就是今日这一天绝对无法平稳度过了……也难怪会变得忧郁,无法克制地不断重覆无意义的思考。
不过,空太有不能继续消沉下去的理由。
春假之后,先得感冒的人其实是空太。当时真白努力照顾感冒的空太,当然也是很有生活白痴风格的各种莫名其妙的照顾方式就是了……为了让说着梦话「好冷」的空太温暖一些,真白甚至还全裸潜入他的被窝里。
话虽如此,但真白想帮空太的心情确实传达到了,整体而言空太还是很感谢她。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真白照顾的关系,今早空太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只不过相反的,这次换成真白感冒了。这就是现在的状况。
不管怎么想,真白感冒的责任都在空太身上,没办法责怪其他人,更别说当然也不能向真白发牢骚,完全是自作自受。
正因如此,空太才会像自问自答一样毫无意义地想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欸,空太。」
真白从背后紧紧抓住空太。
「干嘛啊?」
「我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刚才在我房里已经讲过了。」
正确来说,是在空太房里的床上。
「还没得到确切的回答。」
「如果希望我确切回答,就用普通一点的方式问。你那是什么像要嫁给对方的说法啊!」
「那我就嫁给你。」
「不用了!」
「好过分。」
「随便说说来玩弄我的你才比较过分啦!」
走上二楼的空太,将真白送进三个并排的房门中央那一间……202号室。
空太立刻朝向床铺,把真白放下让她躺着。
「空太。」
真白再度以炙热的吐息呼唤,微微迷蒙的眼神看来有些性感。空太知道这样太轻率,却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即便如此,他仍然隐藏住动摇,仔细把棉被盖到真白的肩膀。
这时,弯着身子的空太耳边传来真白的呢喃。
「今天请温柔一点喔。」
「笨蛋!」
空太慌张地拉开距离。
「笨蛋,你、你在说什么啊!要是在床上听到这种话,心情会变得怪怪的啦!」
「我也是。」
「咦?」
「胸口悸动不停,脑袋昏沉沉……身体发热。」
「那就是典型的感冒症状啦!」
就算只有一瞬间心跳加速,也觉得自己亏大了。
「总之,先量体温吧。」
空太把拿来的体温计交给真白,确定她夹在腋下后,等候五分钟。
「量好了。」
确认从睡衣下拿出来的体温计。因人的肌肤而变温暖的体温计,上面显示三十七点八度。
「好,你今天可要老实安分点喔。」
空太如此说着,准备离开床边。
「空太,你要走了吗?」
真白以有些不安的视线看着空太。
双手抓住棉被边缘,向上看着他。
「我在的话,你没办法静下来休息吧。」
「我很平静。」
「被你这么一说,是我会平静不下来啦!」
「真是个静不下来的孩子。」
「我念小学的时候,成绩单上确实被写这样的评语……不对,我的事根本一点也不重要。欸,我把手机放在你的床头。」
「嗯。」
「有事就叫我。」
「你会马上过来吗?」
总觉得今天的真白看来有些胆小羞怯的样子,平常眼眸里的坚定意志,现在也变得迷蒙。
不论是谁,只要感冒了就会变虚弱。这点就连真白也不例外。
「我会马上过来。」
空太以最大极限的温柔如龀回答,说完立刻觉得难为情,便把脸转向门的方向。
接着像是要瞒混过去般很快说了:
「就这样,好好休息吧。」
「我不困。」
「就算这样也要睡。」
「我尽量努力试看看。」
虽然很在意她决心的份量,不过空太还是强忍着什么也没说出口。一旦回应对话就会继续,真白睡觉的时间就没了。
再次仔细帮真白盖好棉后后,空太走出房间。
静静关上房门。
虽然直到最后都还感觉到真白的视线,不过空太特意假装没发现。
「那么,今天做什么好呢?」
回到一楼,空太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者是真白。
他没接听电话,直接打开了202号室的门。
「这么快就有什么事了吗?」
「还真的来了。」
「只是试试看而已吗!」
「这很方便呢。」
「别玩了,快睡吧!」
空太猛然关上房门,离开房间。
「真是的。」
他带着受不了却又不讨厌的心情走下一楼。毕竟不论是什么样的形式,受到依赖总是不会觉得不舒服。
经过餐厅的时候,有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住在203号室的青山七海。在净是些怪人群聚的樱花庄里,她是空太唯一可信赖的一般人,是认真谨慎的存在。
看她穿便服的样子,应该是准备要出门,手上还提着两个纸袋。
「青山,你要去哪里?」
「我要拿伴手礼去送给茧跟弥生。因为是生鲜的东西,所以要尽早送去。」
看来纸袋里面应该就是那个了。
「樱花庄太家的份,我已经放在餐桌上了。」
空太目光朝向圆桌,上面放了生八桥还有外郎的包装。
「……我说那个青山啊。」
「不准问。」
空太毫不在意地继续说:
「为什么你明明是回大阪老家,伴手礼却是这个?」
生八桥是京都,而外郎则是名古屋的特产。
「没办法啊。我问茧跟弥生想要什么,她们就说了这两个。」
「倒是也无所谓啦。」
「快到我们约好的时间了,我先出门了。」
七海看着挂在墙上的钟。
「嗯,路上小心。」
空太送她到玄关,她穿好鞋子时转过头来。
不知为何直盯着空太。
「干、干嘛?」
「你可不能因为跟真白独处,就做些奇怪的事喔。」
「谁会做啊!况且赤坂就在房里,根本不是两人独处吧!」
担任樱花庄舍监的千石千寻一早就到学校去了。虽说是春假,不过老师似乎还有许多工作。另一位住宿生赤坂龙之介则是非必要绝不走出房间的茧
居体质怪人。上个学年度的第一学期,他完全没到学校去。
「请务必小心谨慎。」
「我都说我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了!」
七海嘻嘻笑着走出玄关。看来空太似乎是被调侃了。
「那么,我该来做些什么呢?」
正这么想的时候,手机再度响起。
来电者当然是真白。
总之,先把电话接起来。
「怎么了?」
『没事。』
「不要打恶作剧电话啦!」
『想听空太的声音。』
「喔、喔,这样啊……不对,我差点就要走过去了,不可以说这种话!」
快速挂掉电话的空太,决定先开始准备午餐。
2
小砂锅在瓦斯炉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空太茫然望着冒上来的蒸气。
白猫小光在脚边磨蹭,发出「喵~~」的叫声。厨房吧台上有两只,餐桌上有两只,椅子也有两只猫。黑的、花色的、茶色的、焦茶色的,还有像是暹啰猫以及类似美国短毛猫的。
空太被视为问题学生的原因就在于这七只猫。
被发现在一般宿舍饲养捡来的猫咪,因此被流放到樱花庄来。在那之后,刚开始原本只有一只猫,现在则增加到了七只。
空太离开瓦斯炉前,从餐桌底下拿出猫食,七只猫咪便争先恐后地聚集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猫食。
「要感情和睦地吃喔。」
猫咪没有回应,似乎是正专注在吃饭,没空理会空太。
「好了,也该端饭去给另一只大猫了。」
熄掉瓦斯炉的火,把砂锅移到端盘上,再加上放了姜、葱等作料的小碟子,走出餐厅,接着走上原本应该是男性止步的二楼。
经过现在没住人的201号室门前,在隔壁的202号室前停下脚步。所诮的另一只大猫,指的当然就是椎名真白。
姑且敲个门。
「喂~~椎名。」
不出所料没有回应。
空太打开没上锁的房门。
不知为何,床上不见真白的踪影。
「喂……」
房间的主人就坐在桌前,认真地直盯着萤幕,轻快地操作绘图板。
「你在干嘛?」
还以为她因为感冒发烧,一定会乖乖在床上睡觉。
转过头来的真白,视线捕捉到了空太。具透明感的白色肌肤,微微染上红晕。
「你是谁?」
「你已经烧到丧失记忆了吗!」
「这个吐槽应该是空太吧。」
「算我拜托你,可不可以用脸来认人啊。」
「这有困难。」
「哪里困难了?」
「空太的大部分都是由吐槽所构成的。」
「听你这么说,我也开始这样觉得,不过别这样!可不可以一半就好?就像头痛药那样!」
真白似乎是对空太的意见不感兴趣,才听到一半便转头面向萤幕。
「我话才说到一半!」
「我已经满足了。」
「你是任性的女王啊!」
「……」
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
「回到最开头的疑问,你在干什么?」
「正在画漫画。」
「这我看也知道。你都已经发烧了,还是乖乖睡觉吧。」
「……」
空太将端盘放在书桌旁的架子上,把手放在无言地继续工作的真白额头上。
好烫。
看来还烧得很厉害。
「空太好冷啊。」
「你是说手吧!」
「空太的手也很冷呢。」
「其他还有吗!不会是说我心很冷吧?」
「脚?」
「你以为我是手脚冰冷的粉领族吗?」
「……」
「算了,那也无所谓。话说回来,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还画画,工作能进行吗?」
「进行得很顺利。」
空太从背后探头看了萤幕。
真白一如往常流畅地动着手,逐渐在页面上画出角色的轮廓,只不过并不是平常生动眩目的线条。
角色的脸也歪得很严重。
「如何?」
「怎么看都不行啦!最下面那一格女主角的脸已经崩坏了喔?是被大猩猩揍了还是怎样?」
「那么,我就这么做。」
「不需要采用刚刚的点子啦!话说回来,我才在讲,你不要就一边画出大猩猩了!」
虽说状况不好,不过毕竟不愧为拥有世界认可能力的天才画家,仅仅十几秒便俐落地画出漂亮的大猩猩。
「喂,现在又因为写实大猩猩的关系,世界观都崩坏了喔。」
真白现正连载的是少女漫画。故事内容描绘在分租房子里共同生活的六名男女的友情与爱情……如果不是去了动物园,画面上就不会有大猩猩介入的余地。即使真的有,应该也没必要认真仔细描绘吧。
「这个大猩猩是哪里来的?」
「打开玄关就在那里了。」
「分镜稿画得未免太随便了吧!」
「唔呼。」
连台词都写上去了。
「唔呼个什么劲儿啊!我说真的,你现在不要再画漫画了!」
「为什么?」
「因为读者会哭!会嚎啕大哭啦!」
「太成功了呢。」
「才不是感动的眼泪啦!」
「明明就画得很好。」
「确实是画得很好啦!但是不行的东西就是不行吧!责任编辑饭田小姐绝对会生气喔,你一定会被念。」
「那就不好了。」
「对吧?所以你今天就乖乖睡觉吧。」
「我知道了。」
真白蠕动着钻进桌子底下。她平常总是画漫画一直画到睡着,然后就在桌下的窝里睡觉。
「你今天好歹也在床上睡吧。」
「……」
真白微微鼓着脸颊。
「为什么你看起来有所不满的样子?」
「空太送我过去。」
「你是小孩子啊……」
「我是大人了,你明明就很清楚。」
「那是什么别有含意的说法?」
「我成人的部分……」
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哪有啊!」
「你明明就看过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不自觉就搞出奇怪的气氛!」
房里的空气轻飘飘的,好像染上了粉红色。
空太没办法,只好背对着真白蹲下去。
「来吧,我背你。」
「不要。」
「明明是你自己要我送你过去的吧!」
「抱抱。」
「啥?」
「我要用抱的。」
真白满脸泛红地从桌子底下伸出双手。
「真的假的?」
「竹荚鱼喔(注:「竹荚鱼」与「真的」日文音近」。」
「那是鱼!」
看来她连说话都变得有点奇怪了,还是早点让她躺平比较好。空太这么说给自己听,抛开羞耻心后一举抱起真白。是公主抱。
上半身感受到真白发热的体温,女孩子的柔软触感紧贴肌肤。多亏如此,空太已经出去旅行的羞耻心立刻又回来了。
脸颊发烫。自己现在搞不好比真白还要烫,全身不断冒汗。
即便如此,因为是短距离,所以还是顺利把真白送到床上放下,在她伸直的腿上盖了棉被。
「我煮了粥,你要吃吗?」
手上端着放在书桌旁的端盘。
「我肚子不饿。」
真白如此说完,便传来可爱的咕噜声。
「你的肚子好像说它饿了喔。」
「等一下。我先跟它谈谈再说。」
「不用做那么无谓的对话,反正你快吃就是了。」
「我不想吃。」
「我也知道会没食欲啦。不过,你不吃东西培养体力的话,感冒不会好喔。」
「那空太你就吃吧。」
「就算我吃了也没办法恢复你的体力喔?」
「这样吗?」
「你以为我跟你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很舒服的关系。」
眼角下垂的湿润双眸凝视着空太。
「好,反正都这时候了,我就
直说,你今天很性感啊!害我兴奋得都要发烧了!」
「你是用这种眼光看我的吗?」
「不、不行吗!」
「不会啊。」
「咦?」
真白以炙热的眼神直盯着空太。
「想要跟我怎么样?」
「我、我说……」
「想要怎么样?」
从真白的嘴唇发出叹气般的吐息,蕴合着性感魅力。
空太喉间忍不住发出咕嘟声。
「什、什么怎么样?」
大概是连坐着都很吃力,真白猛然躺下,半边脸贴着床,睡衣前襟微微敞开,看得到从锁骨到肩膀的肌肤。
这样的真白以斜眼仰望着空太,是带有彷佛试探着动摇的内心那种魅力的眼神。
「我想要空太为我做。」
心脏剧烈跳动。
「我、我说你啊,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空太想做就做吧。」
嘴巴异常干渴。
「可、可是,这、这种事有所谓的步骤啦!」
「因为空太是不管什么事都会为我做的人吧?」
「……咦?」
总觉得牛头不对马嘴。
「我是不管什么事都让空太做的人。」
「……」
热度一下子全退了,张开的嘴合不回去。看来空太似乎严重会错意了。
「看吧,我跟空太是很舒服的关系。」
「总觉得我只是单方面被压榨而已,是我想太多了吗!」
「你想太多了。」
「啊,这样啊,那就好……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平常因为你总是一副没劲的样子才没察觉,原来你有公主病啊!」
「是啊。」
「承认了?」
「我已经决定了。」
「根据刚才的对话,你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东西啊!」
「空太喂我,我就吃。」
「在你下定决心之前,务必先找我商量一下吧!」
躺着的真白「啊~~」地张开嘴。
「不、不,不管怎么说都不行。以这种姿势吃东西会发生惨剧,你先坐起身吧。」
「拉我起来。」
「果然会演变成这样……」
空太吞下叹息,抓住真白的双手拉她起身,并让她坐在床上。
在她倒下之前,还不忘在她背后塞颗枕头支撑。
这段期间,真白始终「啊~~」地张着嘴。
「真是的,只有今天喔。」
空太将从砂锅分装到碗里的粥,用汤匙舀起一口的份量。
吹凉了之后,再送到真白嘴边。
「来。」
大概还是没什么食欲,真白一脸有些不愿意的表情张口吃了。
「怎么样?好吃吗?」
「不,很普通。」
「你这种率直的地方,每次都让人想脱帽致敬啊!」
「空太也吃吃看就知道了。」
「我好歹也试吃过了。」
空太说着把汤匙移到嘴边,吃了一口。
确实很普通人不好吃也不难吃。
「如何?」
「就像椎名说的一样,很普通。」
「跟我间接接吻了。」
「噗!」
粥整个梗在喉咙,空太激烈地咳个不停。
「你、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不用道谢了。」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感谢的话喔?啊,还是那个?『刚才是感谢我的嘴唇』的意思?」
真白没有回应,又张口要求吃粥。
「嘴里说着很普通,竟然还要继续吃吗!」
「因为让空太服务很舒服。」
「可不可以不要省略具体的内容?」
「让空太把热呼呼的东西放进嘴里很舒服。」
「对不起!还是不用说得那么具题也没关系!」
结果,真白把准备好的粥全部吃个精光,肚子吃饱饱便忘了空太的存在,香甜安稳地睡着,当然也毫不在意紧贴在空太脑海里「间接接吻」的发言。
「是柴鱼昆布高汤的味道啊……」
空太看着真白的睡脸,回想起间接接吻的滋味。
「啊~~我在想什么东西啊!」
又一个人痛苦烦恼,浑身无力地累瘫。
「唉~~……我能平安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3
空太一个人苦闷地看着真白的睡脸一阵子,肚子也发出咕噜声诉说着饿了,于是决定离开房间去吃中餐。
菜色是加了高丽菜、红萝卜与猪肉的炒面。
没几分钟就全部吃完,接着走向厕所准备处理堆积如山的待洗衣物。
有一半是空太的T恤、袜子退有内裤,另一半则是真白的衣服,除了睡衣与衬衫之外,还有轻飘飘的衬衣、色彩鲜艳的内衣裤混在其中,需要手洗的东西就手洗,其他的就交给洗衣机。
洗完之后立刻拿出来晾。
空太把真白水蓝色的内裤挂在晒衣竿上,如此自言自语:
「一年前光是看到这个还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要碰到内衣裤就会全身冒汗,心跳激烈鼓动,
现在又如何呢?
拿在手上,洗涤、晾乾、摺叠好,甚至交到真白手上说「今天穿这个」,也都能泰然自若。
自己有所成长了。
不,只是单纯习惯罢了。或者该说,也许根本只是麻痹了而已……
晾好全部的洗涤衣物后,空太拿着打扫用的滚轮黏胶,再度爬上楼梯来到二楼。
不是到真白正在睡觉的202号室,而是隔壁……现在是空房的201号室。
没有放任何东西的三坪大房间。
虽然与空太房间同样格局,看起来却显得格外宽敞。
打开窗户,吹进了温暖的春风。并排在旁边的樱花树,花瓣纷纷散落,翩翩飞舞。
「春天到了啊。」
空太深刻感受着,用滚轮黏胶在地板上滚了起来,仔细清扫房间每一个角落。
——为了不管何时谁来住都没问题,要让空房间保持干净。
这是空太从一位三月之前住在这个房间的学姊继承下来既重要情感。
打扫完201号室后,接着开始打扫另一间空房——103号室。同样仔细黏取每个角落的灰尘。
一旦开始就会专注在打扫工作上,空太接着用拖把清扫餐厅与走廊,顺便用扫帚打扫了玄关前方。
因此打扫完毕,太阳已经几乎要下山,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红。
把已经全干的洗涤衣物收回房间里,堆在床上,一件件分类是自己或真白的,然后再仔细折叠好。
剩下的最后一件,是真白的纯白色内裤。
正在折的时候,手机响了。
画面显示真白的名字。
「怎么了?」
『我醒了。』
「要是这种状况下你还在睡,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我等你。』
真白只是这样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啊、喂。」
回应的只是没有感情的嘟嘟声。
空太将最后折好的内裤放在洗好的衣服最上面,拿着真白的衣物往202号室走去。
「我要进去啰。」
空太敲敲真白的房门,接着打开。
虽然担心她该不会又在画漫画,不过只见真白乖乖地待在床上。空太打开灯,走进房里。
真白似乎流了许多汗,浏海贴在额头上。然而,脸颊还是有些潮红,呼吸也还带着热度。
空太摸摸她的额头,果然还在发烧。
「流汗了要不要换件衣服?刚好有睡衣跟内裤。」
总之先把洗好的衣服放在床边。
「我要洗澡。」
「还没退烧之前不行。」
「我想洗澡。」
「不行。」
「那空太也一起洗。」
「那结果还不是一样洗了!」
「你不愿意吗?」
「咦?」
「不愿意跟我一起洗澡?」
「不、不是不愿意啦!这是那个!我要说的是从椎名感冒这点来看,是不能洗澡的。」
因为想像了奇怪的画面,结果口气变得很诡异。
「我不愿意。」
「那一开始就不要提出邀约啦!害我都
开始稍微想像『该不会就这样被逼迫,最后真的一起洗澡了』之类的!能不能别玩弄我的纯情?」
「想像了吗?」
「不用对这一点紧迫不舍。」
「想像了我的身体。」
「没有想像到那么具体啦!」
「没有吗?」
「你希望我有吗?」
「不想被想像。」
「既然如此……」
正要开口说「那就不需要想像吧」的时候,真白又继续说下去。
「也不想没被想像。」
「结果到底是怎样?」
「矛盾的花样年华。」
虽然被想像了会很难为情,但是如果没有,又像是别人不抱兴趣似的,也不会开心吧。确实是很矛盾的年纪。
「就某种含意来说,这的确算是个答案!」
「所以,要洗澡。」
「连接词不对,所以驳回。总之就用毛巾擦拭身体,然后换衣服吧。」
空太把洗好衣物当中的毛巾与换洗衣服,一起放在枕头边。
「……」
不过真白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只是用莫名的视线直盯着空太。
「那个,椎名小姐?」
「什么事?」
「要换的衣服已经放在这里了,记得要换下来喔?我要到外面去了。」
「欸,空太。」
「嗯?」
真白以带着热度的视线往上看着空太。实际上她的确是发烧有热度就是了。
「空太帮我脱。」
「啥?」
刚刚真白究竟说了什么?
「空太脱吧。」
「咦?是我脱吗!」
真白说的跟刚刚不一样。
「还是空太帮我脱吧。」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因为……」
「因为什么?」
「……」
真白吐出炙热的气息,像是连讲话都嫌麻烦的样子。
「椎名?」
空太催促她继续说下去,她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身体整个翻过来趴在床上。下巴放在枕头上,呼吸使得肩膀上下起伏。
「浑身无力。」
「因为你感冒了啊。」
「不想动。」
「这我能理解。」
「好麻烦。」
「这我也能理解。」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管多么微不足道的事都不想动。
「所以,空太帮我脱。」
「这我就无法理解了!理由说明太粗糙了!」
「把睡衣的扣子解开。」
「我不是在问你具体的内容!」
「一颗接一颗解开。」
「我已经快要开始想像那个画面了,就此打住吧!」
「用空太的手指。」
「我都叫你别再说了!」
「裤子用拉扯的就可以了。」
「你要是也听一下我说话,我会很高兴的!」
「内裤也一样。」
「做得到才有鬼啦!不是全都露光光了吗!」
「是全都脱光。」
「这种时候还注意语感的问题吗!」
「哼。」
真白紧抱着枕头,发出闹别扭的声音。
「空太真是坏心眼。」
「我可是出于亲切才这么说的喔!你仔细想想吧?假设我脱了你的睡衣,我就会看到很多东西,那就麻烦了。」
「空太好色。」
「是你自己说的吧!」
「不过不用担心,我有计划。」
「喔,那我就姑且听听看吧。」
这时,真白由趴着的姿势转过头来,半边脸还埋在枕头里,瞥眼望向空太。总觉得气氛有些害羞。
「空太。」
「干、干嘛啊?」
看着真白往上看的目光,空太内心轻易动摇了起来。
「我有事想拜托你。」
「有我能帮的忙,也有我没办法做的事喔。」
空太把视线别开,先设下防线。
然而即便这么做了,在真白发言之前都毫无意义。
「把灯关掉。」
「这样不是会越来越有那个气氛吗!」
「关灯。」
依偎过来的声音,让心脏激烈跳动。空太当然很清楚真白没有那样的意思,刚刚才被骗了。她大概只是因为感冒而身体怠俺,所以不想自己换衣服吧。话虽如此,空太经验也没丰富到能冷静应付这种状况。
「要是这么亮,我也不愿意。」
真白把脸埋在枕头里,如此补充。
「很难为情。」
「每天都让我准备内裤的人还敢说!」
这句话是为了转换心情,掩饰害臊。不过,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光靠这点程度就能好转的。
「……」
真白依然趴在床上,静待空太关灯。
已经没有退路了。停下来也是地狱,前进也是地狱。尽管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空太还是受不了眼前的气氛,冲动地选择了后者的地狱。
「我、我知道了啦!关灯就是了!」
他站起身,手指放在开关上。
「我要关了喔。」
空太以有些变调的声音告诉真白。
「嗯。」
他听到回应后关了灯。
似乎是刚刚谈话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关掉房内的照明,周围一下子整个变暗了。
不过还是勉强能判断房里的影子。
空太回到床边,先让真白起身坐在床缘。
空太在她的背后以两脚屈膝的姿势应战,毕竟实在没有面对面脱真白睡衣的勇气。
「那、那么,我要脱了喔。」
「随空太处置。」
「你为什么还能在这个时机点讲这种话!」
空太先深呼吸之后,双手伸到真白身体前面,越过真白的肩膀,以手指触摸确认第一颗钮扣的位置,手背上感受到的吐息令人搔痒难耐。
「空太。」
「怎、怎么了?」
「呼出来的气好痒。」
似乎是空太的吐息也碰到了真白的耳畔。空太听她这么一谗,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才发现自己呼吸急促,便一下子变得面红耳赤。
「抱歉。」
「不用抱歉。」
「那、那你可不可以稍微忍耐一下?因为现在光是跟我讲话,就会让我心惊胆战啦!」
「好不容易解开第一颗扣子,接着也攻略下第二颗。不过,当空太的手要伸往第三颗钮扣的时候,视线朝向解开钮扣而敞开的真白胸前。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街灯微光下,也能清楚感受到她肌肤的白皙,描绘出男人身体所没有的流畅曲线。
现在不是对感冒的真白产生情欲的时候,不过这微小诱惑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移开视线。
「空太?」
真白转过头来,脸蛋就在空太眼前。
「这、这个不是那样的!」
而且就在动作的这一瞬间,真白的睡衣一边从肩膀上滑下来,从后颈到背上,一口气增加了肤色面积。惊慌失措的空太完全说不出话来。
「还有扣子没解开。」
真白轻声说道,把视线移向地板,也将滑落的睡衣拉回肩上。
「……」
该不会是觉得难为情吧。
「……快一点。」
略显沙哑的细微声音。
「啊,嗯。」
空太猛摇头甩开烦恼。接着,把剩下的纽扣全解开了。
他吐了一口气。
「呃……那么,我要脱了喔。」
「……嗯。」
空太从后方拉住睡衣准备脱掉。
「……不行。」
不过才脱到肩膀,真白便小声说着,接下来就拉不动了。
「还是不行……」
真白又说了一遍,用还在袖子里的双手遮住完全露出的上半身。受到压迫的胸前看起来更加丰腴,缝隙处可以窥见柔嫩的肌肤,更刺激地映入空太眼帘。
更重要的是,真白那就像普通女孩子的动作,让空太的血压耦高,瞬间脑袋晕了起来。
「抱、抱歉!」
脱口而出的只有这句话。虽然他并不是在做什么坏事……
「嗯。」
也许是因为真白低着头,回应
听得不是太清楚。
「……」
「……」
就在彼此动弹不得的情况下,造访的沉默无止境深远。
「呃、呃,我说啊……」
空太试着硬挤出话来,却说不出有意义的话语。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只听得到这个声音。呼吸急促,视野变狭窄,空太眼里只看得见真白。
理性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然而,彷佛抱着自己的真白纤弱的背影,制止住空太的欲望。
濒临爆发边缘的胶着状态。打破这个情况的,是一阵敲门声。
「神田同学,你在吗?」
是七海的声音。
「我、我在啊!」
丧失冷静判断能力的空太反射性回答,之后立刻发觉「糟了」而感到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我进去了喔。」
「等、等一下!」
空太制止的同时,门被打开了。
「真白的状况怎么样……了!」
还抓着门把的七海停下动作。
「……」
「……」
看着空太与真白,眨了几次眼,嘴型停在「啊」的形状,紧接着开始浑身抖个不停。
「这、这个不是啦!」
「打……」
「打?」
「打扰了!」
七海没听任何解释,便用力关上门。
「哇~~等一下啦—真的等一下啦!你误会了!」
空太拚命向门的另一头呼唤。
不过七海并没有回来。这也难怪,就连空太也不认为自己的话具有说服力。
状况已经清楚说明了一切。
在关了灯的昏暗房间里,空太与真白在床上,真白的睡衣还脱到一半,而试图脱掉她衣服的人正是空太。
不管谁来看,就是这样的场面。
「还、还是不行!」
七海再度开门走进房间。
「神、神田同学!」
手直指着空太。
「是、是的!」
反射性回话的空太,在对方开口前就先跪坐在床上。
「就、就算你再怎么兴奋也不能这样!真白可是感冒耶!那、那种行为应该忍到她感冒好了再说!」
「等等、等等!不是那样啦!」
「不用狡辩了!」
「不,你听我说—真的是误会!因为椎名说她流汗了,我只是帮她换衣服而已!她说浑身无力,没办法自己换衣服!流了汗没换衣服也不好吧?对吧,这样不好吧?」
他拚了命一口气滔滔不绝。
「……咦?」
结果七海口中发出茫然的声音。
「欸,椎名?是这样吧?」
「是啊。」
「真、真的吗?」
七海再次向真白确认。
「真的喔。」
真白模仿七海的关西腔说道。
「可、可是没有开灯……」
「那、那是因为……椎名说她会不好意思,没、没有其他奇怪的含意啦!没别的意思!」
「如果是真白,的确有这个可能……呃~~……」
似乎已经理解情况的七海视线飘移,大概是对自己的会错意感到难为情。
「也就是说,是我搞错了?」
「是啊。」
「七海以为是什么?」
「就、就是……」
满脸通红的七海吞吞吐吐。
「就是?」
不由分说的真白继续追究。
「没、没事啦!真白换衣服才换到一半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神田同学赶快出去吧。」
七海强迫空太站起身,硬推着他的背。
「为什么是对我生气啊?」
「谁、谁叫你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我、我可是真的吓了一大跳呢。」
「我也是真的吓了一大跳啊……」
这是毫无虚假的真心话……
4
「唉……真是累惨了。」
先一个人下楼到餐厅的空太坐在椅子上放松。背靠在椅背上尽情伸展,肩膀与脖子发出喀喀的声音。
「其实是觉得很好康吧?」
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是七海,似乎已经帮真白换好衣服了。
七海隔着圆桌坐在空太正对面,托着腮瞪了过来,眼神意味着「总之先辩解让我听吧」。
「刚、刚才那个该说是不可抗力,还是该说是她拜托我的,所以没办法吧。」
「真白的肌肤雪白无瑕吧。」
「嗯,这倒是……」
「喔~~你果然是用这种目光在看她的。」
直盯着空太的七海眼神明显带着轻蔑。
「不是!反对诱导套话!」
「神田同学是大色狼。」
「不、不,这可是健全男高中生的样子。」
空太试着把话题拉回一般论。
「一天到想着下流的事啊。」
「才没有一天到晚都那样啦。」
「虽然没有一天到晚,却会对感冒的女孩子产生情欲。」
「那、那是本能使然。」
「做为一个人而言,这有问题吧。」
「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没有辩驳的余地……」
空太乖乖反省,七海则轻轻叹了口气。
「无所谓啦。」
「既然这样,你可不可以不要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七海也还用责备般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空太。
「我本来就长这样。」
「不,没那回事喔。平常是更……」
「更怎么样?」
「呃……感觉不错?」
因为慎重地选择用字遣词,结果变得虎头蛇尾。
「虽然我本来就不抱期待。」
不同于说出口的话,七海大大叹了口气。
没多久,空太放在圆桌上的手机便喀哒喀哒地暴跳起来。
是来自真白的传唤。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了?
空太无言地抓起手机,站起身来。
「只要呼叫就会立刻去啊。」
七海喃喃说着。
「反正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辜。」
「我也来感冒一下好了。」
「嗯?」
「没事。」
似乎有些闹情绪的七海目送空太走出饭厅。
「椎名,怎么了?」
来到真白的房间,空太便在床缘坐下。
「我睡不着。」
「这找我商量恐怕也没有用。」
「今晚空太不让我睡。」
「可不可以不要加上『今晚』啊!会害我开始想像激情的夜晚!」
「空太很激情呢。」
「根本什么都还没做吧!」
「接下来才要做吗?」
「会做才有鬼啦!话说,这是什么对话啊……」
进来房间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累了。
「空太。」
「有何贵事?」
空太满不在乎地回应。
「说点什么故事吧。」
「什么故事是指什么?」
「我想想,比方说……枯燥乏味的故事。」
「你打算藉此来入眠?」
「我期待你的表现。」
「就算被期待要冷,我也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况且,我根本就不是通告艺人,没有什么可以讲给别人听的梗喔。」
「真是没用呢。」
「我可以生气吗?可以吧?」
「不然,丢脸的故事也可以。」
「那更不想讲啦!」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很可耻啊!」
「再不然,初恋的故事。」
「咦?」
对于出乎意料的提案,空太老实地感到惊愕,瞬间为之语塞。不过仔细想想,以对话的发展来看果然很诡异。
「这只是把丢脸事迹变得更具体而已吧!」
「没听到之前我是不会睡的。」
「能不能也留给我选择的余地?」
「……」
才刚讲完话,真白便不发一语地等待空太开始讲故事。发展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对于我行我素,自己就是法律的真白而言,空太觉得如何根本不重要。
空太下定决心……或者该说几乎放弃了,于是开
始说道:
「那是我还在念幼稚园的时候,对方是刚进来的保母……」
「呼……呼……」
「……」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听到睡着的呼吸声……
「呼……呼……」
不是自己多心。
「」有枯燥乏味到让你立刻睡着吗!」
「……嗯,空太好吵。」
「啊!糟了!」
好不容易才让真白睡着,因为猛烈吐槽的关系,她又醒过来了。
「空太,驳回。」
驳回什么?实在是莫名其妙。
「突然被你这么说的我感到十分困惑,可以请你仔细说明是驳回什么东西吗?」
「绫乃说,幼稚园的初恋都是扮家家酒。」
「饭田小姐竟然这么多嘴!」
「我要求更真实的初恋故事。」
「小学高年级左右的?」
「就是这个。」
「很跩嘛你。」
「说来听听。」
「不准又立刻睡着喔?不对,你可以睡啦!」
让她早早睡着反而比较好,虽然会留下无法释然的感觉……
「我对空太的初恋很有兴趣。」
真白从棉被里伸出手。
空太以视线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握我的手。」
真白便如此说道。
「有关于让我觉得困扰的事,你可真是天才啊……」
「握我的手。」
真白又说了一次,空太无法拒绝,便轻轻握住她的手。
「然后,说来听听。」
「好、好……那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吧。虽然不清楚是经由什么管道得知的情报,不过那是在某天从学校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起回家的西谷同学告诉我的。他说一班的星川好像……那个……喜、喜欢我。因为我们不同班,而且从来没讲过话,所以在那之前我完全没有注意她……听说这件事之后,我就开始莫名地意识到她。一开始我想,这一定是骗人的吧?不过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的目光都会对上。我那个时候踢足球,每次比赛的时候,星川都会来看……就在重复这些事情的同时,我变得非常在意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那个……已经喜欢上她了。哈哈……」
最后的笑声完全是在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结果,小学毕业后,星川去念私立国中,所以我们也没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也是一直到今天才又回想起这件事……」
脸发烫到几乎要烧起来了。
现在实在没有余力偷看真白。
「那、那个,椎名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空太觉得现在好像就能问出口,决心放手回问她。
「呼~~」
回应他的只有毫不客气的睡眠呼吸声。
「……」
空太拚命忍住想抱怨的冲动。要是这时又把真白吵醒,就未免太没学到教训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正经八百地说初恋的故事呢?」
「空太……」
「唔喔。」
本以为又把真白吵醒了,不过她依然熟睡着。看来似乎是在讲梦话。
「那样……不行喔……」
「那样是哪样啊……」
空太回应着梦话,用手摸摸真白的额头。跟今天早上比起来,似乎已经退烧了不少,只有微微发烧的程度。这样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恢复精神了。
总之,今天一整天的辛苦总算安稳地获得了回报。空太一这么想,便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把轻轻握住的真白的手,放回棉被里。
不过即使想放开却没办法,因为真白紧紧握着。要是硬拉开又让她醒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咦?所以我要保持这样吗?」
关于这个疑问,没有人能回答。
「就这样吧……」
空太无可奈何,自己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5
隔天早上,空太被某人摇动身体而醒了过来。
立刻察觉这不是自己的房间,似乎是昨晚就这样坐在地上,趴在真白的床上睡着了。因为一直拱着背,所以腰部感觉酸痛。
空太坐起身,就与坐在床上的真白目光对上。
「早安。」
「早、早啊……感冒好了吗?」
「不,浑身无力。」
「我看看。」
空太把手伸向真白的额头。是热的,确实还有些发烫。而且麻烦的是,感觉上似乎比昨天还烫,脸颊也是红通通的。
「来,体温计。」
真白将空太递过来的体温计,从领口塞进睡衣里。空太把脸转开,避免视线飘向隐约可见的胸前雪白肌肤。
等了五分钟。
「量好了。」
空太看菩接下的体温计刻度。
三十八点二度。
「竟然比昨天还高!」
「昨天?」
听起来就像是在问「那是什么」的语气。
「就是你不自觉玩弄我的理性的那个昨天!」
「我昨天一直都乖乖地在睡觉啊。」
「不过你的发言可是非常混乱呢!」
「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如此斩钉截铁说着的真白,表情看来不像在说谎。
「……你真的不记得昨天的事了吗?」
把她背到房里;间接接吻;关灯帮她换衣服,结果搞得很像那种场面……因为发烧导致脑袋昏沉,所以这一切都不记得了吗?
「昨天……」
「你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想起搞得我很麻烦的各种画面?」
「这么一说……」
「喔!想起来了吗!」
「空太整晚都跟我在一起,却什么也没做。」
「所以犯个错会比较好吗!你就是说这种话来玩弄我的啦!」
这时,敲门的声音打断他们。
门从外面打开,七海探出头来。
「真白,感觉怎么样了?」
「我的照顾化为乌有,竟然比昨天恶化……」
「这样啊……哈啾!」
是自己多心吗?七海刚刚好像打了个喷嚏。
「……」
「……」
「那个,青山小姐?」
「不是啦……哈啾!」
看来似乎不是用自己多心了就可以带过。
「就连一丁点的说服力也没有啦,该怎么办!」
一大早疲累感就泉涌而上。
「哈啾!」
这次则是连辩解都来不及,只是单纯地打喷嚏。
「连我都头痛了……」
「空太。」
真白呼唤着,空太便转过头面向床。
「干嘛啊……」
「今后我的事也拜托你了。」
「不要把自己的事全部都丢出来!」
「不行吗?」
「你也想想非得照顾你不可的我的辛苦吧!」
「没问题的,空太。」
「有什么根据说来听听吧。」
「因为,跟平常没两样啊。」
真白一脸正经地回应。
「可恶!确实是这样没错!」
如此说着的空太旁边,七海吸着鼻涕。
「哈啾!」
接着,第四次打喷嚏。已经没有怀疑的余地了。
「话说回来,状况竟然比昨天还要恶化,我实在无法接受!」
这一天的樱花庄会议纪录如下。
——就这样,空太大人的春假伴随着感冒一起结束了。书记·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