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前做最后的简报时,我对大家提出了一个任性的要求。
「用黏著榴弹让他昏倒分出胜负以后,我希望能跟老爷一对一单挑。」
奇奇先生对这个提议表示反对。
「比赛结束后再打一场没有意义的吧。」
「奇奇先生,您还记得吗?我们在问老爷为何对这块土地有所执著时他的回答。那时候老爷没有告诉我们原因。」
「光是无法打倒吾人的这种程度,就想知道吾人留在此地的理由的话,想必会被『世界的秘密』击溃,无法逃走而死去吧。」他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想在有和没有魔力的两种状态下都战胜他,让他承认『我们很强』。让他知道我们已经不是只能让老爷保护的人们,而是强到能保护周遭的大家了。」
「唔……」
奇奇先生沉默不语。
「我也赞成琉特喔。虽然我不清楚内情,但是他确实判断我们能力不足,打算让我们远离。既然如此,彻底打倒让他无后顾之忧心无芥蒂,也是种孝顺的行为呢!」
白雪的一席话,除了奇奇先生以外的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不过,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爸爸也有同样的状况,你会像对克莉丝那样,为了让他认同而挑战比赛吗?」
「那是当然的吧。那时我会为了让他认同全力以赴面对战斗喔。」
「哎嘿嘿嘿嘿,琉特,我非常高兴喔!」
白雪坐在椅子上,尾巴灵巧地左右摆动。
接著丽丝红著脸询问我:
「那、那个,琉特先生。如果我的父亲跟克莉丝小姐有同样状况的时候……」
「我当然会竭尽全力战斗了。」
「谢谢你!」
丽丝开心地露出腼腆的笑容。
在她身后的席雅也似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琉、琉特大人!万一我跟克莉丝小姐有相同状况,可以请您为我而战吗!」
「呃,喔,那当然了。」
「太好了!的呀!」
梅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从心底很高兴似的比了个胜利姿势。
就这样最后奇奇先生也表示理解,承认了让我跟老爷一对一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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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魔力、没有魔力,两方面的吾人都要打倒,彻底让吾人认同吗……哈哈哈哈哈哈!琉特你的想法还真是有趣呢!」
笑了一会儿之后,他眯细双眼问。
「可是真的不要紧吗?只要用你做的魔术道具,要打倒现在的吾人并不困难。先打倒以后,再在没有魔力的状态下挑战比赛不是比较好吗?假如直接这样空手战斗输掉的话,至今的努力就化为泡影了喔。」
「没问题,我会赢的。没错,因为我跟克莉丝……不对,是跟妻子们约好了。」
我的双眼望了过去,只见白雪、丽丝、梅亚和奇奇先生,聚集在靠边站的克莉丝周遭。
大家都默默地观看著这场一对一的单挑。
当我立即回答,老爷便高兴地笑逐颜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琉特!果然男人如果没有这点勇气可不行呢!你不用客气,随时都可以放马过来!」
「是!我要上了!」
单膝跪地的老爷在脚上使力站了起来。双拳在胸前互击发出声响。
那个声响成了比赛开始的锣声。
我自己以没有魔力的状态猛地扑向老爷。
先下手为强!
我用一直线最短的距离缩短间隔。
「哼!」
老爷挥动拳头。
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想像中了银毒。
我没有停下脚步蹲了下去,勉强躲掉了。虽然扫过头上的是拳头,但我却听到像是大口径子弹掠过的声响。
即使如此我也不畏惧大大跨前一步,拳头朝著有空档的腹部打了过去。
「呜!」
「哈哈哈哈哈!琉特!你不多用点力打下去可不行!喝!」
拳头遭到像是卷上好几层厚厚橡胶那样彻底锻炼过的肌肉阻碍。似乎连一点伤害都没有,老爷从容地向我打出一记右勾拳。
我猛然用两手防御。为了架开,并进一步趁著腾空的势头从拳头的行进方向逃走,有如撞上车子那样的冲击力道向我袭来。
我简直像是被扔出去的球那样,在石板上迅速滚动。
我把滚动的冲劲转变成反作用力起身,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戒备老爷的追击,然而老爷似乎是在展现从容不迫,他在挥拳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唔……不愧是老爷。明明没有用魔术,竟有这种威力……要是我再躲得晚一点,刚刚那一击就会昏过去了吧。」
「哈哈哈哈哈!吾人本打算一击击倒你,但居然被你躲开了!琉特你也有所成长了呢!」
老爷受到银毒的影响站立时很辛苦,由于魔力流向紊乱也用不了魔术。
可是他有不光是外表好看,也相当有实用性的厚实肌肉、锻炼过的格斗技巧、战斗经验也很丰富。体重差距也是,老爷是超重量级,我则是轻量级的程度。
体重差距与破坏力有直接关联性。
刚才的一击倘若我没逃开,而是双脚踏稳撑住的话,想必我手臂的骨头已经折断了吧。防御的双手至今仍麻麻的。
果然老爷就算不用魔术,也是纯粹地强。
我不知为何对那感到开心而扬起嘴角。不过因为在战斗当中于是重新绷起脸。
我在脚上使力,再次用最短的直线距离缩短跟老爷之间的间隔。
老爷用从容的态度反覆左右用力挥拳。表现出我方的攻击力无法突破他肌肉铠甲的自信。
我没有像老爷那样的肌肉、体重和经验值等等。不论哪项都差多了。
不过我自己有老爷所没有的东西、一直累积起来的东西。
跟奇奇先生的练习。在建立PEACEMAKER之前和之后,我都历经了许多的严峻考验。
教授给团员们的技术和前世的知识。
最重要的是妻子们正在看。
不能让她们看到我出糗的样子!
「喝呀!」
我躲过光是一击就有可能将我击倒,用力挥出的拳头,再次扑进老爷怀中。
老爷判断我的攻击不管用,他在视野一端瞥到,我为了趁他挥拳后的空档反击而握紧了拳头。
我丝毫不在意强力地踏前一步用拳头——才怪,我用手肘撞向腹部。
「!」
老爷由于出乎意料的伤害无法反击,皱起眉头呼了口气。
前世据地球上的某个军事相关人士表示「手肘有拳头的约三倍威力」。
拳头没办法突破老爷那种像卷上好几层厚轮胎那样的腹肌,但似乎防不住有三倍威力的一记肘击。
我企图再次使出肘击,但和刚才相反,老爷这次向后跳跟我拉开距离。
我想趁伤害还在时趁胜追击,于是从后头追了上去。
「喝!」
从刚才用力挥拳陡然一变,老爷打出以速度而不以威力为优先的刺拳。看来他在警戒著肘击,不打算让我靠近。
老爷会给人是力量型不擅长技巧的印象,然而那大错特错。
他的刺拳就像是拳击手打出的理想状态那样出色,分别打向眼睛、喉咙、胸口,让人无法近身。
再加上我们有体型差距,他手臂很长,明明是刺拳,却潜藏著超越我打出的直拳的威力。
俨然像是受到高性能速射炮守护的要塞。
不过,虽然在用拳互殴这方面,不管是战斗方式或体格差距应该都是老爷略胜一筹,但这并不是拳击比赛。
这是怎么做都行的战斗。
配合老爷击出的刺拳,我瞄准他往前踏出的左膝踢下。
「呜!」
和肘击时不同,老爷这次发出明显的声音。
体型较大虽然有很多好处,但当然也有弱点。体型越大的话体重便会增加,对于支撑的膝关节负担很大。
我进一步用要折断的气势踢老爷的膝盖。
「啊咕!哈哈哈,呜,琉特你还是那样一点都不留情呢!」
「那是当然的。因为对手是老爷您!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或粗心大意喔!」
「哈哈哈哈哈哈!那么就让吾人全力与你一战吧!」
他退后躲开了我第二次以膝盖为目标的踢击。
踢击被躲开使得我的脚步不稳。虽然慌慌张张差点跌倒躲开了老爷的左勾拳,不过对方的攻击尚未结束。
「唔!」
老爷至今都像是在测试我那样始终都在接招,但这次却自己积极发动攻势。
他第二、第三次追击我还能勉强躲开,但是最后的第四次我的身体却严重失去平衡,不可能躲得掉。
我咬紧牙根,用手臂加强防御。
就像一开始那样双脚离地想架开那股力量之际,不是我的脑袋而是身体有所反应。
「喝!」
随著老爷拿出干劲大喊一声,他的手臂一挥。
我的双手交叉打算
用整个身体架开——然而冲击力道比起先前来得压倒性的轻。
多亏如此我没有被打飞,可是手臂却传来异常的热度。
简直烫到像被火热的铁棒压住,等视野一角出现赤红的鲜血飞溅我才注意到。
我尽管脚下踩空,还是跟老爷拉开距离审视手臂。
我的手出现彷佛遭到刀砍的伤口。
「您明明没有拿著刀刃之类的!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哈哈哈哈哈!你用不著这么惊讶。吾人只是用手肘而已。琉特你不也这么做吗?」
老爷用左手拍右手肘豪迈地笑道
我曾经听说在日本的格斗技道场或比赛之中,由于威力过于强大,所以经常被禁止使用手肘。
倘若老爷用他破格的力量和速度挥舞手肘的话,会变得像刀刃一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好像打算接下来不光是拳头,还要交互用手肘攻击。
我的双手流出鲜血,从指尖滴到石板上,制造出点点红斑。
尤其是交叉时在上方的左臂伤口很深。
继续这样防守下去,早晚会中了拳头或肘击必败无疑。就算发动攻势也会因为轻快的机动能力与宛如速射炮的刺拳风暴,无法近他的身。
即使我想要制止他的行动瞄准足部关节,也会像刚才那样被看穿遭到反击。
无计可施……并不是运动流下的汗水,而是冷汗从脸颊流下。
「怎么啦,琉特。要认输的话,不说出口吾人可不会知道喔!」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考虑一下打倒您的方法。」
「哈哈哈哈哈!这才是琉特啊!」
我强硬地回应老爷的话。
我并不是在逞强。
虽然我仍旧处于压倒性不利的状态,但这种程度的劣势就放弃的话,我在老早以前就弃械投降了。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吐气。
脑内分泌的肾上腺素稍微稳定下来,但手臂和全身的痛楚却渐渐增加。
「我要上了!」
我鼓足干劲像要驱散痛楚那般大喊,用要踹碎地面的冲劲跑了出去。
老爷也愉快地击拳发出声响,摆出备战态势。
「喝!」
没有配合吼声,老爷夹紧腋下打出标准的刺拳。因为速度太快,也没办法用踢击来反击。老爷站著持续打出刺拳。
我保持在不会太近,但还是几乎就要扑进他怀里,勉勉强强不会碰到的距离持续躲避。
每次激烈地来回移动时,双手就会飞溅出鲜血。
简直就像我跟老爷两个人在红雨之中起舞一般,赤红血液弄脏了石板。
「咕!」
尽管我忍耐著疼痛,但出血超乎想像地严重。
我从本能上理解,身体撑不了自己所设想的时间。
老爷只要直到我由于大量出血动弹不得为止,能一直用刺拳困住我的话,就是他获胜了。
然而老爷追求的并非那么小家子气的胜利。
他举起右手肘使劲。
「!」
尽管知道是假动作,但由于双手的疼痛我仍反射性做出反应。我的身体僵硬停下脚步。他似乎想趁此时打出左刺拳。
我骤然后退,多亏违反原先状态得以躲掉精湛的一击,但是没能逃过的嘴巴破了。
从双手以外的其他地方流出鲜血。
在泛著泪光的视野里,我瞥见老爷握紧坚硬的右拳头,打算直接用右直拳打倒我。
我用力地咬紧牙根到臼齿都都要断掉的程度。至今一直往后逃跑,但这次不一样。
我交叉双臂,故意向前挺进!
「哼哈!」
老爷喊出这场战斗中最有干劲的呼声,就要打出右直拳。
我强压下想躲开的冲动鼓起勇气继续向前。
我要快过老爷利用出拳的这股劲,从一开始就击垮他!
在高速运转的世界当中,我跟老爷四目相交。
『没用的,琉特。若能用魔力强化肉体那还好说,以你的体重跟肌力差距要挡下吾人是不可能的。』
他并非透过言语,而是以眼神对我诉说。
冲突——
尽管我用双手防御,但由于输给体重差距冲劲渗透进来,甚至割伤了额头。
之后就是被踢倒在地面上,像空罐一样摔倒——本应如此。
「咕呜!」
老爷由于疼痛反射性发出声音。
「看样子似乎挺顺利的呢……」
我用双手防御的姿势,直接用手掌向著对方,抓住老爷的拳头踹向他伸得直直的脚。
也就是让老爷误认成我一开始就要击倒他,名副其实地切肉断骨。
出乎预料的一击。由于是在彻底伸直的状态下,用尽全力踹他的膝盖,虽然没有折断,但应该确实让他骨折了。
我的手离开老爷的右拳头,但由于他向后踩空,我因而拉开了跟对手之间的距离。
老爷无法站立,右膝跪地,显露出至今未曾见过的痛苦神情,用双手抓著右膝。
这下子他便再也无法站起来迅速行动了。
他擦掉额头流下的血重新站好,为了能立刻追击他踹了下石板。
对手是老爷。
他拥有不管受怎样的伤,处于怎样不利的状况都足以颠覆的力量和肌肉。
就算是为了确实取得胜利,也不可粗心大意,要在老爷做完迎击准备以前,竭尽全力击中他。
——在在视野一角。我瞄到克莉丝对著将要施加最后一击的我用力摇头。
「哈哈哈哈哈!琉特啊!你依然太过老实了呢!」
膝盖跪地面露痛苦表情全都是演技。
老爷利用无法动弹将计就计,将我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用拳击中所称的「拨挡(Paring)」躲掉,设下要打倒我的陷阱。
克莉丝在视野一角用力摇头的原因就是这个。
老爷的左手为了避开我的拳头动了起来。他的右拳已然有如巨大锤子,嘎吱嘎吱握得紧紧的。
我从头到脚都中了老爷的陷阱。这样下去在毫无防备的状况吞下一击,我想必会失去意识落败吧。
然而我却面露笑容。
「老爷您才是太过单纯了呢。」
「什么!」
父母总相信孩子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孩子。但是孩子不可能永远一无所知天真无邪。他会成长,历经世上的大风大浪,接纳善恶学会知所进退。
我本应全力击出的拳头在中途停下,老爷原本打算躲开的左手扑空。全力出拳只是演技,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停下了。
老爷跪地让我看见有机可乘的状态之际,我在直觉上察觉到,这跟执事时代和克莉丝一起战斗那时「撑过老爷的攻击十秒」的状况很像。
当时他让我看见有机可乘引诱我,揣摩出我攻击的时机并配合做出反击。不过这次我更在那之上。
因此我才刻意装出上当的样子。
想当然耳,我透过扑向老爷躲掉了他的右拳。
这次轮到我彻底成功揣摩老爷的招数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以双脚跪地的状态用力紧握右手拳头。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脚上,全身用弹簧弹飞的气势,瞄准老爷的下颚挥出拳头。
「咕呜呜呜!」
不仅是手臂,是用全身击穿老爷的下巴。
用尽全力的一击。
由于全身贯注揍下去的缘故,我能感受到自己的拳头碎了。
老爷退后两三步脚步不稳,泛起一抹笑意。
也许是由于刚刚全神贯注的上勾拳让嘴巴破了,嘴角流出了血。
「琉特、克莉丝啊。你们俩已经长大,变强了呢……」
他仍旧露出笑容,用带著一股心平气和的声音说道:
「是吾人……彻底输了。」
老爷直到最后依旧面带笑容仰天倒下。
当他呈大字型倒在石板上以后,就这么一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