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某个姐控 @ Zの小屋轻小创组
校对:某个巫女控 @ Zの小屋轻小创组
图源:比上面两个都帅 @ 伐木工协会
修图:Midv0rk @ 红夜汉化组
爆炸声突然传来,我条件反射地肩膀一抖,擦到一半的玻璃杯从手中滑下。
「啊,呀。」
立刻伸出手去抓,然而杯子只是掠过指尖而已。
没能挽救回来的玻璃杯被地面吸引坠落,过程就像是慢动作般格外清楚。杯子摔在地上,发出硬质的破碎声。曾是玻璃杯的东西现在粉身碎骨,变成了玻璃杯的碎片。
「啊呀呀。没有受伤吧,小夕。」
戈尔爷爷在柜台上支起手肘托着脸,这样对我说道。
「我没事。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啊,那声爆炸。」
「谁知道呢。」
戈尔爷爷打了个哈欠,像是对此没多少兴趣。
明明传出了整条街道都能听到的爆炸声,但是这个人居然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完全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可是街上居然会传出爆炸声,这不是说明事故很严重吗?」
我说完,戈尔爷爷摆了摆右手。
「爆炸而已,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啊。每次都吓得到处问怎么回事,这样下去身体和脑袋都要累坏喽。」
这样啊,这个世界里是什么东西都有可能爆炸的吗。
我在数年前,忽然不明就里地来到了这个应该称作是异世界的地方。这里的文化,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跟当时我心中的常识完全不一样。
现在我开张了这样一家咖啡馆,不过依然会对客人说起的东西露出一副愕然表情,继而被说成是怪人之类。这样的事情经常会发生。
戈尔爷爷轻巧地敷衍了我,但我怎么可能就接受这种道理啊。
「一般的东西才不会爆炸好不好。这里的生活是有多危险,每天被爆炸物包围着吗?」
这个世界中,魔术这种不可思议的技术遍及了人们生活的每个角落,可就算那样,也不至于会引发爆炸吧。
我从仓库里取来簸箕和扫把,仔细地把地上的碎玻璃渣清理干净。无论魔术有多么普及,摔碎的杯子都回不来了。玻璃制的杯子价格可不低,但是我到底该找谁负责呢。真想要对制造爆炸的元凶抱怨一下。
不过,那么大的爆炸声,我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总不会是摩天大楼的拆除作业,但除此之外我再想象不出来别的了。
「嗯,感觉真不放心。」
「那种程度的声音什么都不算吧。」
戈尔爷爷接过话茬,以一副非常懒散的模样说道。
他依旧将胳膊支在柜台上,另一只手伸出小指,在耳朵里掏了掏,然后拔出来,再把指尖吹干净。每一个动作都裹着浓浓的倦怠感。
戈尔爷爷是个对非日常事件极其狂热的人。安稳平静的街上居然发生了爆炸,他本来应该欣喜若狂地跑去确认一番才对。
可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断言说爆炸经常发生,然后仍旧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懒散地掏着耳朵! 这个人该不会是假的戈尔爷爷吧。我开始怀疑了。
「……您看起来真没精神呢。」
「因为最近忙啊。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没命了。上了年纪之后体力和精力都会退步,这话是真的。」
戈尔爷爷具体有多少岁,我完全不知道。不过他好像是到了现在才感觉到这些的。或者说,好像以前都没有感觉到?
「明明既没有体力也没有精力,您一大早不是还到这里来了吗。而且今天还是店里的定休日。」
所谓定休日,也就是我的休息日。然而戈尔爷爷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一点。
「因为再没有别的地方这么安静啦。难道说小夕你呀,要因为定休日这么个理由,就把我这可怜的老头子给赶出去吗……?」
戈尔爷爷将双手合在胸前,像祈祷一样地看着我。白眉毛下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用委婉一点的方法来形容就是,很恶心。
「我不会那么说,所以可不可以请您也别再这样了?」
「什么嘛,爷爷我难得摆出这么可爱的样子来拜托你。」
「我又不是希望你那么做。」
前面的话收回。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真的戈尔爷爷。
我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向窗外。如往常一样,街道上能看来往的行人。如果还要说有什么与往常不一样的话,行人的数量好像比我印象中多了一些。
最近,这条街变得越发热闹了。不知道是外出的行人变多,还是冒险者变多,总之人潮的密度增加了不少,就像每一天都是周末的繁华街一样。
汹涌人潮中的一部分,突然在某个地点站住脚,一同朝某个方向望去。有些人伸手指向什么东西,有些人在招手。
我意识到这情景和平时明显不同,于是快步走出到店外。也许这和刚才的爆炸声有什么关系。
街上填满了喧嚣声。吵闹的声音聚集起来变成一股波浪,涌向我的耳朵。每个人都在这里那里开口说话,想从这阵怒涛中听出有意义的声音实在是不容易。
我放弃竖起耳朵倾听,改换朝大家指着、望着的方向投去视线。
「呜哇。」
而后,立刻就明白了人们骚动的原因。
路两旁的建筑物接连不断地延伸向远方,更远处的夏日晴空中腾起了一股黑烟。是火灾吗?
我定睛细看,但建筑物挡在前面,看不到生火的原因是什么。
那边应该是市中心吧。很多设施都聚集在那一带,比如市政所之类的,警察署之类的,学院之类的。
爆炸声,黑烟,这些东西或许就是从学院附近传出的。一想到这里,我突然变得很担心。学院里有我的好几位朋友。
要不要到学院那边去看看情况,然而看到满街的行人,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那些人都是从路边的商店、旅舍里跑出来查看情况的吧。现在人潮的密度比刚才更大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几乎要演变成人墙。我没有勇气钻过这堵墙,只好决定回到店里去。
「不得了了,市中心那边飘起了一道黑烟。」
我对戈尔爷爷报告说。然而他仍旧扑倒在柜台上,一动也不动。
「是吗,市中心啊。那就没关系了。」
「什么没关系,那可是爆炸后的黑烟啊? 可能是发生了火灾,或者其他了不得的事情。」
我的焦急和不安依然没能动摇戈尔爷爷的悠哉模样。
「市中心聚集了重要的机构。因此,必要的措施也是有的。建筑物都加上了耐火的魔术刻印,魔术结界当然也有,还有大量优秀的人才。不管是火灾还是什么,很快大概就平息了。」
「啊,是这样吗。」
戈尔爷爷不慌不忙地说完,我心中的石头立刻落了地,担心和恐慌也减弱多了。这就是所谓年龄的力量吗。好想要学习一下。
「别慌,别慌。真的发生大事,他们马上就会来联络我的。小小骚乱,权当是歌姬来访前的预备演习好了。」
「歌姬要来吗?」
我问道。然后戈尔爷爷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说。
「小夕你呀,还是这么两耳不闻窗外事。这阵子每个人都在说这个啊。」
「呃,最近,我比较忙。」
往常每天都门可罗雀的咖啡馆,不知为何最近增加了许多客人。店员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客人增加后立刻就忙不过来了。也因为如此,我都没了和常客们慢慢聊天的机会。
「然后,歌姬又是什么人?」
「就是字面的意思。这个国家里有五位歌姬,其中的两位要到这座城市里来。」
原来还有歌姬这样的存在,我第一次听说。歌姬到这座城市里来,也就像是偶像歌手的巡回音乐会那样吗?
「要来的两位,一个是资历最长的歌姬,另一个是资历最新的。这么一来人们的兴趣更大了。所以你看,这座城市的人口也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吧?」
「啊,我就说为什么人会变得那么多,原来是因为这个。但是,她们什么时候来呢。」
「差不多是三个月之后吧。」
我说不出话来了。
「……还有三个月,现在就来了这么多人吗。」
「因为歌姬的人气就是这么高。地方贵族和富商都派了人来,要从现在就抢占最好的旅馆。大概住在这城里的人,也在想尽各种办法包下便宜旅舍或是其他住处,准备日期临近后再高价转租。」
「噢,原来如此。」
听上去好厉害。看来不止像是我想象的那种普通偶像的巡回音乐会。国民歌姬,这四个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闪亮亮地发出了显眼的光芒。
「接下来还会接连不断地有人从别的地方过来,来看歌姬。问题会发生,骚乱会出现。城里面要热闹一阵子啰。小夕你呀,玩得开心时也得注意一下安全。」
「简直就像是整座城市举办的祭典一样……」
我觉得最近街道上的人增加了,原来这是真的。他们似乎全都是为即将访问这座城市的歌姬而来。
即便距离歌姬到来还有三个月,城市里的人已经变得相当多。随着日期渐渐临近,街道将变得如何拥挤热闹,我根本不能想象。
望着天花板,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这家咖啡馆,原本是由陈旧的酒馆改建的。为了方便喝酒到烂醉的客人们直接休息,店的二楼有几个空房间。歌姬祭典到来的时候,把空房子租出去,一定能赚到不少……。
「不行不行,还是算了吧。」
一旦突然开始做还不习惯的事,发生了问题就会变得应接不暇。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别受奇怪欲望的鼓动好了。毕竟就算是现在都已经要忙不过来,真要那么做,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门铃突然轻轻响了起来,有客人来了——是为戈尔爷爷工作的秘书姐姐。她今天也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外套,气质非常优雅,让人忍不住就要看入神。明明夏天已经到了,秘书姐姐脸上的表情仍然冰凉凉,完全不像是从街上走过来的。
她对我行了一礼,然后走向戈尔爷爷身边,将嘴凑近他耳边报告了些什么。
戈尔爷爷立刻睁大眼睛,踢飞椅子跳了起来。
「什么! 这可不能大意了!」
他慌乱地跑了出去,门被粗暴地一把推开,门铃声则不满地发出抗议。
「……是发生了什么吗?」
能让戈尔爷爷慌成这个模样的,一定不是小事。于是我对秘书姐姐问道。
「是的」秘书姐姐点点头。「学院发生了魔力爆炸事故。」
这个词组我还从来没听过。但是,感觉似乎相当危险。
「情况不严重吧,那个。」
「是」秘书姐姐再次点头。「有一栋校舍被炸毁,所幸似乎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人员伤亡。听到这里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校舍居然被炸毁了,感觉还是很不放心。
和我的慌张模样成对比的是,秘书姐姐依旧如以往般沉着冷静。
「爆炸时的瓦砾也对周围建筑物造成了一定损害,但学院区域有魔力结界保护,因此事故没有影响到校外地区。」然后秘书姐姐又想了想。「所以,是的,情况并不严重。」
这、这样啊,情况不算严重的吗。
我盯着秘书姐姐,随后她看着我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发生了爆炸,学院的校舍被炸毁了,秘书姐姐的态度都没有一丝改变。
说起来,我回想起了以前的事。当时我和秘书姐姐一起去黑手党老大科尔雷奥尼 家,她也完全看不出胆怯的模样,甚至可以说兴致勃勃。
秘书姐姐是根本不会为外物所影响吗,还是说她很有胆识,之类的。
或许我最应该学习的人不是戈尔爷爷,而是她才对。
最后仔细地擦干净柜台,我终于能喘一口气了。把手插在腰间,环顾店里。
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大的改变。没有重新装修,也没有把地板擦得闪闪发亮。但是打扫了整个店面的满足感却是真实的,没有一点水分。
最近的忙碌极大地消耗了我的体力。一日营业结束后整个人都要累得趴下,打烊后的扫除也变得敷衍了。结果,每天敷衍一点,地板的角落里就出现了灰尘,某些污垢也变得越发顽固了。
所以,我才要在定休日里仔仔细细地做一次清洁,如果不趁着一天就能打扫干净的时候挽回,最终店里的卫生条件就会变得无可救药,怎么也补救不了了。
把打扫卫生用的水桶和抹布洗净晾干后,我在柜台前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
扫除是肉体劳动。从上午一直干到现在,体内有一种令人舒适的疲劳感。
歇了一口气望向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接近黄昏。夏天来临后,天黑的时间开始变晚了
我也差不多该吃晚饭了。虽然肚子空空,但体内残留的疲劳依然存在,将我压在椅子上,不让我起身。
要从现在开始做饭也很麻烦。干脆,就在附近的小摊上解决好了。我心想道。
然而早上戈尔爷爷说过的话又在心中回响起来。这个时间段,小吃摊上一定围满了观光客。我还没有饿到甘愿在人群中挤进小摊,然后排队好久才等来一个座位的地步。何况,外面又那么热。
得益于将魔法注入石头做成的疑似空调,这间店里始终保持着宜人的温度。我真的能舍弃如此条件,挤进外面的热浪和人潮中去吗?不,不可能的。
我放弃了,上半身在柜台上趴下。脸贴在木制的台面上,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在疲劳感中,整个人渐渐变得昏昏欲睡。
直到门铃声将我吵醒。慌忙爬起来,正要揉揉睡眼说「今天是本店的休息日」,这才发现进来的人是莉娜莉亚。
「学院的情况还好吧?」
我还一直挂念着这件事。
「你的消息真灵通呢。」
一进来就被提问,这好像让莉娜莉亚愣了一下,随后她苦笑着回答道。
「米勒教授的试验又失败了。这次不只是教室,整栋教学楼都没了。」
莉娜莉亚看起来没有受伤,甚至可以说精神很好。我先前从秘书姐姐口中得知事故没有死伤者,但在亲眼确认之前始终放心不下。到现在,自己才终于松了这口气。
看来那个爆炸不是因为什么突发事件,而是学院内部人员造成的。米勒教授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可是足以炸掉整栋校舍的试验……究竟他是干了什么呢。
接着,我才注意到莉娜莉亚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一个很大的旧皮箱,就像是手提箱那样。
「你提着这个,是怎么了吗?」
我指着包问道,结果莉娜莉亚的嘴角抽动一下,再次露出苦笑。
「学院说因为很危险,所以把我们赶出来了。」
「赶出来,是赶出宿舍吗?」
「不只是宿舍,被赶出整个学院了。」
什么情况?
莉娜莉亚似乎是读出了我的想法,她说明道。
「爆炸发生虽然是在实验楼,但余波把宿舍也震坏了不少。而且实验楼里严密保管的这些那些,还有地下严密保管的这些那些,都不知道因为爆炸受到了什么影响。学院说为了确保留校学生的安全需要全员离校,并且一段时间内封锁校区。」
虽然莉娜莉亚只是概括地说是有「这些那些」,但这番话的内容实在是冲击性十足。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啦。因为学院同时也是研究设施,所以里面会有很多东西,比如迷宫里的产出物什么的。」
「那些,很危险吗?」
莉娜莉亚没有回答,只是冲我耸了耸肩。我大概明白了。话说回来,毕竟是住在迷宫都市里,而迷宫中又有魔物横行跋扈,现在还想寻求什么「绝对的安全」呢?
不过学院里有危险的东西,这些东西危险到需要在紧急时刻疏散学生。这一点我还是在心里记下比较好。
「既然被赶出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莉娜莉亚住在学院的宿舍里。突然被赶出来,她恐怕也没办法对管理员说「好,那我的新住址就是某某某了」。
我说完,她举起手中的皮箱给我看。
「必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打算暂时在附近找个便宜旅店住下来。因为费用是学院支付的。」
她的语气好像很轻松。
「我打算现在先去找找看,所以先来跟你说一下。」
安顿好后我会再来的哦。说完,莉娜莉亚走出了店门。
还好她真的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然而目送莉娜莉亚离开后,我才想到另一件事。
戈尔爷爷应该说过,现在所有人都在抢占空房,等待歌姬来到的日子。
……莉娜莉亚她,能顺利找到住处吗。
我这个人,就是那种一旦开始担心什么,就会立刻变得心神不宁的类型。现在自己根本没心情继续在店里休息,我决定在柜台边坐下,等着她接下来的消息。
但愿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
夜深了。我开始心想莉娜莉亚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住所,是不是已经要准备睡觉了。可随后不久她回到了店里,看她肩膀无力垂下的模样,我的担心似乎成真了。
莉娜莉亚什么也没说,把沉重的皮箱放下后,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
「不行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回答已经很明显了。
「嗯。看起来比较可靠的旅店,都说房间已经满了。明明就不是那样的。」
「但是,你看,毕竟歌姬要来了啊。」
我猜旅店拒绝她的原因是这个,但莉娜莉亚摇了摇头。
「那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啦。就算客人现在也在增加,但不可能立即就没有空房间了。何况旅店还那么多。」
「要说的话,确实是哦。那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啦,这个。」
莉娜莉亚一副懊恼的表情,捏起身上学院制服的一角给我看。
「有些店一开始说有空房间,一听费用是学校支付,立刻就开口说客满了。」
「这……为什么啊。」
「肯定是因为他们都觉得「贵族学校的学生在我们店里住下,要是发生事故可就麻烦了」,或者「要是得向学院请求支付,就没法高报价格了」之类的。还有些店一看到我身上的校服,就把我撵走了呢。」
「哈」莉娜莉亚叹了口气。她一定为寻找旅店在街上来回走了好久。然后每一家店都拒绝了她,换做是谁都会唉声叹气。
的确,只要住宿的价格便宜,就无法保证住客的素质。更何况现在还有大量游客从城市外涌来。这种时候接受一个学院的学生,一旦发生问题就会非常麻烦。旅店的想法可以说很容易理解。
而即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这家伙一定是贵族的大小姐,住宿费可以吹上天去了」,费用到头来也要找学院结算。假如在这个问题上欺瞒学院,后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于是,站在旅店运营方的角度来说,用没有空房做借口拒绝她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怎么说呢,世道艰难啊。」
「真的是。何况我明明就只是平民而已。」
「放弃便宜的旅店,找一家普通等级的怎么样? 或者,干脆住进豪华酒店里潇洒一次。反正费用是学校出的。」
我对她建议道。结果莉娜莉亚白了我一眼。
「……还潇洒。要是被学院叫去谈话该怎么办啊。我,可是靠奖学金生活的。」
「对不起我错了。只是想试着说一下而已。」
「很好。」
「那,找普通的旅店呢?」
「这个,嘛。我觉得可能也会碰壁。」
莉娜莉亚用手扶着额头,靠在椅子背上。
按现在的情况,稍稍提高旅店的等级,结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似乎在这个世界中的平民眼里,贵族是一群他们极力不想与之扯上关系的人。人们似乎认为贵族就像爆炸物一样,万一有一个失礼,就可能带来无法想像的后果。
而且大家都说之后来到城市里的游客会越来越多。比起可能会带来一点麻烦的客人,留宿从其他城市来的平民显然要更加稳妥。
现在,莉娜莉亚似乎没有精神再回到街上的人群中,继续寻找下一个肯收留她的旅店了。
我看着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心中开始考虑自己应否开口。
等待莉娜莉亚回来时,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然而这个主意又鲁莽,又可能存在问题,开口说出还需要不小的勇气。不过看着她到了夜里还没找到落脚地,筋疲力尽的模样,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那个,莉娜莉亚。」
「什么?」
「你出去找旅店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用食指指了指楼上。
「要不要住在我的店里? 这里,有空房间的。」
莉娜莉亚愣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外形俊美的鼻梁下,嘴唇微微开启,漂亮的眉毛则在眉间拧出了皱纹,脸颊瞬间泛起红晕颜色。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笨蛋这是什么意思啊!」
莉娜莉亚啪啪啪地拍着柜台,用整个店面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
「什么叫有空房间啊这里根本不是旅店好不好这是你的家啊太没有常识了吧!」
啪啪啪。
「再说你这个人从以前开始就老是会说出一些奇怪的东西我很困扰的你要是能理解就稍稍自觉一下啊真是的体谅一下人家的感受嘛!」
啪啪啪。
「……哈啊、哈啊」
莉娜莉亚的肩膀上下起伏,调整着呼吸。猛拍柜台的手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一直点着头,听完她接连说出的这一大串。
「那你要从现在开始重新出去找住处吗?」
「呜」
她说不出话来了。外面早已经天黑,每个人都在寻找今夜的安眠之处。对住宿业来说,此时正是营业的高峰期。这样的卖方市场里,想找一个肯接受贵族学校学生入住的旅店有多难,莉娜莉亚应该也知道。
「这里,本来是一家酒馆,所以有房间让醉倒的客人休息。也就是说,几乎可以算旅店。是咖啡馆和旅店的结合体啦。」
「呜呜」
「而且现在入住的话,还附带一日三餐。」
「呜呜呜」
大概,对她最有效的一张牌,就是「附带一日三餐」了。
莉娜莉亚满脸通红地盯着柜台,烦恼地呻吟了好一会儿。我似乎都能看到她脑海中的各种纠结了。
突然面对这样一个提议,任谁都会感到困惑吧。我不慌不忙,慢慢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但是,心脏砰砰砰的声音有点刺耳。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可能在说出这番话之后依旧心如止水的。
莉娜莉亚瞄了我一眼,然后用细微的声音说。
「真的,可以住在你这里吗? 我突然来不会添麻烦吧?」
「完全不会。」
到学校的禁令解除为止,应该也不会花很长时间才对。
总不至于会把学生都清理出去,然后关门维修好几个月。
「……你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不会做啦!」
我也拍着柜台斩钉截铁地表示否定。你这样红着脸一说,我的心也猛地跳了一下,所以快住手啊。
莉娜莉亚又支支吾吾地含混了好一会,右手反复握住左手食指,再松开。
终于,她怯生生地转向我,深深低下头去。修长的红色马尾一下子从肩膀上滑落。
「那,那个。暑假期间,就要受你照顾了。」
「嗯,请多指教。」
莉娜莉亚接受了提议,我松了一口气。
要说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只是想想看就让人紧张。可是朋友在自己眼前遇到了困难,坐视不管更让人难受。
只不过是要克服紧张,把二楼的一个空房间借给她,就算几天……嗯?
咦,刚才,莉娜莉亚是怎么说的?
暑假?
……啊、暑假?
「学院放暑假了吗?」
我不由得扬起了声音。
莉娜莉亚则讶异地看着我。
「三天前暑假就开始了啊……?」
「呃、那,学院的学生呢?」
「基本上都回家归省了。」
啊啊,原来如此。既然学生们都不在,爆炸当然不会有伤亡。学院之所以会关闭,也是因为时值假期才能实现。
呃,等一下。
这也就是说,宿舍的修理也是同样,因为情况并不紧急,或许会花很长时间才能修好。毕竟学生们现在在放暑假。
再进一步,一个搞不好,只要宿舍还没有修理完毕,整个暑假里,莉娜莉亚都会一直住在这里。
所以莉娜莉亚当然会慌起来了啊!
我也开始慌起来了啊!
根本没想到时间居然会那么长。我开始畏缩了。可是,现在又根本不可能对莉娜莉亚说「要不然,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
怎、怎么办啊……。
——就这样,我和莉娜莉亚的夏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