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弥漫了开来。
“说不定就是你这样的人类!!说不定就是你们让那个无辜的孩子陷入了痛苦的地狱备受煎熬!!可你为什么还有脸断定他再也无法露出笑容了呢!?”
“我当然知道。”
神裂火织用全身的力气紧握了七天七刀的刀柄。
异样的声音回荡在工厂。
“谁都经历过。”
神裂恨自己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但她明白,如果自己现在不说清楚,布伦希尔德·爱因库贝尔就会踏错决定性的一步。所以,神裂说出了一句对她自己而言同样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话语。
“你所要做的事情,我们每一个‘圣人’都曾亲身经历过。”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
她不仅拥有世上仅有的二十人不到的“圣人”资质,同时还具备北欧神话中瓦尔基里的稀有才能。
她的人生或许的确比其他人——甚至比其他“圣人”——更崎岖波折。偏见、先入为主、厌恶、恐惧……这些负面感情充斥着她的经历,这或许让身为一个普通人的她不得不过着消极的生活。
然而。
现在她想做的——为了保护、为了拯救最重要的人铤而走险,这种想法其实并不罕见。
就算没有瓦尔基里的才能也无所谓。
即便是只有“圣人”资质的人,也都曾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仅仅不到二十人。
与生俱来拥有特异资质的“圣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人类负面感情的刺激。大部分人表面上为对方送上了尊敬的祝福,但背地里却对他们充满了怨恨,使用各种方法排遣压力。
这就是人性。
而被卷入这一丑恶性质中的也并不仅是“圣人”本人。
还有很多人,比如少数真正理解他们的人。
他们中有朋友、恋人、父母兄弟和在战场上托付背后的上司和部下。这些人屏弃了无聊的偏见真诚地与他们交往……或许和单纯的“圣人”相比,他们才是更强大的存在。但是在肉体上,他们却与“圣人”不同,只是最最普通的人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发动为杀害“圣人”而设的陷阱,又将得到怎样的结果?
肤浅的谋略在大多数情况下无法真正杀死“圣人”。如果“圣人”真的被这些小陷阱杀死,那么他本身就不值得被尊重,因为基本不会受到伤害才是“圣人”应有的特别才能。
但周围的人们却并非如此。
之所以“圣人”能够跌跌撞撞地躲过陷阱走在最前方,都是那些他们不惜用生命来守护的、少数理解者用生命换来的。
在这种时候,被留在世间的“圣人”们会怎么想?
他们能否因为这是命运而就此放弃呢。
怎么可能办到。
怎么可能放弃。
或许正因为他们拥有“圣人”这一特殊资质,这种想法才会显得更加强烈。他们拥有类似于“神之子”的身体特征,能够使用神的部分力量。或许由于他们具有这样的能力,才会更认真地思考什么“引发奇迹拯救最重要的人”这种荒唐无稽的计划。
例如,有个有名的故事说的是“神之子”唤回了死者。
而他们听说了这个故事。
他们明白了,自己的体内也有一部分如此神奇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们见到了少数理解者对自己露出的珍贵的笑容。
那么,谁又甘心不做出任何尝试呢。
圣人。
被所有人这样称呼的他们却违背了这一形象,完全为了私欲积蓄的力量,细致地制定出各种计划,执着地将它们按部就班地执行——换回的,是所有人的绝望。
没错。
不可能成功。
无论怎样强大的“圣人”按照怎样的理论实施怎样的计划,都有一个决定性的问题,那就是一个肉体或精神遭到破坏的人,是不可能复原的。
人的生命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正因为不简单,他们才会对其倍加珍视——可只有在想要唤回死者的时候,“圣人”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单纯的事实。
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后即便奉上拥有的一切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他们绝望了……这时,“圣人”才明白,最重要的人们死了——神裂深谙这一系列过程。
要说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也走过同样的道路。
所以。
神裂火织悲痛万分。
因为她明白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痛苦,明白她无论如何都想实现愿望的迫切心情,理解不管怎么做等待她的都只有失败。神裂清楚得很,诸多经验得出的统计数据就连一点点小误差似的奇迹也不愿赐给圣人们。
既然如此。
神裂火织就必须做点什么。
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然而,她最珍视的理解者们的死,并非没有换来任何东西。
哪怕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也必须在这里做点什么。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动作停滞了短短几秒。
接着她再次吸了口气,重复了神裂的话语。
“……谁都……经历过?”
“嗯,已经成了定论了。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因为我们拥有特别的东西反而看不透而已。一个人肉体和精神遭到完全破坏以后,无论谁都不可能救活他。在这方面不分什么天才和凡人。这道理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任何宽限的余地。”
“开什么玩笑。”
对方反驳道。
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仿佛在说“我不想继续听你废话”一般。
“开什么玩笑!!你是说因为曾经那么多人都失败了所以我也得放弃?反正办不到所以不如放弃?要是我认同这种观点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采取行动。那些失败是你们的,不会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产生任何影响。我不是普通的圣人。我能将瓦尔基里、‘主神之枪’和最后的符文之力三合为一,凭此获得和你们不一样的结果!!”
神裂火织缓缓摇头。
她已经看出了布伦希尔德理论中的破绽。
“北欧神话本身就是一个对死亡持肯定态度的宗教。”
她对于是否该将对方逼上绝路产生了犹豫。
但这犹豫不能表露出来。
“在最终之战拉格纳洛克中,包括主神在内的大多数神明和他们的敌人共同倒在了战场上。在这样的宗教中不可能存在使他人复活的方法。要是存在,那么首先拉格纳洛克就不该被设定为神话的结局。”
即便获得诸神之力,若是主神本身就不具备唤醒塞利埃·弗拉特里这名少年的能力的话,也就没有了意义。
“你骗人。”
布伦希尔德的枪微微晃了晃。
“北欧神话中存在能给予人类无限生命的食物!神话中,诸神正是因为吃了伊顿女神种的苹果才获得了永久的生命!!北欧神话中肯定存在能够干涉生命的技术!!”
“那不过是指生命的无限循环而已。没错,如果这东西真能被人类重现于世,它肯定会成为改写历史的大发明……但这仍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吧,因为它并不具有令完结的生命重新启动的功能。”
“雷神托尔的武器‘雷神之锤’曾复活了为托尔拉战车的双头山羊!神话里就算山羊只剩一堆白骨,只要将铁锤高举在它头顶它也能立刻复原!!”
“那只山羊被赋予的使命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食物’,那铁锤不过是补充了它失去的肉而已!!你真的以为那种东西能救活那个少年吗!?即使你重现了那种东西,充其量也只会使那个植物人少年的身体无限膨胀罢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布伦希尔德咬牙切齿地反问:
“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救活塞利埃·弗拉特里!!那个少年遭遇的不幸都怪我!!怪这与生俱来就自说自话附在我身上的可恶的‘圣人’和瓦尔基里的才能!!是我害了那个少年!!所以我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救他,这是我人生中最为理所当然的使命!!”
“……你真的……”
神裂的语气染上了愤怒。
“你真的以为那少年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你不配提他!!”
布伦希尔德的愤怒则比神裂的更加露骨,更加火爆。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陷入那样的状态!如果他没有遇见我,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惨样!!他恨我是应该的,而他甚至连亲口说恨我的权利都被我剥夺了!!我想对此做出补偿又有什么不对!!”
“那么。
”
神裂小小吸了口气。
随后开了口。
神裂要对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挑明将她逼到不惜铤而走险的问题核心。
“难道你想将你和那孩子之间的羁绊,贬低为杀人的原因吗?”
很轻微的。
布伦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