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归来
二十一岁的生日。我————死了。
「…………我输了。」
在如果不能三连胜就要退出奖励会的那一天,我在第三局低下了头。
第一局勉强获胜。
第二局是压倒性的胜利。
然而第三局惨败。
因为连胜而变得大意起来,在先手的情况下罕见地在序盘的时候就进行积极进攻,反而导致自己受挫失败。
「……嘛,也就这个水平了……」
人生中最后的例会虽然就这样完结,但比起同情和后悔,「果然还是会变成这样啊」的感情更胜一筹。21岁2级。无论是才能还是努力都明显不足。
在这个例会中,关系很好的前辈也退回了。
他是我的同门。不仅在研究会中教我下棋,还在东京生活的时候照顾过我。对我来说就像真正的哥哥一样。
完全没想到连退回的日子也在一起……如果只有一个人悄悄退会的话,反而可以稍许感到安慰。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两人一起向身为奖励会干事的老师作辞别。
奖励会的干事是两人一组。年长的老师,和年轻的老师。
目送过无数奖励会会员离开的年长老师但是没有太大反应……身为年轻老师那边的鸠待老师,却非常担心我们的将来。
两人都没有高中毕业。将棋以外的工作也没有从事过。
而且,师兄已经二十六岁了。
我还只是二十一岁。不过就算回到故乡大分,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想要做的事情也没有。说起来回去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和以前的朋友也没有交往了。
在想著事情的时候,事务局突然吵吵嚷嚷起来。
「怎么吵嚷起来了……发生了什么?」
我也没怎么想就问了起来,鸠待老师少许困惑地说道。
「嗯?啊,是在说在关西举行的奖励会编入考试。」
「是叫……辛香吧?原奖励会三段的……」
明明十四岁就升到了三段,后来却因为年龄限制退会。
但在业余大会无双,打算再次挑战三段联赛的辛香将司的事,在奖励会员中有各种各样的议论。因为是关西那边的事,所以关东这边否定派占有的绝大多数。我和师兄也是否定派。真是不死心的人。
「辛香刚才好像赢了。结果只能等到最终局了。」
「所以才吵嚷起来啊……」
退会静悄悄,入会热闹闹……奖励会就是这样的地方。我在入会的时候……
「不仅这样。」
「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下次的考官是‘浪速的白雪姬’。她也只要再赢一局就可以升上三段了。因为是激烈的一场比赛,电视台那边也有很多采访。」
「是……这样啊……」
「浪速的白雪姬」——空银子女流二冠。奖励会二段。
因为是关西奖励会的会员,虽然没和她对局过,但是倒是见过面。我在女流头衔战中取过她的棋谱。
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应该是奖励会四级左右。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踢出了局。
「三段……十五岁,三段……」
觉得神真不公平。那样像妖精一般美丽、年轻的人,将棋还这么厉害。
但是……这也让我放弃了。
如果不是那么漂亮的人,将棋也就无法变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希望……我自然地露出了无感情的笑容。
鸠待老师对著师兄温柔地说道。
「虽然现在可能什么也考虑不了,但是你冷静下来的话,记得跟我联系一下。你读私塾的时候也很认真」,选择将棋以外的道路肯定可以取得成功。可以介绍给你的公司也有几间……」
师兄无言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老师所说,师兄人很好,领悟能力也不错。
我一直很羡慕这样的的师兄。就算离开将棋界,如果是师兄的话,肯定也能混的很好。
但是……我就……
之后鸠待老师看向我的方向,就像宣告死刑一样说道。
「岳灭鬼小姐。」
「在。」
「女流棋士的话倒可以成为,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不知道吗?之前的棋士总会做出了规定。奖励会二级以上的女性,可以以其级位编入女流棋士之中。」
世界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扭曲。
「诶?……?那…………那个?」
「嘛,这个规定要说当然也是当然的。要说奖励会二级的话,可是要比绝大部分的女流棋士要强的。如果是你的话,也有可能获取头衔也说不定?」
女流棋士?
头衔?
我……今天不是要和将棋告别吗……?
「如果要成为女流棋士的话,越早办越好。女流名迹战的报名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现在提出申请的话,倒可以勉强赶上。」
地板晃荡荡地摇了起来。我一点也没听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
「可以吗?成为女流棋士。」
我…………我————
「好……的。」
我点头道。
那一瞬间,师兄的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我和师兄不一样……除了将棋就什么也没有……
「恭喜……我这样说可以吗?」
师兄礼貌地说著,而老师用复杂的表情祝福著新女流棋士的诞生。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背后的联盟职员给我递来了一张纸和笔。
「岳灭鬼老师,请在这份申请表上签字。」
明明应该死去的我……却被人叫做「老师」。
明明应该在身边的师兄,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事务局。
一个人被拋弃到社会里的师兄,把我拋弃了。
「老师,请签名。」
「…………」
我按照职员的要求拿起了笔,在纸上签了名。
之后我去到厕所,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沙丁鱼和鲨鱼
在早上的闹铃想起来之前,我就醒了。
「…………三小时啊。继续睡吗……」
前一天刚住进来的东京酒店。睡不著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枕头不一样了,而是奖励会开始的前一天基本都是这个样子。
洗浴让头脑清醒后,打开了电视的电源。
「这里就是今天早上的将棋会馆!《浪速白雪姬》还没有到来!」
「……也是呢,毕竟本人就在这里。」
不由得就向电视吐起槽来。
我停下换衣服的手,切换了电视的频道。
「从大阪而来的将棋公主将要挑战史上第一次壮举!」
「今天早上将对全面开始的三段联赛进行彻底解说!对空银子酱的私人信息也将会进行王手!」
「今天的头条新闻当然是白雪姬!」
无论是哪个频道都在谈论我的事情。对私人信息进行王手什么的……
「……不是应该有更加值得报道的事情才对吗。」
我放弃了,继续穿衣服。
「小空最初相遇的对手是阪梨澄人三段!今年二十五岁,在奖励会里属于相当年长的人群。」
「小银子是十五岁对吧?那样的刷,小银子的才能更加厉害吧。」
「但是阪梨三段在上一期的三段联赛中,只差一局就能完成升级了!因为名次的关系,很可惜并没有成为职业棋士……一共十三胜五败,和升级的人拥有同样多的胜局数!在这一期参加三段联赛的人中,是排名第一的超强选手!」
「第一场对局就要碰上那样的人吗!?小银子能应付得了吗?」
「而且不止这些!其实这个阪梨三段有著让人意外的经历——」
我在这个时间点,关掉了电视的电源。
我渴望著对手的情报。在关东奖励会无法获得棋谱。
只有像新人战这种,奖励会员会例外出场的年轻选手棋战的棋谱可以依靠……但是这方面的棋谱也很少,并不能作为参考。
「不完整的先入观反而会碍手碍脚。与其被这些事情左右头脑,不如集中精神做到最好……」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
「…………阪梨澄人三段。这个人,我见过……」
但是为什么会认识……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跟著联盟职员坐上计程车一来到坐落于千驮谷的将棋会馆,就被建筑物前的庞大新闻工作者包围了起来。
「对局结束后会发表评论!请不要现在就进行采访!」
就像海啸一般而来的照相机。
多亏联盟职员挺胸将我保护起来,我好不容易进入到了建筑物的内部。
但和关西将棋会馆不一样,小卖店的工作人员和警卫员,以及其他职员,都稀奇地看著我。
为了从这视线之中逃避出来,我前往四楼的对局室。
…………好想快点去能集中精神思考将棋的地方……
如果是对局室的话,就不会被他人的视线所打扰——这种想法太过天真了。
「……!!」
眼前的光景扑向我而来……无法说出任何词语。
有关西将棋会馆数倍之多的奖励会员。
在房间里挤著的从六级到三段为止的全部人,都齐刷刷地看著我。
「……打扰了。」
我只说出这些话语,便坐在房间的角落。从关西远征而来的数人,和我一样也是自己一人呆在角落里。
「关西是外人」的空气,在室内飘荡著。
上午九点。会议开始。
奖励会的干事由老手的老师和年轻的老师组成。主持会议的是年轻的职业棋士。
没有可以呆的地方的我,在房间的角落正坐著,等待著会议的结束。虽然关西在点名之后就会立即进行对局,但是关东因为要进行记录人员的选择之类的事情,所以比较花时间。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真让人著急……
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逐渐夺去我的平常心。繁多的感情在心中揉聚,使得心脏就想要破裂了一样。
「那么有请三段的人前往特别对局室进行第一场比赛。」
三段联赛的特别对局室。
这是将棋界所有的对局室中,最神圣的场所。
「无论是挑战者决定赛的特别对局室(特对),A级顺位战的特别对局室,还是头衔战的特别对局室,我都体验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生石老师嘟囔了起来。
「所以啊,小银子,就算都是特别对局室,三段联赛的特别对局室……特别是最终局的特别对局室,就算是获得头衔的现在,也是无法轻易进入的场所。」
就像是圣域一般。
作为女性第一个踏入圣域的我,在室内寻找自己对局对手的身影。
——找到了。那个里面的人……
和他当然没有进行过对局。
也应该没有在女流头衔战中做过我的记录人员。
也就是说我们应该一次也没见过。
然而,我却知道坐在那里的人是谁。
「阪梨先生?」
「坐吧。」
果然猜对了。我点了点头,就坐了下来。
阪梨澄人三段一边看著圣域……特别对局室,一边突然说道。
「这里就是池塘。」
「……?」
「三段联赛里有沙丁鱼和鲨鱼。我从以前开始,就经常这样把对手进行分类。」
分……类?
「不明白吗?就是吃的一方和被吃的一方。」
「……!!」
「只要联赛表公布出来,我就会在那个瞬间开始进行猜测。这个人是鲨鱼,这个人是沙丁鱼……不可思议的是,就像没有进行过对话,大家对对手的分类却非常一致。这就是水平。」
阪梨先生并没有向我征求意见,如同上位者一般拿起了驹箱。
身为这一期第一名的他,有这个资格。
「被分为沙丁鱼的人可是很惨的。因为绝不能输,所以谁都会拼命求得胜利。然儿在集中精神的时候就会被人一枪干掉。毕竟如果输给沙丁鱼的话,自己就会成为食物。」
「……」
高中一年级,第一次参加,而且还是个女生。
其他三段如何看待我……就算不用问就能知道。
阪梨先生把驹箱中的驹散落在棋盘上,宣言道。
「我是鲨鱼。」
之后在把玉将打入自己阵营中的时候说道。
「空银子。你是哪边?」
我无法回答。
我到现在……对我自己身在这个场所的这件事,仍然没有感觉到现实感。
「算了。对局结束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位于房间中,宣告对局开始的对局时间表的电子音,一起响了起来。
「开始吧。」
「……请多多指教!」
我按下了对局时间表的开关,阪梨先生把飞车往中央移去。
这个瞬间——第63回三段联赛开始了。
针对阪梨先生的先手中飞车,我以居飞车穴熊的布局拉开了对局的帷幕。
一旦早早地展示自己的战型,双方就会在序盘加固自己的防御。
对于奖励会有段位的人来说,并不存在华丽的一手。
也不需要奇袭和最新战术。
在双方巩固好自己的防御后,一心想著能将对手杀死的一手即可。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忽视最初的机会。
就算是占据优势,也绝不能冒险,要等待更有把握的机会。
就算是进入了有利于胜利的局面,也要拒绝短兵相接,要通过一步步远棋挫折对手的心理。
「没有朋友的下法」。
这也和关西那又臭又黏的将棋有所不同。
是更加黑暗的……阴险的,为了将对手逼近绝望而利用将棋实施的战斗。
只有将自己的心彻底杀死,坚决执行这样下法的人,才能给予对方死亡。
这样的战术,大家一直重复地用著。
在漫长的中盘战中取得主动权的——————是阪梨先生。
「…………!」
——好厉害!这就是关东三段的将棋吗……!!
就算继续进攻下去,无力的我终究还会被击溃。
——决出胜负了?还是说忍耐下去,等待对手的失误……?
我咬著臼齿想著。
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思考在不断打岔,无法做出判断……!
就是那个时候。
「……我到现在为止,一共有两次升级的机会。」
阪梨先生突然开始说道。
「一次是上期,还有一次……是三年前,第57期的三段联赛。」
「……」
「只要在最终局获胜,我就能升级,但对方取得胜利的话就是对方升级,就是这样的比赛……明明我一直保持优势,却在最后的最后输了。因为这次失败,导致我下一次也输了。因为我输给明显弱于我的对手……那家伙只有十五岁而已。」
难道是……!?
「九头龙八一三段。」
「……!!」
面对屏住呼吸抬起头的我,阪梨先生说出了那个名字。
「没错。九头龙……你的师弟打败了我成为了四段,成为了史上第四名中学生棋士。」
我终于明白了。
——所以我才记得阪梨先生啊……
我应该在将棋杂志和记录视频中看到过很多次才对。
然而那并不是阪梨先生的样子。
而是在八一接受采访期间,一直低著头的身影。
「如果那时候我赢了的话……现在,我……我就……!!」
胜者会被永远地记住。
但失败者的记忆却很模糊。只凭一局,两个人的人生就……将棋界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没看到八一的活跃,阪梨先生就会感到悔恨吧。
想象著自己才是那个位置的人,每下一次将棋阪梨先生就会自责起来。自己……可能成为龙王的想象。
也许那次败局的伤痛,导致上一期升级没能成功。
如果是这样的话——
「打败你,我要爬上去。别怪我啊。」
别怪我……啊。
在战斗的途中,我想到。
——如果八一还在三段联赛……他们在这里一起对局的话?阪梨先生就会为我而赢。
这对于我来说,肯定是幸福的妄想。
——……我有可能这样就满足了。如果能一起对局的话。
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
我一个人在三段联赛中进行战斗,而八一已经站在职业的顶点。
为了能在公式战中和八一对战……必须要爬上一个个漫长的阶梯。
「……我也是……」
「嗯?」
「为了爬上去而在这里的!」
无论是棋力,经验,还是才能。
也许我都比不上阪梨先生。也许比在场的各位都要差。
然而如果说到升级的欲望的话——
「我!绝对!!要胜利!!」
配合著冲劲,我发起了强袭。
拋弃所有的步,不吝惜地打入所有的持驹,以此为代价做出龙王。
活用穴熊的坚固,就算是强行也要威胁阪梨先生的玉的连打!
但是。
「别以为摆出穴熊就能安全无事!这样的状态在三段联赛中可是无法战斗的!!」
阪梨先生只用了一会儿,就破解了我所有的进攻。
「结果你就是条沙丁鱼。只有外表闪闪发光的,为了被人吃而生下的杂鱼。」
结束了我的装腔作势的阪梨
先生,望著我这样说道,用著就像是鲨鱼一般凶恶的眼神。
「…………!」
就算如此,我也要打入驹台上最后一枚金,去胁迫阪梨先生的玉!
「我不是说了吗?这样耿直的将棋在三段联赛中并不通用!」
为了迎合我的金打入,阪梨先生有两个选择。
打入银。
或者说,步。
「……对于沙丁鱼的攻击,用银太浪费了。步就足够了。」
阪梨先生这样说著,从驹台中拿起了步,用响亮的声音在棋盘上打入。
——上钩了!!
然而,这是我放下的钓钩。
我把持驹中虎之子的金都放弃,而阪梨先生则保存了自己的银。
「只要留下银,胜利就进入了倒计时!」
这样想著,阪梨先生被最初的机会吸引了。
这是奖励会剧本中不存在的一手。
我迅速突入了金,向阪梨的玉施加王手。
「真是死缠烂打的家伙!?你的攻击我早就看透了!!」
阪梨先生看著我继续进攻,大叫道。
然而在看到下一手后,阪梨先生的脸一下子青了起来。他察觉到了重大的失误。
「把龙引出来了?………………啊!?」
对于想升级的执念,也许比我强也说不定。
在三段联赛中的战斗经验,排名第一的机会,还有身为九头龙八一师姐的我的存在,在一瞬间剥夺了阪梨先生的判断力。
——反过来利用真是抱歉了。
对我来说,这可是用尽全力的胜负。如果打入的不是步,而是银的话,局面就会立刻翻转过来。
接下来只要将上钩的鲨鱼斩杀即可——
「别开玩笑了!!明明是沙丁鱼,却以为能吃了我吗!?」
然而转为劣势的阪梨先生自己解散了阵型,把玉往上移展开了反击!
——这个状况下还下出这样的一手!?真不愧是三段……!!
因为难以迎击的中段玉,阪梨先生横冲直撞起来。
打算咬断钩线。面对只要靠近反而会被反咬一口的对手,我保持距离对其进行削弱。这是削减时间、体力、神经的忍耐力比试!
双方都进入了一分钟将棋。
为了不被锐利的双齿咬破,我保持了距离;为了钓饵不被咬破,我紧紧地追著。
之后。
——还有一击!还有一击就能打倒!!
将没有去路的敌玉逼退到岩壁,我确信了胜利,然而——
「啊。」
下一个瞬间,我察觉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失误。
线断了。
阪梨先生就像鲨鱼一般四处环绕,将玉在棋子之间反复移动。
也就是。
「千…………千日、手…………?」
在这里?
明明追到了这里…………却要重新开始?
——然而下一次,就无法使用刚刚的心理战术……
体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而且今天还有一局要进行。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靠近斩杀!?但逃离诘棋的话就会被反杀了啊!?
我…………我………………!!
——就算变成千日手也饿可以!重新下就能获得先手的话,不如说对我有利!!
「竟然是千日手!?在这个终盘!?」
「打算接受吗!?骗人的吧!?」
看著我无法打开局面的棋路,周围大声说道——只要破釜沈舟的话,就能毫不著急地观看局面了。
为什么要选择千日手,这是个不难理解的压倒性局面。
——在读了。而且……并不是困难的诘棋。
变热的身体迅速冷却……就像是刚从梦里醒来一般的我,就坐在那里。
对于被视为圣域的特别对局室,我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件老旧的房间。
眼前坐著的强大选手,比对局前要弱很多。
是阪梨先生变弱了?还是我变强了?
——……读到了。
读到完美诘棋的我,抬起头说道。
「请不要怪我哦?」
「切…………!!」
之后我打开了千日手,向阪梨先生发起了即诘。
手数一共是一四零。
是刚结束的对局中,手数最长的一局。从棋盘抬起头看向周围,结束对局的所有三段选手都在进行观战。
「……阪梨先生输了啊……」
「……比想象的要强啊……」
「……九头龙的……那个……王的女人对吧?应该会把所有的研究手之类的都告诉她吧……」
我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因为对局结束晚了,所以并没有进行感想战,阪梨先生就像是为了逃避不想看到的现实一样,打乱了最终局的版面。
手颤抖地把棋子放回到驹箱里,阪梨先生呻吟道。
「你…………原来是鲨鱼啊……」
「我既不是鲨鱼,也不是沙丁鱼。」
「……?」
我给飘忽不定的膝盖使上力,尽可能优雅地站了起来。
之后对著用感到不可思议的脸看向我的三段,我冷静地报上名来。
「我是《浪速白雪姬》。是世界上,将棋最强的女人。」
保持著冷静的脸庞,不到十分钟就崩溃了。
「…………啊…………哈啊,哈啊…………咳…………!」
在向干事报告完比赛的结果后,我急忙冲进了女厕所。
进入厕间并锁上了门……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
我靠向了三合板的墙壁。
——又旧又窄的厕所才是可以安静休息的地方……太棒了。
这是赐给《浪速白雪姬》的领地。是我的城堡。
虽然惨不忍睹,但这就是奖励会员。
——没有一个友方……反正坐到棋盘前,立刻就会变成一个人……
第一次三段联赛。
第一次在特别对局室对局。
也因为将棋时间变长的关系,疲劳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这样的状态,还要再下一局……?
然而,我并不能逃。也不能改变下法。
在想著至少要有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下呼吸和衣服,离开了女厕所…………在那里,站立著一名红发女子。
「哟。」
故意把背靠在墙上摆出姿势的那个女人,用著装腔作势的语调说道。
「午饭在吃厕所饭?和因为性格过于糟糕而没有朋友的你挺般配的。」
「……」
廉价的挑衅。明明没有对局,却故意专门来到这里挖苦我对吧?
在我一言不发准备往前走的时候——
「五楼的角落有女流棋士室。」
红发女子……月夜见阪燎女流玉将这样说道。
对著停下脚步的我的背后,她继续说道。
「虽然基本是个仓库,但要比在厕所吃东西要好得多吧,而且你用的话,谁也不会有怨言哦?毕竟是女流二冠大人嘛。」
「……」
「今天估计谁也不在。直到第二局开始前估计谁也不会进来。」
「…………」
虽然女流棋士室真的像仓库一样又窄又脏,但是因为谁也不在,所以很安静。而且就像女流玉将所说的那样,直到第二局开始前,谁也不会进来。
所以我在那里可以休息身心。
虽然不想承认……这也挺好的。
第二局也赢了。是比第一局还要惨烈的比赛。
©一半之死
「连胜吗。真不愧是《浪速白雪姬》。」
年轻的干事说道。
胜者不仅要自己盖章,败者的那一份也由胜者负责。也就是说,再次来到干事面前这一件事,意味著我胜利了。
今天——在我的表上并列著『○○』两个白星。
看到这个,终于感受到了心中的喜悦。
「包括空小姐,在关东对局中连胜的,一共有四个人。接下来的对局也请多多加油。」
「……非常感谢。」
虽然我装作冷静的样子,但实际上因为感到高兴的原因,身体感觉就要浮到空中一样。直到刚才还像铅一样重的双脚,现在就像踩踏板一样感到轻松。
连胜。
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能进入三段联赛的顶尖集团,给予了我非常大的自信。
我看了看自己一栏旁边的两个栏目。都是空栏。
——因为辛香先生以及创多因为在关西进行对局,所以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吗。
因为关东是客场,而且对手排名还是第一名,所以我已经做好了连败的觉悟。但是,说实话,心里也会有认为「这就是地狱般的三段联赛?」之类轻浮的想法。
「那个……我现在可以回去吗?」
「当然。」
干事觉得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
关西的奖励会的集会并不在早上举办,而是在对局结束后,结合那一天的对局结果进行集会吧?这样不觉得难受吗?」
「我也是这么觉得……」
的确如果出现退会者的话,会让人感觉不好。
要向赢了自己的对手拍手庆祝,也会让人觉得非常后悔。
而且在关西奖励会的升级或降级中,碰到自己最大的对手是一项传统。
在多数情形下,那个人还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关东的话,如果出现退会者的话,会怎么做?应该不会专门参加下一次例会吧?」
「我还在奖励会的时候,这种情形有时候还是会有的。但是现在就见不到了。毕竟基本不会有想向人说明自己要退会的人。大家都是自己静悄悄地退会的。」
「……」
「在前一段日子,还有个有级位的女孩退会了。那个女孩因为被编入到了女流棋士之中,所以也会到将棋会馆露露面。但是面对奖励会员,只是通过我这个途径向大家传达了‘成为了女流棋士’的消息而已。」
干事叹了一口气道。
「那个孩子相比以前,来将棋会馆的次数有所减少。果然还是会觉得难受吧。」
我非常能理解那个人的心情。
假如我自己升不上四段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成为女流棋士?
还是说放弃将棋?
或者说……放弃整个人生?
「那个女孩可是被很多人抱有期望的……我对此也感到自己有责任。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在顺位战的最终局时竟然打出了二步,从而错失了升级的机会……」
「……!」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想起这个干事和我的人生有多大的关联。
鸠待觉五段。
在C级2组的顺位战中,而八一一直对局到了最后……多亏这个人犯了规,八一才实现了大逆转,完成了升级。
那个时候,好像八一把脸埋在我的膝盖上抽抽嗒嗒地哭过。
「……对不起。」
「啊!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不是向空小姐您以及九头龙君抱怨了!?倒不如说我非常感谢你们啊。「
「诶?」
「作为奖励会的干事,自己是不是能更加努力一些……我注意到了自己心中对此还是觉得后悔。」
所以才会想对退会的那名女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吗……鸠待老师说完上述话后,话题又回到正题上。
「三段联赛的话,以前倒是有人在确定会退会的时候,对剩下的对局都选择不战而败,但是现在一直下到最后的孩子却不少吧?在这种情形下,到时会不可思议地偏向连胜或者连败」
因为不用紧张胜负而连败,或者从压力中解放而连胜吗。
虽然将棋也需要体力,但却是一门心理格斗技。
——说起来
我突然注意到在第一局中战胜的阪梨三段的结果。
在排位第一的栏里——「●●」,变成了黑色的圆圈。
「诶?」
一不小心漏出了声音。
——连败!?去年那个十三连胜的人?
「空小姐」。
联盟的广播职员向我搭话,我抬起头来。
「还有十分钟,计程车就会过来。请在这个期间准备好采访用的发言。」
「啊好,好的。」
把阪梨的事情赶出脑海,我考虑起接下来的发言。
在新闻工作人员的人群中不断前进的计程车。
穿过鸠森神社的侧边,经过东京体育馆并在千驮谷因为红灯停下车时,助手席的女性职员开口道。
「直接过去品川站没问题吗?没有想逛逛的地方吗?」
「是的。手信打算在车站买。」
「手信吗?家里用的?」
「不是,是给师傅的。同门的人会聚在一起。今天的结果也要汇报——」
看向窗外的我,停止了说话。
我的视线被人行道的人群所吸引。
在那里有认识的人。
「啊」
是阪梨三段。
是在走向千驮谷车站吗?
然而,在对局中看起来像个凶猛的鲨鱼的他,现在却像另一个人一样。
低头,弯腰看起来要要比之前小了很多倍。
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别的事情。
阪梨他——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
那是异样的光景。
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道路的中央哭著。
就算变成绿灯,阪梨也没有过人行道。
什么时候站在哪里的?
红绿灯究竟变了几次?
无论是谁,都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从他身边经过。
简直就像阪梨并不存在一样,大家都避开他各走各的路。
就像拋弃因疲劳而掉队,等待著被吃掉的小鱼一样
突然,我发觉到。
三段联赛半年有十八场比赛。
升段线是十四场左右的胜利。
也就是说,只能输四次连败的话,就意味著不被允许的败北只剩一半了。
——那个人,今天死了一半。
开幕二连胜。
无败进入顶尖集团。
但是这仅意味著是通过拼命的方式保持生命而已。
——如果我在第一局输了现在,我就会
就像长出翅膀变得轻飘飘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沈重起来。
脚底被什么抓住了一样。
「?」
低头一看,脚底处有地域亡者的手。
而那个亡者长著一副阪梨的样子。
「!!」
我为了摆脱妄想,拼命踩著地板。
吃了一惊的联盟职员向后面的坐席望去。
「空小姐!?怎么了!?」
直到现在,全身才冒起了冷汗。
就像无法呼吸一样,心脏剧烈地跳动著。胸好疼,好难受
「空小姐?你还好吗?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要折回去吗?」
「没什么。请您继续开下去吧。」
将没有无法通过人行通道不断哭泣的阪梨三段拋之脑后,车再次启动起来。
第63期三段联赛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地狱开始了。
©同门会议
「我……好高兴!」
在弟子以及孙弟子的面前,清泷刚介九段高兴地说了起来。
「我清泷一门也变成了有两名职业棋士,三名女流棋士以及一名奖励会三段的大户了……而且加上女流头衔的话,更是保持了三冠!」
那一天,我和爱被叫到了师傅家吃饭。桂香姐做了什锦烧,那是爱非常喜欢吃的料理。
顺便一提,虽然天衣也被叫了,但是她没有来。
虽说是同门,但毕竟是刚刚和师姐在头衔战上败下阵来,双方见面的话想必会非常尴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且,因为我一开始联络天衣但没收到她的答复,所以桂香姐她又联络了一次。话说最近就算给天衣发LINE,但也会被她无视掉啊……但这和这次的缺席应该没关系。
应该……没有关系吧?
「同门相争头衔,小爱也在女流棋战中不断获胜,离进入女流名迹联赛只有一步之遥。而且银子也在三段联赛中连胜……说今年是清泷一门之年也不为过!因此——」
师傅泡完澡一口气喝完啤酒后,说道。
「今年我们一门必须要派出一个人。」
「是前往《棋士总会》,对吧?」
「没错。」
师傅对我的回答表示同意,低声说道。
「而且听说今年还有重要的事情……」
不对……
对于远离关东的关西棋士来说,将棋联盟的运营基本上被认为和自己没太大关系。
因为这样,对于关西棋士来说,在东京一年开一次的棋士总会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开门见山地说,就是嫌去东京麻烦。把委任状交给要去东京开会的人,之后在关西留守家中才是定迹。
「把你们叫过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决定派谁作为我们一门的代表去参加会议……」
「诶?爱不能出席吗?明明我是女流棋士?」
坐在远处的师姐向露出惊讶表情的爱解释道。
「能参加棋士总会的只有日本将棋联盟的正规会员。也就是指职业棋士以及四段以上或者获得过头衔的女流棋士。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吗?」
「知、知道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绝对是完全不知道的小孩的反应啊。
「但是……伯伯老师?那为什么要把大家都叫过来呢?」
「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人数】也太少了。」
在这个瞬间,我和师姐变得紧张起来。
「……!!果然要用【那个】决定派谁去吗?」
「没错,就是【那个】。」
露出无畏笑容的师傅点头道。
对此表示无法理解我们在说什么的爱,一边看著我们,一边大喊道。
「师傅!?那个到底是指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看来要变成长时间的战斗了……爱你去睡觉吧。」
「诶诶!?」
穿著睡衣的爱指著师姐抗议道。
「这样不公平!老太……空老师不也不能参加棋士总会吗!?那样的话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我因为是奖励会员,所以无法成为正规会员。但如果我是女流棋士的话,就早已经成为正规会员了。如果你不满的话,倒是去夺得女流头衔啊?」
「我当然会夺得!!爱要进入女流名迹联赛,成为头衔持有者!」
「哈啊?从释迦堂老师手中夺得头衔,像你这样的幼儿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啊。要开玩笑,也得等到蒙古斑没了之后再开。」
「……明明很光滑的。」
「这么想参加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参加……在你的葬礼上!!」
我们一门今天也很和平啊(微笑)。
而且爱也完全不在意学校的问题的样子。我一边苦笑爱就算将棋实力有所增长,但依然是个小孩子,一边把手放到弟子的头上说道。
「已经过了九点了,爱不睡的话可不行哦?我把你带到二楼吧。」
「…………好的……」
让弟子在二楼的小孩房里睡觉后(大致上进到被子里后就立马睡著了)返回到客厅……一切都准备好了。
在清泷一门的会议里,重要的事情要通过游戏的胜负决定。
通过被全世界喜爱的房地产买卖游戏——「大富翁」。
「对于棋士来说,大富翁有著所有重要的东西。」
师傅重复著至今听过了上百次的说明。
「把大富翁带进将棋界的是身为绝对王者的名人。他在年轻的时候,每当头衔战结束,都会在庆功宴上和对手友好地下大富翁,体现‘比赛结束后就回归友好’的体育精神……也有只是单纯想玩一下大富翁的说法。」
「绝对是后面那种吧。」
「是后面那种吧。」
毕竟那个人只要是游戏,就会想尽办法钻研所有方面……
「月光和那个名人在头衔战战斗的途中,把它带到关西。从此之后,就变成了关西棋士所喜爱的游戏了。」
「索然因为要使用骰子,而使运气变得重要起来,但这也挺新鲜的。」
「这个可以转换心情!而且,我也挺喜欢和对手交涉后进行游戏。虽然将棋是一对一的比赛,但因为大富翁需要读懂复数对手的心理,因此可以成为联赛战略的训练。应该。」
当然也不全都是快乐的事情。
大富翁的胜者只有一个人,其他人则要破产……也就是将棋里的全驹战败。没有可以摆形式的余地,只能追求又黏又臭的终盘战。对于关西棋士来说,是非常适合的游戏。
桂香姐一边从柜筒里取出大富翁,一边向师傅问道。
「是玩通常版?还是玩大阪版?」
「当然是玩大阪版。」
顺带一提,我们这里也有《大阪环状线版》,这个在关西将棋会馆中也有登场。所以在联盟的商店里也有贩卖!
游戏正式开始。
因为从十一年前开始,这四个人就一直在玩,所以大家都熟知对方的手法,也因此序盘呈现牵制状态,进展不多。
我的风格是通过交涉操弄全场。我喜欢通过读懂人心中所想,从而从混沌中发现胜机。
作为准备,首先开始唠家常……制作出「交涉的氛围」!
「话说师姐,你要同时兼顾三段联赛和高中学习,不觉得辛苦吗?」
「不觉得啊?无论是哪个,我都处理得很好。」
和她说的一样,师姐顺利地收集资产说道。
「学校的同学也很友好。在三段联赛开始之前,作为惊喜,也给我画了色纸之类的。」
「是大家一起画的那种吗?」
人气真高啊。
「为了《浪速白雪姬》,师姐的学校也把校服的款式给更换了吧?做得真够完善的……」
为了配合白雪姬,把黑白的水手服换成了纯白色。新闻报道过。
「那个是有点过头了……虽然我拒绝过就是了…。」
「但是这样的学校真的是太好了!而且能理解奖励会员以及女流棋士的立场。」
「如果不能理解的话,我也就不会选它做候选了。」
「附属的大学也可以不考试就直接就读吧?大学生活真好啊!」
「我没想过要读大学。只要能成为职业棋士,就算无法毕业也没有问题。……快点把一亿租金付给我。」
这么贵怎么支付啊,你以为你是胖虎啊。
我和桂香姐进行交涉,用三百万日元购入了关西国际机场之后,被提问题的人改变了。
「师傅知道的吧?师姐的选择的方向。」
「毕竟找我咨询过啊。」
师傅一边摇著骰子,一边简短地回答道。平常倒是会絮絮叨叨,但在玩大富翁的时候却只会说需要说的话。
「给了什么建议吗?」
「由男鹿小姐给出去上学以及不上学的一个月计划表,之后自己进行比较。」
「啊……!」
「因为银子到现在都是中学生奖励会员,所以网开一面可以不参加女流头衔保持者的普及活动。在义务教育期间,允许只进行最低限度的记录工作以及大盘解说。」
师傅按著剧本,以独占为目标进行著游戏。
「虽说如此,如果义务教育结束,而且也不用去学校,从而导致白天的时间增多的话,凭借著银子的人气,会被叫去参加将棋界以外的各种各样的活动。」
「像是观光大使或者名誉市民吧……拿到工资了w」
桂香姐基本上把钱都存了起来。
「与其要参加这些工作而被占用时间的话,倒不如去学校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吗。原来如此……」
我很佩服师傅那厉害的说服术。肯定是通过大富翁锻炼出来的。人生重要的事情由将棋和大富翁教导……
「嗯?但是我在成为中学生棋士的时候,师傅可没有给我什么建议啊,倒不如说是想让我退学的感觉吧?」
「你的话,尽管在龙王战中不断获胜,但没有像银子现在一样被各种活动烦扰啊。」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师姐那样有名,也没有人气。没有人气真是好啊!!
「话说起来,八一,为什么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只用左手?」
「真是对不起。刚刚把爱送到二楼的时候,好像被狠狠地抓了下……」
「这样啊。那么迅速把游戏结束了吧?」
「好的。我会注意的。」
一旦玩起大富翁,师傅就变得比指导将棋的时候,还要严厉。
虽然我道歉了,但是却是因为别的理由。
师姐她……在握著我的手。
在师傅以及桂香姐看不到的地方,师姐抓著我的右手不放,导致我只能用左手进行游戏……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想偷偷地叫我把钱和房地产给她吗?但这样的话就不是交涉了,只是单纯的恐吓而已。
而且……
——手还在震?
讨厌到和我握手都会震的程度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握不就好了吗……这到底是什么?惩罚游戏?
在想著这种事情的时候,我破产了。GAME OVER了。
因为师姐握著我的手,导致我无法集中精神……就当是这样好了。
©夜袭
「啊啊。输了输了……」
最先破产的我,正以大字形躺在被子里。
最后变成了师傅和师姐的一对一厮杀,在激烈的摇骰子的最后,师傅赢了。
你以为这样结束了?
想错了。棋士的大富翁不如说现在才正式开始。
因为要开始感想战。
「在这建家的话就好了」或者「如果在那交涉的话就好了」之类的,和将棋一样,从第一手开始复盘游戏进行讨论。
这样的感想战不断持续著……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相比玩的时间,感想战的时间要长得多。
这就是关西棋士的大富翁。这帮人的大脑真是奇怪。
「用三百万买关西国际机场太多了…………两百万就够了!对金钱的感觉变奇怪了……」
这是因为师姐进行妨碍的缘故。一定是这样!
而这个师姐决定在桂香姐的房间睡下,而我则一个人睡在客厅里。
虽然睡在爱的小孩房间里也不错,但是把她弄醒的话,就有点过意不去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师姐和桂香姐立马就在客厅里铺上了我的床铺,都不留给我协商的余地。
「师姐她可是说了‘从这房间出来的话就杀了你’的话。是觉得我会夜袭,因此在警戒吗?如果我想上厕所的话该怎么办啊?那家伙真是魔鬼。」
不过……
「棋士总会吗。前年因为新四段而拜访过一次……当时真是无聊啊。像我这样的底层人员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嘛,毕竟关东的棋士来了不少,平常见不到的人也能在那里见到,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样的话,不如趁机增加一些其他要做的事情吧?开一下研究会之类的。
「对了!要和步梦见面,问一下他妹妹的事情才行。之后……对了,也调查一下爱下一轮的对手吧……」
在女流名迹战预选决赛中和爱对局的,是关东的女流棋士。而且是新人。详细情报只有在关东那边才能获取。
「虽然看起来鹿路庭小姐对此有所知情,但那个人会来总会吗?虽然她师傅因为担任理事的缘故,感觉会来的样子……」
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一边滚动身体,一边想著。
嘶嘶…………………………………………………………
想起了小声掀开被子的声音。
——是谁进了房间吗……?
但是却完全没听到脚步声。不是会大声走路的师傅。
而且玩了大富翁的人员现在因为眼困,意识应该很朦胧才对。
那么,这样的话……
「爱……吗?」
「是我。」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诶!?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来夜袭我的吗!?」
「嘘!安静点,八一君……!」
唔❤被桂香姐那丰满的欧派挤成了三明治。竟然有这么幸福的封口……话说,不仅欧派柔软,而且因为欧派太大,导致无法呼吸啊!?
「唔!唔唔唔唔唔唔!!」
「抱歉了,八一君。很难受吧?但是……如果被小爱和银子听到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能安静一下吗?」
「唔…………唔唔…………」
「很好很好。好孩子好孩子亲亲❤」
我被摸著头,逐渐变得冷静下来。话说这是变回了幼儿啊。
「……刚到我家的时候,无论是晚上一个人不敢上厕所的时候,还是想家的时候,我也是像现在一样抱著你,摸著你的头呢。真怀念啊❤」
「是……是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这么大了。」
这是我的台词啊!!
那个时候的桂香姐还是高中生。嘛,那个时候的桂香姐和现在的师姐比起来,就已经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大了(零无论在怎么增加,都只会是零)。但是……二十五岁的成熟肉体真是让人无法自拔。超H到无法自拔啊。
「桂、桂香姐不也是……变得色……变得很漂亮了嘛。变成了漂亮的女乳棋士。」(译者注:女乳棋士日文发音是Jyonyu Kishi,而女流棋士是Jyoryu Kishi)
「虽然一直都在输。……嗯?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你听错了吧。」
好危险……因为过于在意欧派,导致把「女流棋士」说成了「女乳棋士」……幸好因为发音相似而得救了……
「话、话说怎么了?这么晚来我这。话说在这房间铺床垫的时候就有话想和我说了吧?」
「……是关于银子的事。」
「师姐的……?」
看起来并不是桂香姐要向我表白的样子,立马变得困了起来。
「不过就算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师姐最近的状况啊?去学校的事情也没有和我说,就连奖励会的事情也是禁止谈论事项——」
「明明刚才一直在握著手?」
「你知道了!?」
「这肯定能注意到啊。注意不到的也只有我家的父亲了。」
桂香姐苦笑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人认真的表情。
「八一君应该也有所察觉了吧?银子她虽然在三段联赛中获得连胜……但是却觉得非常不安。」
……果然,是那方面的意思吗?
明明一直握著,但师姐的手到最后都是冷冰冰的。
但是我向师姐打听奖励会的事情的话,就会惹她生气。只要对方不主动说出来,我这边就无法和她进行商量。
而且……
「我当然担心师姐的事情,但是我有必须要承担责任的弟子。之前的女王战也是这样……虽说成为了女流棋士,但是那孩子相比师姐,还非常不成熟。所以无论如何也是那边优先——」
「小爱的事情,我会照顾好的。小天的话一个人也没问题,毕竟有晶小姐和家人。」
桂香这样说道。
「但是银子她只有八一你。所以至少在这次三段联赛结束之前,都把那个孩子放在最优先的位置上吧。」
只有……我?
但是——
「师姐的家在大阪,现在也是从家里上学吧?而且也不觉得她和她的家人处的不好。」
「是呢。银子的家人从以前开始就很信任我们,并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们处理,因为他们不懂得将棋的事情。」
「那这样的话……」
「【所以】啊」
桂香姐把我的身体完全抱住,在我耳边说道。
「答应我,八一君……如果银子向你求救的话,一定要把她的事情放在比谁都重要的位置上,只看著那个孩子……」
这样子无可奈何的桂香姐……和她一起的十一年间,还是第一次看到。
被过于认真的语气所压倒,我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答应你。」
这个决定会对以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想都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