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四谱

? 穿越时空

那辆特快电车今天停在京都车站的一角。

「这里……可以吧?」

因为靠近车站的角落里,我多少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等待着供御饭小姐。那个人在碰头会的时候迟到很少见。

「不过,我没想到会去那种地方。我还以为会是京都市内呢……」

就在这时。

「龙王先生?。」

噗。噗。美女雀跃地朝这边跑过来,不只是我,京都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准,准备…………呼哈哈哈,花了点时间。」

迟到登场的供御饭小姐,一头黑色长发,戴着眼镜,感觉介于棋士和记者之间。

「连打扮的时间都没有……好羞耻啊。穿得这么不体面……」

供御饭小姐提着两个大旅行包,穿着合身的针织毛衣。胸部突出得很明显。

「好厉害啊,大件行李啊,辛苦了……」

我盯着两件大行李(隐喻),慰劳着供御饭小姐。

黑色长发配眼镜,为什么这么合适呢?还有,针织毛衣和巨乳的组合也是为了让所有男人都顿死的吧?

我一边从性感穿着衣服走着的存在中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一边询问。

「这、这趟电车吗?」

「是的,在前头。」

她一边咕噜咕噜地拖动着行李箱,一边向先头车厢进发。

好像只有首节车厢的前半段是绿色车厢,供御饭小姐在那里占了座位。

「空荡荡的……难道只有我们吗?」

「工作日的话就是这样的吧!」

虽然是包厢状态的绿色车厢,但车票上印着的座位是相邻的。

嗯……。

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话,可以坐在相隔远一点的位置……是吧?反正是工作,再说我也有女朋友了………………如果还没被甩的话……。

「九头龙老师。」

供御饭小姐一边用左手推着眼镜,一边用记者的口吻拉着我的衣服。

「选择绿色车厢并不是为了观光,而是为了在舒适的环境下执笔,让您多写一个字。我会在旁边的座位上支持您的,请这边来。」

「啊,好的。」

于是我在供御饭的旁边坐下。

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工作的时候电车出发了。我很在意,不时地看窗外,这时供御饭小姐问道。

「您是第一次乘坐嵯峨野之线吗?」

「我想是的……因为那边没有打过头衔战。」

应该是龟冈或福知山等前往京都北边的路线。

「小时候,我和师姐一起坐电车去很多地方的道场踢馆,冈山和广岛等地方都去过了。因为有很强的道场。」

「差不多该集中精力工作了吧。」

「啊,好的。」

新人作家在键盘上哢嗒哢嗒地敲着。

美女编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因为在旁边被监视着,所以一刻也不能松懈。错字漏字自不必说,就连按键的奇怪习惯也被严厉指出「效率低」。咦?这是超出想象的拷问吧?

工作一段时间后,进展不顺利——

「你好像注意力不集中了,去车站买便当补充营养吧。」

「太好了!是车站便当吗?什么种类的——」

「就是那样!」

供御饭尖锐地制止了闹腾的我,说了些荒唐的话。

「我来喂,老师请继续工作。眼睛看屏幕,手放键盘。」

「啊? !就、就按你说的做……」

「好的,啊嗯。」

「啊…………啊嗯……」

「手就是键盘。」

「好的。」

吃了一口饭。咕嘟咕嘟喝着茶。哢嚓哢嚓地用着电脑。

简直就是护理。偶尔向我窥视并问「好吃吗?」的供御饭小姐……不知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方似乎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小学生名人战结束后,我曾邀请龙王去参加将棋集训。那时,龙王正沉迷于下将棋,我就在一旁送上饭和饮料。呵呵呵。」

「啊……」

没错。我想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也想下将棋,但是端上来的饭是没有海苔的饭团,怕弄脏手就不吃了,万智酱就喂我吃了。

好怀念啊……。

「说起来也是呢。那时候,万智……像供御饭这样不辞辛劳照顾我的女孩子很新鲜,所以才会觉得我被宠坏了。」

我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感慨万千地说。

「我的周围……都是我不去照顾就什么都做不了的女孩子……」

「是银子和燎吗?」

「是不会说出名字的人。」

闭上嘴,专心写作。没时间废话。

哢嚓哢嚓哢嚓……啪嗒!

我不停地敲着键盘直到行尾,看到刚写完的原稿,我吃了一惊。

「……两个小时进展不少啊。」

「根据我的经验,旅途中工作的进度会越来越快。」

供御饭小姐满意地点点头。也许是因为原稿进展顺利,心情很好。

「我……感觉总会有办法的!到了旅馆一定会努力的!!」

「呵呵,我很期待。」

美女编辑抚摸着我的头。糖和鞭子的使用方法绝妙。我要被驯服了啊。

就在这时,电车停了。

「咦?已经到目的地了吗?」

「还有一站,只是……」

摘下眼镜的供御饭又恢复了原来的语气。

「从宫津岛站往反方向行驶,只要几分钟,所以没必要把座位翻过来。」

正如那句话所说,电车开始向后缓慢行驶。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像这样往后跑,总觉得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穿越时空?」

「是啊。景色和时间全都倒转了……等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变回孩子了。」

是工作过度疲劳了吗?

难道是因为写作是只盯着自己的内心,唤起过去记忆的工作吗?

「变回……孩子……」

突然被这么奇怪的说法迷惑了。供御饭小声地说:

「…………龙王先生,想重新来过吗?到现在为止的人生……」

「怎么说呢?因为我的人生充满了错误。最近,我觉得我的生活中尽是些坏棋。我甚至想『等一等』。哈哈哈。」

但是,我觉得即使重新来过,结果也一样。

细节可能会改变。

但结果……银子从我面前消失,爱也离开了。

「将棋不也是这样吗?正因为不断追求当时自己能下的最好,所以即使重下,棋谱也会完全相同。因为我总是在相同的地方出错。」

「龙王先生……」

供御饭就像看到了令人心痛的东西一样,盯着我的侧脸。

我无法忍受他的视线,只好中止了谈话。

「本来就不可能穿越时空,说这种话也没有意义。对不起,这是供御饭小姐——」

「你想试试吗?穿越时空。」

「诶?」

在我的手上轻轻地缠绕着手指。

那个女孩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叫出了我的名字。

「到了。………………八一君。」

就像那时一样,有点害羞。

? 设营

「在那里看到的就是日本三景之一的『天桥立』。」

「哦哦~ ~ ~ !!」

尽收眼底的绝景夺人眼球。被松林覆盖的白沙路,在海面上奔跑着。

电车旅程的终点是这里——天桥立。

是与松岛、宫岛并称的名胜。当然我是第一次来。

因为离办理入住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把行李寄存在车站的储物柜里,然后来到「天桥立观景乐园」的展望台。

供御饭一边拍着以绝景为背景的我的照片,一边说道。

「天桥立的别名是『飞龙观』,据说是因为像这样从上面眺望的话就像一条在天上飞的龙一样,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这里是写《九头龙笔记》的最佳场所吗?」

「呵呵,说不定哪天这也会成为九头龙八一传说中的一个呢?」

话说回来,这个展望台到处都是情侣。

在为了追求好看的照片而自拍的恋人们中,即使是特别漂亮的女性单方面地拍摄像我这样平凡的男人这样讨厌的状况也会吸引周围的目光。

「哦,我们……很明显是漂浮在海面上了吧……?」

「出书时的照片也很重要,因为要用于封面和作者近照。这也是工作吧?」

一边细致地指示拍摄的姿势,一边淡然地按下快门的供御饭小姐。

刚下电车时,有一

瞬间叫我「八一君」的小时候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幻听。

也许是我怀念过去的心,不小心听错了……。

「不过车站后面居然有观景设施,真不愧是日本三景啊!而且这里还有土特产店和小型游乐园。」

「从这里步行三分钟就到旅馆了。」

一直在看表的供御饭小姐催促我。

「走吧,差不多该办理入住手续了。」

「啊~ ~ ! 不,这不是一间简陋的好房间吗!」

供御饭预订的,是建在海边的历史悠久的旅馆。

二楼拐角处的日式房间,就是我要住的房间。

「从窗户还能看到天桥立,真是太棒了!在这里写多少稿子都行!!」

「是吗?那我马上去设营。」

「设、设营?」

供御饭先生不顾动摇的我,啪的一声打开了随身的行李箱。

从里面拿出来的是电脑、电源线、胶带等等。是各种不适合女性旅行的工具。

要是把各种工具都塞进去,不仅会迟到,连自己的打扮也得往后拖……这样想的话,供御饭小姐就会用这些工具熟练地调整写作环境。

「呵……转眼间,就像头衔战的记者室一样……!」

「光靠纸和钢笔是写不了书的,和以前文豪的罐头不一样。」

供御饭一边整理着电线,一边说明。

「而且,作为头衔战会场的旅馆,像这家旅馆一样有年头的地方也很多。做不到这一点,是无法胜任围棋将棋记者的。」

正因为是平时在各种旅馆当记者的供御饭小姐,才能够在这种偏僻的旅馆里安排得井井有条……再次体会到能得到优秀负责人帮助的幸福。

「好嘞!我会好好写的」

我也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马上开始工作。

「啊,在那之前我想给手机充电,用哪个插座好呢?」

「手机就交给我了,因为会妨碍执笔。」

「啊? !但是,…………你看,要查最新的棋谱……」

「只要您愿意,我就会帮您搜索。既然是罐头,老师您必须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不,但是,那个……那个,联系不上的话,会有人担心——」

「没有吧?你的内弟子搬出去了,女朋友也抛弃了你。」

「啊啊啊……」

和天衣住在一起的事是保密的,所以没有反驳的机会。

「到底是谁同意我展开这个罐头计划的?」

「呃,是我……」

「是谁哭着说『不和供御饭小姐在一起就写不出来』的?」

「呃……是我………………」

「就当是来一场头衔战,集中精力写作吧。」(微笑)

顺便钱包也被拿走了。

咦?

在陌生的城市被搞成这样……这不是软禁吗?

好不容易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的我,又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那么,接下来……对了,为了确保工作空间,必须把壁橱里的被褥全部撤走。前台的号码是……」

「等一下!那我睡哪儿? !」

「吃饭和睡觉都请在隔壁房间进行,在一个房间全部做完的话就会变得懒散。」

嗯。确实也订了隔壁的房间。

这是当然的。虽说是工作,但男人和女人各一个嘛。

可是我以为你会住在那里。

「那么,…………供御饭小姐睡在哪里呢?」

「我也打算在隔壁房间休息。」

然后,供御饭小姐摘下眼镜,轻轻地像叼着弦边低声私语。

「顺便说一下……被子只铺了一床。」

「这、这是……」

「是的,正如老师所想象的那样。」

那呼吸一般的声音,让我的脑内想象炸裂!

简陋的旅馆。温泉。

性感的美女编辑和青梅竹马的新人作家。

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闭门专心写作。

但作家却面临瓶颈期!

为了给予刺激,就像字面意思一样,她是性感的化身——

「老师……今晚睡不着吗?」

于是两人在那天晚上第一次连接上了……就像天桥立一样!!

这都是妄想而已。

「九头龙老师醒着的时候我睡着,我起来的时候九头龙医生也醒着。」

「我现在没时间睡觉吧?」

「的确如此。」

的、的确如此什么的……。

干练的美女编辑微微一笑,指着像监狱一样整洁的写作环境说道。

「在写完稿子之前,请不要觉得自己能好好睡觉吧?老·师?。」

不是今晚睡不睡觉的问题。

会死的。

? 合宿

「八一君,快起来……」

睁开眼睛,黑发少女正不安地盯着我。

这里是…………是哪里来着?

啊!我想起来了。在小学生名人战上认识的女孩子邀请我来参加将棋合宿……这里就是那个会场,京都的寺庙。

半夜里叫醒我的女孩叫——

「万智?大半夜的,怎么了……」

「……………那个………」

「嗯?」

「……陪我去厕所?这么黑……好可怕……」

「嗯? !我、我又不是……? !」

确实寺庙又暗又旧,好像有妖怪出没,很可怕。她想让我跟她一起行动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喂,一起去女厕,这样真的好吗??

「拜托了,八一君……再这样下去,我可就惨了……!」

「我、我知道了!走吧!」

万智是个好孩子,很温柔,下将棋也很厉害,但是动不动就哭,我总是很困扰。

「我和你一起去,你别哭了。对吧?万智……」

我和焦急得快要哭出来的万智溜出被窝,去了厕所。

我在漆黑的走廊上带头,蹑手蹑脚地走着。

万智紧紧抓住我的衣角,跟在我身后。

寺庙里只有一个老式的日式厕所,我们轮流小便。万智一边说著「嗯…………呼……哈……?」一边心情很好地进了厕所,我总觉得不能听着,于是慌忙捂住了耳朵……我只是听到了一点……。

然后回到我的被窝。

「八一君,这件事……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吧。」

万智说害怕回到自己的被窝里,于是钻进我的被窝里说道。

……我心想,秘密又增加了。

我来这里合宿,也是因为银子要住院检查,我一个人在师父家。

「能被邀请参加悦奥老师主办的合宿真是太了不起了!那个老师擅长看穿年轻人的才能,于是给他起个外号叫【老师】。为了能让他写在将来的名人候补的书上,你会好好展现自己的实力吗?」

师傅非常高兴地推了我一把,桂香小姐却一脸为难地说:

「不过,八一君,这件事最好对银子保密。」

「啊?桂香姐,为什么……」

「如果你知道自己住院很无聊的时候,只有八一君开心地去参加象棋合宿的话……银子,你觉得会怎么样?」

「哇哇哇哇……」

因此,来这里合宿的事绝对是秘密。

在被窝里,万智不断对我低语……

「八一君?已经睡了吗?这个……我想知道更多关于八一君的事。八一君喜欢的棋子,八一君喜欢的战术,八一君喜欢的棋士,八一君喜欢的…………。」

「九头龙老师?快起来,九头龙老师!」

————啊!?

我一睁眼,就看见供御饭从棋盘对面探出身子,摇晃着我的肩膀。

那样子……和刚才看到的少女的完全不同。

整体变大了。

特别是她的胸太大了,每次我摇晃她的肩膀,就会摇晃得更厉害——

「对、对、对不起!!我没看我没睡我没看我没睡我没睡!!」

「我没有要求你不要睡,只要你继续工作就行了。」

不行。

「还有,请告诉我,如果你看我的胸部能让工作有什么进展的话,无论多少我都可以给你看。请告诉我,右边还是左边?还是两边都可以?」

「开……开玩笑而已。哈哈哈……」

我完全醒了。工作工作!

因为和供御饭小姐在同一个房间里,工作效率有了飞跃性的提高。

精明的编辑读完我一个人写的原稿后,第一句话就是:

「从给九头龙老师脑海中的特殊感觉起个名字开始吧。」

确定写作的方向。

「给感觉起名字?具体来说是什么?」

「比如把『只对小女孩兴奋』的感觉命名为『萝莉控』,是不是更容易传达了?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非常能接受,但就是不能接受……」

除了用火绳枪比喻高价值的大棋的「稼动性」之外

,还包括圈内的「相对性」、「可塑性」、棋子价值的「可变性」、居飞车振飞车的「二形性」等,供御饭小姐作为广告撰稿人也显示出了其能力。不愧是「浪速的白雪姬」的命名者……。

原本只是我妄想的各种步骤瞬间就被贴上标签,升华为在现实世界通用的战术。

实际上,供御饭一边隔着棋盘和我交谈,一边从我的脑海中榨取创意。

例如在制作「意外性」这一页时,我们进行了这样的对话。

「我们职业棋士虽然可以凭感觉抓住棋子的优势,但也不是完美无缺。只通过移动脑内棋盘来视觉性思考,果然还是有『盲点』的。但是软件能弥补这点。」

「如果出现了让人感觉不协调的评价,那就不要把这部分判定为软件的错误,相反要深入调查,怎么样?」

「是的。对方不研究的情况很多,而且一直处于盲点,连深入读棋的经验都没有,所以中盘以后回归正确的下法的可能性极低。我们可以单方面地继续进攻。」

「九头龙先生的实战案例,就是这盘将棋吧?」

「对!我选择这个下法,正是出于这个想法——」

不是比喻,我下的将棋真的全部放在了供御饭小姐的脑子里。

正式比赛时下的将棋自不必说,感想战中出现的变化,甚至连发言的我都忘了的顺序都记下来了。

——正因为是观战记者,所以才能做到。

我和爱住在一个房间里。但是,有些地方就连内弟子也无法进入。

正式比赛的对局室。

在那里和我待得最长的是……既不是爱,也不是师姐,更不是对局对手,而是作为观战记者,经常站在棋盘边的————供御饭万智。

并不是在爱的练习和师姐的研究会上偷懒。只是和正式比赛相比,不管怎样认真的态度都会变淡也是事实。有如果不实战就不能拿出的杀气。

《一局实战胜过千局练习将棋》

不仅是将棋,在任何胜负的世界也一样。

而且如果是头衔战的话,其认真程度和普通的正式比赛也有很大的不同。

以名人为首,头衔持有者都拥有只有在那个封闭空间里才能展现的极限胜负术。就像格斗游戏中的超必杀技一样。

那是下一万局练习将棋也无法到达的世界。

在我最近的所有头衔战中,供御饭几乎都以记者或记录员的身份待在对局室。而且是对手是像软件的化身一样的于鬼头老师的头衔战。

——也就是说,她已经做好了接受我感觉的准备了吗。

而且在南禅寺下的将棋,证明了供御饭小姐即使在「意外性」的中盘局面,也能做出令人吃惊的正确的回应。

「那个……供御饭小姐?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什么呢?我选择的局面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我不是在说将棋的话题——」

工作中听到这样的话不会生气吗?

但是,无论如何都很在意,所以下定决心提问。

「我以前不是叫供御饭『万智酱』吗?你也叫我『八一君』。」

「啊……」

「刚才梦中出现了小时候的供御饭,所以我有点好奇,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叫姓氏的?」

那个爱哭鬼万智和现在懂事的供御饭。

这两个人怎么也不能完全重合,这让我一直耿耿于怀。

「……小学生名人战结束后,暑假的第一天,你和燎去关西将棋会馆玩过吧?还记得吗?」

供御饭小姐一个人一边移动棋子一边开始说话。

「啊……记得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中途就回家了。为什么回家来着?师姐好像对我说了什么……」

「那时候,银子申请了对局。同时和我和燎两个人下。」

……啊?

「她说『如果我赢了,就不要再来关西将棋会馆』,这是燎接受的条件,但她希望燎能接受其他条件,因为她已经决定参加研修会了。」

棋盘上出现了被称为矢仓九一手组的旧定迹。

那是当时那孩子最常用的定迹。

「然后,银子赢了将棋棋,对我说。」

在摆完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后手让人在最后关头顿死的冲击性棋谱后,供御饭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再也不要叫他八一』……」

说这话的时候,供御饭小姐的表情简直就像要哭出来一样。

和当时的少女完全重合了——

「银……是师姐让你答应的吗?」

「从那天起,我一次也没赢过银子!」

那个悲伤地看着终局阵型的女孩……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微笑。

「不过,我觉得现在应该能赢,一定是多亏了九头龙笔记吧?」

? 天桥立神社

「看上去只是一条很长的泥路……」

令人惊讶的是实际上在天桥立走了一圈,五分钟左右就厌倦了。

「从上面看明明是那么美丽梦幻的东西,走起来却只觉得像是绵延不断的长满松树的泥路……比想象中的还要让人情绪低落……」

「是吗?这太好玩了!」

我好不容易来到了观光地,所以至少满足我观光一个小时的愿望吧,供御饭小姐却以苦涩的感觉认可了我。

但到了外面一看,情况完全不同。

从第一次去知恩院的寺庙开始,就已经情绪高涨了。抽了一个像扇子一样的罕见的神签(悬挂在院内的松枝上),沐浴在让人头脑变好的烟雾中(你也叫我要多沐浴。因为是笨蛋吗?)在连接天桥立的回转桥这座罕见的桥上,一边尖叫一边拍着照片(好像是为了通过船而旋转),一边吃着中途建的茶店名产「蛤仔盖饭」(很好吃)。

然后还在路边发现了石碑?一边看着这东西,她一边把照相机推给我

「龙王先生!这个!在这里拍照!」

「这是什么?上面有两块石碑……」

「与谢野铁干和晶子的歌碑【注:与谢野晶子( Yosano Akiko1878~1942)原名凤晶,笔名凤小舟、凤晶子等,日本女古典诗人、作家、教育家,和平主义者和社会改革家。热情的和歌人。与短歌一起渡过明治·大正·昭和时代。文学家与谢野铁干的妻子、11个孩子的母亲。】!」

情绪好高涨啊……。

在歌碑前拍了纪念照片,之后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地面上滚动的石头,说:「哇!?喂,喂,那边是岩见重太郎【注:日本战国时期的剑客,筑前国(福冈县西北部)小早川隆景的家臣,后投奔丰臣秀吉。据说他其实就是「橙武者」薄田兼相(?-1615),小早川家剑术指导岩见重左卫门的次子、叔父薄田七左卫门的养子,后继承了薄田家。】的试切石头。」。

我、我不知道……这就是历女【注:「历女」一般指喜欢历史的女孩。另一方面,历女是日本战国时期辅助将军们定天下的女性,这种女性表面上心情温柔,但是思路敏捷,做事当机立断,常常在将军们把握不定,或遭遇危机的时候出来帮男人们做决断或解困。】吗?

和师妹绫乃有点像啊……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供御饭小姐一边雀跃地走在我前面,一边说出了她情绪高涨的理由。

「其实,我想写关于与谢野晶子的毕业论文,所以我想一定要来这个和我有缘的地方——天桥立!」

「毕业论文?不是关于将棋的观战记吗?」

「那是工作,好不容易在大学里学习,我想趁现在把进入社会后学不到的东西努力做好。」

真是个认真的人啊。

「与谢野晶子是那个吧?你看,那、那…………金底比步岩还硬吗?」

「你是说《你不要赴死》【注:与谢野晶子1904年日俄战争白热化时期写下的诗歌,传递了反对战争的精神】吗?」

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初中毕业。

「虽然这也很有名,不过特别喜欢处女出道诗歌集《乱发》!」

「啊!我听说过。不过我不知道内容……」

「是关于性爱的歌。」

「哇噗!」

在本应什么都没有的泥路上,我摔了个大跟头。

性、性性性性……爱……!

「《乱发》这首诗歌让人想象到激烈的性爱之后的情景。收录的诗歌还有很多非常糟糕的诗歌……呵呵呵。我第一次读到的时候真是心跳加速啊?。」

明治时代,一位二十岁的女性发表了这样的诗歌,所以受到了社会的抨击。

而且——

「晶子和天桥立附近已成家的前辈诗人与谢野铁干发生了不伦关系,然后像私奔一样结了婚,这种行为也受到了社会的批判。」

「是抢婚吗……」

「实际上,当时铁干的妻子和晶子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坏。」

听了她的话,反而觉得是铁干出了问题。

和晶子再婚后,他也被别的女人迷住了……为什么这样的人渣会受欢迎呢?我完

全无法理解啊……。

「虽然受到了社会的批判,但她支持丈夫,养育了很多孩子,而且作为诗人也留下了业绩,是我理想中的人物。」

「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她都坚持走自己相信的路,确实很厉害。」

实际上,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只下将棋就好了,只看棋盘就好了,但人活着,难免会去看别的东西。

可以称之为束缚吗?

从那种东西中解放出来,只是为了面对将棋才成为职业棋士的……有时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

因为前面还有供御饭小姐最想去的地方,所以无聊的路还要再走一次。

「啊!就是那里!」

「是那个吗?」

是个小神社。

「天桥立神社」的名字很像到处都有的神社——

「咦?这个神社……有什么奇怪的吗?鸟居上有很多小石头……」

供御饭小姐说明了理由。

「在这个鸟居上放一块石头,就能实现愿望。」

「哦……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石头啊!」

不光是鸟居,周围的围墙上也有石头。因为鸟居的位置相当高,所以够不着的人们妥协了吧。

供御饭小姐也马上拿起石头挑战——

「嗯……!呃……还有,就差一点……」

还有一点点就够不着了。

哎呀,真是一饱眼福。

供御饭小姐每次蹦蹦跳跳的时候,胸口也会跟着上下运动……真正的日本三景在这里(另外两个是桂香小姐和鹿路庭小姐)。

「怎么了?突然蹲在地上。」

「对不起,膝盖受伤了……」

受伤的是其他部分,但现在站不起来了。

「嗯?」

供御饭小姐走到蹲着的我身边,站着俯视着我。

「我想如果有人给我骑脖子的话,应该可以送到。」

「啊?」

骑脖子…………是吗?

「就在眼前,有个很容易坐上去的肩膀吧?」

「…………。」

只要稍微抬起视线……可以看到供御饭小姐瘦削的大腿。

那是……在我肩上!?

供御饭在我面前蹲下,微笑着说。

「可以吗?骑脖子?」

「…………好。」

我蜷缩着身子,像被斩首的罪人一样把头往前垂。

脖子上——

「好……嘿。好了,可以站起来了。」

热腾腾的供御饭小姐的大腿……胯间的触感,包裹着脖子和脸颊。哇……哇哇哇哇……!

是因为刚才跑步流的汗吗?

稍微,那个……感觉很滋润……。

「呜……」

不要发出性感的声音,我会失去平衡的!我站在最关键的地方!!

「八一君,好好拿脚。」

「是!好好!」

「啊!不过,你要再抓紧一点啊!晃来晃去的,好可怕啊……!」

「啊,石头放好了吗?」

「好。」

我慢慢后退,把供御饭小姐从肩上放下。她就那样一时站不起来。就是那个。因为膝盖受伤了。

从耳朵到肩膀的部分……好烫。

「怎么了?怎么了,我很重吗?脸都涨红了……」

「不、不,这个………………怎么说,运动一下就热了!哈哈哈……」

「啊!这样的话……」

供御饭小姐说着,小跑向离神社稍远的地方。

那里有一口小井。

「虽然顺序颠倒了,但是参拜前要用这『矶清水』清洗!」

「矶……清水?」

「这就是和泉式部【注:和泉式部,(987~1048年),日本平安时期的女诗人。她不仅是天才的诗人,而且是个热情奔放的绝代佳人。她的一生是颇多恋爱纠葛并为之所苦的一生。她的诗歌直抒胸怀,构思奇特,充满了新颖别致的魅力。她位列中古三十六歌仙。她与《枕草子》作者清少纳言、《源氏物语》作者紫式部并称平安时代的「王朝文学三才媛」。】在和歌中所咏唱的灵泉。四面海水中涌出不含咸味的纯净淡水,自古以来就备受推崇。」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很不可思议吧?明明是在海上的沙地上挖的井,为什么会流出淡水呢?」

虽然很想上网查一下,但遗憾的是钱包和手机现在还被干练的美女编辑拿着,所以没办法。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传说,『矶清水』沐浴之后,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真正的样子……」

「过去看看?」

「啊?」

供御饭小姐用流出的矶清水,仔细地清洁着双手。仔细地、仔细地……。

看着她在树荫下沐浴着阳光,闪闪发光的样子,我陶醉了……

「看,下一个轮到八一了。」

「啊……!!…………是、是~ ~ ~」

为了还站不起来的我,供御饭小姐用双手舀起矶清水——泼!

「哎?」

「哇? !怎、怎么往脸上泼? !好冷好冷!快住手!!」

「可是八一君不是有很多东西粘在脸上吗?有必要仔细清洗」

「粘在脸上是什么意思? !」

「有很多坏虫子,还有恶灵。」

在灵泉把我淋湿后,供御饭小姐用充满期待的眼神说:

「……叫我?用名字。」

「万………………智小姐。」

「酱。」

「嗯,万智酱………………」

「嗯!」

露出少女般纯真的笑容的…………万智,酱。

然后稍微吐出来了一句。

「…………终于找回来了……」

「找回来?……什么?从谁那里?」

「没有什么。」

为什么呢?只是像以前那样互相叫了名字……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无法再追问下去。

我站起身,改变话题,避开这种罪恶感。

「对了,万智酱你有什么愿望吗?果然是要成为女流名迹战的挑战者吗?」」

「噗噗。答错了。」

「那就是获得女流名迹,成为女流双冠王?」

「提示一下,这和八一君有关。」

「和我?」

停下来思考一下。

我立刻知道了答案。很简单。

「啊……那是肯定的。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天桥立的。」

供御饭……不,万智酱的愿望。

那是直截了当的!

「你是祝愿我的处女作大受欢迎吧!?对吧?对吧!?」

「……不是哦。呵呵呵?。」

「等!那、那是什么!?我都让你骑脖子了,告诉我吧!」

「啊哈哈哈哈!请到这里来吧?!」

万智酱像少女一样笑着,穿过松林,逃向白色的沙滩。

我也笑着追了上去。两个人就像回到了孩提时代一样,你追我赶。

「八一君,我还不能说出我的愿望……」

万智酱在海浪边回头看我。

「我来告诉你《乱发》里收录的歌曲中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歌。」

然后双手放在胸前————吟咏那首诗歌。

「情义如泉涌,终是浊其清,此非君之过?吾罪亦难逃。」

【注:原文「むねの清水 あふれてつひに 浊りけり 君も罪の子 我も罪の子」

译文「从我的心底一直源源不断第涌出强烈的爱意,这纯洁的感情终是把那清澈染了混浊。在这段违背人伦的感情中,我们谁也无法否定彼此的罪过」

出自《乱发》第228首《二十岁的妻子》,诗歌终的「罪」指的是背德之罪。当时晶子与铁干不顾世俗及家人反对走到了一起,尤其是铁干还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无疑相当于罪。晶子在诗歌中表达自己对铁干的感情,承认自己的罪责却毫无悔意,向传统的道德发出挑战,作为一名女性,这在当时社会引发强烈的冲击。】

万智的嘴唇编成的诗歌,和海浪的声音一起乘着风传到我的耳朵里。

一开始,我觉得这首歌很好听。

可是……混浊?……罪?

这样的话语随处可见,让我感到在意。

我想查一下是什么意思……我的手机被没收了,所以还是做不到————

啪嚓。

「啊……?」

把我伫立不动的脸收进相机里的万智酱,调皮地说。

「纪念照。八一君恢复原状了。」

过了天桥立,有个小码头,从那里坐船回旅馆。

等船的时候两个人都保持沉默……万智一直用洁净的手抓着我的衣服。

就像那次集训的夜晚一样。

? 最后的钥匙

我笑着向浴池对面的老气男人打招呼。

「你好。老板最喜欢泡澡吗?很有好处啊!」

「山刀伐先生,你……」

「呵呵?来了!」

当看到全裸的奖励会同窗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就连「运子的巨匠」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吧?

热水淹到肩膀的生石充,尴尬地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我不是说不要来,但你要考虑时机啊。你马上就会在头衔战上获胜了吧……」

「平时的话,我也会这么考虑的。」

不管关系有多亲密,只要对局迫近,就连招呼都不打了,研究会也会中断。

生石君尤其重视斗志,所以这种倾向很强烈。

「可是现在……对吧?我没有时间考虑其他将棋的事了。」

在浴池附近用木桶舀水洗澡。

生石喜欢的,热得能烫到皮肤的热水。但现在连这些都感到温暖。

「隔壁可以吗?」

「不要进去后才问啊……」

「可是进去之前问的话,不是说不行吗?每次都是这样。」

第一次来这里「愉快之浴」,是在奖励会里打三段联赛的时候。

当时我每次远征关西,都会住在将棋会馆的日式房间里。为了把支付的远征费尽可能地用作生活费。

生石君对这样的我说。

「要不要来我家?我帮你洗个澡。」

我去澡堂帮忙,他带我去洗澡,请我吃饭,心情好的时候还让我看他的极品振飞车。

那是最幸福的时光。

洗完澡一起喝的白色新鲜牛奶的味道……。

那是我黑暗的修行时代,最辉煌的回忆。

所以我喜欢澡堂。

为了寻找各种各样的邂逅,然后就把逛澡堂当成了兴趣……。

生石对沉浸在热水澡和回忆中的我说。

「好像变成……满盘【注:指双方进行多局比赛时需要打完全部比赛才能决出胜负的局面】了。」

「满盘啊,…………没下好。虽然也有优势的局面,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输了……」

盘王战第四局。

前一天在德岛和名人一起下的将棋,到最后的终盘前我都是优势。

「可是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输了。」

即使在感想战中分析失败的原因,即使问过电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输。

他在对局中也读过获胜的棋步。我也读过。

但是,为什么没有指向那个呢……电脑不可能知道。

「通过此次头衔战,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那个人的脸。本以为终于看到了那个人最深处的脸,但在更深的地方,又出现了另一张脸。」

人类的胜负术。

让人看到了他的极限。

「以为自己『看透了』,瞄准了那里,结果从别的地方来了个措手不及。那么大的自信现在粉碎了。最后一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了。」

「我也从他那里夺过头衔,但后来又被夺回来了,总计成绩也输了。他还在变强。我不知道为什么。」

「还会变强吗…………呵呵。希望你饶了我吧?」

「是啊。上下都是怪物。请饶了我吧,真是的……」

我们被称为「山谷之间的一代」。

在以名人为首的名棋士云集的黄金一代和以九头龙八一为首的新一代之间,是最不幸的一代。他们是从未建立自己时代的一代。

像现在这样的话,我想就会以这样的评价结束。

但是……。

「对了,我听清泷先生说了,小爱是你收留的吧?」

「嗯。我的研究室里住着女流棋士。我问她,一个人收留还是两个人收留都是一样的?」

「听说爱突然转投关东,我还挺担心的……不过,能待在你家,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幸不是很严重的说法吗?

「告诉她偶尔也要跟我和飞鸟联系一下。小爱现在还是『愉快之浴』的重要成员啊……」

这么说来,爱君偶尔会下愉悦中飞车。

本来以为明明是居飞车党却要做出出运子的处理……如果是《运子的巨匠》的真传,你能接受吗?

「对了,八一君怎么样了?爱君不在了,不会很失落吧?」

「下落不明。」

「啊?」

几天前就联系不上了。桂香很担心,就去公寓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在那间公寓里立起『预定拆毁』这样的告示牌,早就搬走了。这可引起了大骚动。我们家的飞鸟姑娘也动摇了,往福岛的电线杆上贴着印有八一照片的传单,气势汹汹……」

好像在找迷路的小猫呢。

「八一,是去找空小姐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怎么样?你看不起一个有女人味的男人吗?」

「以前我可能是这么想的。明明有得天独厚的才能,却不专注于将棋,这是对才能的亵渎。」

「现在不一样了?」

「看到他那么厉害,反而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吧?」

我是八一君职业联赛出道战的对手。

老实说,当时我想『大概是这种程度吧』。

评价改变是在获得龙王之后……虽然这么想,但好像不是。

获得头衔只是周围人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他真正的变化,不,是『进化』——

「八一君最可怕的地方,不只是自己,周围的人也会一起提高。下一期进入A级的几乎可以确定是神锅步梦君,今后也会两个人一起牵引那个世代,女流棋士的月夜见阪小姐和供御饭小姐也是。还有空银子。还有——」

「名为『AI』的两人……是吗?」

是的。两个弟子的存在,让八一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看到八一君棋风的变化和成长的时机,我就这么确信了。

所以我和其中一人接触了。

特别是擅长于我的弱点——终盘力的雏爱君。

只是在网上开研究会,效果很快就出来了。

在盘王战中挑战了冠军头衔,在其他棋战中也表现良好。

「对了,生石君也去鹿儿岛做护摩【注:指佛教中的火供,为了超度亡灵、消灾解难等目的而进行的仪式】行,结果失踪了吧?那件事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不再觉得洗澡的工作辛苦,所以才有意义吧。耐热性也变强了。」

「将棋。」

「要想将棋变强,就得下将棋。」

你是白痴吗。听到这句话,我的鼻子不禁笑了。呵呵……我也喜欢这种态度吧?

「生石君挑战了三次名人,子弹很快就被打回来了,第四次挑战才终于获得了头衔,对吧?」

「啊,…………你是来问怎么才能从名人那里拿到头衔的吗?」

「没有,我想问的是第三次的事。」

「什么?」

在第三次挑战中,生石君与名人势均力敌。而且连满盘都出现了……最后的最后筋疲力尽了。

我想问你当时有什么感觉。我也一样变成了满盘的现在。

是感觉到了什么反应,还是……

「满盘输了,是什么感觉?」

「…………是啊……」

生石用双手舀起热水,洗了把脸。

然后说了这样的比喻。

「想象一下最高最险峻的山顶上的小屋。」

「嗯。」

「好几次从悬崖上滚下来,好不容易才走到那间小屋前。」

「嗯。」

「可是我突然意识到……我把钥匙忘在家里了。」

「真难受。」

「太痛苦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却一无所获,只能折返回家拿钥匙,然后再重新攀登。

这比一般从山脚下挑战要困难得多吧?

是吗……。

「比起直接输,伤要深得多。比起完败,最后因顿死而被对方反败为胜更让人懊悔。我明确地说,如果满盘都来了,除了胜利以外没有其他能让人轻松的方法了。」

「生石君很严厉啊…………以前就这样吧?绝对不会对我说甜言蜜语……」

「因为那是关西。」

奖励会的时候听说过。

在关西奖励会上,越是有前途的孩子,越不表扬,反而严厉。大家一起敲打,以此来提高才能。

「粗糙、顽强……而且爱管闲事、咄咄逼人,这就是关西人的风格。我以前就觉得,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关东人,你更适合关西的水。所以……」

「所以?」

「对你来说最后的钥匙,也许不是在你手里,而是在别人手里。」

不是我……是谁?

是为了自己以外的人而战斗吗?

是为了粉丝还是为了家人?

「越是认为只能为自己而战的人,其实比起为自己更愿意为他人出力。唉……我只能说试试看。」

「谢谢你,生石君。对了!为了表示感谢,我帮

你擦洗后背!」

「不需要。」

呵呵!害羞了?

「不过,真伤脑筋啊。」

「什么?」

「虽然是生石君告诉我需要最后一把钥匙……但是我好像已经有了。就是那个。」

? 映照在你眼中的东西

在天桥立神社那件事之后,我的写作生活虽然也有在途中看到了刚洗完澡的万智酱换衣服的场景,心里七上八下☆突发事件,但基本上没有性感的展开,只是平淡地继续着工作。没什么遗憾的?非常感谢您舒适的写作环境!?

序盘和中盘的执笔也基本结束,剩下的就是终盘了。

「我再休息一下。今晚吃点螃蟹补充精神,准备最后的冲刺」

「太好了!」

说到冬天的日本海,就不得不提螃蟹。

好久没有走出修罗场化的写作房间,我和万智在旅馆的餐厅里一个劲儿地吃螃蟹。只听见啪嗒啪嗒折断螃蟹腿的声音……。

「对对,说起螃蟹……」

「说到螃蟹?什么?」

「万智酱,你认为软件已经到了下出完美终盘的程度了吗?」

「?这和螃蟹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说,别人可能无法理解这和螃蟹有什么关系。

但是对我来说,有一个一看到螃蟹就会想起来的存在…………我看着堆积如山的壳,解释道。

「我的想法有点不一样。软件是通过和人类不同的方法变强的。所以它只是下了人类下不了的将棋,离完美还很远……」

「有很多难以发现的洞?」

「嗯。软件也有不擅长的局面,显著表现出来的就是振飞车和终盘的诘形。」

「软件通过自我对局不断学习居飞车,所以振飞车的评价值很微妙,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万智含着汤匙,歪着头。

「不过,你不是很擅长终盘吗?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手数很长,看不出诘吗?就像八一在帝位战第一局中所展示的7七同飞成一样——」

「比起手数的长度……嗯,只能用不擅长的形式来表现。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盲点』。简单的五手诘也看不出诘的情况是有的吧?」

「这是软件将棋的问题。不过在实战中……」

「从来没有出现过。」

说话自然充满力量。

「不过,这是因为我们在将棋的设置上,是为了避免出现人类难以察觉的诘。具体来说,只要到穴熊为止,都处于绝对没有诘的状态,即使看不到诘也没有问题。」

「原来如此。这真是特别的比喻。」

除此之外,人类也很容易掌握「不交出特定棋子就无法生存」的状态。叫桂交换或角交换。

「另一方面,软件对自己的计算能力很有自信,所以不会被束缚得太紧。因为序盘和中盘都不一样,所以最后的局面也会出现和人类将棋不同的情况,对吧?」

「啊……!」

「像这样出现的软件之间的将棋的终盘,明明是人类就能读懂的软件却不知为何会有放过的诘。具体来说,很多时候都能读到抛弃大驹的诘。这是诘将棋中会出现的情况,理由我不太清楚。」

我看着锅里煮着的螃蟹说。

经常能发现那样的诘的人是……。

「嗯,总而言之,我觉得现在是人类过于相信软件,以至于忽略了软件在将棋中出现的漏洞。」

「信任……是吗?」

「因为大家都相信,所以才会产生流行。搭上流行的顺风车,成绩就会上升,搭不上就会下降。」

当然,最受益的是流行的发起者。

「以前那是名人,所以名人易读的局面才会成为职业将棋的标准吧。」

「不是全能棋士的名人,竟然和现在的软件处于同样的位置?这就是只有名人才能累积头衔的秘密?」

「是啊。名人虽然没有创造出革命性的序盘战术,但是对所有的战术都提出了改良方案。不过,这种改良方案与其说是接近了将棋的真理——」

「在提高精度的同时,使之成为名人容易下出的棋形……是这样吗?」

「而且,名人还有将自己的将棋观推向流行的能力。与其他棋士有着绝对的不同……这就是让他发挥出超越棋力差距的传播力的能力。」

「书。」

对于万智酱简短的回答,我折断蟹脚表示肯定。

「战术书自不必说,讲述胜负术和人生观的新书也成了畅销书。不知什么时候,将棋界不仅把将棋,连名人的生活方式也给传播出去了。战场上反映了自己的生活方式,那就更容易赢了。」

当然,很难想象名人会以此为目标。

从短期来看,公开发表研究成果是不利的,而写书要耗费超乎想象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这只是结果论。

话虽如此,在这个世界上结果就是一切。

「我们关西虽然被称为「力将棋」,但棋局的序盘却不尽如人意。因为自由度高,所以有吸收软件将棋的余地。」

总成绩我超过名人的理由大概就是这个。

比起年龄和才能的差异,环境的差异更大。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于我们这些粗俗而又顽强的关西棋士来说,名人潇洒的生活方式,是想模仿也模仿不来的!」

「在八一君的眼里……世界是这样的吧。」

「啊?……世界?」

「再多告诉我一点,映照在八一君眼中的东西。」

万智酱盯着我的眼睛。

这孩子以前就一直这样盯着我看。下将棋的时候,比起棋局,看脸的时候更多,突然抬起头,视线就会从正面撞上……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每次我都慌忙移开视线……。

「嘛,嘛……我想人类之间的将棋能那样发展还为时过早呢?因为如果没有对手穷追不舍,也不会下到终盘了。」

「但是作为编辑,我有一种感觉,九头龙笔记出版后,那样的世界就有可能会实现,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

一向冷静的万智似乎难得沉醉在自己的话语中。是因为疲劳而兴奋了起来吗?

眼睛湿润,皮肤像刚洗完澡一样泛红。她太性感了,我激动得移开了视线。

「通过开放知识产权,将来会独占市场。为了让采取这种战略的企业快速成长,八一君的革新性的将棋观成为书的话,能与名人匹敌的长期政权……嗯!如果八一君比名人还年轻就获得了头衔的话甚至可以创造出超越名人的大记录!这样的你,真想看看啊……八一君比名人还年轻,同时称霸全头衔」

「……要是那样就好了。」

「为了这个。」

万智微微一笑,把手放在脸颊上。

「今晚我也不让你睡啊?为了尽早写出两个心爱宝贝的处女作,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端来甜点的女服务生一边像「哎呀哎呀?」那样地笑着,一边不知为何还端来了营养饮料。

绝对是被误解了……。

? 咆哮

画面上每隔一分钟就出现一个男人的手,从刚才开始就在剧烈颤抖。

「名人……不,盘王的手在颤抖!?是先手的胜利吗? !」

盘王战第五局。

满盘对局在东京的将棋会馆特别对局室进行,我和鹿路庭先生一起在「桂之间」的研讨室里注视着胜负的走向。

桂之间和特别对局室一样都在四楼,也就是说,头衔战就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进行。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

「怎么样?雏鹤小姐,你已经……习惯关东了吗?」

和我说话的是女流棋士岳灭鬼翼老师。

在进入女流名迹联赛的关键一战中,她是一位非常厉害的老师,今天在我和桂之间重逢时,她温柔地对我说话。

非常非常高兴,不知不觉比起讨论,我更优先说了话。

「关西将棋会馆的棋士室在对局室的另一层,能在这么近的地方讨论,真让人吃惊。那个……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这样啊……嗯。有时候大声说话就能听到……不过对局者都很集中,所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谢谢您,岳灭鬼老师!啊,您要是叫我『爱』就更好了!」

「呃啊。呃啊啊……那、那我…………啊、啊啊、啊……翼……好吧?我成为女流棋士的时间,几乎是一样的……说起来,我是女流一段,啊,啊啊,比小……爱……低……所以……」

「好的!请多关照,翼小姐!」

「啊,小爱…………朋……友…啊…!嘿嘿嘿……?。」

翼小姐是原奖励会二段。

因为做过很多此记录员,所以即使是女流棋士很难进入的桂之间,也会和职业老师一起讨论棋局。

我为了也能像翼小姐一样成为这里的常客,必须加油!

「怎么样?尽尽能赢吗?」

鹿路庭老师没有看棋局,只是盯着转播对局室的显示器和记者带来的笔记本电脑。

双方已是一分将棋

振子成为先手的名人下着流行的矢仓,后手的山刀伐老师也选择了急战矢仓激烈进攻。

毫不吝惜地投入在水面下挖掘的研究成果,山刀伐先生虽然是不利的后手但是把势均力敌的形势保持到最后。

然后——

后手逐渐拉大差距!山刀伐,好强!!

弹出来的软件的评价值逐渐向后手倾斜。

「为什么? !名人的手一直在颤抖……难道他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胜利吗? !」

「这是连名人都判断错误的困难局面吗?」

大家都不淡定了,不自觉地称盘王为「名人」。

鹿路庭老师把手放在我肩上,在我耳边低语。

「锻炼出来的终盘力有差距。托你的福,尽尽可能会赢。」

「………………。」

……但是,这个…………?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然后,结果要出来了!!后手胜势!!山刀伐八段不出错的话……头衔就夺取了!!」

鹿路庭先生紧紧握住我肩上的手。

「太好了!?是,首个头衔……? !」

「不。」

我从旁边看了看电脑画面,马上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这个,评估值错了。可能是电脑先生疏忽了后手玉的诘。」

「啊,可是软件的胜势是真的!你的后手玉的诘到底在哪里? !」

「在这里……」

我伸手去拿研究用的棋盘。

「按顺序是把龙砍断,然后把后手玉的诘塞进去。」

「…………这!?」

一展示就知道的华丽的步骤。

但软件说『没有诘』,所以大家都没看见。关西的棋士室也经常发生这种事。

「看漏了诘的情况。偶尔会有吧?」

我有点得意地说。

自从来到东京,我还从未在将棋会馆里和这么多人交谈过。

可是。

我还以为他们会夸奖我呢,没想到他们反而说我……看着就像可怕的生物一样——

「连…………软件都看不到的诘,小学生……却、开玩笑吧……」

「嗯,不,…………确实像那孩子说的那样,软件在短时间内是不会读得太深的……不掌握长手数的诘是很平常的事,而且手数确实也很长。」

「不过,这里有几个职业棋士啊?他们没有一个能读出来啊? 对,那个,就是这样——」

反应最激烈的,是坐在对面的翼小姐。

「呜……!!」

她双手捂着嘴,滚到房间角落,剧烈地呕吐起来。

「什么,翼小姐? !你没事吧? !」

「没……没……问题…………呃呃呃……爱、爱酱果然厉害啊……绝望……………真是的啊…………………」

鹿路庭老师一边抚摸翼小姐苍白的后背,一边叹息。

「在《不灭之翼》中植入了心理阴影……这就算是白雪公主也会伤心的。魔王大人居然培养出如此残酷的才能……」

「残酷?我只是解诘将棋而已。」

「太天真了」

被鹿路庭老师这么一怼,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啊…………!?」

我……很得意地指出恩人的失败……。

紧接着。

名人之手,毅然施行我所示的斩龙。

握着棋子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中途龙都要掉下来的程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电脑的评价出现反转,表示先手优势时,研讨室里爆发出一阵骚动。都快传到对局室了……。

然后,画面中的山刀伐老师身上的热气迅速散去。

他挺直腰板,整理好和服,从水瓶往杯子里倒水。

喝了那个水……

「我输了。」

没有下出下一手,挑战者就宣布了认输。

然后马上问胜利者。

「哪里不好呢?我不知道。为什么……输了。」

感想战与激斗不同,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中进行。

我和鹿路庭老师也坐在记者们的后面,在特别的角落里参观了那个样子,不过,像这样和谐的感想战在一般的正式比赛里也没见过。

名人和山刀伐老师本来就是研究伙伴,两人互相尊敬,这样的气氛在同一个房间里就传达出来了。

我觉得是很棒的关系。

多亏了这个,挑战失败的山刀伐老师也马上恢复了笑容,积极地研究着失败的原因。

虽然只差一步就能拿到梦寐以求的第一个头衔……但是从这一瞬间开始,他又重新朝前走了,这让我很感动。内心的强大令人目眩。

「真厉害啊。山刀伐老师……真厉害。」

「…………。」

鹿路庭先生对我的话没有回应。

因为庆功宴的关系,感想战三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两位对局者去休息室换和服。

于是,记者和相关人员立刻开始了这样的对话。

「结果那一代也只有生石充和于鬼头曜两个人获得了头衔。」

「生石现在也无冠了,于鬼头也只有玉将一个头衔了。虽然下一辈的筱洼大志很想先获得头衔,但是从排位上来说神锅步梦已经占了上风了吧?我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还有,那个关西的天才很快就会全部抢走了,那个『西之魔王』。」

「这是最吃亏的一代,真可怜。」

……这种事现在不用在这里说也可以。

我想起了在龙王战中,师父三连败给名人的时候。

好——好!我和鹿路庭老师结成一堵墙,在庆功会的时候不要让山刀伐老师听到这样的声音!

「我回去了。」

「哎……」

回去?已经?

应该说……

「不跟山刀伐老师一起回去吗?」

「不用了。」

可恶!鹿路庭老师用超乎想象的力量拉着我的胳膊,用明朗的声音向周围的人宣布。

「对不起,小学生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了,我先回去吧。」

「喂喂,女大学生不参加庆功宴吗?」

「女大学生也有女流名迹联赛的最终战,我回去了☆」

鹿路庭老师华丽地避开了相关人士的邀请,拖着我离开了将棋会馆。

留下山刀伐老师。

回家后,鹿路庭老师马上开始脱衣服。

「你看,赶紧洗个澡睡觉吧。」

「啊?你不起来等我吗?」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愤怒。

虽说有精神地进行感想战,但山刀伐老师其实应该也受伤了。因为有自己的对局,就赶紧睡觉吗?

再怎么说也太薄情了!

那么早想睡的话一个人睡不就好了吗?

「我……师父输了的时候,会准备热饭和洗澡水。虽然晚睡会被骂没有先睡觉……但至少要为山刀伐老师准备简单的饭菜……」

「住口!」

她的声音很急迫。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哀求般的声音和表情,让我吓了一跳,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两人一起去冲澡。鹿路庭老师和桂香小姐要一决胜负……。

「睡吧,今天你也睡这边吧。」

老师换上睡衣,在床上空出我睡觉的空间,开口说道。

「啊? !和鹿路庭老师睡在一张床上? !」

突然为什么!?洗澡也在一起……突然之间缩短了距离,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困惑。

「我躺在地板上没事——」

「没关系,我去关灯。」

就像被人拽着胳膊一样,被带到了床上。哇哇……。

然后马上关灯。

虽然因为头衔战的紧张而情绪高涨,但是洗了澡之后好像又被重置了。

而且久违的床是软绵绵的,鹿路庭老师的胸膛更松软,体温更温暖……看来马上就睡着了……。

呼哇哇…………迷迷糊糊……。

结果马上就困了,一个小时?或者,睡两个小时左右……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我听到了野兽般的咆哮。

「啊!?……什么?」

我吓得睡意全消,颤抖着侧耳倾听。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这是我至今为止从未听到过的异样声音。心神不宁的我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

「呃……这、这是什么……」

「嘘……安静。」

鹿路庭老师紧紧抱住胆怯的我,在我耳边低语。

「就这样睡吧。把气息隐藏了,…………没错。没问题的……」

「…………。」

一开始……我以为是什么大型动物在吠叫。

因为不像是人的声音。

但是越听越混乱……。

因为…………因为我对那个声

音有印象。

「啊?…………这是,山刀伐……老师?」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从隔壁房间隔着墙壁传来的咆哮,只能让人觉得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温柔、稳重、总是游刃有余的山刀伐先生……简直无法想象……。

声音时大时小,时而剧烈时而微弱地啜泣……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鹿路庭先生松开抱着我的手臂,开口道。

「……就算再怎么努力,只要和顶尖棋士们碰上,输的情况还是很多。你的师傅赢的比较多,即使输了,也是比自己年龄大得多的对手吧?有一种『总有一天会赢』的从容心态。」

「……」

「可是尽尽已经没有退路了。」

鹿路庭老师也说了和桂之间的相关人士说的一样的话。

所以我想反驳。

山刀伐老师,只有一步之遥啊!

一定会赢的!即使是名人,也一定……! !

但是听到下面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输给你师傅之后,就觉得特别残酷了。一定深切地感受到新老交替的巨浪逼近了吧。」

「………………!」

「连上一辈都赢不了,就这样,下一辈中出现了头衔持有者……而且是十六岁就获得第一个头衔,十八岁就获得二冠的怪物。明年会是几冠呢?」

我最希望师父胜利。

师父总是回应我的想法。告诉我只要拼命努力就没有超越不了的障碍。

所以…………。

所以对其他的人来说,师傅就是墙壁……从来没想过……。

「我想要一个头衔。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获得不输任何人的勋章。如果有的话…………。」

「如果有的话……」

「只有一点点……因为可以原谅自己。因为可以轻松地生活……」

这个答案,如果是在大阪时的我,一定会疑惑。

因为下将棋是一件快乐的事,一点也不痛苦。输了的时候很懊悔,甚至会哭。但我并没有以『变得轻松』为目标,反而觉得痛苦的时候才会热血沸腾。

可是……现在稍微理解了一点。

无法成为第一的痛苦。

胸口像被勒紧了一样疼痛。

一直一直……知道自己胸口一直很痛苦时的焦躁和绝望。

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我就…………离开了师傅,来到了东京。

「……真想让他拿到啊。」

鹿路庭老师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也许她在哭……老师已经面朝墙壁睡觉了,我看不见她的脸。

「以前。」

「什么?」

「你问过我为什么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吗?」

「……是的。」

「因为我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听起来就像啜泣声,鹿路庭老师给出了理由。

「看到那个人睡脸的人,看到他的裸体的人,不论男女都有很多。但是……只有我听过这个声音。所以…………。」

「…………那个。」

「嗯?」

「我也听说了……」

「天真吗?」

然后鹿路庭先生告诉我。和山刀伐先生的……与将棋相遇的故事。

? 鹿路庭老师的故事

「小学四年级的夏天,我上的小学来了一位职业棋士。」

鹿路庭老师仰望着熄了灯的天花板,开始说。

「爽朗的帅哥,女生们都哇哇地喧闹着。我想让从东京来的那个人记住我的长相和名字。拼命地学习,就是我开始下将棋的契机。」

「那就是山刀伐老师吗?」

「……联盟的棋士派遣事业是那个家伙的一环。」

老师没有直接说出名字,而是继续说。

「和将棋杂志做联动企划,要做一篇有彩色照片的报道。当时的编辑很喜欢我,就开始了让小学女生定期接受职业棋士指导的其他企划。」

鹿路庭老师以每月一次的频率接受山刀伐老师的指导,迅速成长。

明明连棋子的移动方法都不知道,四个月后却已经是业余初段了。

半年后参加了研修会的入会考试,合格了。

企划持续了一年,虽然和山刀伐老师的联系暂时中断了,但将棋还是继续着——

「初一的时候就成了业余女流名人,成了有名的女流棋士,还被称为天才将棋少女。」

然后第一年就进入了女流名迹联盟,转眼间就是女流初段。

包括学将棋比较晚这一点在内,鹿路庭老师的话,出乎意料地有很多地方和我重叠。

包括因为崇拜谁而走上将棋之路。非常好。

「不过,我的快速进步也就到此为止了。」

鹿路庭老师苦笑着继续说。

「即使是女流,拥有头衔的人也是特别的。不仅比不上大一代的释迦堂老师和蓟姐,而且同一代还有燎酱和万智酱……而且从下面还会出现乌贼、白雪姬等真正的妖怪。」

听着听着,我也焦虑起来。

现在小天也加入其中,墙壁变得更高更厚了。

想变得更强、更强,全身发热……。

「但是当时我还以为,只要把住在地方改头换面好了。所以我就硬着头皮去了新宿的一个很大的道场。关东的将棋会馆不能举办研究会,所以职业棋士在那里开了研究会。所以我才跳了进去。」然后说着『请告诉我将棋!』恳求让我进去」

「你是从沼津岛到新宿的吗? !」

「单程要花两个多小时,但不是去不了的距离。我上初中和高中的时候,软件还没有那么强,是个不跟高手开研究会就无法变强的时代。」

「研究会粉碎者」这个绰号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得到的。

鹿路庭老师随手发起的研究会中,有一个因为成员中的业余棋士结婚搬到地方而解散了。

「为什么会变成『成员们争夺鹿路庭而解散了』呢?不过,当时我觉得,即使被这么说,如果不忍耐就无法变强。如果真的学会忍耐将棋的强大和背地里说的话,那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

「但是实际上,除了将棋之外,还有很多必须忍耐的事情。职业棋士和奖励会员邀请我参加研究会,比如在将棋道场里也能看到『能呆到多晚』这样的地方。」

「这一点我也能理解。关西的时候,一大清早就在棋士室里,职业棋士就会跟我打招呼。」

「因为是男性社会。不久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男人……在正式比赛中输了,说着『鼓足干劲了!』把头发剪短了的话,那也很受欢迎。更强烈的人开始研究委员会安排好。更厉害的人邀请我去参加研究会。光是这样,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变强了。」

「头发……」

虽然契机不同,但越听越……鹿路庭老师和我走的是同一条路。

而且一定是……很多女流棋士都走过的路。

「笑死人了,当时我还叫自己『俺』呢。哈哈。」

周围的人渐渐不再把鹿路庭老师当女孩子看待,老师本人也不再认为自己是女孩子了……。

有一天,事件发生了。

「那是高二的冬天。」

鹿路庭老师阴沈地说。

「我成为女流棋士已经第五年了,但是还没有什么大的成果,周围的人都开始认真准备大学入学考试……说实话,我很着急。所以我觉得我必须要在东京多学一会儿将棋……」

有好几次都快坚持到末班电车的极限了。但是,即使这样也没有结果。

所以我觉得必须学更久的将棋,结果错过了末班电车的时间……。

「就算周围人担心,我也会说『今天住在东京的朋友家里,没关系!』最后一班电车挤得满满的。深夜巴士的座位也没有。我也不知道新宿在白天和晚上会变成完全不同的街道……我只是随便进去的漫画咖啡馆而已,想一直呆到早上。」

听说奖励会员和地方来的学生的业余棋士都是这么做的,所以鹿路庭老师也认为自己做同样的事情也没问题。

但是,他错了。

因为鹿路庭老师是谁都会回头看的美少女……。

「漫画咖啡店又暗死角又多,女高中生深夜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现在我明白了,但当时完全没有危机感。所以才被………………色狼骚扰的。」

「啊……!!」

我感到一阵疼痛,就像被人打了耳光。

鹿路庭老师为什么那么唠叨地说『要避开人少的地方』呢?

全部……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没有坏心眼。她想把自己痛苦的经历告诉我。即使是现在,也会像这样向别人倾诉难以启齿的事情。

尽管如此……我……!

「太糟糕了。头发也剪短了,称呼自己为『俺』……不过,以这样的形式让我知道自己是『女人』,我觉得很不甘心……」

「那、然后……就没事了吗?那个……受害情况……」

「我一着急,就把他揍了一顿,然后把他交给了警察。」

好厉害……。

「但是,从那时开始也很辛苦。沼津的女高中生深夜在新宿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而且不是还在下将棋吗?诶?女高中生下将棋?女高中生下将棋赚钱吗?要指导大叔吗?那是新的JK商务是吗?像这样的感觉,和警察也完全无法沟通。明明我是受害者……」

必须要叫一个通情达理的大人,但是跟父母说的话可能会被迫放弃将棋,鹿路庭老师的师傅是个很在意面子的人,所以如果听说弟子被警察抓了的话可能会逐出师门……。

「当时救我的是……尽尽。」

手机的地址里登记着,但已经快六年没有联系了的——山刀伐尽这个名字。

鹿路庭老师急切地按下按钮,用颤抖的声音说明情况。

山刀伐先生很快就来了。

他既不生气,也不奇怪地安慰,只是温柔地陪着鹿路庭老师。

「尽尽也是从外地来的,吃了不少苦吧?所以不用我说,他好像也猜到了……在警局写完报案书后,他带我去深夜营业的家庭餐厅,教我下将棋,一直下到头班车……」

那时候,鹿路庭老师第一次流着泪痛哭。

也有安心的感觉。

可是……不用再奇怪地以『男人』为目标了。

见到山刀伐老师后,我觉得他很坦率……。

「……好久不见的憧憬的人还是单身,而且在头衔战中刚刚成为了挑战者。杂志和电视上也不断出现了『绝对挑战头衔的帅哥棋士』……这样的人像王子一样帮助了我,而且如果一边笑着说『变强了呢』一边教我将棋的话……沼津的女高中生应该会倾心吧。感觉到了命运的邂逅感。」

「…………。」

「啊,你不是想说点什么吗?什么都可以说……啊,好害羞。」

「……鹿路庭老师。」

「嗯?」

「我明白了!!好厉害啊啊啊啊啊!我真的明白!!」

「哦? !哦、哦……」

我也想说很多!想说的话太多了!!

虽然这么想,但因为是重要对局的前一天所以忍住了。呜!

鹿路庭老师的父母因为女儿遭遇了那样的危险,对她说:「不要再下将棋了!」(这里我也非常明白!)这时山刀伐老师也伸出了援助之手——

「我去东京参加正式比赛的时候,还有尽尽在关西有对局的时候,他都会去沼津教我将棋。」

就这样,在反复召开研究会的过程中,鹿路庭先生的心迅速地倾向了他。

山刀伐老师诚实的人品让他的父母也完全成为了他的粉丝,变成了「虽然年龄上有一点差距,但是如果能把女儿嫁给像老师这样的人的话……」那样的感觉!

太了解了!

「然后……我想稍微靠近一点,大学是东京的,而且还是在尽尽的家附近的W大吧。我试探了一下,对方说『那就住我的房间吧,等到你安定下来为止』,于是我就变成了『哎,安定下,那……』」

「这已经完全是两情相悦了吧……」

「对吧!?对吧!?这很普通吗!?」

鹿路庭老师满怀期待地刻苦学习,结果直接考上了W大学。

然后搬到这个研究室,开始了共同生活。

「……但说到底,我终究还是个小学时被教下将棋的『学生』……」

老师落寞地说。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被当成小孩子看待。

……我明白。

「既不是恋人,也不是像研究伙伴那样的对等关系。虽然我也加入了大学的将棋部,拼命学习……但尽尽着迷的总是有才华的年轻男人。比如你的师傅、神锅步梦之类的人。」

「………………。」

确实,山刀伐先生谈论师傅时的语气,有点……太热情了,甚至连我都不喜欢了……。

「本来说好了等我安定下来就搬出去的,但我太忙碌了,于是就住进了尽尽的研究室。」

「我觉得这有点短路了。」

「不不不不!你不要说!」

鹿路庭老师把被子掀开。

「话说我是大学生,而且房间是分开的!你不是和九头龙老师住在同一个房间吗?这样绝对是违法的!说是修行什么的,虽然想要正当化,但充其量是非法萝莉!我听到这个的时候真的很认真地想「啊,这个人,不要被捕……」因为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吗?

虽然一开始我就去拜访他了,但是在师傅和父母的同意下,成为了内弟子,所以我觉得我是合法的萝莉吧?

「然后……就这样,后来我们一起工作了,两个人去了很多地方。存折里存了钱,也积累了人脉……但我总觉得离真正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了。」

「鹿路庭老师是喜欢山刀伐老师,所以想让痴迷于将棋的山刀伐老师回头才努力下将棋的吧?」

「不不不!这和这是两回事……」

「呼……都说到这里了,还不能完全坦白。你的反应是最有力的证据。」

「啊……!小学生竟然狂妄地分析大学生的恋爱……!」

「现在的小学生都进步了。」

这是我从同班的恋爱学霸美羽那里听来的,我接着说。

「然后呢?鹿路庭老师想和山刀伐老师怎么样?」

「……如果对方的恋人也是将棋,那我也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那不行。」

「哈?小学生摆出一副什么了不起的样子……」

「鹿路庭老师,您有诚实地表达过自己的心情吗?」

「烦死了。」

「有吗?」

「有………………。」

「什么时候?」

「……高三的冬天。」

「那是十年前吧?」

「我要杀了你,小学生」

哎呀,开玩笑的……大概是五年前的事了吧?

「我们的师傅在参加头衔战的见证人选举的时候,尽尽被选为副见证人。我也作为大盘解说的听众被带着……难得的庆功宴上尽尽也喝了酒,感觉很好。会场也很厉害,在乡下的旅馆里,第一次看见了美得让人目不转睛的星空……总觉得有种兴奋感……」

「星空? !那是哪里的星空? !」

「长野的……」

「长野的吗!」

「不……有那么大反应吗?」

哇!哇!哇!看到我热烈的反应,鹿路庭老师也不以为然地继续告诉我接下来的事情。

「然后……嗯,就是那个……庆功宴的那天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我用星空般闪闪发光的眼睛对尽尽说『我喜欢老师……』。」

「然后!?然后呢!?他是什么反应? !」

「尽尽吗?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这样说——」

能听到怎样浪漫的回答呢?啊啊!但是在有重要的对局之前,如果对小学生来说刺激太强的话,会很困扰的!但是,壮丽的长野大自然却让人胆大,这种可能性也有……!?

鹿路庭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对心跳加速的我冷笑了一声说:「哼……」,然后说道。

「『珠代有哥哥或弟弟吗?』」

「………………。」

哇……。

「你、你能理解吗?」

「我不能!!我是独生女!!」

咚!鹿路庭老师敲打着与隔壁房间相连的墙壁。仔细一看,只有那部分凹陷得很厉害……。

「说到底,他喜欢有才能的孩子,除了将棋以外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是不会知道的。」

「我知道。」

「诶?」

我明白。鹿路庭老师的心情,令人心痛。

因为我也……

「无论多么有才能,无论变得多么强大……知道在最想被看到的人眼里只有别人……很痛苦。」

「这家伙居然还说你很有才能呢。」

「我只相信这一点。师父一直说的话里只有这一点……我觉得没有说谎。」

我还没有强大到自己都能相信自己的程度。

但是……因为是那个人说的话所以可信。

我会变得更强。

「哼……真是个自大的孩子,你……果然很讨厌啊。」

鹿路庭老师说着翻了个身,表示谈话结束了。

今晚能听老师讲话真是太好了。

因为我知道了。

为什么鹿路庭老师讨厌我?

为什么鹿路庭老师的话……会如此影响我的心呢。

总有一天,我也会再次见到那个人……因为我可以做梦,也许有一天我又会开始留头发了。

「……我们谈着无聊的恋爱呢。」

鹿路庭老师承认我是「恋爱」,我很高兴。

? 完稿

「……好的,到此完稿。」

读完打印出来的原稿后,万智酱静

静地说着,仿佛永恒的写作工作迎来了结束。

「结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一声,倒在榻榻米上。

室内一片凄惨。

倒在榻榻米上的空营养饮料瓶子和空能量饮料罐的数量超过了致死量。

「很痛苦……远比将棋的修行痛苦多了……」

吃完螃蟹进入最后冲刺阶段,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改稿接着改稿。没完没了的修改工作。

无论怎么数都一定会出错的步数……。

「……不过这样做完之后,刚才严重的头痛、肩痛、腰痛都消失了,真是不可思议!睡意也烟消云散了!」

「那太好了。」

万智酱微微一笑。

「九头龙先生还得写前言、后记和每章中间夹着的五篇专栏,以及封皮折回处的作者近况。」

「还没有结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应该消失了的头痛、肩痛、腰痛马上☆复活。

「呵呵。嘛、今晚就泡温泉好好休息吧……」

说着话的万智酱已经开始整理衣服了。

做好奔赴战场的准备。

「在我回来之前完成就好了吧?有两天时间不是很充裕吗?」

「啊……!」

听到这句话,我坐起身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深深鞠了一躬。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万智酱。因为我写得晚,所以直到重要的联赛最终战之前都被关起来了……」

明天在东京将进行女流名迹联赛的最终一齐对局。

而且,以5胜3负的成绩迎接的万智还留有挑战的希望。

直到这么重要的对局的前一天还在支持我……。

因为一直在一起所以知道。

完全没有制定对策的时间。

不!本来以万智的棋力,即使在最后一天前以全胜的战绩挑战头衔也不奇怪。

没能做到这一点……是为了我的书的出版做了各种各样的准备。

「一起工作到这种程度,即使是对出版界不熟悉的我,也能想象到出一本书需要多少金钱、时间和精力。万智酱为了这本书,牺牲了多少自己……」

完成企划书也不简单。

做一个收录的局面图都不容易,还要做几百个,检查有没有错误。

「写作不过是为了出书的工作之一……万智酱你更辛苦啊!我说『请休息吧』,你也完全没睡吧?」

我在写作过程中有好几次睡着了。

虽然曾经威胁过「在写完稿子之前,请不要认为自己能好好睡觉吧?」,但那是骗人的。

万智没有马上叫醒睡着的我,而是在日程允许的情况下让我休息。

时机一到就叫醒我。为了不被拖稿,特意摆出严肃的表情……温柔地鞭策我,鼓励我。

也就是说,万智酱睡得比我少,也比我累得多。

「以这样的身体状况长途跋涉去东京对局……这是多么不利的状况啊……」

「没关系。」

供御饭万智用坚定的语气和眼神向我保证。

「我有绝对不能输的理由,作为编辑。」

作为编辑?

不是……作为棋士吗?

「编辑的工作不只是写书,写完书之后,促销(Hansoku)也很重要。」

「啊?……犯规(Hansoku)?」

「促进销售(hanbai sokushin)。在书店里放很多,让顾客拿在手里。最近在SNS上让有影响力的人扩散是很有效果的……因为将棋界是最好的宣传,自古以来就没有变过。」

「什么?」

「在棋盘上展示优秀性」

「呃……!」

「书的读者会使用上面写的战术,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这是棋类宣传的最佳方式,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嘛,这只是主编的卖点而已。」

万智酱开玩笑地说着,把手放在胸口上。

「《九头龙笔记》的第一位读者就是这位!」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

「如果这样做……在棋盘上给予改变这个世界那样的冲击,就是最大的促销活动。这次获得了第二个女流名迹头衔,在采访中回答『跃进的原动力是《九头龙笔记》』。来做最棒的促销吧?」

确实,「供御饭万智」这个棋士,是检验我书中内容的最佳人选。

因为「虐杀的万智」的棋风被认为是以将玉石紧紧固定在一起的「穴熊」为主要战术。

如果下出与软件所擅长的完全一致的平衡型将棋,而且比一般的专业棋士还要熟练,那么受到关注是必然的。

每个人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在短时间内变得更强了。

和成长中的万智对局,交谈……很开心。

甚至忘记一切埋头于此。

就像小时候两人偷偷参加的将棋合宿一样。

「明天的将棋,我一定会赢的。我会用这本书里写的研究,来证明八一君的正确性。只是……」

万智酱一脸歉意地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

「对方竟然是那孩子,真是太讽刺了!」

「啊!!哎,万智酱!?」

摇摇晃……晃。

万智酱站起来一阵眩晕,差点倒在跪坐在榻榻米上的我身上。

我慌忙接住她的身体。

「没问题吧!?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

「……对不起……有点晕眩,再稍微扶一下,这样也可以吗?」

「哦……我倒是无所谓……」

因为从下面抱着快要倒下的万智,那个……是碰到了吧。

又大又软,两坨…………。

「呵呵,得到了奖赏……感觉很划算一样……」

万智酱露出柔弱的笑容。

由于工作强度大,连续熬夜好几天,她的疲劳也很明显。

如果不继续支持她的话,马上就要崩溃了……我抱着她瘦小的身体,继续刚才的话题。

「没关系,我希望你尽全力把她打倒。」

「……可以吗?」

「爱是为了变强才去东京的。在大舞台上与强手下将棋,是变强的最快捷径。即使输了也。而且……」

「而且?」

目光落在完成的原稿上,回答道。

「书是需要监修的吧?我写的书,真的通向谁都没见过的世界吗……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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