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他们所乘坐的军舰‘鹰’号,沿着浮游大陆阿比昂弯弯曲曲的海岸线,隐藏在云中而航行。连续航行三小时后,看到了大陆突出的岬角。
岬角的尖端,耸立着雄伟的高城。
威尔士向站在后甲板上的才人他们解释,那就是纽卡斯尔城。但是,‘鹰’号不直接航向纽卡斯尔,而是选择潜到大陆的下端。
「为什么要潜到下面?」
威尔士指着城上遥远的天空。远离岬角尖端的上空,一艘巨大的船只正缓缓下降。因为‘鹰’谨慎地在云中航行而来,所以它好像没看到。
「叛徒的船」
真的很巨大,简直无法形容,不吉利的巨舰。长度在‘鹰’号的二倍以上。也不知飘着几张帆,以为它要缓缓下降,但是瞄准纽卡斯尔城排列着的炮却一齐开火了。咚咚咚地、齐射的震动连‘鹰’号也感受到了。炮弹打在城上,城壁被打碎,引发了小型火灾。
「那是以前本国舰队旗舰‘皇权’号。自从落入叛徒之手后,被改名为’莱克星顿’。那些家伙们首次从我们这里胜利的战场的名字。感到很光荣呢」
威尔士微笑着说。
「那艘不吉利的战舰,从上空封锁了纽卡斯尔。就像那样,偶尔像故意刁难般地向城射出大炮」
才人拨开云雾,远望那艘巨大的战舰,无数的大炮被排在舷侧,战舰上方盘旋着飞龙。
「两舷大炮合计,共八百门。连龙骑兵也带来了。那艘战舰的反乱,标志着一切即将开始。缘由的战舰啊。那么,我们的船不可能是那个怪物的对手,所以通过云层,从大陆的下端接近纽卡斯尔。那里有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的港口。」
通过云层,一来到大陆的下端,周围变得漆黑一片。因为大陆就在头顶上,太阳照射不到。再加上又在云中。视界为零。威尔士说因为有一个不小心就会撞到头上大陆的危险,所以反乱军的军舰是绝对不会接近大陆的下端。凉飕飕的,包含着水气的冰冷的空气,玩弄着才人他们的脸颊。
「依照地图,只凭测量和魔法的照明航行,对于王立空军的航海士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贵族派,他们毕竟只是不明白天空的无情的家伙,威尔士这么说道。
航行一段时间后,头上黑黑的穴打开了一部分。在帆柱上,沐浴在照明用魔法的光线之中,出现了一个直径大约三百英里的洞穴,打开的样子真是壮观。
「暂时停止」
「暂时停止,ai-sa—」
掌帆手重复着命令。依据威尔士的命令,‘鹰’号打着逆帆,即使在黑暗中动作也不失准确利索的水兵们在恰好的时机收起帆,正好在洞穴的正下方停下船。
「微速上升」
「微速上升,ai-sa—」
缓缓地’鹰’号向着洞穴上升。‘鹰’号的航海士所乘的‘玛丽-格兰特’号紧接在后。
瓦尔德点点头。
「就像是空贼啊,殿下。」
「就像是空贼哦,子爵。」
沿着洞穴上升,看到了头上的亮光。像是要被吸入那里一样,‘鹰’号上升着。
正被炫眼的亮光照着,船到达了纽卡斯尔的秘密港口。那里是,覆盖着一层真白的发光性的藓苔的,巨大钟乳洞之中。岸壁上,一大群人正等待着。‘鹰’号一接近岸壁,一齐扔下系船的绳子。水兵们把这些绳子栓在‘鹰’号上。船停靠在岸壁旁,装着车轮的舷梯咕噜咕噜地接近过来,并且正好安在船上。
威尔士催促着路易丝他们进入舷梯。
个子高高的,年老的贵族走过来,慰劳威尔士。
「哈哈,这又是了不起的战果啊。殿下」
老贵族,看到跟着‘鹰’号后面出现在钟乳洞中的‘玛丽-格兰特’号,脸上浮现了笑容。
「高兴吧,巴里。那是硫磺啊,硫磺」
威尔士这么叫着,聚集起来的士兵们,哇哇—地跟着欢呼。
「喔!硫磺啊!这不就是火药嘛!如此就能守护住我们的名誉了啊!」
老贵族开始呜咽起来。
「跟随先王六十余年至今……这么值得高兴的日子从来没有过,殿下。自从反乱发生后,尝尽了苦头,但是,有这么多硫磺的话……」
威尔士哈哈大笑起来。
「能够做到把王家的夸耀和名誉,展现给叛徒,然后再败北了吧」
「光荣地败北啊!我这把老骨头,也因斗志而全身发抖了啊。对了,关于报告,叛徒们会在明天正午开始进攻城池的意图,传达到了,殿下能赶到,真是太好了」
「现在看来这真是毫厘之差啊!如果赶不上战斗,那可是我这个武人的耻辱啊!」
威尔士他们由衷地感到高兴。路易丝听到败北的话,脸色也变了。败北,也就等于死亡。那些人,是不怕死吗?
「那么,这几位是?」
叫做巴里的老贵族,看着路易丝他们,询问威尔士。
「从特雷丝特因来的大使殿下。有重要的任务,而来到我国」
巴里一瞬间展现了“大使来到准备灭亡的王国政府究竟还有什么事?”这样的表情,但是马上又转变成微笑。
「大使殿下。我是殿下的随从巴里。路途遥远,欢迎来到阿比昂王国。不能举行盛大的欢迎会,不过,今晚有个小小的喜宴,希望大使殿下们能参加啊」
路易丝他们随着威尔士,走向城内他的房间。在城中最高楼上的威尔士的房间,却不像是王子的房间,非常朴素。
用木材做成的粗糙的床、椅子和桌子一套。墙壁上挂着一幅描绘战争的壁毯。
王子坐到椅子上,拉出桌子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小箱子。王子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项链上串着一把小小的钥匙。威尔士把钥匙插入箱子的钥匙口,打开了箱子。盖子的内侧,画着安莉艾塔公主的肖像。
威尔士注意到路易丝他们偷视着这个小箱子,腼腆地说道。
「宝箱」
里面放着一封信。那好像是公主的东西。威尔士取出信纸,深情地吻了一下后,打开信纸,开始慢慢朗读。似乎已经念过了好几遍的信,已经变得很破烂。
念完之后,威尔士再次小心地折好信纸,装入信封后,递给路易丝。
「这是从公主那里拿到的信。就如这样,确实已经还给你了」
「十分感谢」
路易丝深深地低下头,接过那封信。
「明天早上,非战斗人员所乘坐的‘鹰’号,会从这里出航。请乘坐它,回特雷丝特因吧」
路易丝深深地看着那封信,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一样地开口了。
「那个,殿下……刚才,说到要光荣地败北,那么王军就没有获胜的可能吗?」
路易丝犹豫着问道。极为简练地,威尔士回答道。
「没有。我军三百。敌军五万。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没有。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让那些家伙们瞧瞧我们勇敢战死的样子」
路易丝垂下了头。
「殿下的、牺牲的样子,也包含在那之中吗?」
「当然。我是真的打算死的。」
在旁边看着两人交谈的才人叹了口气。明天可能就会死了,皇太子却连一点惊惶失措的地方也没有。没有现实感,看起来就像是戏剧中的剧情。
路易丝深深地低下头,向威尔士施以一礼。像有想说的事。
「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虽然不太礼貌,我有件事想请问您」
「无论什么,说来听听。」
「这封,刚才给我的信,内容是……」
「路易丝」
才人责备了路易丝。认为那样问毕竟是不好的吧。但是,路易丝迅速抬起头,继续询问威尔士。
「交给我这个任务的时候公主殿下的样子,非常地不寻常。对,就好像,担心恋人一样……而且,刚才那个箱子的内盖上,画着公主殿下的肖像。亲吻信的时候殿下那痛苦的表情,莫非,公主殿下和,威尔士皇太子殿下是……」
威尔士微笑着,明白了路易丝的用意。
「你是想说,我和表妹安莉艾塔是恋人吗?」
路易丝点了点头。
「我是这么想象的。请饶恕我的无礼。如此看来,这封信的内容是……」
威尔士把手放在额头上,稍微犹豫了一下是说还说不说之后,说道。
「是情书。就是你想象中的东西。确实如果这封情书落入了格马尼亚的皇室的话,就像是安莉艾塔用信告诉了他们一样,事情会变得很糟糕。因为,无论如何她曾以祖先BRIMIR的名义,向我发誓永久相爱。众所周知,面对祖先发誓相爱,只有在结婚的时候才能进行。如果这封信曝光于世间的话,她就犯下了重婚罪了吧。格马尼亚的皇帝,肯定会取消和犯下重婚罪的公主的婚约。如果这样的话,同盟顺理成章地将破裂。特雷丝特因不得不以一国之力,面对那些可怕的贵族派」
「总之,公主殿下,和殿下相恋了是吧?」
「那是以前的事了」
路易丝以情绪高昂的口调,对威尔士说。
「殿下,请逃吧!请逃到特雷丝特因!」
瓦尔德走过来,轻轻地将手放在路易丝的肩上。但是,路易丝还是气势汹汹。
「拜托了!请和我们一起去特雷丝特因吧!」
「这做不到哦」
威尔士笑着说道。
「殿下,这不是我的请求!是公主殿下的请求!公主殿下的信上没有这样写吗?我小时候曾经做过公主殿下的玩伴!公主殿下是不可能看着自己深爱的人而见死不救的!请告诉我,殿下!公主殿下,应该在信的末尾劝您逃亡的!」
威尔士摇摇头。
「这种话,一行都没有写。」
「殿下!」
路易丝向威尔士逼问。
「我是王族。不会说谎。我以公主和我的名誉起誓,哪怕只是一行,求我逃亡的话也没写」
威尔士看起来很痛苦地说道。从那个口气来看,能看出是针对路易丝指出的话来说的。
「安莉艾塔是王女。不会把自己的私事优先于国家大事的」
路易丝明白了威尔士的意志是如此地坚定。威尔士是庇护着安莉艾塔。那是因为不想被手下的人认为安莉艾塔是个感情用事的女人吧。
威尔士拍了一下路易丝的肩。
「你是个正直的女孩子。拉-瓦里艾尔小姐。正直、诚实,有着很精神的眼神」
路易丝寂寞地垂下头。
「给你个忠告。像那样正直是不能胜任大使这个职务的。要加油了」
威尔士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是个充满魅力的笑容。
「然而,作为来到即将灭亡的国家的大使,或许很适合啊。明天就灭亡的政府,比谁都正直啊。因为,除了名誉以外已经没有要守护的东西了」
然后凝视着被放在桌子上的,装满了水的盆子上放着的指针。从外形来看,那好像是钟表之类的东西。
「差不多快到派对的时间了。你们是我国所迎接的最后的客人。希望你们能出席」
才人他们走出了房间。瓦尔德留下来向威尔士施了一礼。
「还有什么事吗?子爵殿下」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殿下」
「无论什么说来听听」
瓦尔德把自己的愿望告诉了威尔士。威尔士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很好的事嘛。我乐意接受这个任务」
派对在城的大厅里举行。那里放着简易的玉座,玉座上坐着的阿比昂之王、年老的詹姆斯一世,正看着聚集起来了贵族和臣下们。
明天自己都要死了,还举行这么豪华的派对。王党派的贵族们好像是游园会一样的打扮,桌子上放着为今天而准备的各种豪华料理。
才人他们在会场的一旁站着看着这个豪华的派对。
「明天一切都完了,还准备那么豪华的东西啊」
才人这么说着,瓦尔德点头说道。
「正因为一切都要结束了,所以才那样爽快地举行」
威尔士一出现,从贵妇人们那里,传来了欢呼声。年轻、凛凛的王子到哪都是受欢迎的人啊。他走近玉座,在父王耳边说了什么。
詹姆斯一世似乎想要马上站起来,但是,大概是因为年纪太大的缘故,差点踉跄着倒下。大厅的各处,传来毫不担心的失笑声。
「殿下!要倒下还太早哦!」
「是啊殿下!至少在明天之前不能到下啊,要不然我们就为难了!」
詹姆斯一世,没有被那些俏皮话影响到心情,浮现出亲切的笑容。
「哎呀,各位。只是坐久了脚麻了而已」
威尔士站在父王旁边,扶着着他的身体。殿下稍稍咳嗽了一下,大厅的贵族贵妇人们,一齐立正了姿势。
「诸君。告诉忠勇的臣下诸君。明天,固守纽卡斯尔城的我们王军终于要向反乱军‘光复运动’发动总攻击。诸君已经很好地跟了我这个无能的王,很好地战斗过了。然而,明天的战斗,已经不能说是战斗了。恐怕是单方面地虐杀吧。朕不忍心看着忠勇的诸君,受伤、倒下。」
年迈的王咳嗽几下后,继续说道。
「因此,朕给诸君自由。这几年,跟着我辛苦了。赠给诸君一份厚礼。明天早上,巡洋舰‘鹰’号将载着女人和孩子离开这里。诸君也乘坐这艘船,离开这个不吉的大陆吧」
但是,没有人回答。有一个贵族大声地告诉王。
「殿下!我们只等待着一个命令!‘全军前进!全军前进!全军前进!’今晚,因为喝了好酒的缘故,有些听不清楚了!所以,除了那以外的命令,传不到耳里!」
听到这个勇敢的发言,聚集起来的全员都点头了。
「哎呀哎呀!刚才殿下的发言,听起来像他国的嘟嚷?」
「衰老还早哦!殿下!」
老王,感动地流下眼泪,轻声地嘟嚷着,你们这群笨蛋……。支起拐杖。
「好吧!这样的话,就跟着我吧!那么,诸君!今晚是个好日子!那重叠的月亮是来自祖先祝福的福音!尽情地喝吧,吃吧,跳吧,快乐吧!」
周围充满了喧噪。这个时候从特雷丝特因而来的客人很是难得,王党派的贵族们纷纷来到路易丝他们身边。贵族们没有说类似于悲叹之类的话,开朗地邀请三人吃喝,开玩笑。
「大使殿下!试试这种葡萄酒!比王室的还要上等哦!」
「什么!不行!拿出这种东西,会把阿比昂的脸丢尽的!请尝尝这只涂着蜂蜜的鸟!好吃得很哦!」
最后,大声地喊了句阿比昂万岁!走开了。
才人变得很忧郁。临死之前还这么开朗地人们,比起勇敢,更让人觉得悲痛。路易丝好像有更深刻的体会,忍受不住这个场合的气氛,转头走了出去。
才人想要跟在其身后,但是想起还有瓦尔德在场,便催促他去追。
瓦尔德点了点头之后,追了上去。才人寂寞地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蹲在了地板上。
看到这样的才人,在宴席之中欢谈的威尔士走了过来。
「拉-瓦里艾尔小姐的使魔少年是吧。不过,人成为使魔还真是稀奇。特雷丝特因还真是奇怪的国家啊。」
威尔士这么说着,笑了。
「在特雷丝特因也是很稀奇的」
才人用疲惫的声音说着。
「心情不好吗?」
威尔士担心地看着才人的脸。才人受伤的手臂至今还在痛,看到等死的人们,就更郁闷了。
才人站起来向威尔士询问道。
「虽然有些失礼……那个、不害怕吗?」
「害怕?」
威尔士惊讶地看着才人。
「不怕死吗?」
才人这么说完,威尔士就笑了起来。
「担心我们吗?你是个温柔的少年啊」
「不,因为如果是我的话会很害怕。明天将要参加必死的战斗,不可能会像你们那样笑起来」
「我也是害怕的。不可能有不怕死的人吧。王族也好,贵族也好,平民也好,大家都一样」
「那为什么?」
「那是因为有要守护的东西。要守护的东西之大,能让我们忘却死亡的恐惧」
「要守护什么?名誉?夸耀?为了那种东西而死真傻」
才人用强烈的语气说道。
威尔士看着远方,开始说道。
「我们的敌人贵族派‘光复运动’正计划着统一哈鲁克吉尼亚。取回‘圣地’,揭示这一理想。揭示理想倒是没关系。但是,那些家伙完全没考虑为此而流淌着的平民的血,完全没考虑荒废了的国土」
「但是,已经没有胜算了不是吗?那么,活下来不是很好吗?如果还有胜算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就算我们胜不了,至少必须要让那些贵族们瞧瞧我们的勇气和名誉,向他们展现哈鲁克吉尼亚王家并不是什么弱敌。虽然不认为那些家伙会就此舍弃‘统一’和‘恢复圣地’的野心,但是即使如此我们也必须展现我们的勇气」
「为什么?」
才人说道。为什么非得要向他们展现什么勇气,对于在现代地球的日本生活的才人来说,这根本无法理解。
威尔士毅然地说道。
「为什么?简单。那是我们的义务。是王家出生的人的义务。无法平息内患的王家,最后所应尽的义务」
才人并不明白。但是,因为威尔士有深爱着的人,而那个人也同样深爱着威尔士。为了那个人而活下来不也是义务吗?这不也是一个义务吗?才人这么想着。
「特雷丝特因的公主殿下深爱着您啊。信上也写了让您逃亡吧?」
听到才人这么说,威尔士好像想起了什么,微笑着说道。
「因为爱,所以才有不得不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因为爱,所以才有不得不离别的时候。如果我逃亡到特雷丝特因的话,只会给贵族派们找到进攻的借口而已」
「但是,但是……」
才人说不下去了。威尔士的决心非常坚固,似
乎是无论如何都打算死在这里了。威尔士抓住才人的肩膀,非常认真地看着才人。
「刚才说的事,请不要告诉安莉艾塔。因为不必要的操劳会有损美貌。她就像可爱的花一样。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才人点点头。是很漂亮的公主殿下。尽量不想看到她悲伤的样子。
但是,威尔士无论谁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决心了吧。
威尔士闭上眼说道。
「只要这么传达给她。威尔士勇敢地战斗了,勇敢地牺牲了。这样就够了」
说完这些话,威尔士再次进入了宴席的中心。
被留下的才人也没有再呆下去的打算,向附近的佣人寻问了能睡哪里。
得知房间的地址后,背后有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过身去,瓦尔德站着严肃地看着才人。
「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瓦尔德冷冷地说道
「什么?」
「明天,我和路易丝将在这里举行婚礼」
才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我向那位勇敢的威尔士皇太子请求做我们的媒人。皇太子也很快地乐意接受了。决战之前,我们将举行婚礼」
才人沉默着点点头。
「你也会出席吧?」
瓦尔德说完,才人便摇摇头。
「那么,请明天一早就出发吧。我和路易丝乘格里芬回去」
「那么远的距离,不是飞不到吗?」
才人糊里糊涂地问了无关紧要的事。
「如果滑空飞行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没问题的」
瓦尔德回答道。
「那么,和你就在此分别了」
「是、是啊」
才人无力地垂下肩膀。
虽然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但是当它将要成为事实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寂寞。
才人拿着蜡烛走在漆黑的走廊下。
走廊的途中,开着一扇窗户,能看到月亮。有一位看着月亮哭泣着的少女。长长的,粉色的头发……。雪白的脸颊上流下的眼泪,就好像是珍珠一般。看着那美丽的侧脸和伤心的样子,才人一时呆住了。
忽然,路易丝回过头来。发现了拿着蜡烛的才人,咯哧咯哧地擦了擦眼角。虽然擦了眼角,但是路易丝再次忍不住哭了出来。当才人走近后,路易丝无力的靠了上去。
「为什么哭啊」
路易丝深深地把头埋入才人的胸前。
紧紧地抱住了才人的身体。
第一次被路易丝所拥抱,才人迷惑了。至今都没有这样过。但是,少女般地哭泣着,拥抱着自己的路易丝,如此令人爱慕。路易丝伤心着。但是,这只是偶然吧。偶然,自己来到了这里,所以才被路易丝拥抱了吧。对,就像少女抱住布娃娃一样。事实上,拥有这个资格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瓦尔德。
但是,才人什么都没说,以生硬地动作抚摸了路易丝的头。路易丝的头,就像手掌般小。
路易丝哭着说道。
「不要……那些人……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死亡?完全不明白。明明公主殿下要他逃跑……明明恋人要他逃跑,为什么威尔士皇太子要选择死亡?」
「他说,要守护重要的东西」
「那算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深爱的人更重要的东西吗?」
「我也无法理解。王子殿下所考虑的,我无法理解。」
「我要说服他。再一次试试去说服他」
「不行」
「为什么啊」
「因为,你必须把信送到公主殿下手中吧。那才是你的工作」
路易丝轻声嘟嚷着。眼泪一滴滴地流过脸颊。
「……好想快点回去。好想回到特雷丝特因。我讨厌这个国家。这里全都是讨厌的笨蛋。大家都只考虑自己的事。那个王子也是这样。无所谓剩下来的人们的心情」
虽然不是如此,路易丝是个女孩子。路易丝也不会明白刚才才人从王子口中听说的话。也没有明白的必要。才人这么想着,点了点头。
之后,路易丝急急忙忙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
「左腕,伸出来」路易丝说道。
「诶?」
「快点」
才人按照路易丝所说的,伸出了左腕。路易丝拿出来的是装着药膏的罐子。罐子中刺激性气味扑鼻而来,路易丝用手指沾取了那些胶状的药,涂在了才人的左腕上。
「刚才,城里的人给的。治疗烧伤的水魔法药哦。城里药好像很多。也对啊,正在打仗啊」
路易丝这么嘟嚷着,在才人的左腕上涂着药。
果然,也有温柔的一面。但是,已经不能再享受那温柔了。才人摇摇头,推开了路易丝。路易丝不可思议地看着才人。
是才人至今都没有见过的无防备的表情。
看着才人生硬的表情,路易丝咬了咬嘴唇。
「……为什么摆出那种表情。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不是」
「我明白的。回去以后,会为你好好找的。让你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路易丝结结巴巴地说道。看来,似乎是误会了。但是才人觉得这正是个好机会。
「……不用了。不帮我也没关系」
「为什么啊」
「你要结婚的吧。现在不是为我去寻找回去方法时候吧。」
「我呆了。还在在意吗?是在拉-罗舍尔的旅馆说的事是吧?确实,那个时候我说过‘我要结婚’……但、但那不是认真的」
路易丝侧过脸。
「现在还不能结婚。又没有成为一名出色的贵族……也没有找到你回去的方法……」
才人想道。
原来如此,如果我在的话,或许路易丝是不会结婚的。
这个,责任感出奇的强的,自大的小姑娘,在找到我回去的方法之前,或许会拒绝结婚。
那样的话对路易丝不好,对这个光彩夺目的漂亮的清秀的温柔的路易丝不好。
「不用了。回去的方法我一个人会去找。所以,你就结婚吧」
「什么啊!你是我的使魔就不要随便乱说!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要好好地保护我!」
路易丝严厉地瞪着才人说道。
「我保护不了你」
才人垂下肩膀,寂寞地说道。
「旅行途中,慢慢地明白了」
才人的脑中,回想着旅行的情景。被箭射的时候,瓦尔德用咒文拯救了他们的情景。和瓦尔德决斗输掉的情景。被白假面男袭击的时候,无法救助路易丝的情景。
危机的时候救助路易丝的,都是瓦尔德。自己只是站着不动看着而已。
「我不像那个子爵不是什么强大的贵族。虽然被说成是传说中的使魔‘纲达鲁乌’,但是结果还不是普通的人类。也不懂得战斗的方法。充其量只会胡乱地挥挥剑。那样是无法保护你的」
路易丝打了才人一耳光。
「没志气」
才人没有改变表情继续说道。
「路易丝,就在这里分别了。你和子爵一起乘格里芬回去。我坐‘鹰’号回去。回去后,就去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了」
「说认真的吗?」
「啊」
「笨蛋!」
路易丝大喊一声。眼泪吧嗒吧嗒地涌出来。
即使这样才人也没回答。只是看着路易丝颤抖的样子。
「讨厌你。最讨厌!」
才人垂下双眼,轻声回答。
「知道」
路易丝迅速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之中。才人摸着脸颊。被打耳光的脸颊,隐隐地作痛。路易丝让才人非常地伤心。
「永别了路易丝」
才人轻声地说道。本想忍住不哭,但是眼泪却不停地涌了出来。
「永别了,温柔的可爱的,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