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终将点燃】
黎明之前。
这段时间即使雪停了，气温仍然相当寒冷。
从高级住宅区流离失所的原贵族青年三人组，他们坐在中央公园的角落冷得发抖，并且凝视自己化为废墟的家园。
「我们在这之后……会怎么样呢？」
「谁知道啊。」
发福青年的语气仿佛随时会哭出来。三人组的头头——兽人凯尔则是一口堵了回去。
「我们这些贵族明明还在这里，帝国却做出这么激烈的反应……」
高大青年在逃难过程中弄丢了眼镜，他坐在凯尔身旁抱头叹息。
他是阿克莱德侯爵的远亲，所以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生命安全。
但是，眼前的景象仿佛将无法否认的现实丢到他们面前。
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而在不知所措的三人面前——
「喂——那边的贵族少爷们。」
一名原本是平民的中年妇女抱着毛毯前来搭话。
「那边有柴火，还有发放热食，快过来吧。啊，还有这个拿去，穿成那副模样会感冒的。」
中年妇女说着，将手中的毛毯递给三人。
凯尔以外的两人不甘愿地抢过了毛毯，不过——
「……施舍东西给贵族很爽快吧？」
凯尔蹲在地板上，狠狠瞪向中年妇女，开口讽刺。
「呃！？」
「凯、凯尔！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就、就是说啊！快点道歉……！」
凯尔却对伙伴们的忠告充耳不闻。
他至今为止接受的教育、生存方式不允许他接受施舍。
自己身为贵族，凭什么非得接受平民的施舍不可？
与其受这种屈辱，不如就这样冻死好得多。
因此——
「少装好人了！你看到我们这么落魄，其实很开心吧！」
凯尔辱骂道，坚持不接受布施。
中年妇女见状，则是叹了口气：「唉。」
「要是问我喜欢还是讨厌你们，我当然是讨厌极了。谁叫你们这群贵族总是不工作，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瞧不起我们。」
她的双眼带着憎恶，轻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凯尔。
「看吧！那你就别管我们……」
凯尔正想赶走中年妇女，然而下一秒——
「不过，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在冬天的夜晚都会觉得冷，饿着肚子也会很难过吧。」
一阵暖意包覆住凯尔的身体。
中年妇女将毛毯披在凯尔冰冷的身躯上。
她直视着凯尔满是血丝的双眸，温和地扬起唇角，说道：
「我们同样都是人类，我知道那有多么痛苦……怎么能放着不管呢？」
「唔～～～……！」
「好了，明白了就赶快过来，再继续啰嗦我就拖着你过去了！」
中年妇女说完，便揪起凯尔的衣领，将他的身体拖了起来，拉着他走出去。凯尔过惯了贵族生活，没受过多少苦，相较之下，妇女的力气大得令他难以置信。
这名平民妇女的举动令凯尔哑口无言。
他甚至吐不出任何一句抱怨、辱骂。
方才的微笑缓缓渗进心头。
他终于明白。
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
自己并不理解这个世界，也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温柔。
他咀嚼着这个事实，喉头颤抖着。
「…………抱歉……」
他默默决定向《七光圣教》自首，坦承自己企图以「震天雷」进行恐怖攻击。
◆◇◆◇◆
此时，御子神司坐在市政厅剥落的瓦砾上，以手机联络某个人物。
电话的另一头，是潜入古斯塔夫领地的猿飞忍。
她与反抗军《碧之团》接触，问出了《天之焰》——战略魔法《怒日炎枪》的破解方法后，便从艾尔克手中拿回手机，联络司打算告诉他这些消息。
但是，当她知道自己的消息慢了一步——
『骗人————————！！！！』
她高声尖叫，声音甚至远远大于手机喇叭的扩音幅度。
司的右耳直接承受这股噪音，耳膜顿时失灵。
他皱起了脸，改以左手拿着手机靠向正常的左耳，出言抱怨。
「忍，不要大叫，很吵。」
『呃、是说真的假的？《怒日炎枪》已经跑去那里了吗！？』
「是啊。」
『没、没事吧！？听说那个魔法超恐怖的耶！』
「多亏众人的努力，勉强让城市的损害降低在三分之一左右。」
『唔呜呜……太、太丢脸了，这是我人生第三大的耻辱！小忍的信念可是要在所有阴谋诡计、所有不公正的事件得逞之前，全部举发出来！结果我现在居然慢他一步——而且古斯塔夫那混蛋竟然不配合讨伐军，自己抢先放了魔法……他到底有多没耐心啊……！他一定会秃头！』
「不要对着话筒诅咒别人。」
忍平时总是态度轻浮，不太表现出真实的情绪，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
看得出她非常不甘心。
她有多自负自己的一流技术，就有多不甘心。
忍的自尊心让司觉得相当可靠，接着他改变话题。
「……你就别在意了。《怒日炎枪》的事已经过了，再继续懊恼也无济于事。比起这个，反抗军……是叫做《碧之团》吗？你能和他们接触就已经是一大功劳了。麻烦忍和艾尔克继续与《碧之团》同行，尽量挖取他们所知的战略情报。当然，也包括《碧之团》内部的情报……我们还没决定要和他们联手。」
『……嗯，我明白了。那我等下传讯息告诉你现阶段知道的部分。』
「麻烦你了。」
『真的很对不起喔……』
司听见忍语带鼻音地道歉，便挂断了电话。
而胜人单手拿着一叠纸，等司挂断电话后开口说道：
「忍打来的？」
「是啊，她打来报告《怒日炎枪》的破解方法。」
「完全错过了嘛。」
「她发现自己晚了一步，哀号个不停呢。」
「哈哈，她身为超人记者，大概觉得很呕吧。」
总会有这种事嘛。胜人这么说，似乎笑得很开心。
他身为真田集团会长，平时老是被忍揭穿各种灰色地带的金钱流向，现在要他不幸灾乐祸都难。
「啊，话说回来，结果你之前说的『另一个计谋』是什么啊？」
「嗯？哪件事？」
「一开始是你打电话来的啊？说是搞不好有方法对付那个魔法火焰。」
胜人这么一提，司才察觉是什么事。
「我的想法和莉露露小姐说的一样，我原本是打算提议再以飞弹攻击长枪。听说魔法的威力似乎与使役的精灵数量成正比，例如只要灌入冰弹的水之精灵够多，就能增加其锐度；灌入风刃里的风之精灵越多，风刃就越是锋利。简单的战术魔法就能造出足以贯穿钢铁的冰柱子弹。那换成是战略魔法，凝聚状态下肯定比钢铁还坚硬，也难怪飞弹无法破坏长枪。但是……既然当时火焰已经扩散，搞不好行得通。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能说百分之百肯定。」
「全说中了嘛。」
「魔法也是确立在这个世界里的其中一项技术。只要花时间调查就能找到相应的资讯，我只是从这些资讯去假设而已。」
司的语气稀松平常，接着又开始联络某人。
胜人望着好友的身影，打从心底觉得可靠。
他们的世界里不存在魔法，完全是未知的力量。而他居然仅仅耗费一个多月调查资料，就能大概抓出其脉络，并且在紧急时刻得出正确答案。
莉露露的能力觉醒对他们来说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但即使没有她，司也早就准备妥当，足够跨越魔法这未知的威胁。
胜人深深感觉到，这个男人真的很不得了。
（在这世上，恐怕只有你能让我觉得可靠了。）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真心畏惧司。
（这家伙总是想拯救更多的事物，而我总是想获得更多的事物……我和他总有一天，一定会分道扬镳吧。）
胜人心知肚明。
他总有一天会与这位儿时玩伴为敌。
而那场战斗，或许会是《经济界魔王》（Economic Emperor）一生中最激烈也最痛苦的一战。
胜人思考着不远的将来，露出有些寂寞的神情。
「对了，商人。说到莉露露小姐，我这才想起来。」
司结束短暂的通讯，对胜人说道：
「她在梦中似乎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要她『引导七勇者』。」
胜人一听，便把将来的烦恼深藏心头，开口答道：
「喔？还真具体啊……」
「从芬道夫城里的那件事大致上就能预料到了。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莉露露小姐，一定和那神秘女人的声音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从目前的情报大致上能推测出这样的关系图……声音的主人希望我们击败『邪恶的巨龙』，并让莉露露小姐来协助我们。」
「感觉不像敌人——」
「但也不一定是同伴。」
「没错。是说，你之前不是说要调查莉露露的生平背景，有结果了吗？」
「上星期我回艾尔姆的时候，又重新询问村长和薇诺娜小姐，不过他们的回答还是一样。」
「他们是在森林里捡到她的，是吗？」
司点了点头。
「我有仔细观察两人的瞳孔或双唇的动作，他们似乎都没有说谎。」
「这下碰壁啦……」
「也罢，对方这次总算是主动接触我们。更何况，既然我们决定完成《市民革命》，暂时还不需要优先搜集有关回归地球的情报。现在眼前最要紧的——商人，就是记述你手上那堆纸上的事实。」
「说得也是啊。」
胜人沉重地叹了口气，随手翻阅手上的资料。
他只要大略一翻，就能理解上头的文字与数字。
他手上的纸堆，记录着多蒙特本次火灾烧毁的粮食与物资数量。
「幸亏你事前指示他们制作登记簿，城市重建本身是能顺利进行，没什么问题，不过粮食问题实在没办法。这次连港口区域的粮食库都遭殃，事情太麻烦了。」
「估算过了吗？」
「即使由周遭村落或城镇提供粮食，大概也只能撑一个月吧……那时还是冬天最严酷的时候咧。」
「果然吗？」
「就是这么回事。怎么办？」
「——就这么办。」
司语毕的瞬间。
忽然传来踏步声，接着大批士兵出现在两人面前，整齐列队。
《七光骑士团》团长——巴纳德站在众士兵前方，大声说道：
「司大人，这边是配备近代武装的第一部队，总计五十名。」
正如巴纳德所言，士兵们卸去铠甲，只身穿防寒装备，手中的武器不是剑或长枪，而是以铁与木头制造，正式启用没多久的枪械。
◆◇◆◇◆
路卢克山脉，这里的大部分地势让人无法久立。
而在这险峻地形的缝隙中，只有一个地方存在平缓宽敞的道路。
数代之前的芬道夫家奉弗雷亚加尔德帝国的谕令，前来开拓北地。当时他们削断山头，开拓出唯一一条能以马车往来的道路。
理所当然的，他们在此建立了关卡。
这道石砖打造的关卡横跨辽阔的山谷，更具备高达十公尺以上的巨大闸门。
关卡中长年进驻五十名左右的布伦哈特领士兵，以防备敌人闯关。
而现在由于发布戒严状态，关卡的兵力增加到原本的四倍，也就是两百人。
士兵们分为三组岗位，二十四小时轮班监视，守备毫无死角。
——《怒日炎枪》焚烧多蒙特后的隔天深夜。
故事的舞台转移到这处关卡。
「呜呜……好冷、好冷，今天也刮着风雪啊。」
「换班的时间到啰。」
「啊，太棒了。这里处处都会漏风，一直待在这种地方会冻死的。」
「真想在这装个玻璃窗呀。」
石砖打造的城墙堵住了宽广的山谷，石墙上盖着无数的了望台。其中一处了望台内的士兵望着刮进屋内的暴风雪，抖了抖冻僵的身体。
「别说傻话了，到时候玻璃窗上结了霜，反而没办法监视吧。」
「又没关系，反正没人会在冬天跑来路卢克……别说了，赶快回兵营吧……回去的途中……顺便去粮食库摸点酒和肉干好了。」
脸颊消瘦的士兵这么说道。另外一名满脸胡碴，外表正经的士兵一脸疑惑。
「喂喂，被抓到可是要砍头的啊。」
「不会被抓到啦。这季节的路卢克关卡会被当作冰库使用，里头的粮食原本就多到有剩，更别说今年为了储备冬季过后的战争，里头可是存了将近十倍的粮食啊。偷摸走一点不会有人发现的啦。」
「就是说啊，你就拿去喝吧。大队长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是他装作不知道。士兵要是冻僵身体入眠是会死人的。」
来换班的士兵们也这么劝道，外貌正经的士兵也只好接受。
「那我就不客气——」
两名士兵结束勤务，正打算离开了望台。而就在这个瞬间——
沉重的爆炸声响，以及由下而上的冲击，将了望小屋里的四人狠狠震飞。
「怎、怎么了！？！？」
士兵们急忙拿着火炬，冲出门跑向城墙，从城墙往下望。
邻近的了望小屋也一样。
于是，他们看见了。
——石砖建造的城墙崩塌了一部分，墙上开了个大洞。
「墙、墙上有洞！？」
「能轰飞石砖、所、所以刚才那是大炮吗！？」
士兵们难以置信地从城墙上望向暴风雪肆虐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个刹那，低鸣的黑暗当中喷散无数火花——
「呃啊！？」
数名士兵喷着血，飞向后方。
「刚才那是、枪声！？」
「怎、怎么可能！这种暴风雪中怎么用枪噗呃！」
「不、有人中弹了！不会错！有人开枪！」
子弹从黑暗中飞来，一一命中城墙上的士兵。
毫无疑问。
其中一名士兵呐喊。
「敌人来袭啊啊啊——————！」
同时所有了望台内配备的警钟骤然大响，整个关卡登时惊醒。由于现在处于戒严状态，立刻有士兵手拿弩箭冲上城墙。
但是——
「呀啊！」
「呃！？」
「你们在干什么！快点应战！」
「队长！话、话虽这么说，在这种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到底该往哪里攻噗喔！？」
「唔……！」
在这阵猛烈的风雪与漆黑当中，子弹却极为精准地飞来，士兵们束手无策，一一倒下。
负责指挥现场的《青铜骑士》见状，惊慌失措。
说到能在风雪中使用的枪械，他只想到《燧发枪》（Flint Lock）。
但是那是帝国的最新技术，连皇都的军队都无法配给足够的数量。
现在弗雷亚加尔德军的主流枪械，仍然是《火绳枪》。
听说芬道夫对国防漠不关心，所以领内连《火绳枪》都不太足够。
歼灭芬道夫的叛贼究竟是在哪获得如此高阶的武器？
更别说，即使他们拥有《燧发枪》——
「这片黑暗明明连脚边都看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地进行射击……！？」
——这个答案，就出现在潜藏在黑暗中的五十多名《七光骑士团》团员头部。
风雪之中，他们所有人架好枪械，头部装备着大型的护目镜。
超人发明家·大星林檎敬制——夜视护目镜。
「太神奇了……！下午还发挥不了作用，一到了这片漆黑中，就能完美见到敌人的身影啊！」
「而且这枪也太扯了。在这种狂风中竟然还能精准命中敌人……天使的魔法道具太厉害了！」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发电厂旁新建设的武器工厂。厂内生厂的枪械采用了拉床加工——也就是膛线。弗雷亚加尔德的《帝国工坊》至今仍因为成本问题无法采用。
经过膛线加工的枪比起旧式枪械，子弹能飞得更远，弹道也更稳定。
五十名装备夜视镜与步枪的士兵，对上一百名只有手持弩箭的士兵，这场射击战自然会倒向另一方。
《七光骑士团》的攻击接二连三减少敌人数量，布伦哈特军的攻击却连一箭都无法命中。
再者，弓箭的装填相当费时，当布伦哈特军的射击告一段落的瞬间。
（很好，就是现在！）
团长巴纳德看准时机下令。
「肯拉德班！炮火集中于堡垒上方！不要让敌人有机会冒头！」
「「「是！」」」
「巴纳德班跟在我身后！冲锋！」
「「「喔喔喔喔喔！」」」
大约二十名士兵听从号令，发出吼叫同时冲向关卡，拨开积雪向前冲刺。
「吼叫声！？」
「糟了！他们往刚才炸开的大洞冲过来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射死他们！」
在这片黑暗当中，敌人也接近到肉眼足以辨识。士兵们填装完箭矢后，听从指挥官的怒吼，冲上城墙瞄准。
突袭听起来虽然勇猛，但是在这种地形的积雪堆至小腿肚，敌人的速度实在不快。
即使在暴风雪中，弩箭也不会失手。
不过——
「混蛋、呃啊！？」
猛烈的射击掠过城墙上方，不让他们射击。
仿佛是铅弹的暴风雪。
「不、不行！弹幕太过浓密，无法冒出头！」
「数量实在太多了！头一伸出去马上
就会被炸飞啊！」
「～～～～！」
《青铜骑士》指挥官实在无法斥责这群说丧气话的士兵。
因为他自己也做出相同的判断。
铅弹暴风雪从头上掠过，毫无缝隙。
这个世界的士兵认知的枪械，每次击发都必须从枪口塞入子弹，所以他们无法理解自动步枪噩梦般的连射能力。
对手的连击令士兵们胆颤心惊，几乎忘了寒冷。
竟然能击发如此高密度、毫无缝隙的弹幕——
（敌人手上的《燧发枪》到底有几百支啊……！）
◆◇◆◇◆
芬道夫方展开战斗后不久。
布伦哈特方大门旁的小门打了开来，约有五名士兵一边拨开积雪，一边离开关卡。
他们要传令给山脚下的军队，告知敌人来袭。
他们拚命奔走在风雪中。
哪怕是快上一步也好，他们想尽快逃离那个地狱。
当他们终于听不见袭击关卡的贼人枪声时——
「呃！」
「咦？」
哒哒、哒哒哒。
他们身旁的黑暗中传来声响与火花，五名士兵同时倒在风雪中。
紧接着，五名身缠白布的人影在黑暗中踩踏着积雪现身。
「……我不会道歉的，我方也是拚上性命作战。」
略显稚嫩却威严依旧的声音对五人说道。那是御子神司。
他率领少数菁英绕到布伦哈特方，杜绝对方的传令。
「不过路卢克的家伙们还真是漏洞百出啊。」
「就是说啊，竟然这么简单就让我们闯过关卡。」
「是冷到睡着了吗？」
也难怪《七光骑士团》的士兵们会如此傻眼。
因为他们并没有四处躲藏，也没有利用特别险峻的道路，只是纯粹沿着山道前进。
而他们竟然没多久就绕到另一侧。
士兵们开始松懈。
认为敌人其实没什么。
但是司很清楚，他们误会了。
布伦哈特方并非是懈怠训练才找不到他们。
司这回使用的路线，是忍和艾尔克闯关时使用的路线。
真正令人畏惧的是忍的观察力，她竟然能轻易找出警备的漏洞。
功劳并不在于他们。
因此司督促开始松懈的士兵们绷紧神经。
「闲聊就到此为止。继续击倒逃离的士兵，直到巴纳德队镇压关卡为止，一个人都别放过。只要放过一个人，我们就没有后路了。请绷紧神经。」
「「「呃、是！」」」
四名士兵听从告诫，再次矫正心态。
他们的举止中包含显而易见的尊崇与敬意。
《七光圣教》的天使们制造从未见过的武器，改善非特权阶级的待遇，甚至击败了巨大的火焰怪物。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质疑七人的神力。
于是，就在司一行人封锁布伦哈特方的同时——
巴纳德率领的突击队已经镇压关卡的西栋。
他们冲向中庭，准备前往镇压东栋。
「可、可恶！敌人竟然已经闯入这种地方！」
「西栋已经完蛋了！快放下栅栏！」
关卡内驻防的士兵们在近代武器压倒性的攻击力面前束手无策，他们开始逃向东栋。而东栋不顾尚未逃离的同伴，拉下栅栏隔绝通往中庭的通道。
「喂、喂！你们打算抛下我们啊啊啊！」
「可恶啊啊啊啊！」
「队长、栅栏……！」
「交给俺吧。」
巴纳德见状，向前踏出一步，举起手上的火炮。
粗短的枪身，上头装置着圆盘。这是熊兔特制榴弹发射器，只特别赋予给值得信赖的人物。
枪身发出「砰呼！」的独特声响，榴弹撞上栅栏引发大爆炸。
榴弹方才炸毁城墙的石砖瓦，现在也轻易地连同铁栅栏上的敌兵一起炸飞。
「……那、那是魔法、吗…………」
奇迹生还的士兵望着炸飞的铁栅栏，茫然地低喃。
巴纳德等人直接走过士兵身旁，一口气冲进东栋。
渐渐将敌人逼进上层、再上层。
敌人则是在东栋的螺旋楼梯设置防卫战线。
螺旋楼梯为左旋，有地利之便。能从下方抵挡入侵者惯用手的攻击，上方的守备方则是能自由发挥惯用手的功能。
但是这些攻击——
「白痴！不要再退了！你们打算把关卡送给敌人啊！」
「就、就算要我们别退……！」
「那盾牌是什么啊！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轻易操控如此坚硬的铁盾！？」
突击队前方建立防御墙的士兵手持杜拉铝盾牌，这些攻击在盾牌面前完全无用武之地。
长枪、棍棒、长剑。
坚韧的银色盾牌挡下所有攻击，布伦哈特士兵只能一再退后。
负责现场指挥的壮硕《青铜骑士》见状，终于忍无可忍。
「啧！闪开，废物们！让《青铜骑士》甘比诺大人直接干掉这群敌兵！」
他踹开己方士兵，挥动附带铁球的棍棒，砸向杜拉铝盾牌。
重达二十公斤的铁球，或许能一击砸坏杜拉铝盾牌，甚至敲碎入侵者的头骨。但是——
「————」
对方仿佛早就知道这点，盾牌的缝隙中伸出两支长筒连成的枪身——霰弹枪。
枪身喷出大量火花。
下一秒，奋勇冲向敌人的《青铜骑士》甘比诺的腹部遭受非比寻常的冲击，他撞上楼梯当场昏厥。
他的青铜铠甲仿佛受到铁球般的重击，整个凹陷。
以碎石取代铅弹的霰弹——岩盐弹下的近距离攻击。
他短时间内应该无法清醒。
指挥官无力地败退。
「咿、咿咿咿咿！？！？」
「不、不行了！甘比诺大人被干掉了！」
「阻止不了……！根本挡不下这群家伙啊！」
布伦哈特兵终于陷入恐慌。
以他们的知识来形容，这股超脱常识的压倒性武力简直如同魔法。
他们对此只能一边惨叫，四处逃窜。
「那装备到底是什么！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并且诅咒自己今日不幸身在此处。
于是——
作战开始后一个小时左右。
司的手机接到巴纳德的联络。
告知他已经完全镇压关卡。
司听着丰硕的战果，转过身，回头看向布伦哈特方。
——他回想着。
他来到这里之前，在列队的士兵前与胜人之间有过一段对话。
『……喂喂，你打算做什么啊？』
胜人看向装备枪械的士兵们。司回答道：
『商人身为超人企业家，应该用不着我提醒。若要推动人们或金钱，『等待』是不可或缺的资质。
然而那个男人还不等讨伐军进攻，就发射仅仅只有一发的《怒日炎枪》。我不认为这个男人有办法压抑自已的冲动直到融雪之际。
古斯塔夫肯定开始准备进军。
同一时间，他也会要求阿克莱德军以及布伦哈特军立刻进攻。
要是他们不从，就威胁要砍了他们的头。
《北领总督》都说到这个地步，两军也不得不出兵。
他们只能如同自杀一般，以春季进军的装备穿越冬季刮风下雪的路卢克。
——对我们来说也是难得的好机会。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需要慢慢等敌人翻山越岭，对吧？』
司的蓝眼闪烁着冷酷且壮烈的光芒，淡淡宣布：
『我们要出征了。我们不等春季来临，就在路卢克击溃讨伐军，一举平定北方三领。接着，我们就以这块领土宣示成立「民主国家」。』
全新的战斗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