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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冒昧一问,各位可曾看过爱情喜剧?
不论是卡通、连续剧或小说都行。
顺道一提,我头一次看的爱情喜剧是妹妹的少女漫画。
不,我可不是自愿去看妹妹的漫画。
事实上,我从小就在妹妹面前抬不起头。
哥哥与妹妹——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之间的差距却如同X雄和X虎一样。同学常羡慕我有妹妹,但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妹是什么德性。
当然,其中也有人表示愿意接受红羽这样的妹妹。不过,我想这种人不是深夜卡通看太多,就是对兄妹关系抱有过度的憧憬。
我妹虽然是女生,小时候却非常喜爱少年漫画,常常擅自跑进我的房间,以「哥哥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的态度借走……不,是抢走我的漫画。
换成一般人,面对这种暴政早就闹民变或革命了,但当时的我没有这种力量。
虎头蛇尾的反抗只会被她毫不容情地镇压。
这就是我家——坂町家的铁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连侏罗纪时代的地球都自叹弗如的家庭环境。
因此,我只能像个小毛贼一样偷偷摸摸地跑进妹妹的房间,把她的少女漫画偷出来。
现在想想,那么做完全是为了出一口气。
想当然耳,我家的暴君不可能饶过我,总是瞬间行刑。
说来可悲,我的地位就是如此。老实说,我和特别天然纪念物一样濒临灭绝,和栖息于阿寒湖的球藻一样脆弱。
总之,因为这个缘故,我头一次看的爱情喜剧就是妹妹的少女漫画。
那部漫画走的是正统派路线。开头第四页,有一个咬着吐司的女生与上学途中的男生撞个正着,可说是一部相当通俗的爱情喜剧。
现在流行这种东西啊?记得当时仍是小孩的我看了那部漫画后,曾有如此感想。
好,差不多该进入正题。
若问我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呢?
那是因为——这种通俗的爱情喜剧情节居然发生在我身上。
时值六月底。
恶梦般的黄金周已然结束,初夏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一年一度的大活动「学园祭」只剩几天就要开始,紧接着是大家梦寐以求的暑假,整个学园人心浮动——事情就发生在这样的某一天。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我和某个上学途中的女生撞个正着。
当然,是在交叉路口;当然,是个咬着吐司的女孩,而且还长得满——不,是相当可爱。
在一般状况下,或许我会相当高兴。
莫非这是新恋情的预兆?我终于来到憧憬己久的二次元世界吗?或许我还会如此感叹。
只可惜,有个很大的问题存在。
没错,最棘手的问题是——那个女生不是步行上学。
——机车。
她骑着机车。
说来可怕,撞到我的女生居然是骑机车上学。
♀X♂
「呀啊啊啊啊啊啊!快闪开~~~~~~」
随着一道尖锐的叫声,我的身体飞到半空中。
发生车祸了,而且显然是有人伤亡的那一种。
上学途中的我,在住宅区的交叉路口被一辆突然从旁冲出的机车给撞飞。
「呜哇!」
我发出呻吟声,飞了起来,接着又像被击倒的保龄球瓶一样,在柏油路上滚动好几圈。
不,我不是在学武打明星,只是反射性地护住身体以减少冲击。
做完护身动作后,我撑起格格作响的身体。
「呜……」
啊,痛死了,我还以为会死掉耶。
我轻轻活动身体,估量自己的受伤程度,还好似乎只是轻伤。平时每天早上都得被参加社团晨练的红羽揍醒,我可不想再增加伤口。话说回来,手工艺社还要晨练,未免太奇怪了!
不过,被机车撞上却只受这么一点皮肉伤,应该算是幸运吧。
我一面如此想着,一面用双脚站起身。
连我都觉得自己真是耐打,这也是扭曲的家庭环境衍生的副产物吗?换作常人,现在铁定送医或临终了。
「……咦?」
我觉得视野怪怪的,原来是脸上的眼镜不见了。
刚才的冲击把我的眼镜震飞了吗?我的视力虽然不是很差,但我没有备用眼镜,要是眼镜不见会很麻烦。
我左右张望。
哇!好厉害,周遭东倒西歪。
映入眼帘的是惨兮兮地倒在路口的机车、吐司,还有——
「——呃!」
见状,我忍不住发出呻吟。
交叉路口的正中央,有个身穿熟悉制服的少女倒成大字形,一动也不动。
「……」
糟糕,我看她八成处于临终状态。
面对眼前凄惨的车祸现场,我忍不住别开视线。
她制服的裙子因车祸冲击而撩起,柔软的大腿毫不吝惜地暴露出来……呃,重要部位若隐若现,是种相当难以应对的状况。
「呃……哈罗?」
我的视线避开重要部位,向她出声说话,得到的回答却是沉默。
果然不行啊?
唔,可是,搁着不管好像也不太妥当。现在不是说什么保持现场的时候,如果她死了,我可会良心不安。
「……好。」
我慢慢将耳朵凑近女生的脸,确认她的呼吸。
唔,听不出来。
没办法,我只好把手放上她的脖子,确认脉搏。
哇,是温的!当我触及柔软的皮肤时,一阵小小的脉动扑通扑通地传到指头上。哦,太好了,她还活着。
我很想安心地吐出一口气,不过,我的指头可不能老是放在女生身上。
女性恐惧症。
没错,这是扭曲的家庭环境衍生的另一个副产物。我非常害怕接触女生。虽然我自己也不愿意提起——但接触女生太久,我就会猛喷鼻血。
「……唔?」
我想轻拍她的脸颊,又重新看她一眼,这才发现……
呜哇,这个女生长得超级可爱!
微鬈的头发绑成两条马尾,是个予人活泼印象的发型。她有着柔软的淡红色嘴唇及长长的睫毛,身高以女生来说算是中等——说得更明白一点,大约是介于凉月和近卫之间。她的身材苗条,似乎有从事运动。
而且——这一点也能从她的双脚上看出来。
修长结实的双腿,以及包覆着双腿的膝上靴。嗯,这种狂野却贴身的设计和制服之间的落差实在是……
「唔……」
「喔!」
从那樱桃小嘴中吐出的气息吓得我忍不住后仰。
啪!女孩的眼皮张开了。
微微吊起的眼睛有点像猫,透露出一股泼辣的感觉。女孩眨了眨眼睛之后,缓缓地坐起上半身。
「咦……我……好痛……」
「喂,你没事吧?」
乍看之下,她似乎没有受伤,不过说不定撞到了头。她的安全帽滚落在路还,不知是不是撞车时震飞的。
「唔,嗯……我是没事……」
不知何故,她说到这里突然陷入沉默。
嗯?怎么啦?
干嘛一脸尴尬地闭上嘴巴?
是不是哪里受伤?
沉默。
沉默流动数秒之后——
「怎么办?那个人一定死掉啦……」
我险些发出诧异的疑惑声。
她无视于不解其意而愣在原地的我,用闯下滔天大祸似的沉重声音说:
「我、我……撞死人了。怎么办……得立刻打一一○……」
「……」
糟糕,这个人一心认定我已经死于刚才的车祸中。
不过,至少她还会担心我。
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有点泼辣,或许本性其实挺温柔的。
「这时候要设法掩盖罪行。嗯……没错,我得趁警车来之前赶快湮灭证据。」
我收回前言。这个女人长得可爱,却说出这么没天良的话。
她大概以为我是碰巧经过的路人吧?
不知她是真的撞到头,或只是陷入恐慌状态而已?无论如何,现在该打的不是一一○,而是一一九。
不过在打电话之前,我得先解开误会才行。
「我想你用不着那么担心。」
听见我的话,她错愕地「咦」了一声,又揉了揉眼睛。
确认周围的状况后,她再度凝视我的脸。
「……」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瞬间哑然失声。
她的表情劈啪劈啪地硬化,活像是见鬼一般。
她的嘴巴像缺氧的金鱼般一张一阖,脸色好似红绿灯般由红转绿,接着又「啊、啊、啊啊啊」地发出奇妙的呻吟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犹如在路上撞见暴露狂,她尖声大叫。
当然,这里是住宅区的正中央。
不行,看来我似乎把事
态弄得更加复杂。要是让她在这种地方陷入恐慌,搞不好我会被附近的住户当成色狼报警。
「冷、冷静一点,我不是鬼啦!」
为了解开误会,我对她说道。
闻言,她「呀」地尖叫一声,退到路边的围墙旁跌坐下来。
「不要~~~~别靠过来!妖怪!你这个妖怪!」
「喂!这种话太过分了吧!」
为什么我得被一个刚见面的人当成妖怪?话说在前头,我妈和我妹才是怪物咧!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我撞得那么用力……」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
「我本来想煞车,却不小心把油门加到底……」
「难怪我被撞的时候完全没听到煞车声!」
这家伙该不会一开始就想谋杀我吧?如果有人录下她刚才那句话,等一下请联络我,说不定我得交给警察局当证物。
话说回来,没想到我居然只受轻伤。
这或许是最近重新开始锻链身体所发挥的功效。
自从黄金周的事件以来,我常和红羽或近卫在我家的地下道场对打。
自从妈妈离家后,我一直偷懒没锻链,直到最近才重新开始,或许耐久力也因此增强。不过,和她们对打时我还是从头输到尾。
「你的身体是用什么做的?真的是人类吗?」
「别说这种没礼貌的话,我只是比一般人耐打一点。」
「耐打?」
「嗯,我上个月被大卡车撞到而入院,但是三天就出院。」
「……」
她相当讶异地皱起眉头。
……
喂!那是什么反应?
别用那种充满遗憾的眼神看着我行不行?
「……哎,你叫什么名字?」
我突然要求她自我介绍。
毕竟,如果她得坐上救护车,说不定急救人员会询问名字,所以我得事先掌握对方的身分才行。
「……咦?」
但不知何故,她听到我的问题,却猛然别开视线。
「你、你干嘛问这个问题啊!」
「嗯?也没为什么,总该知道一下彼此的名字吧,用得着这么为难吗?既然你穿着这身制服,可见你也是浪岚学园的学生吧?」
「……」
她「唔~~~~」地低喃一声,满脸尴尬地低下头。
接着,微微动起桃红色的嘴唇——
「……山田。」
「啊?」
「哎呀,山田啦!我姓山田。」
「喔,那名字呢?」
「露西。」
「露西山田?」
「干嘛?这名字很好听啊!」
她短短地吐出一口气,挺起胸膛瞪着我。
露西山田。
假名……这绝对是假名!
日本人怎么可能取这么帅气的名字!
伤脑筋,她完全不相信我啊。我的言行举止那么可疑吗?这家伙活像一只不习惯与人接触的野兔,充满戒心。
「你相信我一下嘛!而且一开始是你骑车撞到我耶!」
「错的是你,谁教你不闪开?还有,你从刚才就满嘴你啊你的,吵死了。」
「不然你说出本名啊!」
「不要!」
「至少告诉我,你是几年级的学生吧?」
「……二年级。你呢?如果你是学弟,我绝对不饶你!」
「很遗憾,我也是二年级,不过不同班就是了。」
如果是同班同学,岂会认不得?我们学校的学生很多,我猜我和她从没见过面。
此时——
「……唔?」
倚着围墙而坐的女孩大腿之间,有个熟悉的物体闪闪发亮……
喂!那不正是我的眼镜吗?
「讨、讨厌,你在看哪里!」
她红着脸压住自己的裙子,眼镜也因此隐藏在裙摆中。
话说回来,我的眼镜怎么会跑去那里?
唔,糟糕,说不定被踩到了。那对我而言可是宝贝,得快点拿回来。
「干、干什么?干嘛一直盯着我的裙子啊?」
「不,因为我的宝贝在里头……」
「宝贝!」
她猛然搐住自己的裙子,脸变得更红。干嘛?我又没有说错,那可是我独一无二的眼镜耶!
「你、你……在这种四处都是住家的住宅区里胡说什么……」
「嗯?我哪有胡说什么?我只是想要你裙子底下的东西而已。」
「什么!」
「不过,我不方便动手拿,你可不可以拿给我?」
「要我拿给你?」
「是啊,总不能由我来拿吧。」
这里可是住宅区中心,我岂能把手伸进女生的裙底下?
「可、可、可是,你突然要我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什么这种事?很简单啊。」
「简……简单……」
「是啊!超简单的,连幼稚园的小孩都会。」
「你居然要求幼稚园的小孩做这种事!」
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叫道。
这不过是件小事,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我高中入学面试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把眼镜忘在房间里,当时就是叫红羽替我送过来。连我妹都做得到,幼稚园的小孩当然也做得到。
「我是没要求幼稚园的小孩做过这种事啦,不过,曾要求我妹做过。」
「什么……」
「我要她放在口袋里,替我送到高中入学的面试会场。」
「面、面试会场……干嘛送去那种地方?」
「咦?当然是因为面试时用得着啊。」
「真的假的!」
「嗯,那对我来说是必需品,比一些不管用的护身符重要多了。」
「重要……难道你把它交给面试委员?」
「啊?怎么可能!交给面试委员干嘛?」
这种东西连要拿来贿赂都不够格。
当然,我在面试会场采取的行动是……
「我没交出去,而是自己戴上。」
「自己戴上!」
「多亏有了它,面试过程很顺利。」
「不不不!顺利还得了!」
「有个男性面试委员还问我:『那是在哪间店买的?我也想要。』」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总之因为这样,那时我很感谢我妹。」
「……可、可是,你妹应该很不愿意替你送这种东西吧?」
「嗯,是啊。我收到以后向她道谢时,她红着脸骂我:『哥,你真是的,要我做这么丢脸的事。』」
「当然会脸红啊~~~~~~~~」
她分秒不差地吐槽。嗯,连我都觉得她的吐槽实在是强而有力,非常完美。不过她干嘛吐槽我?红羽只不过是说「我又不考试还跑来考场,好像陪考一样,好丢脸喔」而已。
「不过,我说要请她吃冰棒,她就原谅我了。」
「只因一枝冰棒就妥协啦!」
「唔?干嘛?你也想吃吗?」
「我、我才不要!绝对不要!」
「那就算了。话说回来,是你骑车撞到我的耶!替我拿一下有什么关系?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只好自己动手。」
「唔~~~~~~~~」
她的脸红到耳根子,眼中还浮现泪水。
沉默流动了数秒过后。
她满脸屈辱地咬紧嘴唇,扭扭捏捏地朝自己的裙底下慢慢伸出手——
「……我还是做不到……」
她的手才刚抓住裙摆,便有气无力地放下来。
呃,你做不到,那我该怎么办……
我一脸困惑,她则以气若游丝的声音说:
「所以……你自己拿。」
「啊?」
「我、我要你自己拿啦!那种事我做不到!」
她羞怯地移开视线。
……
呃,现在该怎么办?
我先确认四周有没有人,幸好(?)连一只猫也没有。
「可、可以吗?你可别事后向我收钱喔。」
「嗯、嗯。喂,快点啦!」
「……」
先、先确认一下状况。
跌坐在眼前的女生。
熟悉的浪岚学园制服。
折痕分明的裙子。
柔软大腿间的缝隙——
「唔!」
冷、冷静下来啊!
我只是要拿眼镜。
对,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眼镜而已。
绝不是要在大马路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在电影「法柜奇兵」主题曲的脑内伴奏下,我朝她的裙底缓缓伸出手——
「噗咧啦!」
一阵冲击侵袭身体。
——踢腿。
而且是相当强烈的一脚。
她的右脚突然抬起,踹向我的腹部。
「你……你干嘛偷袭我……」
呜喔喔喔!这个女人居然毫不迟疑地踹向我的心窝,而且是
用长靴的鞋跟!如果是有特殊癖好的人,铁定会因这一脚而昏厥。
「闭嘴,变态!刚才我说的话全都是骗你的!只是为了让你走到我踢得到的距离而已!谁要让你脱啊!」
「脱?你是不是误会啦?我只是要拿你裙子里的……」
「罗、罗唆!去死吧!你最好被我踢死算了!」
「喂,你冷静一……哇!」
我闪过破风而来的踢腿。
唔,好犀利的一脚。
说不定她练过格斗技。
「哭吧!叫吧!去死吧!」
「唔,拜托你冷静下来!你这样乱动,我的眼镜很危险耶!」
我闪开朝脸部袭来的长靴,捡起她脚边的眼镜……好险,差点被踩扁。
「……那是什么?」
突然,一个错愕的声音响起。
仔细一瞧,她正一脸愕然地凝视拿着眼镜的我。
「那该不会是你想要的东西吧?」
「嗯?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说啊,不然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唔……」
女孩的脸又红了起来,手紧紧地抓住裙摆。
这个女生到底想怎样?而且不知道名字,称呼起来也好麻烦。
「……没办法。」
这下子只好由我先主动自我介绍。
我叹了一口无奈的气,缓缓戴起眼镜。
然而——
「啊!」
不知何故,她的脸色大变,指着戴上眼镜的我,活像在街上碰见认识的人一样。
「怎么?你认识我吗?」
我在学校里一向戴着眼镜,或许她之前才因此没认出我。虽然刚才被车撞到时我还戴着眼镜,不过要在那一瞬间辨识我的长相,应该相当困难吧。
「——嗯,我非常认识你。真是的……我怎么会没发现呢?」
此时。
说时迟那时快。
「哇!」
——踢腿。
强烈的上段踢袭来。
她突然抬起的右脚,不偏不倚地踢中我的下巴。
「呃!」
喀咚!
我像断线的傀儡一样,膝盖软了下来。
「唔!」
糟糕……
——桃红色。
是桃红色的。
宛若散落樱花的淡桃红色布料上,别着一个可爱的小蝴蝶结。
「……」
不……慢着。
不是的!
我不是看见她居然穿这么可爱的内裤而惊讶,而是我明明有时间闪躲,却因为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若隐若现的区块上,结果从冷不防的角度挨了一脚……
「……这根本不成辩解嘛!」
我对自己的愚蠢吐槽之后,摇摇晃晃地往后倒下。
这阵冲击强烈得令我的视野扭曲、意识淡化……不,这全都是因为刚才那一脚攻击,绝不是因为我看见她的内裤!
「哼!这么简单就踢中了,那家伙的哥哥也不过尔尔嘛!」
「……什么?」
哥哥?
她……认识红羽吗?
我试图反问,但当我回过种来时,长靴的鞋跟已经刺进我仰躺的腹部。
「唔喔!」
空气硬生生地挤出我的嘴巴。
不行,就算是没有特殊癖好的人也会死。
更何况从这个位置看去,百褶裙下似乎可见却又不可见,反倒是贴身长靴包覆的那双修长结实的美腿占据整个视野……慢着,在这种状况下,我在想些什么啊!
「真是的……我真不敢相信!为什么你这种货色……」
她一面在我身上转着鞋跟踩啊踩的,一面冷冷说道,声音中充满浓浓的厌恶。
接着——
「……喂,告诉我。」
她用充满疑惑的双眼俯视我。
「为什么你这种货色——能和昴殿下当朋友?」
「你、你……」
她到底是谁?
面对满脸疑惑地愣在原地的我,她摇晃着那头轻柔的双马尾,开口回答:
「好,我就告诉你——我是宇佐美。」
「……兔子(注1)?」
「是宇·佐·美!不是兔子!」
鞋跟上的力道变得更强。
呜……我喘不过气来啦!天啊,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替我发掘新嗜好吧?
「我再说一次,你仔细听好。我的名字是……」
她——不,宇佐美——再度开口,一字一句说道。
「浪岚学园手工艺社二年级——宇佐美政宗。」
「……」
我先说结论。
——我们学校的手工艺社果然不正常!
注1 宇佐美音为Usami,兔子音为Usagi,发音近似。
映入眼帘的长靴。
浮上半空中的鞋跟。
在鞋跟再度落下的瞬间……我如此想道。
♀X♂
「呜啊啊啊啊啊啊!」
意识突然清醒。
一睁开眼睛,我立刻坐起身子。
「好痛!」
腹部残留着一股钝痛。
我卷起衬衫一看……哇!果然瘀青了。从受害情况判断,刚才见到的光景并不是恶梦,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可恶,那家伙……」
兔子……不对,宇佐美政宗?那个泼妇,居然把我当成酿酒用的葡萄踩踏,害我发出如同死前哀号一般的惨叫。
「唉……」
我为了冷静下来,又用力吐出一口气。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
我一头雾水地四下张望。
「次郎……你没事吧?」
一个略微不安的女低音传来。
我循声一看,看见一个轮廓如同古董洋娃娃一般端正的完美美少年,身穿笔挺的长裤以及背心、飘荡着高贵感的燕尾服。那是异于一般学生的制服……不,是管家服。
近卫昴。
学园理事长独生女——凉月奏的男装管家,被学园里的学生称为「昴殿下」的王子正坐在我床边的折叠椅上,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担心地注视着我。
「近卫?呃,这里是……」
「保健室。」
近卫以沉稳的声音说道。
唔,的确。装着药品的柜子和两张白色的床铺,刺鼻的消毒水味——这里正是我们学园的保健室。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吓了我一跳。我在上学途中发现你昏倒在路边,心想总不能将你丢着不管,就把你送来这里。」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被那个叫宇佐美的家伙踩昏了。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次郎,你是不是被车撞到?你昏倒的地方附近有几块碎片,看起来好像是车子的……」
「嗯,差不多啦!我大概是撞到头才会昏倒。」
我稍微篡改事实。
试想,要是说我被一个女生又踹又骂、踩到昏倒,听起来不是很那个吗?很不巧,我可没有那种特殊性癖。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送我来保健室。不过我的伤势并不严重,你也知道我有多耐打吧?」
「嗯,那就好……」
不知何故,近卫尴尬地将视线移开我的脸。
咦?我总觉得……今天这家伙好像有点奇怪,平时的她应该是更冷淡地板着一张脸。看她这副模样,好像很担心我的样子。
「……哎,次郎,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近卫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你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大叫一些莫名其妙的梦话,像是『请原谅我!女王陛下~~~~』之类的。」
「!」
「还有,再踩下去我会看见另一个世界』。」
「……」
「还有『两万!我给你两万,拜托你放过我!啊、呀、嗯、哦!我、我不行了』,最后还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声吼叫,打断近卫的话语。
……好厉害。
刚才的体验全都照实反应出来。
「没、没什么,我只是作了一个恶梦。」
「是吗?我看你活像被恶灵附身似的……」
「别担心,我最近常作这种梦。」
「你常作这种梦?该不会是有心理疾病吧?」
「没事,我绝对不是萌生特殊的性癖。」
「唔,那就好……其实我会这么问,是因为今早在那个住宅区发生一件案子。」
「案子?」
我反问之后,近卫一脸认真地说:
「听说——有个正要去上学的女高中生遇到色狼。」
我的背部猛冒冷汗。
附近的臭住户~~~~居然真的报警。
「事情闹得挺大的,附近的主妇说她听见女生的尖叫声和男女争吵的声音。」
「哦、哦,还是真可怕耶……」
「我想这件事应该和你没关系,便带你离开……我这么做没问题吧?」
「当然!我绝对没有差点把手伸进女生的裙底下!」
我的脑中立刻召开高峰会议,讨论变更上学路线之事宜。这一阵子还是别经过那个住宅区吧,说不定有警察埋伏。
「别说这个了。凉月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为了避免近卫继续追究,我硬生生地改变话题。
近卫常用「监视」名义和我一起上学,不过今早没有这么做,所以应该是和凉月一起上学。这种时候大概都是由宅邸的轿车接送。
「我过来这里陪你,大小姐在上课。说是这么说,但第一节课已经快要结束。」
「是吗?没想到第一节课就这么被我跷掉了。不过,凉月不在也好。」
但保健室的仲本老师也不在,倒是有点奇怪,大概是去教职员办公室吧?等一下再向黑濑借第一节课的笔记好了,不过他的字超丑的。
「……唔……」
不悦的女低音传来。
仔细一瞧,近卫一脸不满地皱起眉头。
「次郎,我早就想问……你最近是不是躲着大小姐?」
呃!
「具体来说,是从黄金周结束之后开始的。」
呃呃!
「从那一阵子起,大小姐只要一排疗程,你就推说你没有时间,拒绝参加。不,不光是这样,我觉得你在学园里也一样躲着大小姐。你和大小姐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近卫问道,眼神像审问嫌犯的刑警一般,只差没端出猪排饭。
不过,这家伙说的没错。
最近我的确在躲避凉月。
抱歉,我今天得熬夜把录好的深夜动画看完——我甚至曾用这种牵强至极的藉口,拒绝凉月安排的女性恐惧症疗程。
没错,这一切都是起于黄金周的最后一天。
因为凉月奏——夺走我的初吻。
「……」
不行……我光想就开始感到忧郁。
好、好死不死,我的初、初吻居然献给那个大小姐!
老实说,我受到极大的精神打击。要说有多大呢?大到我有时回过神来,便会听见奇天X大百科主题曲的地步。幻听之后……再这样下去,看见那个黄色机器人的幻觉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假如只是初吻被夺走也就罢了,偏偏对象是那个凉月奏。
她一定是觉得好玩才那么做。
不,我也考量过各种可能性。我甚至曾异想天开地想过,会不会她其实对我有意思。
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毕竟,那是凉月耶!
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铁定是以看我慌张的模样为乐。话说回来,她未免做得太过火了!有人会为了找乐子而接吻吗?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却和年轻搞笑艺人一样拚命。
不过,其实我也快撑不下去了。
那种牵强的藉口总不可能永远管用。
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如果你有烦恼,最好趁现在告诉我。」
近卫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和你……呃,是朋友吧?既然是朋友,你有事当然可以找我商量。」
「近卫……」
哇,这家伙真是个大好人,和她的主人完全不同。我的心之友啊——她的体贴让我忍不住想像某个孩子王(注2)一样大叫。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然而,就在我感激涕零之际,管家却理所当然地补充说道。
「我陪你商量,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唔!」
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真是有点意外。
我还以为这种手段是凉月的专利,原来连近卫也会耍这一招。又或是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拜托我吗?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际,近卫吐出一口气,绞尽勇气说道:
「——学园祭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
她有些笨拙地说。
「……学园祭?」
「嗯,再过几天就是学园祭吧?我陪你商量烦恼,但你要和我一起逛学园祭。」
注2意指《哆啦X梦》里的角色X虎。
「唔,我是无所谓啦……可是,你不和凉月一起逛吗?」
她们可是主人和管家,而且现在的情况已和从前——四月的事件发生之前——不同,她们在学园里也很亲密。既然如此,近卫和凉月一起逛学园祭不是更好?
「大小姐是班长,学园祭期间有很多工作。你也知道吧?班长得支援学园祭筹备委员。」
「那倒是……」
正如近卫所言,依照我们学校的惯例,班长得负责协助同班的学圜祭筹备委员。换句话说,这两个人得一手张罗班上的摆摊事宜。
顺道一提,我们班的学园祭筹备委员是一个叫田村的男生,我们班的摊位则是角色扮演咖啡店。
这是个迎合特殊癖好者的活动,班上女生必须做角色扮演,并且担任服务生。想当然耳,这在企划阶段便遭到女生强烈反对。
然而,田村毫不畏惧、英勇奋战,最后在多数决的决战中取得胜利,成功夺得观赏女生角色扮演的权利。
当时有个男生警告他「这下子女生铁定对你很感冒,以后都会用白眼看你」,但田村居然语出惊人地表示「没关系……我喜欢这种感觉」,不禁让我有点害怕。
总而言之,多亏变态……不,多亏田村的努力,我们班决定开角色扮演咖啡店,全班都得总动员进行准备。当然,学园祭筹备委员和班长在学园祭当天均无法抽身。
「不过,依照你的个性,应该会说『我身为管家,应该帮主人的忙』吧?」
「嗯,我是说了……」
近卫略为困扰地低下头。
「但是大小姐要我别顾虑她,好好享受学园祭。我知道大小姐是体恤我才这么说,可是……」
「可是?」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逛学园祭。」
近卫面带不安地喃喃说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近卫在今年四月之前——还没被我发现她是女儿身之前,既没有任何朋友,与凉月之间的关系也尚未修复。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享受学园祭……没有半个朋友的她,去年的学园祭时应该是独自度过。
「……你真是个傻瓜!」
这种事用得着专程拜托吗?我是她的朋友耶——不,或许正因为是朋友,才会担心被拒绝吧?
「别担心,我们一起逛学园祭!」
「……嗯,谢谢。我想……这次的学园祭一定可以玩得很开心。」
近卫的表情瞬间变得开朗。
「好,接下来轮到次郎。你有什么烦恼,尽管跟我商量吧!」
「……好,既然你这么热心,我就老实说了。不过……你听完可别惊讶喔!」
「别担心,我是管家,才不会为一点小事情吃惊。」
近卫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说道。
不,正因为她是管家,听了才会吃惊啊。这可是关于主人接吻的话题,我还担心她听了会发飚呢!
「怎么?别客气,尽管放马过来!」
「嗯,郡我就说罗。其实是关于我的初吻——」
喀当!
我才说到一半,近卫便猛然起身,把折叠椅震得摇摇晃晃。
不知何故,她的脸颊变得一片通红。
「你、你现在干嘛提这件事啊!」
「不,没有为什么……慢着,你也知道这件事的经过吗?」
我反问后,近卫便陷入沉默,脸变得更红。唔,难道凉月已把这件事告诉近卫?
「……你为什么隔这么久又提起这件事?难道……是大小姐她……」
没错,我被你的主人偷亲啦——我本来想如此直接了当地告诉近卫,但还是作罢,我怕她听了会昏倒。
「嗯……就是这样子,你想的事发生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吓一跳……」
我尽可能婉转地表达。
近卫闻言,不知何故,嘴巴一张一阖的。
「我也吓一跳啊!因、因为那是第一次……」
「啊,她也是这么跟我说……是真的吗?」
凉月说那是她的初吻,不过我有点怀疑,因为那家伙感觉经验相当丰富……
「你说什么蠢话!当、当然是真的啊!」
管家用力洗清凉月的嫌疑。
她未免太激动了吧?活像是要洗清自己的嫌疑一样拚命。
「话说回来……你干嘛旧事重提?都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
「两个月?」
嗯?我是上个月被偷亲,那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吧?
「不过……都是你的错!当时是迫迫迫于无奈……」
「没有闪开的确是我的错。事情都已发生,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不过……那可是我的第一次耶!」
「唔……说、说的也是……」
「对吧?唉,如果可以,我真希望重新来过。」
真是的,时光能不能倒转啊?
我一面想着,一面深深地叹一口气。
「什、什、什……」
但是,近卫惊愕地睁大眼睛、张大嘴巴。
这家伙不要紧吧?我看她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次郎……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嗯?我说我希望重新来过。」
「你那么想……呃,重新来过吗?」
「嗯,我恨不得现在就重新来过。」
「现在!」
近卫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
当然啊,那可是我如假包换的初吻耶!
虽然对凉月而言也一样,但如果可以,我很乐意退货。
「可是,在这种地方……未免太大胆……」
「这种地方?又没关系,现在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人啊。」
这种地方正适合倾诉烦恼。
再说,是近卫要我和她商量的。我说的话那么大胆吗?只是想抹消过去的心理创伤罢了。
「的确,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近卫一脸无助,小小的手掌抓紧制服的衣摆。
嗯?这家伙干嘛这么害臊?她不喜欢我找她商量这种事吗?
「可是,一开始是你要我这么做的耶。」
「我什么时候要你这么做啦!」
「真的有啊,你不是要我尽管放马过来吗?」
「唔!我没有!我、我的确有劝你把烦恼说出来,可是……」
看吧?她的确是有说啊!话都起头了,总要让我说完吧?主意是她出的,当然有义务奉陪到底。
「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现在无法回头了。」
「唔!」
「拜托你……好人做到底吧!」
「好、好人做到底?到底是到哪里……」
「那还用问?当然是到我满意为止。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在烦恼耶。」
「唔~~~~~~」
不知为何,近卫变得满脸通红,只差头顶没冒烟。
她垂下头,沉默好长一段时间。
「……好、好吧!」
这才细若蚊声地答应。
「可是,我我我我没办法配合到底……你也知道这里是保健室,说不定会有人进来……再说……我也需要做心理准备……」
「嗯?」
换句话说,她是希望换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吗?唔,或许近卫觉得这件事在一时半刻之间是说不完的。不过她说的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我实在不太懂。
「所以,在这里先……就好。」
「嗯?你剐才说什么?你说到一半就变得咕哝咕哝的,我没听清楚。」
「什么……用不着我把话说白吧!可恶……次郎故意欺负我……」
近卫又细若蚊声地喃喃说道。
接着——
「……唔!」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犹如害怕着什么似的。
然后,微微噘起樱桃小嘴。
……咦?
我怎么觉得事情正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是我多心吗?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演变为意料之外的结局……
「好,要做……就快吧!」
「做、做什么?」
「唔~~~~我从没想过你的性格竟然这么扭曲!」
近卫的眼眶微微湿润。
她赌气地「哼」了一声。
「就是……接吻啊!」
「……啥?」
「什么意思!难道……你到现在还要装蒜?是你……是你要求的耶!」
「…………」
糟糕……现在的状况变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是昴殿下端正的轮廓。
那张樱桃小嘴泛着淡红的漂亮樱花色。
「……唔。」
似乎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她红着脸,缓缓将身体倚到我身上——
「你们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一道凛然的声音响彻保健室。
我循声一看,只见一个将乌黑秀发扎在两边的美少女打开门,走进保健室里。
她和近卫一样,穿着不同于一般学生的高贵制服。
她有着一张教人望而出神的凛然脸孔以及傲人的身材曲线,是个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千金大小姐。
——凉月奏。
她冷冷地观察正面相对的我们。
「大、大小姐!不、不是!这是次郎硬逼我的!」
管家猛然离开我的身体。
喂,什么叫做我硬逼你啊!明明是你突然说要接吻……
「哦,原来是这样。」
凉月瞥了我一眼,一如往常一般,从容地靠近我。
呜呜,这家伙怎能如此神态自若?那个令人震惊的事件发生至今不过约一个月,我的心理创伤还没痊愈呢!
「也罢,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不过可得小心一点。在学园里,你是个男孩子,刚才那一幕如果被我以外的人看见,可是会被误会的。」
「呜……对、对不起……」
近卫像是被主人责骂的小狗一样垂头丧气。
然后,她狠狠地瞪我一眼。
(都是你害的!)
近卫小声说道,并用眼神对我施压。
唉,是说我到底做了什么?
「早,次郎,我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和你说话呢。」
凉月来到床边,露出格外温柔的微笑。
别闹了,你以为我会乖乖陪你聊天吗?
「拜拜,近卫,我先回去教室。」
我一面说一面跳下床,走向保健室的门口。
依这个大小姐的作风,铁定又想硬生生地划开我逐渐愈合的心理创伤。所以,这时候我得拒绝沟通,走为上策。
「——不行,别想逃。」
咻!
凉月瘦小的手臂突然挽住我的手……不,是抱住我整个身体。
「什么!你、你这家伙!」
呃啊啊啊!这个女人在干什么!看来她早就料到我会逃跑。
「放、放手!」
「哎呀,为什么?」
「你还问……你也知道我有女性恐惧症吧!」
「是啊,所以这只是小小的治疗。」
「治疗……」
这根本是震撼疗法!这家伙该不会在气我跷掉疗程吧?不过她也太突然了,连近卫都瞪大眼睛、一脸惊讶。
「呜……」
……不行。
我的鸡皮疙瘩迅速增生,全身直冒冷汗。
这是恐惧症发作的前兆。
而且,压住我的上臂……柔软又有弹力的触感是……
「我、我知道!我知道了!快点放开我!我不想再昏倒啦!」
我再也忍耐不住,挥动手臂叫道。凉月则说一声「好」,立刻放开手臂。
咦……这个大小姐怎么肯如此轻易放过我?
「哦?次郎的品味还不差嘛。」
凛然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一看,只见凉月的右手拿着一个红色塑胶块……
慢着!那不是我的手机吗?
「啊!难道是你刚才施展擒抱时偷偷拿走的?」
上当了。
可恨的恶魔凉月,难怪她会那么轻易松手。原来她真正的目的是顺手牵羊,从我的制服口袋中偷走手机,拿来当「人」质……不,是「物」质。
话说回来,她的手法真是干净俐落……不,这种情况应该要说是手脚不干净才对。
「好,这下子你就不能逃跑了吧?」
凉月发表明确的胜利宣言。
可恶……但是,还没结束!
不管凉月的本领再大,论战斗能力,她只是个寻常的女生。
既然如此,我就来硬的。我不想动用暴力,不过,只要把手机硬抢回来……
「或许你正在打一些吓人的主意,但很抱歉,我已经开启这支手机的密码锁。」
「唔!」
「还有,我也更改密码了。」
「什么!」
「你真是粗心大意,居然用自己的生日当密码。」
「……」
「顺道一提,你放在后口袋的钱包在这里。哇,次郎,原来你全部的财产只有五百八十圆啊?」
凉月用左手拿着我的皮夹,看过皮夹的内容物后,脸上浮现嘲弄的笑容。
……投降。
我举白旗投降就是了,请别再公开别人的财务状况啦!
还有,请把我的密码改回来……
「好,我们来聊天吧,聊完以后我就会还给你。」
「……是,遵命,凉月小姐。」
啊!拜托,请立刻替我调查这个女人的弱点并传送给我,我愿意支付报酬五百八十圆。或许有人会嫌少,但说来可悲,这已经是我现在全部的财产。
「……对了,你不用上课吗?第一节课还没有结束耶。」
我看了看保健室的时钟,现在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凉月这家伙表面上是个模范生,应该不会跷课吧?
「第一节课刚结束。倒不如说,其实并没有上课。」
「什么意
思?」
「老师请假,所以自习。听说是身体突然不舒服。」
算我走运,这样我就不用借笔记,旷课记录也一笔勾消。
「还有,有件事要向你们报告一声。」
「报告?」
「对,就是——我们班的学园祭摊位临时变更。」
「咦?」
……慢着,这女人没头没脑地在说什么?
「我们为了有效利用自习时间,就拿来开班会并讨论学园祭的事,当时有许多人对角色扮演咖啡店提出反对意见。」
「慢、慢着!之前的确也有很多人反对,但那可是经过投票表决的结果耶!再说,田村呢?身为学园祭筹备委员的他怎么可能同意变更……」
没错,我们班的学园祭筹备委员——田村。
多亏他,我们才能靠着多数决这种非常民主的手段胜过女生,夺得角色扮演咖啡店的开店权。
「哦,田村啊?」
凉月以极为冷静的口吻说出我们班的大变态之名。
「——他死了。」
「田村啊~~~~~~~~」
「开玩笑的。不过,他受伤送医是真的。」
「什么……凉月,该不会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或许是她偷偷派刺客去暗杀田村。她可是会突然偷亲同班同学的女人,很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说话还真难听耶!田村是在今早上学途中不幸被轿车撞到。他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得住院一阵子。」
「搞、搞什么啊……」
混帐,田村,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我也被机车撞到,但还是来上学啦!你的股价就像最近的内阁支持度一样大暴跌了。
「别担心,身为班长的我会兼任学园祭筹备委员。再说,变更后的摊位和角色扮演咖啡店其实也没差多少。」
「啊?」
什么意思?女生们不是很反对角色扮演咖啡店吗?
我一脸困惑地愣在原地。
凉月微微掀起嘴角,露出邪恶的微笑。
「没错。角色扮演女装咖啡店——这就是我们班将在学园祭推出的摊位。这回要请男生代替女生牺牲色相。」
「什么……」
我太过震惊,根本说不出话。
天啊……我们本来是想观赏女生的角色扮演模样,谁知道现在居然得自己做角色扮演,而且还是女装……
「呃……大小姐。」
突然,一直保持沉默的近卫开了口。
「这、这代表……我也得……呃……穿女装吗?」
「!」
对喔!若是男生得代替女生做角色扮演,想当然耳,近卫——平时扮男装的她,也得穿上女装。
「嗯,是啊。其实这正是这个企划成立的原因,大家好像都很想看你穿女装。」
「喂!这样行吗?」
「为什么不行?」
「近卫本来就是女生耶!」
「次郎,难道你不想看昴穿女装吗?」
「唔……」
「而且那套服装还是精心设计的……啊,对不起,这是秘密。」
「!」
哇,到底是什么服装?我好想看,超好奇的!上个月的猫耳管家装扮,破坏力就已经相当惊人了。
「我也没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复杂,不过,这毕竟是表决之后的结果,少数只能服从多数。」
「少数服从多数……我们班的男生明明比女生多两、三个啊!」
男生的人数明明赢过女生,就算少了田村,票数也不会如此轻易逆转吧!
「你在说什么?所以才会逆转啊。」
「……啊?」
「因为——这里有两个没参加表决的男生。」
「!」
啊啊啊啊!糟糕!我居然忘记把我和近卫算进去!近卫为了避免穿女装,应该也会站在男生这一边吧。
「而且,昴的女装问题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次郎帮忙掩护,别让大家发现她是女生就行了。你在黄金周时不也是这么对昴说的?」
呃,仔细回想,我好像说过这种话。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这回不是在我家,而是在学园里,危险因子太多了。
「昴,你觉得角色扮演女装咖啡店如何?你不是最喜欢可爱的衣服吗?还常常邮购时装杂志,剪贴上头的图片。」
「唔……」
「你可以尽情换穿平时想穿的少女服饰耶!而且是在大家面前光明正大地穿。」
「可、可爱的衣服……」
男装管家困惑数秒之后,便「嘿嘿嘿」地露出傻笑。
可恨的恶魔凉月,非常清楚如何操控自己的管家。没想到她会利用近卫的少女心。
学园祭啊……
看来是没空玩乐了。
「好,第二节课快开始了。次郎,你先回教室吧。」
「嗯?好是好,不过为什么?你们要跷课啊?」
如果是,那可真稀奇。身为模范生的近卫和凉月若是跷课,应该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我们不是要跷课。其实今天早上,我在鞋柜里发现这个东西。」
凉月边说,边拿出一个粉红色信封给我看。
这是什么?
这个信封看起来挺富有少女情怀……
「是情书。」
「情……这个时代还有人写情书啊!」
「是啊,信上要求我在下课时间到没有人的教室见面。我觉得一个人去不太妥当,所以要带昴一起去。」
凉月若无其事地说道。
的确,凉月是校内男生的偶像,听说她从一年级时就受过许多人告白,但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拒绝对方。
「哎,次郎,你觉得呢?」
突然,凉月拾起眼来问我。
「觉得什么?」
「我是说这封情书。你觉得我应该去上头指定的见面地点吗?」
「当然啊,你本来不就打算要去吗?」
「……」
凉月一如往常,表情未变地叹一口小小的气。
「那么——假如我答应了呢?」
「啊?」
「我是说,假如我和写这封情书的人见面,并且答应对方的告自,那你有什么感觉?」
「唔?」
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耶。
老实说,我反而很同情和这个大小姐交往的人。
「……没什么感觉,你想交往就交往啊。」
我总不能说出真心话,只好打马虎眼。
凉月闻言,略为沉默之后,喃喃地说一声「是吗」。
……咦?
我怎么觉得……她的表情似乎稍微沉了下来,是我多心吗?嗯,不过变化相当微妙,不仔细看无法发现。
「昴。」
此时,凉月突然对自己的管家开口。
「你呢?如果我去对方指定的见面地点,并且被写这封情书的人强吻,你会怎么做?」
「!」
我的背上冒出大量冷汗。
这、这个女人……上个月被她亲过的人在场耶!她居然问这种问题?
「强吻……大小姐?唔……」
管家略为思索过后,一脸正经地断然说道:
「我会杀了他。」
「!」
「不管有什么理由,敢对大小姐做这种事的人,绝不能饶恕。」
「呃、呃……近卫同学,应该有更和平一点的解决方法……」
「哼!你在说什么傻话?次郎。无论对方是谁,敢夺走大小姐的吻,当然要受到应得的惩罚。」
男装管家说着,挺起因束胸而显得一片平坦的胸部。
抖抖抖抖……
震度八级的地震侵袭我的身体。当然,震央就是这个暴力管家。
「呵呵,谢谢你,昴,还是你比较可靠。对了,次郎,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吃一下保健室里的头痛药?」
「……」
「现在我可以用嘴喂你喔!」
「什么!」
我一脸错愕。凉月歪着嘴格格一笑,喃喃说道:
「我胡说的。」
凉月奏……她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故意说些让我胆颤心惊的话。
可恶,老是无缘无故就把我的心逼进死路,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得罪她啊?
「拜拜,次郎,我们拒绝对方之后就会回去教室。」
凉月将手机及钱包还给我,带着近卫离开保健室。
「……唉!」
好啦,我也该回去上课。
我下了床,轻轻活动身体。
嗯,很好,今早车祸受的伤果然没有大碍,反而是那个女人踩的地方比较痛。
「可恶……那只泼兔。」
我在四下无人的保健室咒骂一句。追根究柢.事情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她骑机车撞到我。
「唔?她好像不叫兔子,是叫宇佐美吗?」
也罢,反正以后大概没有机会再和她说话。
倒是第二节课就要开始,我得
快点回教室,别迟到——
「——你说谁是泼兔啊!」
突然,一个冷淡又带刺的声音响起。
声音是从保健室的门口传来。
我绝不会认错站在门口的人,那正是今早骑机车撞到我的女生。
「而且,我不叫兔子,叫宇佐美。真是的,要说几次你才听得懂?」
没错,宇佐美政宗。
她一脸不快,盘着手臂倚在保健室门口。
她用那双眼尾上扬的眼睛瞪着我,开口说道:
「跟我来,坂町近次郎,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
唉……
总之,不会是爱的告白就是了。
我一面看着依然直瞪着我的女孩,一面如此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