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yukira凌竹心
翻译:狐狸的须02(序章,第一章,第三章,第十章,终章),混沌圣歌(第二章,第四章,第八章),落地死的流星(第五章),多拉泽(第六章,第九章),2411(第七章,后记)
润校:混沌圣歌
二校:翼海风
设定制作:多拉泽,羽宫秦,混沌圣歌
“逻辑空间中的诸事实就是世界。”
——逻辑哲学论 1·13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Ludwig·Wittgenstein)
咔哧咔哧……
巨型时钟的运作机关(movement)发出巨大的声响回转着。
带着高高的尖头(哥特式)拱型结构的天花板和长长的柱子。
不见边际地延展着的,黒御影石和大理石制的黑白棋盘式地板。
在这巨大的空间中,一位娇小的少女,正深深地靠坐在大得与她极不相称的椅子里。
咔哧咔哧……
少女眼前的是一台天球仪。
黄铜所铸的闪着厚重光芒的金色的它,有着可及少女视线的高度。
中心处安置着让人联想到地球的蓝色球体,在那周围则有多个圆环复杂地围绕着。
圆环上描绘着十二星座,以及数之不尽的数字和文字。
这些是决定了天球上的星星的配置的东西,在望远镜被发明出来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对于占星术士和天文学者而言最为重要的道具。
少女将手搭到了那个天球上。
星星飘飘然地出现在了天球仪中,描绘在圆环上的星座们仿佛疯了般地舞动起来。
咔哧……
时钟的声音戛然而止。
时针在顶点处停住了。
顶点处的文字是13。
当然,那是并不存在的时刻。
“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吧?所有大阿尔克纳(major arcana)的守护阿尔克纳将要齐聚的情况?内特斯海姆(Nettesheim)公。”(狐狸的须02:arcana以为奥秘。)
巨大的时钟中传来了声音。
那是满溢着威严的老人的话音。
转动了天球仪的少女回应了那个声音。
“并没有那么久远吧,魏斯豪普特(Weishaupt)公忘记了吗?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德意志小子的事?”
被称为内特斯海姆公的少女。
说到她那声音的奇妙感。
她所发出的声音,与那份少女的容貌毫不相称,仿佛出自年逾百岁的老妇人之口。
若是有人眼见这幅光景,说不定就会陷入自己正看着加入了配音的影像般的错觉吧。
“啊,欺骗了第三帝国的欺诈师吗。那个时代诞生了过多的守护阿尔克纳,然后丧失了。
是因为这样吗?所以没有所有的手牌都集齐了的感觉呢。”
咔哧……
“那是出于谁的指使呢。”
清晰悦耳的金属片的声音响起后,巨大时钟的声调改变了。时钟的指针正指着10。
那是一位富有气度的老妇的声音。
“那种说法,简直就像是在暗示十三血流有参与其中呢。帕斯卡利(Pascali)公。”
“引发了世界大战的独裁者。
像那样一无所有的人,通过如同瓦格纳(Wagner)的歌剧般的政治让大众陶醉,然后使得世界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那样的事与十三血流毫无关联,这么考虑才显得奇怪。
参加了这个‘无影的十三人评议会’的各位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吧。”
咔哧……咔哧……
时钟的指针眼花缭乱地改变着指向的位置。
每当这时声音的主人就会改变。
有时是老者,有时是年轻人,有时是女性,甚至还混杂着像是孩童般的声音。
虽然声色的年龄和性别各色各样,可饱含气度这一点却是共通的,从对话的内容中也可以了解到,他们各自全都是身处高位之人。
少女用“老妇”的声音与那些“声音”对话着。
若是这样的话,就跟少女一样,自时针中发出的一道道声音的主人,或许也并不是姿态与声音相一致的人物。
被称为“无影的十三人评议会”的这场奇妙的评议会还在继续。
每当时针走动,就会有魔术机械特有的明亮的金属音响起。
如同与望远镜相对的天球仪那样,这也是在自古以来的没有通信器的时代中,遥遥相隔的人们为了交流而制作的东西。
但是,和天球仪不同,它并没有被记载在表面的历史中。是唯有在历史的里侧才被知晓的道具。
“地上也好,地下的天球仪(Armillary sphere)也是,多得数不清的人类死去了。(混沌圣歌:这边的天球仪原文改了发音并注音)
正因为世界有了那样的剧变,才会有诸多的守护阿尔克纳在地下的天球仪(Armillary sphere)中诞生了。
迪伊(Dee)公是想这么说吧?”
少女向时钟的文字问道。
咔哧……
时针再次回到了顶点处的13。
那是被称为魏斯豪普特公的数字。
“这个时间,即使说是和天球仪游戏的历史互为镜像也不为过。”
少女失望地叹了口气。
“地上损失的人命,和天球仪中损失的守护阿尔克纳的数量是无法相比较的吧。”
“您在说什么可笑的话。
我等所拥有的守护阿尔克纳与地上的人们的性命怎么可能是同等价值的,若那是大阿尔克纳(Major Arcana)的话就更加如此了。”
少女的表情愈发因悲伤而布上了阴云。
但是,没有注意到少女变化的13的文字就那样继续说道。
“世界大战时,数量极为庞大的守护阿尔克纳的名字连接到了天球仪游戏中。
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那般豪华的战斗的时代想必是不会再有了吧。
因为以过快的速度诞生进而消亡,所以我自身,已经遗忘了过去曾有过所有的大阿尔克纳齐聚的时期。”
“的确,大牌(major arcana)齐聚,仅在那场大战中的短短一瞬。”
“它们即将再次齐聚。对吗内特斯海姆公。”
少女注视着13的文字,缓缓而又有力地回答道。
“那可难说。仅就我看来,如同那场大战一般的预兆并未出现。世界非常和平。”
时针纹丝不动。
13与少女的对决。
其他的数字也在静静听着13的魏斯豪普特与被称为内特斯海姆的少女的对话吧。
“正如内特斯海姆公所言,地上的世界极为和平啊。
但地下的天球仪又如何呢?不是充满了预兆吗。就像世界大战的前夜一样。”
“除了其中一张,所有的大阿尔克纳都正要齐聚。
倘若魏斯豪普特公认为那是预兆的话,也可以这么说吧。
可这终归也就是,在魏斯豪普特公心中是那样的呢。”
“不不,问题在于最后的那一张哦。
最后一枚,NXIV的大阿尔克纳,是稍微有着特别的意味的大阿尔克纳这件事,想来聚集于此处的十三血流的诸位当主都清楚地知晓着吧。”
“假如那个出现了,游戏便会失序吧?此言可有错?内特斯海姆公。”
少女皱起了眉。
“是指不死者(adept)的出现吗。”
“当然。这是聚集于此处的十三血流。
特利斯墨吉斯忒斯(Trismegistus)家。
佐西姆斯(Zosimus)家。
蓝家。
弗拉梅尔(Flamel)家。
罗森克罗伊茨(Rosenkreutz)家。
内特斯海姆家。
霍恩海姆(Hohenheim)家。
贝扎雷(Bezalel)家。
迪伊家。
凯利(Kelly)家。
帕斯卡利(Pascali)家。
卡廖斯特罗(Cagliostro)家。
还有,我魏斯豪普特血流。
所有人的共识吧。”
“确实。就如其他的十三血流的诸位所想的一样,司掌‘节制’的卡牌蕴含着生出不死者的可能性呢。”
“正是。‘节制’乃是特别。
自内特斯海姆的血统中,持有那份可能性的守护阿尔克纳诞生了。
虽说除我魏斯豪普特家与内特斯海姆公以外的十一血流自刚才起便沉默无言。但理所当然,都有在关注着这一点吧。”
“不过,那顶多只是NXIV(Number 14)会在内特斯海姆血流中诞生的预兆之星出现了而已。
并不表示那个守护阿
尔克纳必定会成为达人(adept)。”
“不死,于我十三血流而言也是贵重的能力。
内特斯海姆公定然会使其成型的吧。”
13的文字发出了格外愉快的声音。
“正·因·如·此。除我以及您之外的十一血流才会不做多言吧。”
“那番话语,直白来说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字面意思哦。内特斯海姆公。”
少女咬住了嘴唇,但她忽然又放松了身体,然后轻轻地笑了。
“危险的事情就请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因为我内特斯海姆乃厌恶流血的家族。”
“玩笑了,所谓血,乃是流淌之物,或是遗留之物。除这二者之以外便再非其他。
不明白这一点的十三血流是不存在的。”
“真是可怕。若那便是十三血流的作风的话。”
“我等正是像这样跨越悠久的时光留存至今的。
全力守护自己的血,并将对己不利的血撒于大地。
这就是推动世界之人的作风。”
“您是说,要杀死内特斯海姆家的女儿吗?”
“假如那股血对于各个血流是不利的,或许会如此。”
“原来如此,可是,说到底前代的NXIV,‘节制’不就只是行踪不明而已吗?说不定现在还活着呢。
若是这样,徒增杀孽的理由也便没有了吧。”
“行踪不明什么的,只不过是在天球仪的盒子里,灵魂被遗弃在了时空中而已吧。
但是,那缕徘徊的灵魂也消散了。
因此,才会有新的‘节制’的预兆出现吧。”
一阵沉默。
13的文字只是一味地与少女对峙着。
接着,时钟的指针再一次眼花缭乱地动了起来。
“库库库,无论如何下次的天球仪游戏真是令人期待啊。”
“我贝扎雷家这次也深感期待。”
“诸位的手牌是何等模样,真是叫人期待呢。”
“只要天球仪游戏大幅运转起来,世界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动吧。”
“为此我等十三血流已经将这个游戏进行了数千年了。”
被称为内特斯海姆公的少女只是再次瞪视起表盘的文字们。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了吗?血流的诸位。”
“以魏斯豪普特之血为名,我宣布第198652回十三人评议会到此闭会。”
咔哧……咔哧咔哧咔哧咔哧咔哧………………
随着魔术机械特有的机械音的响起,表盘的指针在逆向回转了不知几周后便静止了。
最后响起了巨大的钟声。
指针所指向的,并不是那个奇妙的13的文字,而是与普通时钟无二的12的文字。
咔哧……咔哧……咔哧……
时钟再一次,以特定的节奏记指示起了时间。
那是,属于普通的机械装置的金属音。
“还嫌血不够吗。那群怪物。”
“恕我直言,内特斯海姆公。”
有着不见边际地延展着的黑白棋盘式地板的巨大空间中,直到刚才为止,那里还只有少女的身影。
但,转瞬之间,说是眨眼之间也不为过的,那个刹那之中,那个男人站在了少女的身边。
那是个身着黑色祭服的高个男子。
虽然身躯显瘦,但他之所以会给人以精悍的印象,大概是因为稍稍露出的身体有着异常发达的肌肉的关系吧。
虽然是一副基督教的神职者的打扮,但他的脖子上却并没有挂着十字架。
“‘节制’的卡牌自十三血流诞生以来只出现过六次,可他们也并没有全都成为达人。
若是如此,十三人评议会的大部分就不会是不死者,而是普通人类了吧。
在他们看来还是内特斯海姆公要远远——”
少女像是要盖过男人的话语似的用强烈的口吻说道。
“不要用内特斯海姆公来称呼老身。
这里是日本。对老身要以雨宫透华(Amemiya Touka)相称,咳呼,咳嚯。”(狐狸的须02:这里注明一下,雨宫透华在前文的十三人评议会中用女性常用的“私”自称,这里用的是老人常用的“ワシ”自称,因此改为老身。)
“这真是失礼了雨宫会长……,不,学园都市内特斯海姆的理事长雨宫透华大人。”
“嗯,用老妇的声音说话对喉咙负担很大啊。好几次都差点要咳出来了。咳哼咳哼。”
被称为透华的少女的声音转变成了与她的姿态相符的天真烂漫的感觉。
“使用术式来发声不就好了吗?就我而言每次都巧妙地将声调加以改变的透华大人才是不可思议呢。”
“嘛,那种嘶哑的嗓音才与老身的年纪相符啊。差不多必须要习惯了哟。要说的话就是复健运动啦。”
“复健运动?”
“嗯,不错。就是复健运动。”
透华再次注视起头上的时钟。指针与机械音一道规则地指示着时间。
“与那些怪物们相同,我内特斯海姆家也是推动世界之力。
正因如此,内特斯海姆内部也很是恐怖。
这个家族,便如同毒虫互相啃噬般,同族之间相互杀戮至今。”
“就像是,蛊毒一样呢。”
“蛊毒?啊,是说把毒虫放进壶里让它们相互残杀至最后一只的咒术吧。原来如此,不错的比喻呢。
蛊毒吗,的确,不光是内特斯海姆,其他的十二血流也是大同小异,一直杀戮了数百年。我等的手沾满着鲜血。无论老身说多少漂亮话,此番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
正如魏斯豪普特那家伙所言,对我等而言,血就只是应当流淌之物,或者遗留之物罢了。”
“那也可以说是人的天性吧。”
“人的天性吗。假使如此,有着以什么新世界秩序为借口利用天球仪玩弄世界本身的命运的力量的家伙,可不能称之为普通的人类啊。
那种东西可是怪物哟。”
“若是这样,雨宫理事长您也……”
男人一边用手遮掩着一边歪起了嘴角。
“这般自觉老身是有的。老身是那帮家伙的同类啊。”
“不,我想表达的是,理事长是超越了人智的大人物这层意思哦。”
“哼,这话由你说出来,算是什么笑话?神氏(Shinshi)。”
“不死并非是只属于‘节制’的东西。
就我所知,持有近似于不死的固有能力(Unique skill)的守护阿尔克纳还有其他。例如——”
透华注视起被称为神氏的男人。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不留情面。”
“你是何人,老身不知。
要说知道的,便只有这百多年来,你对老身多有协助,以及在这之中的百年间,尔与老身的样貌几乎毫无变化这两件事而已。”(狐狸的须02:这里前面的“你”原文为“贵様”,后面的“尔”原文为“おぬし”。不得不说这个小说真的装逼……)
“因为我是侍奉于内特斯海姆家之身嘛。”
透华笑了。
“之所以会多加协助,是因为我等彼此皆是侍奉于内特斯海姆家之身吗。
原来如此,但那与外貌是毫无关系的事啊。”
“是忠诚心让我们成了这样吧。”
“居然说忠诚甚至可以让身体不会衰老。实在荒谬。”
少女再次转动了眼前的天球仪。
动作漫不经心。
紧接着天球仪便只是发出铁摩擦的声音快速地回转起来,不带任何神秘的光芒之类的东西。
“天球仪展现意志,司掌‘节制’的NXIV卡牌诞生了。
既然上天展现了意志,天球仪就必定会对那份意志有所反应。”
“在数日之内大圣堂的天球仪的‘门’将会打开,神氏。做好准备吧。”
“谨遵御旨,只要上天有声,人们自太古起便会试图倾听。
同样,只要地上有人祈祷,神便会试着倾听那份祈祷。”
“正是。不论那是正当的祈祷,还是邪恶的祈祷,神都会将人之祈祷化作实形。
那既是至今为止的世界的模样,也会是从今往后的世界的应有姿态。
世界无论何时都在渴求着新的秩序。”
“借助血这一活祭。”
“血之活祭吗。
那帮家伙,说要杀死羽玖呢。”
“雨宫羽玖(Amemiya Haku)大人自身是怎么想的呢。虽然无法想象那位大人会通过相互残杀这一类的手段去期盼秩序。”
“是啊。”
“正因如此才会是那家伙吧?透华大人。”
没有回答神氏的提问,透华再度无言地仰视起了时钟。
神氏就这么继续道。
“若是那家伙的话甚至都能体察雨宫羽玖大人那温柔的心了吧。”
“反论似的说法呢。”(狐狸的须02:反
论是指似非而是的论点,比较常见的例子是溺死的都是会有用的。)
“是吗?正因为是最为残忍最为冷酷的存在,才能将心地温柔的羽玖大人那博爱的愿望合理地加以实现吧。”
“讽刺吗?真不像你啊。”
“不,我只会说事实。”
“哼。虽不知是事实还是讽刺,但除了使用那家伙以外也别无他法了。”
“的确呢。因为,那是我内特斯海姆的王牌啊。”
“内特斯海姆的王牌吗……”
少女背向了表盘,缓缓地迈出了脚步。
“那么,这就回理事长室吧。”
少女走向的前方,出现了一道门。
“因为怪物们的游戏要开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