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糊里糊涂复活! STEP 6 高明地拒绝别人吧!

身为邪神,不可轻易地实现下属的愿望。倘若凡事有求必应的话,不仅会丧失成严,有时还会被当成方便利用的人。

以前也曾发生过这样的案例:生性豪爽的邪神不断实现别人的愿望,于是渐渐地有人提出「邪神,帮我按摩一下肩膀」「邪神,这个帮我拷贝二十份」等等跟邪神根本无关的要求,陷入了悲惨的情况。

但要是开口拒绝,人际关系可能会产生裂痕。不想被讨厌、这样会得罪人吧……实际上也难免会有这样的忧虑。我们在此为您介绍全邪协推荐的高明拒绝方式。

拒绝方式1

「真不凑巧,那天我从之前就有预定了,虽然深感遗憾,但这次请容我辞退。」

用客气的言词跟对方保持距离,表现出双方并没有更深入的关系,且用「已经有预定」来明确地指出拒绝的理由。



拒绝方式2

「真不凑巧,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我从现在开始要进入冥想状态约两百年;虽然深感遗憾,但这次请容我辞退。」

用客气的言词跟对方保持距离,且更进一步地用邪神特有的壮大规模感,来压制住对方。还可以提示超越人类寿命的期间,让对方彻底死心。

拒绝方式3

「真不凑巧,从现在开始世界即将发生蚀现象,宇宙的道理即将崩坏,现世跟黄泉混杂交合的特异点即将在地上出现;因此虽然深感遗憾,但这次请容我辞退。」

用客气的言词跟对方保持距离,并提出根本不知所云的理由来更进一步地拉开和对方之间的距离。只要用这个理由回绝,对方应该也不会再找你说话了吧。

拒绝方式4

「我那天要参加超渡法会。」

无论任何时代,说到拒绝法一定少不了这个!不由分说的魄力和权威感。同样形式的理由还有亲戚的葬礼,但请注意,要是过度使用,会变成虐杀亲戚的状态!有时也会被吐槽「你到底有几个爷爷?」此外,对公司使用要参加葬礼这种理由的话,公司可能会送花到府上,请多加留意!

拒绝方式5

「真不凑巧,那天……嘎哈哈、呴嘻嘻、呼嘿嘿嘿、唔喔喔喔喔!」

如果再也不想看到对方,推荐您使用这个拒绝方式!在「唔喔喔喔喔!」的时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奔离开吧!自古以来,在中国为了避免被暴君召为家臣,据说贤人经常会使用这个手段。



下课钟声响起,时间到了放学后。两名转学生跟两名退学者,真是风波不断的一天。这种日子还是到电玩游乐场发泄一下压力之后再回家吧,我一边这么心想,一边将课本塞到书包里面。

「那么,我们走吧。」

是夏叶。

「咦?上哪去?」

「那还用说吗?」

夏叶将写着「邪神可以治好」的传单在我面前晃了晃。是说这个啊,我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还真是个难缠的鸡婆。

「那个,很不凑巧,我今天有预定了。」

「预定?」

「没错,因为我有点事要忙,所以这次就……」

「笨蛋!」

啪!夏叶的手心拍打着我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声响。又是甩巴掌。这到底是第几次了?

「是你自己的身体吧!不要逃避,好好面对现实吧!」

虽然我试着想找些借口,但夏叶早已经将右手高高举起。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会挨打。真没办法。虽然传单实在非常可疑,但还是去看看好了。而且万一真的能治好,我也想知道详细情况……

「我知道了,就去看看吧。」

「笨蛋!」

夏叶又甩了我脸颊一巴掌。为什么?我不是说要去了吗?

「啊,我搞错了,因为我没想到你会说要去。」

夏叶这么说道并顽皮地笑了笑,从她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反省的神色。

我们根据写在传单上的地址跟地图,寻找着立花医院。我们从学校出发,前往车站的反方向,进入住宅区当中。距离车站越远,商用设施也逐渐变少;感觉历史悠久的宽广住宅也越来越醒目。这种地方会有医院吗?

「在这里右转。」

夏叶一边看着传单,一边弯过住宅区的小路。那是连车子都进不去的小巷子,我们在巷子里弯来弯去,一边往上坡前进。两旁的景色从住宅逐渐变化成竹林、杂树林。不知是否有鸟在此筑巢,从杂树林中不断传出乌鸦的叫声。

「这地方有点诡异呢。」

我眺望着飞过头上的乌鸦,这么说道。

「你在怕什么?邪神比较诡异吧!」

夏叶若无其事地答道。就字面来看,邪神确实比乌鸦诡异,但没有人会怕自己。

「我们已经走了挺长一段路呢,该不会已经关门大吉了吧?」

「没那回事。因为这张传单是最近才拿到的。啊,是那个吧?」

夏叶指着前方。前方有栋小型的建筑物,那是用水泥建构而成的简单立方体,还有藤蔓覆盖着外墙,正中央有扇老旧的木制门。与其说是医院,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研究设施。

「嘎──!」

乌鸦像是在威吓一般的鸣叫声,让我不禁抬头看向建筑物上方,只见上方排满了整整一列乌鸦。

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应该是恶质的研究所,或是疯狂科学家的巢穴。虽然我到目前为止,只在电视或电影中看过这种建筑物,但无论哪出戏剧,都不曾看过正常人会住在这里的例子。

「……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还用问为什么吗,这里明显地很可疑啊。」

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夏叶。毕竟有那么多前人用各式各样的创作表现出这种地方十分危险,我实在很想避免刻意飞蛾扑火这种愚昧的行为。

「你看,上面写着这里并不可疑呀。」

夏叶指着建筑物的入口。在写着「立花医院」的木制广告牌下士刀,贴着一张小小的纸,上面用手写的字迹写着「本院并不可疑↑」……反倒更加可疑。

「呃,就算上面写这里并不可疑……」

「很有趣不是吗?大沼真是缺乏挑战精神。这样不行喔,对于任何事都要抱持好奇心才行。这世界是座巨大的宝岛唷。」

「这台词我好像在哪听过,不过我认为这栋建筑物里面应该没有宝物。」

「是吗?这建筑物的形状就像宝箱一样呀。」

「我想这应该是宝箱怪吧。」

夏叶不听我的劝阻,若无其事地打开大门并进入里面。我只好无奈地跟在她后面。

「请问有人在吗~!」

夏叶的声音回荡在诊疗所的候诊室当中。候诊室没有任何人在,中央放着候诊用的古老无椅背沙发,人造皮革的座垫四处有脱落的迹象,可以窥见里面的海绵。

「请问有人在吗~」

响应着夏叶第二次询问的,是一阵尖叫声。有个中年男性从内部的通道走了出来,里面应该设有诊疗室吧。白色粉末跟透明的黏液附着在他全身。

「这个庸医!谁还会再来啊!」

中年男性对着通道内部丢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诊疗所。

这一定有问题。患者会全身沾满黏液跟白色粉末离开的医院,绝对大有问题。

「真是的,我明明说过会稍微黏黏的呀。」

紧接着从内部现身到候诊室来的,是个女医。她邋遢地穿着白袍,没有扣上白袍的扣子,然后右手不知为何拿着塞满白色粉末的塑料袋,袋子上印着「博德的天然粗盐」这样的文字。附着在刚才那个男性身上的白色粉末,看来似乎是盐巴。

「哎呀,是患者吗?」

医生注意到我们而看向这边。

「不,并不是。」

我立刻否定。

「你在说什么呀?抱歉,是患者没错。」

夏叶更进一步地否定了我说的话。

「你在怕什么呀?难得都来了,就请她看一下嘛!」

夏叶用严厉的语调斥责着我。

「但是,你看看她手上拿的东西」

虽然以医生的道具来说,右手的盐巴也很令人在意,但更有问题的是她左手握着的东西,那是只巨大的蟾蜍。脚被女医随便握住的蟾蜍,在白衣前面晃来晃去。这根本是个大有问题的医生。

「什么?是盐巴跟蟾蜍呀!」

「为什么医生会拿着蟾蜍啊!」

「呵呵,你很在意这只蟾蜍吗?」

医生似乎是察觉到我跟夏叶的样子,她一边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一边将蟾蜍拿到我面前。

「是的,不好意思,我非常在意。」

我老实地回答。要是不请她说明这点的话,我实在不想给她诊疗。

「你知道最近有很多医院,也会采用汉药方、针灸或指压等治疗方式吗?」

「嗯,大概知道。」

「我啊,是想让这股潮流更进一步发展,而在研究将以占卜、咒文跟迷信为

基础的治疗法,综合到现代医学里面的诊疗法。」

「咦?咒文?」

「没错,外科手术&祈祷、计算机断层扫描&阴阳眼,这就是立花医院的方针。」

医生这么说了之后,从白袍里拿出名片并递给我。

名片因为蟾蜍的黏液而有点黏答答的。

名片上写着内科·外科·小儿科·加持·祈祷·贩卖灵验壶「立花医院院长 立花凉子」。

「我是立花,请多指教。」

她这么说道,并浮现出笑容。像这样只看脸的话,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医生﹔但总之我得避免她推销灵验壶给我才行。

「那个,请问,那蟾蜍是?」

「对喔,我要跟你们说明蟾蜍的事呢。我是想赶跑附在刚才那位患者身上的恶灵。」

「恶灵?」

「那位患者得了疝气呢。虽然在现代医学当中,认为疝气是骨头和骨头之间的软骨变形或磨损时压迫到神经而引起的,但本院认为原因在于疝气恶灵附身到人体上。」

感觉那很明显地是错误的看法……

「因此我打算用疝气恶灵厌恶的盐巴跟蟾蜍,来赶走恶灵……但被他逃掉了呢。」

立花医生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既然她是医生,再怎么年轻,应该也超过二十五岁才对﹔但她一露出笑容,看起来也像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

「那么,我帮你看看吧,请到诊疗室来。」

立花医生这么说了之后,便率先走向走廊的内部。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医生看起来很温柔不是吗?」

夏叶将手放到我肩膀上,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而且很性感呢。」

夏叶像是在揶揄我似地说道。

「很性感吗?」

我因为蟾蜍的冲击,而无暇注意到那种事情﹔但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是相当性感。

「很性感呀。白袍搭配迷你裙,还有从裙底下伸出来的修长双腿。而且胸部也挺大的,真令人憧憬呢。」

对于手里拿着蟾蜍的女性,她竟然能给予这般善意的评价。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夏叶过人的胆量反倒让我肃然起敬。

「来,我们到诊疗室去吧。」

夏叶在走廊上前进。我慌忙地跟在她后面。

走廊有些阴暗,墙壁的水泥四处可见裂痕,劝导大家接受健康诊断的海报,像是要掩盖住那些裂痕似地张贴在墙上。我发现其中有一张关于疝气的海报,漆黑的身体配上宛如箭头般的尾巴和尖耳朵,中央描绘着这般典型的恶魔插图。这应该就是疝气恶灵吧。

请多留意疝气

疝气是疝气恶灵附身到人体上,对神经恶作剧所引起的。倘若长期放置不管,疝氯恶灵会得寸进尺,不仅会影响腰部和脖子,甚至还会企图支配整个身体。请务必早期治疗,将疝气恶灵赶出身体。

疝气恶灵的特征

喜好

拉扯神经

椎间盘附近的场所

人类「痛痛痛痛」的声音

腰痛子小妹妹(跟疝气恶灵交往中的女生角色)

忘记腰部的可贵,不断过着放荡生活的怠惰人类

厌恶

盐巴。一日一被洒盐,就会被吸取水分

蟾蜍

低频电流

越光米(注:「越光米」原文为「コッヒカリ」,拆成「コッ」跟「ヒカリ」来看的话,訧是「腰部」「发光」。)

还有,疝气恶灵最畏惧的,是人类的勇气。无论疝气有多痛,只要默不作声,用毅然的态度去面对,疝气恶灵便会逃之夭夭。最后获胜的是人类的精神。

本院有贩卖非常灵验的壶,可以协助您获得那种强韧的精神。欢迎参观选购。

跟老旧的外观和走廊相比之下,诊疗室干净整齐得让人出乎意料。立花医生所坐的椅子和办公桌,还有患者用的椅子,以及设置在后面的病床。虽然六具骨骼标本让人觉得太多了一点,但除此之外,看起来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诊疗室。

「那么,请坐吧。」

立花医生这么催促,于是我坐到了诊疗用的圆椅上。总之得小心不要被迫买下奇怪的壶……我强烈地认为只有这点要多加留意。

「呃~你的名字是?」

「大沼,我叫大沼贵幸。」

立花医生提笔在桌上的文件写下纪录。看来她似乎有好好记录病历表的意思。

「大沼同学,你的出生年月日是?」

「我是七月二十八日生,十七岁。」

「三十一画的狮子座吗……是扭伤呢,我开个贴布给你吧。」

立花医生看也不看我,便这么说道。

「那个,能不能请你至少先看过再判断?」

「哎呀?从你的姓名笔画来看,我想应该是扭伤﹔不对吗?」

「并不是。如果用姓名笔画可以判断是扭伤,我不就一辈子都在扭伤了吗?」

「嗯,也对。你该不会是希望医生好好看诊那型的人吧?」

「是那样没错。」

「这样呀,要好好看诊的话,可以从医学角度来看诊,或是用火烘烤龟壳,从龟壳裂开的方式来判断﹔你比较喜欢哪种方法?」

「请以医生的身分来看诊。」

「也可以用医学角度来诊断龟壳唷。」

「请替我看诊。」

「是吗,那么──」

立花医生从桌上的文件当中,拿出一张X光片贴到白板上。

「你看这边。这边的骨头偏移了,而压迫到神经。」

「那个,我还没有拍X光片耶?」

「没错,这是刚才那位叔叔的X光片。」

「叫我看陌生人的X光片有意义吗……」

「开玩笑的。你该不会是很一板一眼的学生吧?」

「就是说呀,大沼他开不起玩笑。」

夏叶从旁插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不过在原本就像是玩笑一样的医院里面,被开玩笑也只会让状况变得更加复杂,无法判断什么才是玩笑。

「这样呀,那么,我就好好看诊吧﹔一板一眼同学,来,把嘴巴张开。」

我一张开嘴巴,医生便用笔灯照着嘴巴里面,然后她用双手轻轻地压了压我的下巴下方。

「扁桃腺没有肿起来呢。」

是因为夏叶的话在我脑海中灌输了性感这个印象的缘故吗?我的眼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医生的胸前跟双腿,确实相当性感。触诊的手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魅力,让我异样地心跳加速。

「那么,脱掉衣服吧。」

「咦?现在,在这里,脱掉衣服?」

「因为要使用听诊器呀。」

我不但异常地意识起医生的存在,而且因为夏叶也在场的关系,总觉得不太好意思脱掉衣服。我相当犹豫不决,将手放在制服的扣子上,不知所措。

「怎么?你会害羞吗?那么,要不要我先脱呢?」

医生这么说之后,将上衣的钮扣解开到第二个……

「唔哇!不用了,够了。」

我连忙阻止医生。她到底在想什么?医生脱掉衣服要干么啊!

「呵呵,你果然很一板一眼,开不起玩笑呢。」

「这、这种、这种玩笑太奇怪了!」

没有高中生能够笑着应付这种玩笑,这玩笑的刺激太强烈了。

「那么,你有哪里会痛吗?你从刚才开始,看起来就挺有精神的呢。」

医生边呵呵笑边继续说道,她似乎以看我惊慌的模样为乐。

「那个,我们是看到这个而前来的。」

夏叶代替我回答,她手上拿着那张「邪神可以治好」的传单。

「啊啊,这个呀……」

医生接过恐怕是她自己制作的传单。她凝视传单一阵子之后,用有些惊讶的语调说道﹕

「这就表示,你是邪神?」

「嗯,算是啦。」

医生将脸凑近我,仔细地检查。距离近到彷佛脸跟脸会碰在一起似的,香水的香味搔痒我的鼻腔。

「真的吗?看起来不像呢。」

医生将脸远离我之后,彷佛感到怀疑似地说道。

「嗯,是啊。虽然看起来不像,但因为种种缘故,我想我应该是邪神没错。」

「稍微检查一下好了。」

医生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某样东西,带有网状模样的半球形……是龟壳。

「呃,请不要用龟壳,从更医学的角度……」

「没问题,我会用医学的方式来诊断。嘿唷!」

医生突然这么大叫,然后将拿着龟壳的手挥落到我头上,头部产生了一阵冲击。

「呜呜!你、你做什么……」

没想到会被医生用龟壳敲头……我已经不晓得这是什么状况了。

「你再稍微保持一下那种姿势。」

医生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她狠狠地敲打了别人的头,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唔嗯……」

医生拨开我的头发

,似乎在观察她刚才殴打的部分,她用手指压了好几次伤处。

「很痛耶,请你别压了。」

「原来如此……」

医生用沉思的表情这么喃喃自语后,在病历表上写下纪录。

「大沼同学,你是轻度的邪神呢。」

「你用刚才的方法得知的吗?」

「因为,我用钝器狠狠地打了下去呢。倘若是一般人,已经受重伤了。」

「万一我是一般人,该怎么办啊!」

「那我会赶紧替你治疗,毕竟我是医生嘛。」

她打算自己让人受伤,再自己替人医治吗?真是太夸张了。差一点就没命了,还好我不是一般人。

「那么,大沼可以治好吗?」

夏叶质问着医生。

「没问题,交给我吧。关于邪神治疗,我可是人称拥有神之左手的专家呢,虽然我是右撇子。」

医生紧紧地握住夏叶的手,这么回应着她。

「谢谢你,医生。其实大沼他因为是邪神,在班上也有点格格不入……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夏叶也是,那种事情可以挑我不在场的地方说吗?

「没问题,一定会治好的。我们一起治好邪神吧。」

医生这次用双手用力地握住我的手,且笔直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啊,好。」

被她这么一看,我也只能回答「好」了。

「那我先开一周份的药给你。」

「咦,是内服药吗?」

「这是我经过反复研究之后,总算开发出来的治疗邪神的秘方。药名就是『偕甚卉雉郝』。」

医生从内部的柜子里面拿出一个瓶子,像酒瓶一样的陶器瓶和软木塞。这是哪个时代的药?

「那个,我好像是天生的邪神。」

「没问题,会治好的!你记得每天饭后要服用这药,还有少吃一些油腻的食物,可以洗澡没关系。」

医生充满了自信,我很难想象那种像是治疗感冒的方法可以治好邪神。

「大沼,你要认真治好邪神,慢慢融入班上喔。」

夏叶握着我的手这么说道。

「无所谓啦,事到如今,不融入也没差。」

「要不要再开个『茸入斑尚』的处方给你呢?」

「不需要。」

那药是什么东西啊!我赌上自己的尊严,绝对不需要那种药方。倒不如说,我在班上并没有格格不入!大概!

秘方「茸入斑尚」

茸入斑尚是准药物(quasi drug)。

在西藏一带偶尔可以看见的野草「释应斑尚」。这种可以让人适应班上的药草,自古以来在当地便被视为重宝。

西藏的两位大力士,合力榨取「释应斑尚」所抽出的贵重精华成分,就是准药物「茸入斑尚」!

茸入斑尚里面,含有丰富的营养素「释应斑尚质」,这种营养素据说能让人有效适应班上。其分量竟然是菠菜的约两倍!而且是姜烧猪肉套餐的整整三倍。

茸入斑尚惊人的适应力!

茸入斑尚对于在班上格格不入的人,可以发挥强大的效力,让他们在班上变得没那么格格不入。再也不用担心上足球课时,会被迫跟体育教师搭档练习传球了!也不会再发生校外教学要分组时,只有自己找不到组加入,而不知所措的情况了!

让人融入班上的机制

我们请一脸博士样、看来很聪明的人,在类似NASA的设施里面,用类似最先进的机械,分析了茸入斑尚的效能。分析的结果,将茸入斑尚那让人融入班上的机制,在科学上有了明确的解释。

大    ←这是你。O代表脸部,rz代表身体。服用茸入斑尚

大    ←释应斑尚质循环过你的全身

大~●  ←排泄物从你的身体排出

大☆~  ←笑神保佑彻底排出排泄物的你

大    ←你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幽默感,头发也变得挺直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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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使出浑身解数的笑话,掉头受到热烈回响

大    ←班上的人气王诞生了!

↓

大   ←献给人气王的贡品,海蕴跟裙带菜根芽

ξ ξ ξ

※偶尔会出现白色粉末沉淀的情形,那是大力士的汗水结晶。也就是大力士努力的结果,属正常现象,敬请放心。

我从房间往车站的方向走大约十分钟,便进到拱廊商店街﹔街上并排着许多个人经营的小商店。因为正值晚餐前,大量的人潮让商店街热闹了起来,可以听见各店传出气势十足的招呼声。我牵着拂晓明星号的缰绳走在商店街上,娜娜和枫则坐在牠的背上。

附近居民厌倦得很快,已经对拂晓明星号不感兴趣了。有一段时期,街上一出现骆驼,就会引起一阵围观的人潮﹔但他们现在只觉得「啊啊,又是那只骆驼啊」,顶多稍微瞄一下而已。

前方可以看见蔬果店,因此我将拂晓明星号诱导到对面的道路。在闹区骑乘骆驼要注意的重点,就是别靠近贩卖蔬菜的商店。以前曾发生过一次状况,就是牠大口啃食了所有排列在店头的秋葵。所以要说有什么诀窍的话,就是跟贩卖骆驼好像会吃的食物的商店保持充分的距离吧。

「邪神殿下,你藏在壁橱角落的那个瓶子,是什么呀?」

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枫问题的意思。这么说来,立花医生开给我的那瓶「偕甚卉雉郝」,我塞到壁橱的角落里了。虽然我提不起劲服用那种奇怪的药,但也无法彻底舍弃真的会治好邪神的可能性,因此决定先收着。

「啊啊……那个,呃,没什么啦。」

要是老实地回答那是治疗邪神的药,娜娜一定会火冒三丈。我只能适当地敷衍过去。

「没什么?枫可以收下吗?」

「不行耶,有点不方便。」

「咦~为什么?那瓶子给我嘛!」

「因为里面还装有东西啊。」

「那里面没装东西之后,可以给我吗?」

「可以啊。」

「那么,里面是什么~?」

她意外地难缠。枫固执的追究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呃,里面装的东西不值一提啦。没装什么枫会喜欢的东西……对,里面是装着很苦、很苦的液体。」

「咦~枫喜欢苦的东西唷。是什么?艾草汁?」

「枫,不可以太过深入追究。」

娜娜察觉到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替我抵挡了枫的质问攻势。

「咦~为什么?枫希望邪神殿下告诉我呀!」

枫嘟起嘴且晃动着双脚。被她在背上这么一闹,拂晓明星号前进的路线也稍微歪斜了起来。

「你听好了,主人虽然是邪神,但也是青春期的男性,会有一两个秘密也是正常的。像主人这种年纪的男孩子,会有想藏在壁橱角落的秘密书刊、秘密DVD或秘密瓶子,是很正常的。」

以男性的立场来说,确实是那样没错﹔但一般是不会藏有秘密瓶子的!她以为我会用瓶子偷偷地做什么啊!虽然我很想主张瓶子不是为了那种目的而藏起来的,但为了躲避枫的质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决定适当地点头同意。

「这样呀~青春期的男性有很多秘密呢。」

枫盘起双手,一脸沉思的表情。虽然我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总之她似乎是能谅解了。

「好了,赶紧到超市去吧。今天晚餐是枫要下厨呢。」

「咦,枫要煮吗?」

「对呀,我要煮一顿故乡的滋味,天狗料理喔!」

天狗料理是什么?再说枫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有料理天分……

「她无论如何都想下厨,我怎么说都说不听。没问题的,我会跟在旁边好好看着。」

娜娜察觉到我有些不安的表情,这么补充说明。

「不行!枫要自己一个人做!一定会好吃到让鼻子翘起来!」

那是类似好吃到脸颊都要掉下来的意思吗?在天狗的世界当中,要表现食物的美味,可以用「鼻子会翘起来」这种说法吗?

「好了,骆驼,加快脚步前往超市吧!」

枫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拂晓明星号的臀部。

「Threee-star!」

拂晓明星号小声地这么嘶鸣之后,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一回到有四层楼的二O三号室最上层楼,枫便立刻开始下厨。购买的材料是高丽菜、茄子、红萝卜、纳豆……在采购时,我彻底避开了像是厕所清洁剂、杀虫剂等等吃了好像会没命的东西。我可不想碰上类似「我把厕所清洁剂当成味醂放进去了!呵呵!」的展开!

枫无

视我的不安,从超市的袋子里面接连地选出需要的材料。

「天狗的~料理是~传承自~老爸喔~只不过味道是~传承自那个人喔~有一点点苦喔~」

枫用民谣的节奏哼着谜样的歌曲,这是天狗在下厨时会唱的歌吗?

我窥探厨房的光景,只见枫因为身高构不到流理台,而请娜娜放了个小踏脚凳,然后站在上面挥舞着菜刀。

「喝,啊嘿~」

枫搭配着谜样的吆喝声,将蔬菜逐一切碎。她用菜刀的手法看起来相当熟练。

「没问题的。我会在旁看着,请您放宽心,看个电视慢慢等候吧。」

我担心地观看着料理的状况,于是娜娜这么对我说道。的确,呆站在这边看着料理也不是办法。我决定照娜娜所说的,去看个电视等她煮好。

「主人,请起来,料理煮好啰。」

我似乎看电视看到打起瞌睡了,我起身坐正到被炉前面。

「久等了~」

枫开始将料理并排在被炉上。在大盘子上面堆得有如山一般的白色球体,看来是麻糬的样子。她切的那堆蔬菜上哪去了?

「请问一下?这是麻糬?」

「没错,是麻糬唷!天狗料理基本上是麻糬,所以脸才会那么红喔。」

虽然我完全不晓得麻糬跟脸红的因果关系,但还是别深入追究好了。话说回来,她到底是在哪里捣麻糬的?在超市并没有买麻糬吧。真是谜上加谜的天狗料理。

「既然有这么多麻糬,大家就久违地一起吃顿饭吧。」

听娜娜这么一说,枫便前往厨房的角落。在厨房角落有个附带盖子的铁管。厨房什么时候冒出那种管子了?

枫打开铁管盖子,然后对着管子内部大叫:「全体集合,麻糬完成了。全体集合~」

她该不会是用那个跟楼下联络吧?

「Dola Family!」

不知是否受到麻糬的味道吸引,拂晓明星号发出嘶鸣;但我并不懂那嘶鸣声的含意。

娜娜、枫、两只恶鬼跟天觉童子围着被炉。附带一提,无头兄似乎没办法吃麻糬。就算扣除掉无头兄,还是非常拥挤。因为多了一只鬼的缘故,空间变得非常狭窄。

「我请恶鬼E跟F代表所有恶鬼前来集合。」

「可以吃到枫的手制料理,真是至高无上的幸福。」

天觉童子已经眼眶含泪了。

「来吧,请开动!」

天觉童子跟恶鬼E、F一同扑向麻糬,将麻糬接连地放入口中。

「是麻糬的天堂啊!」

天觉童子哽咽地不停吃着麻糬。看来似乎不要紧。我仔细观察吃了麻糬的人没有发生异常状况之后,才慎重地将麻糬放入嘴里。

甜甜咸咸的,还有一点苦。沾在麻糬上的浅褐色酱汁,酝酿出一股独特的风味。这就是天狗料理的味道吗?

老实说,虽然不难吃,但也不好吃。该怎么说呢,就是还可以。

我原本以为会是非常好吃或非常难吃这两种极端的状况,所以老实说,我感到有点困惑。这样好吗?味道就算是还可以吗?我又接着吃了第二、第三个。

还可以。

我也逐渐习惯那独特的苦味,而觉得有点好吃了。真的好吗?觉得有点好吃真的好吗?照这样下去,会全部吃完喔。会觉得还挺好吃的,就结束了吗?

我一边在内心抱持着微妙的感情,一边吃完第三个麻糬的时候,恶鬼E的身体周遭开始冒出了光带。

该不会?

恶鬼E,突然的升天!变成半透明的恶鬼E浮现出笑容,且逐渐被吸入天花板当中。

「恶鬼E!」

我的声音并没有传达给恶鬼E,剩下来的只有零钱而已。接着在恶鬼F的周遭产生了光带,然后恶鬼F也升天了。

「是麻糬吗?原因该不会是麻糬吧!」

「请冷静一点,主人。不过是生命值较低的恶鬼升天罢了。这种时候,您更应该像个邪神一样泰然处之。」

娜娜安抚着慌张的我。那样好吗?可怜的恶鬼们。

「天狗,你在麻糬里面放了什么?」

「麻糬里面什么都没放呀。只有糯米而已。」

「那么,这个酱汁呢?」

「这个放了盐、酱油、味醂、砂糖,还有这个。」

枫放在被炉桌上的,是「偕甚卉雉郝」。

我喝下去了。

我喝了「偕甚卉雉郝」!我的邪神体质会治好吗?

「因为天狗酱汁的重点就是苦味嘛。」

枫这么说道,然后吐了吐舌。

「枫真是粗枝大叶呢,是粗枝大叶的天堂啊。」

天觉童子跟娜娜笑了起来,枫也跟着有点害羞似地笑了。房间就这样围绕在笑声当中。

他们打算用「真是粗枝大叶呢」来结束这件事吗?

虽然是脱离常轨的气氛,但仔细一想,这里没有半个人类。常识本来就行不通。总之,我决定不要介意那些非常识的生物。我轻轻地摆动手脚,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无异常。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麻痹感,也不觉得痛。我没事吗?毕竟是医生开的药,应该不是毒药才对。

该不会邪神就这样治好了吧?倘若是那样,反倒应该庆幸吗?

隔天,我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沉重。并非有哪里感到疼痛,也没有发烧或想吐;但总之就是很疲惫。我一度从被窝里爬起来打算吃早餐,但还是受不了疲惫的感觉,又回到了棉被里。

「哎呀,您怎么还在睡觉?上学会迟到唷。」

端茶过来的娜娜注意到又再度钻进棉被里的我。

「嗯,我今天要请假。」

「您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呢。」

「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有点懒洋洋的。」

「难道说……是扭伤?」

「不是扭伤,因为扭伤不会懒洋洋的。」

「如果不是扭伤的话……该不会是昨天那顿天狗料理的影响吧?」

哪有什么该不会,无论怎么想,都是昨天那个麻糬的缘故;但我不能跟娜娜说那瓶会苦的液体是「偕甚卉雉郝」。我只回答她虽然不晓得原因,但想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在棉被里面闭上了双眼。

「虽然身为入门套件的我,应该寸步不离地陪在主人身旁照顾您……」

「没关系啦,没那么严重。」

娜娜似乎无论如何都必须参加老人会的集会,因此便出门了。要一边瞒着她我是喝了「偕甚卉雉郝」才会懒洋洋的,一边让她照料我,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因此在心情上算是得救了。

「有什么事情的话,请用厨房的铁管呼叫部下吧。我有吩咐他们要在四十秒以内准备好。」

娜娜留下这些话之后便出门了。我闭上双眼过了一阵子,但身体倦怠得让我难以入眠。

等身体变得轻松一点,就到立花医院去看看吧。得询问一下关于这倦怠感的详情……

壁橱内部传来低沉的声响,接着是纸门拉开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爬上隐藏楼梯,来到了房间里。

「真的耶,邪神殿下在睡觉。」

「看起来很痛苦的表情,让人不由得感到同情。」

是枫跟天觉童子,麻烦的两人组。总之我不想理会他们,因此就这样闭着眼睛装睡。

「对不起。邪神殿下是因为吃了枫的天狗料理,才会变成这样的。」

枫似乎感到自己有责任,脸上有种湿毛巾的感触。虽然这应该是枫照顾病人的方式,但湿毛巾盖的不只是额头,而是覆盖着整张脸。这让我呼吸困难,而且看起来像是死掉了一样。

「嗯嗯~」

我假装翻身,勉强将湿毛巾从脸上甩落。

「毛巾掉下来,我放好。」

我好不容易感觉很自然地甩掉了毛巾,她却再度将湿毛巾盖回我脸上!为什么只在这种地方细心啊!

「嗯嗯嗯~!」

我又一次翻身,将毛巾甩落。这次我顺势保持着趴睡的姿势。

「睡相真差啊。」

感觉后头部有毛巾。她又重新将毛巾放了上去。趴睡的人后头部盖着毛巾,这到底是怎样的状态?

「哎,会治好吗?」

枫的声音有些不安,她似乎很担心我的样子。

「没事的,只是单纯的胃溃疡而已。」

「真的?我先生真的只是单纯的胃溃疡吗?医生,请你告诉我实话!」

「这样子吗?太太,那我就老实说吧。很遗憾的,他只剩三个月的性命了。」

「怎么会,为什么是他?这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他们是在玩医生游戏吗?他们是从哪学到那种陈腔滥调的台词!

「手速,医生,请你动手速吧!」

虽然演技非常逼真,但「手术」的发音根本不标准啊!

这会是场困难的手术。因为他趴着睡的关系,必须从后头部动手才行。」

「关键期呢?关键期是什么时候?」

「今晚是关键期。」

「危险期呢?他度过危险

期了?」

「因为关键期是今晚,所以危险期大概是傍晚吧。」

我根本不晓得他们在讲什么,再加上他们只有情绪特别高亢,这实在是场烦人的闹剧。

「那个,我是真的很不舒服,能请你们到别的地方去演吗?」

我实在按捺不住,只好爬起身解除装睡模式。

「治好了,医生谢谢你!」

「没什么,是你先生想活下去的意志获胜了。」

「太好了,太好了……那么关键期跟危险期是——」

「你们只是想说关键期跟危险期而已吧!」

「他说话了,我先生说话了,医生谢谢你!」

「没什么,是你先生想说话的意志获胜了。」

「呃,我说真的,可以请你们别演了吗?」

我恳切的愿望并未实现,之后这两人的小剧场又持续了一小时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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