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二月,有个重要的活动。其实不需多说,就是情人节。
「唉……情人节这种东西,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呢?」
在明天就是关键日的这个时候,美羽正唉声叹气地搅拌巧克力。
在身边同样将融化的巧克力倒入模具的姊姊,不解地望著妹妹。
「怎么一直唉声叹气的?不是你自己说想要做巧克力的吗?」
「是这样没错啦……」
美羽之所以选择自制巧克力,最主要还是考虑到费用问题。
如果是十圆左右的便宜巧克力还不成问题,但以美羽的零用钱,要准备大量模样比较称头的巧克力,实在太勉强了。美羽在小学的时候,也是每到情人节就得大伤脑筋。
因为圣诞派对的时候有请大家帮忙,所以现在弥漫著自己非得为班上男生准备巧克力不可的气氛。这么一来,在这一年里多次对美羽告白遭拒的学长们,要是自己没送巧克力,可能也会成为将来的祸根。至于小学时代的同学,美羽原本是希望那边就算了,但要是在放学时间因为「巧合」撞见……应该说,美羽可以预见多半会有巧合像大拍卖般频繁出现的木来,这也让美羽再次叹气。
「其实除了舅舅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让我给出真心巧克力的人说~」
「咦!?美、美羽!?」
「真是的,不用那么紧张也没关系啦,姊姊。因为我送给舅舅的巧克力,是带有很多感谢成分的。虽然在最想送巧克力的对象这点上是一样的,但我跟姊姊的巧克力成分是有些不同的。」
美羽带著调侃的笑容望著小生。
「才、才没有……我、我也有准备巧克力给合唱团的人呀。」
「是、是,我都知道。那些人情巧克力我也会帮忙的,我们一起做吧,而且那样比分开做省材料呢,我们可得避免浪费才行。」
美羽不理会满脸通红的姊姊,开始计算必要的数量。
「呃!那小雏,小雏要送巧克力给多少人呢?」
小鸟游家的小公主当然也加入了制作巧克力的活动,她正在已经烤好的巧克力饼乾上用白巧克力画上图案,大量画到饼乾外头,算是逗趣的表现。
满脸巧克力酱的小雏露出烦恼的表情。
「呃~小雏要送叔叔、仁村哥哥、佐古,还有……」
「啊哈哈,不可以只称呼佐古,要称呼他佐古学长,或是佐古哥哥才行喔。」
「唔~小雏没那样说过耶。可是,佐古……会长……?学长……?佐古哥……?有好多种称呼,小雏不知道要用哪个呢。」
会开始在意称呼方式,这肯定也是小雏的成长吧。
「唔~这样说起来也是。也罢,以佐古哥的个性,不管小雏怎么称呼应该都会很高兴的,所以随便啦!」
「嗯,随便!」
两人随口做出这种结论,接著一起笑了起来。看著美羽天真的笑容,小空的眼神也带著笑意。
「美羽,最近……你又有点不一样了呢。」
「咦?有吗?」
以前总是表现成熟的少女,现在感觉态度更加稳重,但似乎也同时带有更多稚气。小空认为两者都是美羽真心的表现,美羽与其说是成长,或许更像是变自由了。在美羽出生到现在的十三年来,小空这个从未离开过美羽身边的唯一存在,明白这样的变化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人家也觉得姊姊有很大的变化呢……例如罩杯尺寸啦!」
「美、美羽!」
小空的上围在成为高中生之后就开始急速发展,对这个事实小空并不是不高兴,只是被这样明指出来,会让小空害臊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小空满脸通红地高举起手。
「啊,姊姊!巧克力、巧克力!」
「哇!流出来了!姊姊,巧克力都流光啰!」
「啊,哇,啊啊!」
小空连忙将差点弄翻的巧克力救回碗内。
「真是的,都是美羽乱说话的关系。」
「抱歉、抱歉,人家说的是好事,用不著那么生气嘛。」
「唔~小雏明白了……美羽姊姊,你这样太不细心啰。」
「咦~这、这……是我输了。对不起,姊姊、小雏。」
面对三女明察秋毫的判决,美羽夸张地道歉,厨房里接著响起三姊妹的笑声。
专注于作业的三人,在制作了大量作为人情巧克力的巧克力饼乾后,美羽跟小空便开始准备真心巧克力。这份巧克力两人是分开制作的,只不过这次两人并不打算像前年那样比赛谁制作的最好吃,因为两人认为各自投入自己的心意,应该才是正确的态度。小雏则是在装巧克力饼乾的盒子上写上文字与图案,小空似乎只有为佑太准备特制的自制巧克力。美羽看著那样的小空,思考著今年自己那份特别的巧克力要交给什么人。
「……好!」
美羽决定了方针之后,便专注在作业当中,为了送对方一份最美味的巧克力。
二月的天气十分寒冷,想到就职活动开始没多久就是大学三年级步入尾声的时期,让我感觉更加寒冷。当就职活动解禁,我也为了就职测验即将开始的四月填写了许多报名表,但是……这实在很辛苦。说起来,自己的长处那种东西,自己真的会知道吗?
就算辛苦送出报名表,能让我参加测验的地方算是少数,我也曾经在笔试被刷掉而陷入沮丧。以比率来说,被刷掉的经验压倒性的多,早知道自己就该考些什么证照的,这令我懊悔不已。虽然我发现自己还勉强来得及去拿教职课程的学分,但从三年级后期才大量补修相关课程,能否取得证照,得等到四年级最后阶段才会知道,因此我也无法写在履历表的资格栏上。至于考驾照的资金倒是快存到了,因此我想早点去驾训班,让自己能有可以填进资格栏的东西……
「身为三姊妹的爸爸,我可得努力不让她们丢脸才行。」
这么说完,我推开就职支援课的门,在那里看见了我的女神。
「佑太。」
「莱香学姊,真巧呢!」
「嗯,我已经很少来大学了,真不可思议。」
就职工作确定,毕业论文也已经提出的莱香学姊,现在几乎很少到大学来了。相对的,我们在小鸟游家见面的机会因此变多。或许是感受到沙夏跟美羽的关系变得平稳,莱香学姊就像是要补回去年的份一样,努力将三姊蛛私有化。
「今天学姊要来我家吗?有骑单车的话,我们可以再一起……」
「……也对,正好。」
莱香学姊的扑克脸上浮现明确的笑容。由于这种反应太过罕见,不只是我,就连在支援课的其他人也都红著脸,出神地注视著莱香学姊。
「无论我吩咐什么都得照办的约定还留著。佑太,你还记得吗?」
虽然莱香学姊这么问有些突然,但我依然点头。因为单车竞速的时候,我输给莱香学姊两次。我没能实现躺大腿的心愿,而且还必须遵从一件莱香的吩咐。
「我还记得呀,学姊有想到要吩咐什么了吗?」
「嗯,所以你现在立刻到我家里来。」
「喔,可以啊,如果只是那样……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就职支援课里响起我的惊叫声。我从在场所有男性身上,感受著巴不得能用视线杀人的强烈怨念,莱香学姊就在这种状况下拉著我的手,带著我离开大学。
小空在跟合唱团的朋友结束练习后,便将巧克力分给大家。小空不分男女,连中学的学弟妹都有收到。虽然有部分班上同学也想要,但被小空婉拒了。
「唔~好像没准备够呢。」
「小空,你太拼了,像我根本认为应该废除情人节才对。」
见阳子不悦的模样,小空笑著说道:
「唔~这也算是一个机会让人送东西给平常照顾自己的人,所以也不坏吧?如果在平常,也不太有机会去感谢别人的照顾嘛。」
虽然说准备了许多巧克力,但对在本质上个性内向的小空来说,这是个让她庆幸的活动。
「……你这个恶女,竟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真是太可怕了。」
看著嘴里含著巧克力饼乾落泪的前岛,还有将巧克力捧在胸前,用倾慕眼神望著小空的中学男生,让阳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么说道。
「你们用那种眼神怎么看都没用的,男生们。因为我这位好友的心,早就已经被人偷走了。」
阳子用不让任何人听到的音量这么说完,便调整了一下眼镜。嘴上说出这些话的阳子,其实自己书包里也放著一份准备要给修二的巧克力。这东西得挑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能交出去,而且还得明确说是人情巧克力才行。这是因为他常常送我东西,碍于人情才准备的……只是人情而已。
对十六岁的少女们来说,情人节终究是个特别的活动。
单独来到莱香学姊家里,这说不定是第一次。
当我进门的瞬间,就闻到莱香学姊的甜美香气,让我不得不拼命克制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被带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莱香
学姊为我端来红茶,让我喘一口气。
「那、那么!我该做什么呢?」
跟暗恋三年的美女在密室独处,让我感到莫名兴奋。
「……」
莱香没有开口……就这么走到佑太身旁坐下。
「莱、莱香学姊……?」
这是几乎会接触到肌肤的距离,我能藏受到莱香学姊的体温,这已经不只是紧张而已了。
听到一声轻响,莱香学姊的身子朝我倒了过来。现在是莱香学姊将头枕在我腿上的状态。
「哇……哇啊啊!莱、莱香学姊!」
「不准动。膝枕,我想试试看。」
莱香学姊的脸背向我,将头靠在我的腿上,这让我无法动弹,双手也没地方可摆。视线朝下一看,在难以置信的距离跟位置,能看见莱香学姊的身影。沉默还有莱香学姊的体温,香气跟呼吸,学姊上下起伏的胸部,就在我伸手可及的位置。
「……佑太,我……」
经过相当长的时间,莱香学姊有好几次在没有抬头的情况下开口,但又立刻陷入沉默,最后莱香学姊像是放弃挣扎似地深呼吸,然后看来有些难为情地坐起身。
「我就职成功了,从明年开始,我就会成为学校的教师。」
好、好厉害!莱香学姊要成为教师了!话虽这么说,我还是不明白这跟膝枕有什么关系……
「恭、恭喜,莱香学姊!」
「谢谢……还有这个。」
莱香学姊这么说完并露出微笑,然后给了我情人节巧克力。
「谢谢学姊,这样说起来,今大是情人节呢。」
我为了忙就职活动都忘记了,不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明明想要拿出勇气的,有点遗憾。」
对这惊人发展脾奋不已的我,听到莱香学姊这样的话语。
原来是这样,莱香学姊要成为教师了吗……我也得努力才行。
我抱著这样的想法踏上归途。
美羽在去接小雏的路上,顺道跑了一趟邮局。美羽手里握著一份包装可爱的巧克力,只要将这个投进邮筒,目的就达成了。
虽然在邮件卡背面清楚写了小乌游美羽的名字,但并没有写下任何讯息。
美羽认为这种程度的失礼,对方一定会原谅的。对于那个什么都没说,只留下笑容的那个人,美羽也想要表达感谢。只是对人应该是个会收到许多巧克力的人,所以可能根本不会发现这份巧克力,但美羽认为就算那样也没关系,因为这也算是美羽做的一个了断。
「呵呵,听说名人不会吃别人自制的巧克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下次跟妈妈问问看吧,说不定会听到什么趣事,我想立夏肯定也会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美羽带著开心的笑容,将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入邮筒。
美羽准备的真心巧克力有三份,分别是给佑太、信吾,以及……
当我回到家,等待我的是身上带著浓烈香气的小雏。
「叔叔!情人节快乐!」
一直在等我回家的小雏,将她自制的巧克力饼乾交给我。小雏给了我几片饼乾,并在上面画上图案,我能清楚看出小雏画的是我跟小空。
「哇~这样会让人舍不得吃掉呢。」
「呵呵!就是说啊。来,哥哥,我也有准备你的。」
小空送给我的是有著漂亮包装的巧克力,这也让我感到开心。
「谢、谢谢,小空,我太高兴了。」
「呵呵!啊,哥哥已经有收到巧克力了呢。看来好像是自制的,是谁送的?」
小空眼尖地看见了我手里提的袋子,立刻做出质问,这让我一下子犹豫著该如何答覆。
「是、是莱香学姊啦,我们在大学有遇到。」
「喔……今年第一个送巧克力给哥哥的是莱香姊啊。小雏,真是可惜呢。小雏说要第一个送巧克力给哥哥,一直认真等哥哥回家的说。」
「唔~早知道就该一早先拿给叔叔呢,小空姊姊。」
被长女跟三女冷眼瞪视,让我相当不是滋味。我总觉得要是我说出膝枕的事情,八成会惹小空生气,可是我原本还想告诉大家莱香学姊成为老师的说。呜呜……
「佑太,我也有准备喔。还有小菜要我转交给你的呢。」
在一旁带著微笑看我们说话的沙夏,也送了我巧克力。
跟三姊妹一起生活之前,我从没收过姊姊以外的人给的巧克力,不过最近每年情人节,几乎都能令我满怀期待,这真是令人感慨。
就在这个时候,小鸟游家的偶像快步跑进屋内。
「我回来啦!咦?大家在玄关做什么?」
美羽满脸笑容地看著我们。在美羽的表情上,已经看不见任何阴影。
「呵呵,欢迎回家,美羽。情人节怎么样?」
「啊~真是超累人的!我是跟立夏一起将巧克力分出去的,所以是没什么问题啦……多出来的,我在回家路上都给小祥了,她很高兴呢。」
开心的美羽这么说完,便快步跑进屋里。我们也跟著美羽进屋,只见美羽立刻从冰箱里拿出一份有可爱包装的巧克力。巧克力是放在一个十分漂亮、一眼就能看出是手工制作的布袋里。
「来,舅舅,这是我送给舅舅的情人节巧克力。」
「谢谢你,美羽。」
金发少女的笑容十分耀眼,我认为这也反映了她在这一年的成长。
「好厉害喔,美羽,这布袋是你自己做的吧?」
「……嘿嘿,是啊。舅舅有看出来,让人家很高兴呢。舅舅,人家最喜欢你了。」
美羽这么说完,便淘气地吻了我的脸颊。
「哇!美、美羽!你做什么啦!?」
美羽的动作太过突然,让我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反倒是小空比我还慌张。
「呵呵,这次真是输给你了,不过美羽的缝纫技术真的很好呢。」
对沙夏的话语,我也红著脸点头附和。啊~心脏一直怦怦跳。
「美羽,你以后要成为设计师吗?」
「……呵呵,如果可以我是觉得不错啦。」
美羽望著母亲,带著笑容这么说道。接著,美羽转头面向我跟小空。
「……对了,这是个好机会,我就趁现在说出来吧。我有件事想拜托舅舅。」
媲美偶像的美少女,用认真的表情望著我,这让我的心跳更加快速。
「是什么事呢?」
「我……成为高中生之后,想出去一个人住。」
「咦!?美、美羽!你在说什么?」
面对这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状况,沙夏是最先能重新开口的人。
「嘿嘿!我思考很久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是我最想做的事,然后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搬出去一个人住。因为妈妈是从十四岁开始在外面独居,舅舅也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搬出家里的吧?我也想这样试试。」
「怎、怎么这样?就算我以前是那样,美羽也没有必要跟著……」
「就是说啊,美羽,为什么要说那种让人寂寞的话呢?」
小空像是要阻止美羽似的紧紧抱住她,而美羽也温柔地回抱小空。
「不是的,姊姊,是因为我认为没问题才想这么做的。」
美羽注视著我们。
「听我说,我并不是想离开这个家,也不打算永远跟大家分开。可是我……想要多试试自己的能耐,这样我才能早一点赶上妈妈他们。」
这似乎是美羽考虑许久的决定,她的笑容中没有犹豫。
「我很喜欢大家喔,非常、非常喜欢。」
才刚年满十三岁不久的少女,正视著我们这么说道。
「美羽……你就算不那么急著长大……也没关系的。」
我认为沙夏表达的这份感情,跟我是一样的。
「……我想要那样,妈妈……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听到美羽这么说,沙夏露出什么也说不出口的表情,我想这是因为沙夏多半也是这样说服双亲,只身跑来日本的。我自己……或许也是这样。
「……美羽,你无论如何都要这么做吗?」
小空带著不安的表情,望著抱在怀中的美羽。
「……嗯,我已经决定了。虽然在金钱方面可能会造成一些困扰,但我会节俭,也考虑自己去打工。」
「……美羽大笨蛋,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吧?」
也许是为我们的对话感到不安,小雏满脸担心地走近美羽。
「美羽姊姊,你会不见吗……?」
被小雏这么一问,美羽先跟小空分开,然后将小雏抱了起来。
「不是的,姊姊不会不见的。」
美羽脸上带著温柔的笑容,用力抱紧心爱的妹妹。
「听姊姊说,小雏。姊姊是小雏的姊姊,这是无论姊姊在哪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的,因为姊姊非常、非常喜欢小雏呀!」
美羽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小雏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紧紧抱住心爱的姊姊。
「小雏最喜欢美羽姊
姊了!」
「呵呵!谢谢你,小雏……舅舅,这中间还有两年,可以请舅舅考虑看看吗?拜托了。我知道这是任性的要求,不过我想让自己赶上舅舅、赶上妈妈。」
「……好吧,虽然我还无法答覆你,但我会认真考虑的,我保证。」
我跟沙夏视线交会,互相点了头。我感受到美羽的觉悟与成长,认真去考虑这件事吧,因为我明白促使她有这份决心的,正是我们过去共渡的生活。
美羽抱著小雏,并且也再次拥抱小空,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安心。舅舅他们没有不顾一切否定,这让美羽十分高兴。这是源自于确实的信赖,这是源自相信彼此就算不在身边也仍是家人的羁绊。
虽然这可能会让小雏有些寂寞就是了……
「姊姊,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姊姊著想喔。因为到那个时候,姊姊就是十八岁了……要加油喔,我会当成自己在今天失恋的。」
听到美羽在耳边轻声诉说的话语,让小空转眼间满脸通红,小雏则是不解地看著小空的反应。
看见自己心爱家人的模样,让美羽不禁笑出声音。美羽的笑容十分自然……那是让人确信这名少女将来肯定能让许多人获得幸福的笑容。